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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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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方东,山西太原人,本也是大世家子弟,只不过因是旁支,在家族中无甚地位,素来自负才学,不忿家族对自己的漠视,忿而离家出走,因缘际会识得了蜀王李愔,为其所赏识,这才投入了蜀王府中任王府司马一职,向来是李愔的文胆,此时听得李愔发问,晒然一笑道:“殿下多虑了,某若是料得不差,越王殿下只怕也早就看出岐州是个遮眼的局,以越王之大才未必就没有直入青云之志,这一条殿下心中想必也有数,既然越王也有青云志,那他就一定不会错过眼下的局面,呵,越王殿下虽是威名赫赫,又是战功卓著,只可惜起步稍晚,他虽有志,却也无能,所以他要想成事就必须借力,殿下一方或许正是越王殿下借力的最佳机会,故此,某以为在大势未明之际,越王殿下定不会坏了王爷的大事,这一条从今日会面之情形便能看出,王爷无须过虑,尽管行去便是!”
“唔。”李愔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又皱着眉头好生思索了一阵,脸色变幻个不停,末了,长出了口气道:“也罢,既然是赌,那就赌个大的好了,传令下去,一切照计划行事,拿信鸽来。”话音一落,大步走到桌前,提起笔来,在一张小纸条上草草地写上了几行小字,卷成了一团,用竹管封好,系在了手下人送上的信鸽的腿上,一扬手,将信鸽放飞了出去,一双眼死盯着信鸽掠过的夜空,脸上满是怅然若失的神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人跳(上)
贞观十六年元月二十四日,大雪初停,春天到来前的最后一场雪连着下了一夜,将整个岐州变成了银色的世界,路面上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刺目的白光,虽已是正午时分,可天依旧冷得紧,此时并非农忙季节,却也不会有人在此时出门扫雪,故此,官道上的雪也就厚得有些子离谱,踩在上头咯吱作响不说,便是膝盖也得深陷里头,着实不是个行军的好日子,可李贞却不得不在这等时分率部走在雪地里,无他,本该三日的行程,到如今已经拖到了第六天,再不赶到岐州,只怕真要被人参上一本“贻误公务”的了,无奈之下,也只能强逼着那起子办起事来拖拖拉拉,吃吃喝喝倒是麻利非凡的羽林军官兵往岐州城方向赶路了,好在昨夜的宿营地本就离岐州不算太远,这么磨蹭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总算是大老远能瞅见尚算高大的岐州城头了,这令李贞稍微松了口气。
“报,殿下,蜀王殿下已率岐州百官在五里亭恭候殿下。”一名李贞的亲卫从远处纵马踏雪疾驰而至,到得李贞的面前,甩蹬下马,跪倒在雪地,高声禀报道。
“嗯。”李贞端坐在马上,挥了下手示意那名亲卫起身,掉转过头来对那帮子因寒冷而缩头缩脑的羽林军下令道:“全军速行,到了岐州,蜀王做东,全军放假一日,尽可欢饮!”
“噢。”
“耶。”
“太棒了!”
……
一起子赶路不积极,听到吃喝就来劲的羽林军将士立刻精神抖擞,人人欢呼不已,于是乎,慢得跟蜗牛爬似的行军速度陡然间快了起来,再也没听到这起子大爷们抱怨雪厚、路滑的声响,反倒是计划着到了岐州该如何逍遥的声音响成了一片,饶是李贞对这帮子大爷的品性早已是知根知底,还是被这阵喧哗声给闹得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懒得多管,一催胯下的雪龙驹,向着岐州城的方向赶去。
岐州是上州,辖有武功、凤翔、眉县、扶风、歧山五县,州治所在地为古城陈仓,实有人口近十万户,古城陈仓虽累经战火,可自打唐设岐州之后,累经重铸,早已非当年楚汉相争之时那个残破的小城可比,而自蜀王李愔受封岐州以来,更是屡屡大兴土木,此时的岐州已然是座繁华重镇,光是州治所在地的岐州城便有人口近三万户,近二十万人,在唐初的年代也算是个大城市了,歌楼酒肆样样不缺,商铺众多,与蜀中商贸往来频繁,民富而乐,不得不说,其中自是少不了蜀王李愔的治理之功,尽管民众也没少抱怨蜀王田猎过度,导致农田被践踏,可岐州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却是跟蜀王鼓励商贸脱不开关系的,岐州之民对蜀王还是相当拥戴的,这一条从此刻五里亭的情景便能看出些端倪来。
五里亭,原名宁西亭,相传是汉代名将马援所建,只因此亭离城五里,故此岐州之人都称其为五里亭,又因迎来送往时常在此亭,故此又称之为离别亭,不大,也就是一丈见方的小亭子而已,其上水蚀淋漓,青苔处处,显得极为古朴,此刻,蜀王李愔就独自站在亭中,亭外除了一群岐州各司官吏外,竟然有数千民众也都在亭外安静地等候着,人数虽多,可却极为寂静,人人面色肃穆,不少民众脸上甚至露出了哀伤的表情,看向亭中蜀王的目光里也都满是怜惜之意。
“来了,来了。”静静等候着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阵骚动,不知是说喊了一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官道的远处,但见远处旌旗飘扬,一队骑兵踏雪打马向着五里亭疾驰而来,原本静静站立在亭中的蜀王李愔高大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甩了下大袖子,整了整原本就整齐的朝服,大踏步地走出了五里亭,径自来到百官之前,身子微微躬着,抬眼看向了远处,不过片刻,速驰而来的骑兵已然到了近前,当先一人正是越王李贞。
“六哥,好久不见,可想煞小弟了。”李贞一见到恭候在路旁的李愔,忙跳下了马来,满脸子惊喜的样子,跑上前去,给李愔来了个熊抱,力量不小,饶是李愔也是身高力大之人,却哪能跟李贞的天生神力相比,顿时被李贞这一下抱得脸都涨红了,险些连气都喘不过来。
“八弟,咳,八弟,哥哥也很是想你,咳咳,想死你了。”李愔明知道李贞是故意如此,却也拿李贞没办法,只好咳喘着,陪李贞上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不过嘛,心里头可是直泛酸水儿。
没法子,这时代的民间讲的就是“情分”二字,该演的戏总得按着谱来演,这不,哥俩个演得就很投入,各自絮絮叨叨地扯个没完,愣是让那起子一道前来迎候的百姓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容易叙完了兄弟情谊,哥俩个也演得累了,李贞这才好整以暇地一挥手,示意捧着圣旨在一旁看傻了眼的副使侯国孝将圣旨转递上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待得岐州大小官吏全都跪倒之后,李贞语调平缓地开始了照本宣科,待得那声“钦此”一出,李愔也就顺势磕了几个头,谢了恩,接过了圣旨,这都是些俗套子,本也无甚可说之处,只不过就在李愔接过圣旨的那一瞬间,却生出了事端来——不知是何人在人群中嚷了一声:“殿下,您不能走啊,岐州百姓离不得您啊。”霎那间原本跪倒了一地的岐州百姓顿时乱了起来,哭叫声,喊冤声响成了一片,老少爷们全都闹着不肯让李愔就此离去,场面顿时有些子失控了起来。
靠,老六这小子行啊,妈的,连老毛那套发动群众的把戏都演出来了,了不得嘛,他娘的,敢情群众运动还真是咱中华的国粹来着?李贞还真没想到李愔会来上这么一手,可眼瞅着那帮子岐州百姓激动的神情不像有假,心里头对老六的行政能力还真是高看了一头,无他,头前李贞就知道老六不是简单的莽夫,可毕竟没少听人说起老六在岐州瞎折腾,搅的岐州百姓不得安宁,便是李贞自己的“愔组”所发回的也是这等内容,可这会儿一看这等场面,李贞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不单李贞,便是所有的朝臣只怕全都被老六给蒙过去了,这会儿冷不丁地来场民众挽留之戏码还真是够震撼人心的。
“殿下,越王殿下,您不能听信谗言,就这么将蜀王殿下给冤了啊,老朽等都愿为蜀王殿下作保,蜀王殿下绝非为非作歹之徒啊,殿下,您要明察啊。”正当李贞心里头犯叨咕之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领着十数名老头儿走上了前来,口中说个不停,边说还边巍颤颤地作势要给李贞下跪磕头,顿时令李贞头皮一阵发麻,紧赶着抢上前去,一把扶起老人,客气地道:“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啊,有话但请慢慢讲不迟,小王听着便是了。”
“殿下。”老爷子颤巍巍地站住了脚,哆嗦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份万民表来,举在手中道:“殿下,我等岐州百姓可以为蜀王殿下作保,蜀王殿下是好官啊,朝廷可不能亏了蜀王殿下啊,老朽等识字不多,文章 写得不好,可这里头说的全都是大实话,盼殿下回京之日,莫忘了帮帮蜀王殿下,切莫冤枉了蜀王殿下啊。”
狗日的老六,跟老子玩起了仙人跳的把戏了,奶奶个熊的,这小子真他妈的够狠,连这么群老爷子都利用上了,真他妈的该死!李贞自然明白这出戏的导演只怕就是老六自个儿,目的不过是让李贞无法立刻便催促李愔上路,为下一步计划的展开创造个有利的时机,只可惜明白归明白,李贞却也拿老六无可奈何,值此群情激愤的当口,却又没法子将事情说得清楚,无奈之下,也只好将戏码演了下去,接过了那名老者手中的万民表,也不看其中的内容,只是和颜丽色地道:“老大爷,小王都记下来了,天冷,您老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小王自会上书父皇,如实禀报此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就拜托殿下了,老朽等多谢殿下成全了。”老大爷满脸子激动状,眼泪鼻涕流得满面都是,在一起子岐州官吏的安慰下,总算是放过了李贞,颤巍巍地转回了人群中去了。
“八弟,你看,才刚到哥哥处,就让你难做了,唉,哥哥心里头着实过意不去的,要不就先入城,过了今日再回京可好?”好容易等那帮子老大爷退下去了,老六可就粉墨登场了,一脸子不好意思状地说道。
妈的,算你小子狠!李贞没来由地演了场“感情”戏,心里头可是腻味得不得了,可这当口却也没法说些什么,只能是苦笑着道:“既如此,那就一道进城好了。”
摆了李贞一道的李愔可是得意得紧,也不坐轿子,哈哈一笑,挥手示意手下亲卫牵过马来,翻身上马,笑呵呵地看着李贞道:“八弟,请!你我兄弟今日来个赛马,看谁先到城中如何?”
赛马
妈的,这小子又想玩什么把戏?李贞被岐州百姓这么一闹,不免有种被李愔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此时见李愔提议赛马,心里头不免疑云大起,可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好拒绝,索性将心里头的疑惑先搁到一旁,哈哈一笑道:“好,那就先到者为胜,负者做东好了。”
“好,一言为定!”李愔哈哈大笑着扬了下手中的马鞭,高声道:“驾!”打马向着远处的岐州城狂奔而去,李贞见状也忙一踢雪龙驹的马腹,追了上去,哥俩个一前一后,立时追了个首尾相连,各自施展马术,将五里亭诸人全都捺在了身后……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仙人跳(中)
骑术一道本就是士大夫阶层的必修之课,别说李贞等贵为亲王,便是那些个穷的叮当响的儒家子弟们也都会几下子的,就算再没钱的主儿,想着法子也得去借钱来学一学骑马射箭,否则的话,压根儿就不可能跻身于上流社会,再者,大唐素来尚武,民间精通骑射之人比比皆是,识货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李贞哥俩个刚一起步,人群中立时喝彩声响成了一片,为此下赌注的也不凡其人,又怎个喧嚣了得。
这里头一定有埋伏!李贞虽是紧跟着李愔冲了出去,可心里头却始终没松铉儿,无他,李愔的骑术固然是不错,胯下的战马也是大宛名驹,其神骏并不在李贞那匹雪龙驹之下,不过嘛,就算李愔骑术再高明也有限得紧,如何可能胜得了李贞这等马背上打滚、沙场里血战出来的真正好手,大庭广众之下向李贞挑战,那不是自取其辱又是怎地?李愔就算吃饱了撑着无事也不可能去做这等无聊之事不是吗?如此一来,这场没来由的赛马没有蹊跷那才真是怪事了,故此,李贞虽是紧追着李愔,却有意识地控制住缰绳,并没有完全发挥出雪龙驹的全速,只是紧咬在李愔后头,看看这小子打算玩啥花样。
五里,这距离说是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再者,为了迎接李贞这个钦差亲王,路面上的积雪倒也扫得甚是干净,只余下路两旁一些不算太高的雪堆,对于李贞兄弟俩座下的大宛名驹而言,这五里的距离着实费不了多少时间的,也就是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罢了,兄弟俩紧咬着便接近了城门口,再有个十数米的距离,这场骑术比试也就到了结束的时辰了,可就在目的在望的时刻,异变发生了——先是从城门口出来的一辆四轮马车突然间一个打横,拉车的马匹突地一阵哀鸣,重重地率倒在路中,一名身着红袄子的年青女子被惯性从车厢中甩了出来,几个翻滚间,跌倒在路上,而此时,李愔胯下的马正冲得起劲,离着那名女子也不过就是一丈来远,眼瞅着一场马踏美人的惨剧即将上演,李愔顿时急了起来,狠命地一拉马缰,座下那匹玉骢马顿时爆发出一阵嘶鸣,人立而起,连带着李愔也身形不稳,整个人几乎悬在了马鞍上,就在这紧要的关头,路边不远处的雪堆突然炸开,先是十数支羽箭急射而出,罩向了手忙脚乱中的李贞兄弟俩,紧接着便是十数道人影冲天而起,手中的刀剑在雪光的照映下,闪烁着死亡的锐光!
不好!有埋伏!早在那辆马车颠覆之际,李贞便已经察觉空气中蕴含着隐隐的杀气,早已事先有了提防,正满心警惕之间,突见路边那些个雪堆炸开,立时判断出了埋伏的所在,待得那些暗箭急射而来之际,李贞早已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声呐喊之下,离鞍腾升而起,人在空中,手中的长剑舞得飞快,一招“八面风雨会中州”将全身上下护住,但听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之后,射向李贞的羽箭全都被击落下来,只是那些羽箭显然都是弓弩所发,力道极大,饶是李贞武功高强,却也被震得手臂一阵酸麻,身形不稳之下,人无法停在空中,不得不落下地来,而与此同时,事先毫无防备的李愔则吃了个大亏,不单座骑连中三箭,便是他自身也挨了一箭,好在只是中在左肩,伤得并不算太重,趁着敌方还在空中之际,跳下了哀鸣不已的玉骢马,在地上滚了几圈,顺势抽出腰间悬挂着的宝剑,颇有些子狼狈地站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抖个不停。
那些个刺客们显然早有预谋,又极善合击之术,此时见李贞武艺高强,人在空中翱翔便已分成了两路,除两人前去围杀李愔之外,余下十人全都攻向了站立不稳的李贞,这些刺客手中的刀刃、剑尖均乌黑发亮,显然上头全都抹了剧毒,攻击的招式凶狠异常,丝毫没有留手(W//RS/HU),七剑三刀立时织成了一张死亡大网,罩着李贞便杀将过去。
狗日的!还真打算跟老子同归于尽啊,该死的!李贞人虽尚未站稳脚跟,可眼角的余光一扫,便已经看穿了来袭刺客们的用心——这些刺客全都是死士,出手全是杀招,尽是进手招式,丝毫没有留力防守,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尽出全力,压根儿就不顾惜自家性命,只求刺中李贞。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就是呼吸间的功夫,但见剑气纵横,刀光呼啸,死亡的大网已然封死了李贞所有的退路,而此时李贞却宛若傻了一般,只是脚下踉跄着,手中的长剑低垂,根本没有一丝抵抗的迹象,那群刺客眼瞅着李贞已经无路可逃,各自的眼中都已露出了一丝得手的喜悦,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一些,就在大网将收未收之际,但听李贞一声长啸,声浪之大裂云穿石,道旁树木的枯枝都被这阵声浪振得嗡嗡作响,满树的积雪扑哧地落个不停,首当其冲的那些个刺客则更是不济,耳鼓狂震不说,手中的招式也不禁为之一缓,原本严实的刀剑之网就此露出了一丝的破绽。
好机会!那一丝的破绽虽然不大,可对于李贞这等高手来说,却已经足够了,此时见机会已出,身陷绝地的李贞哪敢怠慢,脚下一用力,高大的身子突地一闪,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闪了出去,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迎面杀来的一刀两剑,一个滑动间已冲出了人群,于错身之际,但见李贞手中手中的软剑一抖,两道剑光如同毒蛇一般挥了出去,准确地击中了左右两侧的那两名刺客的喉头,还没等其他刺客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见原本已经冲出了包围圈的李贞再次身形一闪,从另外一侧杀进了人堆,手中的长剑挥洒间,道道剑光不断挥出,所过之处,哀嚎顿起,手下根本无一合之敌。
猿公剑法本就是门刺客剑法,招式诡异得紧,最适合的就是在这等乱战之中,尤其在李贞这等高手使来,那更是挡着披靡,饶是那帮子刺客都是死士,却哪经得起李贞如此轻易地便收割了己方多人的性命,待得倒下了六人,余者早已胆寒,再不敢挡李贞之锐,呼啸一声,四散而逃,便是那两个正围殴蜀王李愔的刺客也没敢再行停留,四下逃窜,也没敢进城,呼啸着冲向了城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转瞬间跑得人影全无了。
追击?呵,李贞才不会去干那等自陷险地的事情,天晓得那群刺客是否另有陷阱,再者,此案来得蹊跷,李贞不相信跟老六没关系,自然是不会去干追击的蠢事,也就冷笑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帮子刺客狼狈而逃。
“六哥,您没事吧?”待得那帮子刺客逃远了,李贞没顾得上将软剑收回腰间,急步走到正大喘着粗气,满脸子痛苦状的李愔身边,一脸子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没事。”李愔大喘了几口气,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突地捂住了肩头,惊呼一声道:“哎哟,我的肩膀,该死,这箭好像有毒,哥哥的肩头都麻木了。”
李愔身上的皮袄厚实得很,饶是那一箭射得极狠,其实入肉并不算深,只不过因皮袄当着,李贞压根儿看不出箭头上又没有毒,听得李愔如此说,李贞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刚想着出手救治一番之际,却听得一声娇呼响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声音虽透着惶急,可却悦耳动听得很,值此血战过后之际,听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的,却是那个被从马车厢里甩出来的女子所喊。
此女岁数不大,不过就是豆蔻年华而已,脸上并未涂脂抹粉,不过虽是素面朝天,却难得肌肤胜雪,脸盘子虽谈不上艳丽绝伦,可一双泪眼却又圆又大,再配上双恰到好处的性感嘴唇,倒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此刻小脸儿惶急得有些子扭曲,嘴唇颤抖个不停,颇有些子令人想入非非的冲动,李贞倒是没觉得怎地,可李愔却似看不得那女子受苦,也顾不得自个儿身中暗箭,大步走将过去,紧赶着道:“姑娘,您没事吧。”话说着,伸出右手,试图去扶起那名女子。
“奴家多谢殿下了。”那女子见李愔伸手来扶,脸上露出一丝羞色,低着头,伸出了右手,似乎打算借一把力站将起来,好一派英雄救美的景致,可就在这等时分,但见人影一闪,原本站在一丈开外的李贞突地出现在了李愔的身边,手中的软剑连闪,三朵剑花急射而出,分刺那名女子的腕、肘、肩,下手极重,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欠奉。
“八弟,你……”李愔被李贞这一突然出手,吓了一大跳,刚开了个口,却愣住了,无他,原本款款地躺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踪影,再一看,场中打得热闹非凡的不正是那名美艳女子与自家八弟,一时间看傻了眼,愣在了当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仙人跳(下)
自古以来,美女这个词汇就往往与柔弱联系在一起,唯一例外的就只有唐初这段年月了,出离彪悍的女子着实不老少,无论宫中还是民间都是如此,不过嘛,真儿个能玩刀弄枪的却是不多,更别说能飞檐走壁之类的侠客勾当了,饶是李贞见多识广,可一向也就是在前世那会儿的武侠小说里看过,来这个朝代那么多年了,有本事的女子也算是认得不少,可还真没见过一身武功高得能跟自个儿较量一下的人物,可见了还不如不见,无他,李贞如今可正头疼得紧着呢。
那名女子个子算不得太高,也就是中人而已,体型也算不得彪悍,可身法灵动不说,一对匕首更是使得出神入化,饶是李贞强招连施,却始终未能将其拿下,混战间反倒数次被这女子欺进身前,屡次遇险,若不是李贞内力惊人,着实强过对方许多,只怕反倒要伤在这女子的手中了,双方翻翻滚滚地战了十数招,始终未曾分出个胜负,不过随着李贞手中的剑法使开,渐渐地占据了上风,限制住了那名女子的身形。
眼瞅着身法渐渐被李贞所克制,那名女子立时有些子着急了,再一见远处数百骑兵正在向战场赶来,更是萌生了退意,娇叱一声,一双匕首突然脱手而出,一上一下直取李贞的咽喉和小腹,与此同时,脚下一用力,和身扑上前去,双掌一错,猛地印向李贞的胸膛,一派拼命的架势。
想玩命
老子不奉陪!李贞此时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自然不想跟对方以命搏命,哈哈一笑,高大的身子闪动了一下,躲开了那名女子的疯狂进击,一旋踵,整个人如同陀螺一般转了九十度,手中的长剑一抖,原本挺得笔直的软剑如同灵蛇一般绕过了那名女子双掌的阻截,抬手间已然架在了其脖颈之上,轻轻一用力,但见雪白的肌肤上立时现出一道血丝,吓得那名女子花容失色,惊呼一声,再也不敢稍动。
妈的,该死的小娘皮,还真他妈的棘手!李贞费了老鼻子的劲总算将这女子拿了下来,心情顿时大好,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名女子,眼里头满是戏谑的笑意。
眼瞅着败局已定,那名女子反倒冷静了下来,也不管李贞的剑此时正架在自个儿的脖子上,抬起柔夷,轻轻地抚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抿嘴一笑道:“奴家叶宁兰,久闻越王殿下武艺高强,更兼心细如发,今日一见,奴家三生有幸。”
李贞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开口说话,那女子见李贞不说话,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笑盈盈地接着道:“殿下如何看出破绽的?”
“这有何难?”李贞笑着耸了下肩头道:“叶姑娘在此等时分从马车里滚将出来,本就蹊跷得很,后头那些刺客逃了,姑娘却没逃,那就更显得蹊跷了,若不是姑娘另有所图又怎敢在此等修罗场里久待,其次,姑娘从马车上如此这般地滚了下来,却并未受伤,那不明摆着姑娘有身好本事吗?最后,姑娘一出口就是‘殿下’,显然识得本王的六哥,可本王见六哥并不识得姑娘,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解释:本王及六哥就是姑娘此次行动的目标所在,呵呵,本王没说错罢?”
“高明,小女子佩服之至。”叶宁兰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个儿脖子上的那柄利剑,笑盈盈地鼓着掌,满脸子的笑意,宛若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的听众一般。
呵,妈的,都落到老子手心里了还他妈的如此猖狂,有意思!李贞见叶宁兰装着天真,心中不禁一阵的反胃,李贞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打算,再说了,无论这个叶宁兰是哪方面的人,李贞都不想去追问,无他,知道底细比起不知道来得强,至少下手的顾虑也少了许多不是吗?李贞冷笑了一声,刚想着手下用劲,赶在那帮子官兵来到之前结果了叶宁兰的小命,可就在此时,原本在一旁发着呆的李愔突地大叫一声,双眼翻白,整个人往后便倒。
若是往日,老六死不死的李贞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可现如今老六已然接了旨,身为宣召使的李贞却不得不背上将老六平安带回京师的使命,自然是不能看着老六就此没了小命,眼见老六脸色苍白如纸地要栽倒在地,也顾不上去杀叶宁兰,忙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把扶住即将倒地的李愔,高声道:“六哥,六哥。”李愔双目紧闭,任凭李贞如何摇晃都不见有丝毫的反应。
“殿下。”
“王爷。”
……
李贞哥俩个的亲卫们此时终于赶到了现场,乱哄哄地围将上来,人人脸色惶急地大呼小叫不已,两边的亲卫各不相让,谁都想抢先赶到自家主子身边,一时间竟然挤成了一团,整个场面顿时乱得不成样子。
“吵什么!”李贞黑着脸,没好气地断喝了一声,立时将场面上的混乱镇住了,冷冷地扫了眼众人,却发现那名自称叶宁兰的女刺客已然不见了踪影,心中顿时一动,不过却也没追问,将手中抱着的李愔交给了蜀王府的亲卫,冷着脸道:“进城!”
梅园,岐州城中富商梁超之别院,五进的院子,不单房舍众多,装饰豪华,更难得的是后花园、演武场一类的附属设施也一概不缺,占地近百亩方圆,本是梁超新起的府宅,只因越王李贞要来,特意让出来作为李贞的驻节之所在,虽说蜀王李愔如今在昏迷之中,可自有王府属官出面,安排羽林军官兵及李贞的一干子手下入住其中,一通子忙乱之后,一起子京师来使总算是安顿了下来,除李贞尚在蜀王府未归之外,余者各安其所,倒也逍遥自得得很。
“王爷,您回来了,蜀王殿下情况如何?”正在书房里看着闲书的纳隆一见到李贞行了进来,忙起身招呼道。
李贞笑了笑,并未说话,摇了下头道:“先生以为如何?”
“呵,其中必然有诈!”纳隆笑呵呵地接口道。
“善!”李贞哈哈一笑道:“本王若是料得不差的话,这场戏十有八九就是老六自导自演的,嘿,这小子其实压根儿就没受什么伤,却装出一副重伤不省人事的样子,还真难为这小子演得投入的。”
“那是当然。”纳隆笑了一下道:“只不过蜀王这么一伤,京师里有些人只怕要着急了,呵呵,就不知圣上震怒之下,又会如何作为了?”
李贞耸了下肩头道:“唔,本王倒是该上一个请罪折子,今儿个一场激战下来,本王也有些累得慌,就烦请先生代劳一下可成?”
纳隆似乎早就意料到李贞会如此说,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折子,笑眯眯地递给了李贞。
哈,老纳还真是机灵,敢情早就备好了,嘿,不错!李贞拿起那份折子,略一浏览,见上头写的正是自个儿想要的东西,嘿嘿一乐,拿起笔来,大笔一挥,署上了自个儿的名字,着陈亮派人赶往京师送去之后,看了眼纳隆道:“先生,老六这厮身边的人手倒是很棘手,呵呵,就一个小丫头竟然能跟本王过了如此多招,厉害,嘿,看样子‘愔组’折得不冤,唔,老六这么一装病,只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了的,左右有一段空闲时间,本王想将‘愔组’的事情好生料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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