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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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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龙驹这些天来始终被拴在城下的拴马柱上,耳听着厮杀声不断,却没它用武之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一见李贞下了城门楼,立时兴奋地打了个响鼻,人立而起,放声嘶鸣了起来,拿副激动的小样子瞧得李贞直乐呵,忙跑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雪龙驹的大脑袋,安抚了一番,这才翻身上马,顺着刚打开了一条缝的城门冲将出去,才刚出城没多远,立马就发现自个儿射杀帖木儿的亮银枪正深深地插在城门外不远处,大喜之下,纵马上前,伸手使劲一拽,将枪拔了出来,提在手上,望烟尘起处迎了上去。
“来人止步!”正向神武城赶去的唐军西凉骑军远远望见一名浑身上下满是血痕的战将正急速从神武城冲将出来,为首的一员战将忙挥手示意全军止步,大老远便高声呼喝道。
呵,好强悍的骑军!李贞见那些正疾驰中的西凉骑军突地全军停了下来,没花多少时间便已经布成了骑兵冲锋阵列,心里头不由地喝了声彩,勒住了正撒欢奔驰得欢快的雪龙驹,高声道:“末将西征军前军先锋官李贞求见李帅,望将军代为通禀。”李贞话音刚落,西凉骑军中前排将士突地闪开了一条通道,一名五十出头的白须老将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此人正是西征军副帅李袭誉。
李袭誉算起来是李贞的族叔了,当然,彼此间的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五服之外,虽位高权重,可基本上都是在外地为官,甚少回京,加之李贞又从来不结交朝臣,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李贞,可一见之下,却大为欣赏,倒不是完全因此次大胜是出自李贞的战略的缘故,甚或也不是因李贞文韬武略闻名天下之根由,而是因李贞自报家门时是以末将西征军前军先锋官的名头而不是以越王的名衔,足见李贞对他李袭誉这副帅之尊敬。
“越王殿下客气了,老朽便是李袭誉,殿下坚守神武,为国为民甘冒奇险,老朽感佩之至。”李袭誉纵马上前,拈了拈胡须,很是客气地说道。
李贞不曾见过李袭誉,可“旭日”里头却有关于此人的详细记载,知道此人一向肃正,不苟言笑,即便是面对着一代大帝李世民也甚少说客套话,此时见李袭誉对自己很是客气,倒真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多想,紧赶着躬身为礼道:“末将参见大帅,敌酋大度设已向开阳方向逃去,末将以为此人必走云岗之道,然其行也速,大同军恐阻拦不及,再者,此贼奸诈,手下战力未损,若是逃回草原,恐生后患,末将恳请大帅即刻发兵追袭其后,毋使敌酋逃脱,请大帅明察。”
李袭誉仗是打过几次,可底子上却还是个文人,对于战略其实并不算精通,这一回按李贞所定之计策,全军从代州迂回,穿过平岭小道,昼伏夜行,行程近五百里,早已疲惫不堪,又在沙驼岭刚打了一战,此刻委实不愿再行追击大度设所部的,只是见李贞浑身血迹兀自敢于言战,却又不好出口拒绝,沉吟了一下道:“殿下有所不知,沙驼岭薛延陀大军已溃往朔州,回纥、仆固二部已归顺我大唐,李帅已起兵去取朔州,大事基本底定矣,纵使有漏网之鱼也不足为惧,开春之后,我大军再深入草原一举荡平贼寇已是易如反掌之事,况且我军长途奔袭,久战之后,军心疲惫,恐难再战,不若等开春之后再议进剿如何?”
晕,这死老头懂不懂战事啊,不痛打落水狗,难道还等狗养好了伤再来咬人?妈的,啰啰嗦嗦一大串全是屁话,奶奶的,疲惫?老子还不是比你们更累,该死的,若是这回不扒了大度设小儿的皮,将来还有得折腾的。李贞心中大恨,可又没法子对着李袭誉发作,无他,李贞虽是亲王,可官衔却仅仅只是个先锋官罢了,哪有对副帅发脾气的份,眼瞅着李袭誉不想发兵,李贞又气又急,没奈何,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很是恳切地道:“末将以为除恶务尽,宜将剩勇追穷寇,莫学霸王沽钓誉!我军虽疲,敌军亦然,恳请大帅三思。”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学霸王沽钓誉?好,好句,久闻越王殿下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好!”李袭誉好了半天却没说好在哪,也压根儿就不提出兵的事情,真把李贞给气得鼻子都歪到一边了。
狗日的,好不好也是老毛写的,关咱屁事,他娘的,这老东西摆明了就是不想发兵罢,该死的,文人领兵就他妈的这个德性!李贞气归气,可却并未带到脸上来,只是平静地道:“大帅过誉了,末将想向大帅借兵五千为先锋,请大帅与李帅后续徐徐跟进如何?”
“这……”李袭誉看了眼李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有心不借兵嘛,又怕李贞回朝之后参他一个贻误战机的罪名,毕竟李贞是亲王,又是此次战略的制定人,还是守神武的功臣,这一本上去的话,天晓得李世民会如何想,可借兵的话,一者李袭誉委实不愿自己的部下再多加劳累,二来嘛,李袭誉对李贞也放心不下,看李贞那浑身是血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好战分子,一旦在沙场上有个闪失,李袭誉拿啥去跟李世民解释?
“殿下,贼酋狡诈,退军过速,恐有伏兵于后,若是中计遇伏,实不上算,唔,不若如此好了,待老朽报与李帅之后,由李帅定夺如何?”李袭誉沉吟了好一阵子,总算是编出了个不算太差的借口来。
晕,瞧这借口找的?奶奶的,李绩这会儿还在后头呢,一来二去的,再加上议事的时间,没两、三个时辰哪能成事,这天都快要黑了,等李绩来了命令,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李贞真的是急了,眉头皱了一下,尽量温声地说道:“大帅明鉴,末将不会真与敌大军拼命,但求缀住敌军,不令敌军遁逃无踪即可,请大帅借末将三千人马为大军前哨可成?”
可成?呵,就李贞那五千不到的人马敢在十余万大军的压迫下死守神武的性子,李袭誉哪能放心得下,可眼瞅着李贞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真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才是了,想了想之后,李袭誉有些子无奈地说道:“也罢,老朽就借兵五千与殿下好了,不过殿下切不可在我大军未至前与敌军交战,若是违了此令,老朽的兵须借不得。”
呵呵,有兵就成啊,管他娘的啥军令,老子看情况而定好了,谁他妈的会没事以这么点兵力去硬冲薛延陀八万大军的,奶奶的,只要您老肯借兵,咱就不担心您老不紧赶着跟咱后头追上去!李贞心里头得意得很,不过脸上却很是平静地道:“遵大帅令,末将定会小心从事,断不使大军有失!”
“好。”李袭誉一脸子无奈状地点了下头,回头冲着身后那群武将喝道:“吴毅,柳昌河听令!”一红脸、一黑脸两名战将各自在马上躬身高声应诺不迭,李袭誉扫了眼二人,沉着声道:“你二人陪越王殿下走一遭,切记不得擅自与薛延陀大军交锋,一切待我大军主力赶到再议,有何情况随时回报本帅。”
厄,好嘛,这老家伙看样子是真不想再打了,奶奶的,老子都还没动身呢,这就先给咱上了一道紧箍咒了,呵呵,看咱如何摆平那两家伙。李贞心中暗自叨咕个不停,可脸上却是淡淡的笑容,啥话都没说。
“末将凉州鹰扬郎将吴毅(柳昌河)见过越王殿下。”红脸的吴毅、黑脸的柳昌河一接到将令,立刻纵马而出,在马上对李贞抱拳行礼道。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军情紧迫,我等即刻出发如何?”李贞虚虚一抬手,很是客气地说道,只是话虽说得客气,内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两名鹰扬郎将倒也不敢推辞,各自拱手应诺,奔回了军中,一声令下,数千骑军鱼贯而出,跟随在李贞身后望开阳方向疾驰而去……
“唉!”李袭誉望着李贞等人离去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下令传令兵将李贞借兵一事告知后军的李绩,自个儿忧心忡忡地领兵进入了血战之后的神武城……
第六十五章 决战诺真水(一)
失败是成功之母,失败是走向胜利的钥匙,失败是……,得,就算你将失败美化到了极点,满天下也没几个人会喜欢失败本身,尤其那种眼瞅着胜卷在握,可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失败更是令人深恶痛绝了的不是吗?别人如何姑且不论,至少李贞是绝不会喜欢失败的,他也不相信素来一帆风顺的大度设会轻易接受失败的命运,正因为此,李贞虽然从李袭誉那儿借了兵去追击大度设,可一路上却小心谨慎得很,并未可着劲地狂追,哨探、游骑放得极远,密切注视着薛延陀大军的动静,而大部队则只是远远地吊在薛延陀大军的后头,轻易不靠得太近。
不甘心,怎么也不甘心,没想到自个儿会败得如此惨的大度设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面对着强大的唐军主力,撤退固然是无奈之举,可他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撤回草原去,若是如此,往日里赫赫的名声毁于一旦倒是小事,在与拨灼的汗位争夺战中处于下风才是他所无法承受之重,若是就这么败退回去,大度设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到拔灼那一帮子人会在父汗面前如何进谗言,故此,就算是败了,也不能败得如此的难看,反咬唐军一口,就成了大度设挽回颜面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李贞所部的那五千人马就成了大度设最佳的反击目标。
清楚!大度设清楚得很,李贞所为不过是要拖住自己撤退的速度,等待大同方向的唐军集结到云岗一带罢了,只不过大度设更清楚的是大同方向的唐军虽然已经集结,可军行不速,压根儿就无法抢在薛延陀大军之前抵达云岗,这一条大度设早已由游骑的哨探得知,况且大度设已经提前派出了两万精骑去抢占云岗,后路已然无忧,如今萦绕在大度设心头的就是如何吃掉李贞所部,最好是能将李贞生擒活捉,若如此,此行虽是损兵折将,可能有李贞在手,跟大唐还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虽是败了,可面子还是能保住的,甚或从大唐捞上一大把也不见得不可能。
三天了,自打后卫游骑发现李贞率部在后头紧追不舍到如今已经三天了,双方的游骑倒是杀得个你死我活,可彼此的主力却始终未曾正面交过手,无论大度设如何诱惑——假作松懈、故意分兵、暗中埋伏全耍了个遍,可惜跟在后头的李贞所部却压根儿就不上钩,始终如同一匹恶狼般跟在后头,等待着大度设露出真正的致命破绽,这令大度设如骨在喉,咽不下又吐不出,难受到了极点。
贞观十五年十月二十七日,薛延陀大军撤过了云岗长城,大同方向的唐军见战机已失,并未再向前逼近,退了回去,唯有李贞所部紧追不舍,依旧不紧不慢地吊在薛延陀大军的后头,一副打算跟着薛延陀大军深入草原的做派,令早已愤恨无比的大度设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传令全军在诺真水安营扎寨,连营数里,并派人向李贞下了挑战书,约期决战。
啥?决战?哈,大度设小儿受不了了,嘿嘿,有趣,有趣!李贞端坐在中军帐中,扫了眼那份所谓的邀战书,哈哈一笑,随手拿起笔来,连回信都懒得写,直接在大度设的邀战书背后写下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战”,手一扬,将邀战书丢到了前来下战书的薛延陀士兵的怀中,冷笑一声道:“送客!”帐下一起子亲兵立刻一拥而入,压根儿就不给薛延陀来使开口的机会,连推带拽地将来人拖将出去,赶出了唐军的营垒。
“殿下,敌军众我军寡,这仗如何能打,不若等两位李帅大军齐聚再行定议,望殿下三思。”眼瞅着李贞连商量都不打,便应承了邀战,鹰扬郎将吴毅忙从帐下闪身出来,高声劝谏道。
“是啊,殿下,我军已然出了长城,四面无险可倚,强自要战,恐有不测,殿下慎之啊。”柳昌河也不同意李贞决战薛延陀的决定,紧赶着也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
“哈,二位不必多言,本王正是要尝尝败阵的滋味。”李贞哈哈大笑地起了身,走到一帮子亲卫们刚整出来的沙盘前,指点着沙盘道:“二位都说说看,我军若是要想全歼敌军该如何打这一战?”
李贞头前说要尝尝败仗的滋味,可后头却又让人说出全歼敌军的道理何在,这等前后矛盾的话顿时令吴、柳两人都听傻了眼,相互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可李贞并没在意此二人的窘态,自顾自地指着沙盘道:“二位请看,此地是大度设小儿的营盘所在地,距离邀战之战场白狼原是三里,我军目前在这,离白狼原是五里,呵呵,大度设小儿邀我军前往此地会战不过是打算以主力正面击溃我军,以奇兵袭击我大营,断我军后路,以全歼我军罢了,此雕虫小技耳,算不得甚稀罕。”
吴毅看了看沙盘,抬起头来,略带迟疑地问道:“殿下的意思可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虚兵白狼原,实则伏兵营中,先灭敌奇兵,而后趁虚去取敌大营?”
呵呵,这小子能想得到此策也算是难能了,有点培养的前途!李贞心中一动,起了拉拢之心,不过却并未带到脸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此计虽能胜,可要想全歼薛延陀大军却是不可得,最多是个击溃战罢了,再者,我军兵少,要想虚兵于战阵之上却也难瞒得过大度设,本王是真心要打一个败仗,呵呵,吴将军再好好看看沙盘,计算一下两位李帅所在的方位,能不能看出些门道来?”
吴毅本就是个灵醒之人,又是打老了战的人物,经李贞这么一提醒,隐隐然已经猜出了李贞的安排,可脸上不但没有惊喜之色,反倒是苍白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殿下,若真要行此策,我军伤亡只怕不小,这……”
“嗯,是不会小,莫非尔等怕了吗?”李贞眼一眯,淡淡地问了一句。
柳昌河虽跟吴毅一般官衔,可他只是个冲锋陷阵的突将,于战策上懂得并不多,此时见李贞与吴毅打着哑谜,顿时有些子急了起来,黝黑的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道:“殿下,我等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可这仗究竟该如何打,还请殿下言明。”
“不怕死就好!吴将军,你来说罢,本王这便得修书两封发与两位李帅,回头有难明之处,本王自会详加解释。”李贞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走回书桌,,就在吴毅絮絮叨叨的解说中,挥笔速书,不过片刻便已将书信写罢,紧赶着派出游骑往李绩、李袭誉二处送去不提。
草原的冬夜来得早,不过才酉时二刻罢了,那天却全都黑透了,风很大,吹在人身上,一阵寒似一阵,可大度设却浑然不在意,自打接到李贞发回来的战书起,大度设已经在帐外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动弹一下,脸色平静得很,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大都督,天冷了,怕是要下雪了,您还是进帐歇歇罢。”万夫长阿木达眼瞅着大度设始终没有挪动身形,颇有些子担心地劝谏道。
“嗯。”大度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连身子都没转,默默地又站了一阵子,突地开口道:“阿木达,依你看明日李贞小儿会不会出战?”
阿木达略一犹豫,沉思了一下道:“唐人奸诈,实不可信,不过以末将看来,李贞小儿素爱行险,乃好战之辈,末将以为他该是会出战才是。”
“不错,本督也以为如此。”大度设冷笑了一下道:“本督料定李贞小儿此次又打算以己身为饵了,哼,殊不知可一不可再之理,万事行险绝非兵家之大道,本督此次定要拿下这小贼,哼,草原是草原人的草原,断不是他大唐人的后院,想来可以想走,那就得看本督是否答应了,传令:吹号点将!”话音一落,大步走入了中军大帐之中,不过片刻,凄厉的号角声在中军大帐之外响了起来,各营主将纷纷纵马向中军大帐赶来。
“诸位,李贞小儿已应承明日会战之事。”大度设扫了帐下诸将一眼,沉着声道:“其今夜必然无备,本督打算派兵劫营,谁敢前往?”
大度设话音刚落,万夫长该也速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道:“禀都督,末将愿去走上一趟。”
“好!”大度设一拍几子,霍然而起道:“既是如此,三更造饭,四更起行,本督在营中恭候将军的佳音了。”
“是,末将遵命!”该也速很是恭敬地接了令,刚要退下,阿木达却站了出来道:“大都督,唐人奸诈,李贞小儿若是先行设伏,我军贸然前去劫营恐有失算,还望大都督三思。”
“唔。”大度设顿了一下道:“若是阿木达将军不放心,那就随后引兵接应该也速所部好了,若是该也速将军一击得手,你部便杀将上去,一举歼灭唐军,若是唐军事先有准备,你部自可接应该也速部撤回,就这么定了,其余各部抓紧准备,若是劫营不顺,明日一早全军兵发白狼原,务必歼敌于一役!”
第六十六章 决战诺真水(二)
贞观十五年十月二十八日子时正牌,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还是落下来了,不大,可风却透得紧,细细的雪粒夹杂在风中,打在人脸上还是有些疼的感觉,相比与草原部落的皮甲而言,唐军身上的盔甲在这等时分就显得分外的寒,不但不能保暖,甚至还得带走不少的热量,在这等风雪天里站岗简直就是一种难言的折磨,这不,唐军大营门口数名巡哨正有气没力地在风雪中来回走着,与其说是在巡哨,倒不如说是指望着动一动能让身子暖和一些,脚步沉重不说,还基本上都是双手拢在袖里,浑然没半点精气神儿,高高的岗楼上那名瞭望哨更干脆,索性抱着长枪斜靠在木柱子上,借着柱子上斜插着的火把所释放出的微薄热量,沉沉地睡了过去,整个唐军大营一派的松懈,丝毫没有大战将临前的紧张气氛。
时四刻,数条人影从暗夜里闪了出来,悄悄地潜到了唐军大营前,趴在营前数十丈外的一个小土包后,远眺着唐军大营的动静,片刻之后,这数名黑衣人分散开来,在积雪的草地上匍匐潜行,绕着唐军大营转悠了好一阵子,随着一声夜猫子的鸣叫,这些匆匆而来的不速之客又悄悄地回到了暗夜之中,一切又都平息了下来。
“禀将军,唐军大营一切正常,除营门口有数十警卫外,整座大营未曾发现动静,后营及四周也不曾见到有唐军埋伏。”离唐军两里外的一个小山包之后,一名黑衣人正跪倒在该也速的马前,恭恭敬敬地汇报道。
“好,拿下唐军大营,尔当记头功!”该也速很是激动地挥了下手,示意那名哨探头目退下,嘿嘿地笑了一下,接着一挥手道:“下马,出发!”早已待命多时的万余精骑立刻紧跟在也速该的身后向着唐军大营赶去,万余人马皆是人衔著、马衔枚,脚下全都包裹着厚厚的破布片子,万众齐发却愣是没闹出多大的声响。
寅时正牌,该也速部已然抵达了唐军大营前百余丈外,该也速端坐在马上,看了眼唐军大营前那明灭不定的火把光亮,狠狠地挥了下手,高声下令道:“全军上马,跟我冲进去!杀啊!”霎那间,万余精骑全都翻身上马,高声呼喝着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唐军大营。
“敌袭!敌袭!”唐军大营前那些巡哨被该也速部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所惊动,顿时乱成了一团,狂呼乱叫着四下逃窜开来,一阵阵号角声从唐军大营中响起,满大营人影乱晃,完全是一派惊慌失措的样子,瞧得该也速心花怒放,也没去理会那些逃散开了的唐军巡哨,一马当先地直奔营房大门冲去,手中的马槊连挥,不断地将挡道的鹿角之类的障碍物挑开,末了,狂吼一声,借着马的冲力,手中的长枪如同鞭子一般抽将出去,准确地砸在营房的大门上,但听“轰”地一声巨响,看似厚实的营门顿时轰然倒下,汹涌的人流顺着破开的营房冲进了唐军大营之中。
人?唐军营房里人倒是不少,喽,营门口就站着一大排,只不过全都是披着唐军盔甲的稻草人罢了,该也速枪挑了其中一个便发觉不对头了,只可惜一来他的马速已经冲了起来,要想刹住又谈何容易,再者,现如今后头汹涌而入的万余精骑也令他无法收得住脚,虽知已然中计,可却无可奈何,只能奋力地往前冲去,边冲边喊道:“后军止步,全军撤退!”
该也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命令也下得及时,只可惜形势却由不得他来掌控了,别说这会儿人吼马嘶,他的命令全都混杂在喊杀声中,压根儿就没几个人能听得清楚,再说了,就算是全军都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也没用,此时已然冲起来的大军如何有法子安然掉头,很显然,唐军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听“轰”地一声巨响,正冲刺间的该也速突地觉得座骑一沉,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被颠下了马来,迎面就是一根粗大的木尖桩,倒霉的该也速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已然被钉在了木桩之上,粗大的尖桩硬生生将该也速刺了个透心凉。
中计了,是陷马坑!该也速愤怒地想到这儿,眼一黑,气已断——唐军竟然在大营的门口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马坑,足足有三十丈见方,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木尖桩,最先冲进唐军大营的数百骑全都倒在了坑里,后头的骑军刹不住脚,又接踵落入其中,人马相互叠压,怎个“乱”字了得。
“放箭!”正当薛延陀劫营大军乱成一团之际,就听暗处传来一声大吼,霎那间数千支羽箭如同下雨般罩了下来,措不及防的劫营大军顿时被射到了一大片,惨叫声响彻夜空,发觉中伏的薛延陀后军哪还敢再冲营,纷纷掉转马头向着来路鼠窜而去。
哈哈,爽!他娘的大度设,跟老子玩劫营,嘿嘿,老子早等着你了!李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高声下令道:“传令,各部即刻打扫战场,柳昌河,去捉几个活的过来,本王自有用处。”站李贞身后的柳昌河高声应了一下,领着手下官兵径直往陷坑奔去,指挥着人手将陷坑最上头几个完好无损的薛延陀兵提溜上来之后,手一挥,千余唐军官兵刀枪齐下,将其余正自挣扎着要逃出陷坑的薛延陀骑兵全都宰杀一空。
寅时四刻,正引军前去接应该也速部的阿木达突地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阵,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全军戒备,箭上弦!”
随着阿木达的命令发出,早已停了下来的万余精骑立马展开了阵型,人人张弓搭箭,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但听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彪骑军正放开马蹄、狂呼乱叫地从唐军营垒的方向疾驰而来。阿木达只听了一阵,心突地沉了下去——这起子大呼小叫的兵丁分明就是该也速的部众,阿木达连问都不必去问便知道该也速部定是劫营失败了。
“毕隆多,点上火把,上去问问情形。”阿木达铁青着脸,回身对站在身边的一名千夫长说道。
“是!”毕隆多应诺了一声,招呼着手下点亮了数十支火把,迎着败军冲了过去,不过片刻之后,引着名千夫长转了回来。
“尔速,该也速将军何在?”阿木达一见那名跑得汗流浃背的千夫长,忙紧赶着追问道。
尔速是该也速的后军统领,其所部尚未冲入唐军大营就败退了回来,此时一听阿木达问起,脸色苍白地道:“阿木达将军,我部中了埋伏,前军尽墨,末将并不曾见到该也速将军出营,想来是折在唐营中了。”
“什么?怎么回事?快说!”阿木达一听该也速丧了命,顿时急了起来,一把揪住尔速的皮甲,大声地吼道。
“将军,是陷马坑,该也速将军第一个冲进唐营,末将在后头瞧得不清楚,唐军趁势来攻,我部军心已乱,士气全无,末将所部也被乱军冲散,回转原是不得已,望将军恕罪。”尔速误以为阿木达要拿他问罪,吓得浑身哆嗦个不停,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阿木达心情大坏,也懒得跟尔速多啰嗦,推了尔速一把,断喝了一声道:“废物,滚!”
毕隆多手持着火把,凑到阿木达的跟前,低声地劝道:“将军,唐军有备,这营是劫不得了,我部还是回营再议罢。”
阿木达没有吭气,皱着眉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又看了看唐军营垒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下头道:“唐军虽是有备,不过既已伏杀了该也速所部,此时必已懈怠,我军若是再去劫营,唐军必然不防,此时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军行动而有余的,至于陷马坑,我军不入营,只用火箭先攻而后趁乱取之,当可无虞,传令,全军潜行前去唐营,一切听本将之令行事!”
卯时一刻,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辰,原本就漆黑的夜色,此时更是黑得透彻,再加上雪又大了些,伸手已然不见五指,混乱了好一阵子的唐军营垒此时已然恢复了秩序,营垒中篝火点点,从远处望去,看起来就像是唐军正在准备早膳,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营垒中的欢笑声和交谈声,破损的营门依旧没竖起,空荡荡的营房门口往来巡哨的士兵却并不算少,约莫有百余人的样子,只不过戒备得并不算紧,巡哨们只是在营垒附近转悠,并未向远处派出游骑、暗哨。
阿木达亲自领着几名亲卫摸到了唐军营垒附近察看了一番,眼瞅着唐军营垒一片欢声笑语,心中顿时释然,冷笑了一声,悄悄地回到了百余仗之外的部众之中,悄声地对围上来的千夫长们交待了一番,接着手一挥,万余精骑同时发一声吼,向着唐军营垒冲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决战诺真水(三)
兵者诡道也,但凡用兵之大家莫不以正出、以奇胜,虚实变幻无测,斗的便是智谋,多算胜少算,此为兵家之常道耳,阿木达身为万夫长,对于此点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在他看来,唐军既然已经成功伏击了该也速部,那么此时理应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无备是必然的事情,这一点从大营门口那些懒散的哨兵和营房内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便可看出,再者,唐军总数不过五千,不过是自个儿所部的一半而已,虽说唐军是训练有素的强军,可若是正面交手的话,自己所部也不见得就会败,故此,阿木达很放心地发动了袭营战,当然,出于一贯谨慎的作风,阿木达本人并未冲在前头,而是处于全军的中央,随时准备应变。
两百余丈的距离对于冲刺中的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儿罢了,狂呼乱啸的薛延陀大军转眼间便冲到了唐军大营前不远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喊杀声刺破了夜空,浓浓的杀气吓得那百余名唐军巡哨四散而逃,洞开的唐军营门里隐约可见正慌乱地跑来跑去的零散士兵,这一切令冲刺在最前方的千夫长毕隆多兴奋得眼都红了,狂呼一声:“杀啊!”一催战马,当先向着二十长开外的唐军营垒大门冲了过去,可就在此时,胯下的战马突地前蹄一软,嘶鸣着翻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将毕隆多抛将起来,手舞足蹈地砸在了地上,还没等毕隆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冲在大军最前方的数十骑全都遭了与他一样的命运,霎那间空中飞人无数,惨叫声,马的哀鸣声响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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