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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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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缓过了气来,唐军下一步的攻城战只怕就不好玩了,若是有个闪失,被守城方打上一个防守反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条李贞心里头有数,故此,当林承鹤出面请战之际,李贞并没有马上同意,而是默默地思索了一阵之后,这才开口道:“好,子锋愿去,本王放心得很。”

林承鹤自是知晓李贞在担心些什么,也明白眼下的局面要想达成预定的战略目标,只有靠唐军步兵的英勇来实现,此时一见李贞同意了自己的出战请求,林承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恭敬地行了个军礼之后,纵马冲到了早已列阵在前方的步兵阵列前,扫了眼城头方向,沉着声下令道:“龟车出击!”

和田城头,早已率部绕城回到了城中的伏阇勇出现在了城头上,原本士气便已提升了不少的守城官兵立时欢呼了起来,迎接这位凯旋而归的大将,即便是身为国王的伏阇雄也是一样喜形于色,三军欢呼声雷动,宛若真地打了个大胜仗一般,正喧闹间,突地有人高呼道:“怪物,唐军出动了怪物!”

“此为何物?”听得前头响声不对,伏阇雄忙拨开众人,跑到城碟处一看,立时傻了眼,不由自主地问了起来,只不过问也是白问,别说他伏阇雄看不明白,城头众守军也一样是一无所知,就连唐军阵列中绝大多数官兵也搞不清那正向着和田城方向缓缓行进的三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是派甚用场的,只是知道其名为龟车,大体上是因其约三丈方、六丈长的平坦背部上有着一道道凹痕,高不过五尺,呈偏平装,速度又慢得出奇,简直跟乌龟爬一般,故名龟车。

龟车,“旭日”秘密研究机构研制出来的一种攻城用具,其结构简单,组装容易,适于冲城之用,乃是唐军的秘密武器之一,此时祭将出来,确有出其不意之效果——但见龟车已然慢吞吞地爬过了原先护城河所在之处,而被闹得莫名其妙的守军还光顾着议论,却浑然忘了要发动攻击。

伏阇雄皱着眉头看着城下逐步靠近的龟车,又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城墙下那原本已堆到了本城高的沙石堆,突地心中一动,如梦初醒般地大叫了起来:“放箭,快放箭!”此令一下,正下议论着的城头守军这才手忙脚乱地弯弓搭箭,一拨箭雨凶狠地射将下去,可惜的是全无半分功效,但见背上插满了羽箭的龟车就跟无事一般依旧缓缓地向着城头爬去。

“火箭,换火箭,快!”伏阇雄立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所在,眼瞅着那三辆龟车已然爬到了沙堆的边缘,顿时急得大叫了起来。

这时节的火箭自然不是后世那等喀秋莎之类的玩意儿,仅仅只是在箭头上包裹了层油布,点燃之后,再射将出去,便是火箭了,往往用来引燃攻城方的木制器具。例如云梯、冲车等之用,虽说单只火箭的效果不怎地,可若是齐射的话,倒是蛮实用的,再加上操作简单易行,乃是守城方必备的利器之一,此番唐军围城既久,城头上自是不凡火箭的存在,待得伏阇雄一声令下,手忙脚乱的守城官兵这才紧赶着换上了火箭,又是一通箭雨洒了过去,毫无疑问,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这一通火箭几乎全都命中了目标,那等箭箭中的的“噗噗”声传来,城头守军自是军心大振,尤其是见到龟车背后那星罗棋布的火点,更是令诸军士喜笑颜开,以为大事就此定了,只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一些——那三辆全身冒火的龟车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进着,缓缓地爬上了沙堆,而后一阵机簧声响中,原本平坦的背部开始以缓慢的速度斜斜地抬升了起来,至于火头么,却渐渐地熄灭了下去,无他,这龟车其实就是个加装四个巨大车轮的空壳子,其背部乃是厚木板上蒙上了一层的钢板,外头又附上了数层生牛皮所制成的,至于内部么,除了一个类似螺旋千斤顶之类的装置以及四根可伸缩的巨大钢柱外,并没有别的东西,全车由二十二名军士走在车下,推着轮子以及把着舵来驾驭,一旦到了城下,立刻旋动螺旋千斤顶,将背部斜斜抬起,形成一个坡面,当然,每辆车的前端都有着巨大的钩子,既可以用来钩住城头,也可以用来彼此链接,从而形成一道完整的坡面。

龟车的原理说起来很简单,看起来也似乎很实用,实则不然,其之使用有着众多的限制——此车虽防火,却无法承受重物的连环打击,无论是滚石檑木的连续冲撞还是守城弩的攻击,都足以破坏其背部,从而导致整辆车毁于一旦,当初秘密研究室整治出这等新武器之时,李贞一眼就看出了此车并不实用,只能用来出奇制胜,一旦被看穿了其中之虚实的话,不过是个巨大的肉靶子罢了,更麻烦的是此车过重,尽管动用了二十几名的精壮士兵来推车,其速度也慢得可怜,根本无法躲避敌军的打击,就是口活棺材而已,不过嘛,既然整治出来了,那倒也不妨用上一下,于战场上出其不意地耍上一回,总能有所收获的,也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李贞接收了三辆样车,并训练了一帮车手,但也就仅此而已,并没有同意大规模推广此车,这会儿冷不丁地用在了和田城下,还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在城头的弓箭手们忙着与那三辆龟车较劲的当口,唐军骑兵已经掩护着步兵队列开始悄然前压,待得龟车缓缓升起之际,骑兵已经冲到了城下一百三十余步的距离上,趁着城头弓箭手们正忙于攻击龟车,一阵密集的箭雨袭将过去,将城头上麋集的守城官兵射倒了一大片,而后,唐军步兵队列中新任步甲营校尉鹰四已率部向城头凶狠地发起了冲击,在队列最前头的清一色全是身高力大的佰刀手,那等气势立时另本就慌乱的城头守军更是乱成了一团。

“放箭,快放箭!别管怪物,射佰刀手!盾刀手上城,快!”眼瞅着己方弓箭手乱成一团,伏阇雄已然知晓无法阻挡唐军冲程部队杀上城头了,顾不得再琢磨着如何对付那三辆趴在沙堆上,渐已升高到几与城头齐平的龟车,忙不迭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背城借一的三国联军到了此时已然没了丝毫的退路,眼瞅着唐军冲城部队来得凶悍,不但没有就此退缩,反倒是爆发出了绝望的勇气,不去理会正在攀升中的龟车,也不顾唐军骑兵的密集箭雨压制,拼着老命地向着冲程唐军步兵不停地发射着箭矢,哪怕身边战友纷纷中箭跌落城头,也吓阻不了绝望拼命的守城官兵,如此一来,守城的弓箭手在大唐骑兵的打击下固然是损失惨重,可冲城的唐军步卒也因此折损了不少,近百名官兵倒在了冲击的道路上,好在冲在最前列的佰刀手们全都是身披重甲,大体上受轻伤的多,而丧命的少。

说时迟,那时快,三百余步的距离冲将起来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罢了,就在龟车攀升到了城头之际,唐军官兵已然冲抵了城下,呐喊一声,沿着沙堆冲了上去,并分三路,顺着龟车所形成的坡道强行杀上了城头,而此时,早已列阵在城头上的于阗重甲步兵则寸步不让地迎击上前,双方就在城头这么个狭小的地盘上展开了血淋淋的厮杀。

壮烈?不!是惨烈!唐军的佰刀手固然是所向披靡的勇士,往往一刀下去便能力斩数名挤成一团的于阗重甲士兵,无论那些兵丁是用盾来挡还是用刀来架,对于泰山压顶般的佰刀力劈来所都是一个下场,那就是刀折盾破人亡,绝无例外可言,可挥刀之后的唐军佰刀手却往往躲不开其余于阗重甲士兵的偷袭,不是惨死于刀下,就是被退到了城墙两侧的弓箭手射落城头,这等以命搏命的打法,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件灵肉上的折磨,较量的就是意志,谁先撑不下去,谁就将承受全面失败的惨痛。

很快,第一波冲上城头的四十余名唐军佰刀手在斩杀了数百名于阗重甲士兵之后,全都光荣战死,剩余的唐军盾刀手却依旧不肯罢休,与拥挤在城头的于阗守军继续着以命换命的厮杀,血在烧,疯狂在延续,围绕着三处突破口,攻守双方忘我地厮杀着,兵器的撞击声,刀子的着肉声,呐喊声,伤者的惨号声,垂死者的哀鸣声交织在了一起,双方的伤亡都在急剧地上升着,可双方都不肯退让,渐渐地,处于仰攻状态的唐军因着人数上的绝对劣势,出现了丝不支的迹象,被守军挤压着从城头退到了坡面上,眼看就将被轰下城头了,正手举着大盾、冒着箭矢的袭击在城下不远处指挥攻城的鹰四急得眼都红了,顾不得军中“校尉不得亲自冲城”的规定,将手中的大盾往地上一掷,从亲卫手中抢也似地拽过了把佰刀,往城头一指,高呼一声道:“第二队,跟本将上,杀进城去!”

“杀,杀,杀!”在城下待命的第二队唐军冲城部队爆发出高昂的呐喊声,沿着沙堆冲上了坡面,踏着战友的鲜血再次冲上了城头。

鹰四是个武功高手,为人勇悍得很,只是因着鹰组中人才济济,平日里并无甚出彩的表现,不过其人善战而且敢战,在越王府众多武功高手中是难得的几个懂得带兵之道者,就其战术素养来说,在鹰组众多高手中,仅比已牺牲在牛头岭的鹰三稍差一线,此次大扩军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接替了鹰三战死所空缺出来的步甲营校尉,并不完全靠的是李贞的提携,而是靠在演习中击败了众多竞争者,此次作为首攻和田的部队指挥官,鹰四绝不想平生第一仗便败了下来,故此,他要玩命了——但见鹰四如同飞鹰般在沙堆上跃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起伏,紧接着在一名第一队残存官兵的肩头一个借力,人已冲天而起,窜上了城头,脚尖在城碟上一点,人如利剑出鞘一般,由上至下,向着挤成一团的于阗守军飞扑了过去,还没等那些于阗守军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鹰四手中的粗 长佰刀猛地抡了个圆,斜斜地劈将过去,转瞬间将三名守军砍成了两截,而后一个侧旋,于落地的同时,顺势将佰刀抡了半圈,所过之处,一刀两断,十数名正准备发动攻击的于阗守军硬生生被拦腰斩成了两截,一时间鹰四所历之处鲜血狂喷,惨号大作,如同地狱般可怖,吓得残余的于阗守军纷纷下意识地躲避不迭,人挤人的城头上竟然因此而空出了偌大的一块地儿。

“杀贼!杀贼!”一见自家主将如此勇悍,冲城的唐军官兵立时士气大振,趁着守军退避的当口,疯狂地涌上了城头,彻底抢占了一段城墙,并不断地向两头攻击着,试图将三处突破口连成一线,至此,胜利的天平似乎悄悄地倾斜向唐军的一边——攻城战的要诀就是占领城头,一旦城头被突破,守城一方势必处于极端被动的境地,若是唐军大队人马杀上了城头,这城也就无法再守了,剩下的只能是打巷战了,很显然,守军没了城墙的掩护,其士气必然低落到极点,一旦打算准备巷战,其实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覆灭是迟早的事情,这是冷兵器时代攻防战的铁律,只要是为将者心中都有数,眼瞅着城头上己方盾刀手被唐军压迫得节节后退,而其余预备队却因着城头的面积有限而无法投入战斗,伏阇雄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大叫了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岛,猛地高呼道:“全军杀贼,斩杀唐军士兵一名者赏银百两,斩杀军官者以其官位为奖赏,杀啊!”话音一落,也不管自己乃是国王之尊,亲自率领着亲卫队冲向了城头。

或许是因着被伏阇雄的果敢所震撼,也或许是被重赏所打动,城头上本处于劣势的守军官兵立时停止了后撤的脚步,疯狂地投入了反攻,城头上的血战愈演愈烈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意志的较量(下)

末时三刻,天突然阴了下来,原本火辣辣地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宛若不忍目睹城头上那等残酷的搏杀般迅速地藏到了厚厚的云层间去了,乌云越聚越多,天也越来越黑,渐渐地,光线昏暗得有如黄昏将临一般,暴风雨就要来了,而城头激战的双方却丝毫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依旧在忘我地搏杀着,每时每刻都有人哀嚎着奔赴黄泉,城头上早已是血流成河,可僵持的场面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改观——唐军固然无法将三处突破口联成一线,而三国联军也同样无法将唐军赶下城头,此际已不是战略战术的较量,而是意志力的大比拼,哪一方先承受不住惨重损失的压力,哪一方就将彻底陷于崩溃。

疯狂是此际的代名词,血腥是此刻的注解,从午时正牌正式攻城到如今,已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唐军步甲营、步丙营先后投入了战斗——步甲营校尉鹰五重伤、左果毅校尉杨天战死、右果毅校尉成奎战死,步甲营全营一千二百人折损过半,不得不退下了城头,而冲上城头接替步甲营的步丙营一上去就折损了左果毅校尉李晟龙,酣战不过仅仅一刻钟时间,便有两百余官兵长眠在了和田城头,唐军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当然,作为守城一方的三国联军也强不到哪去,实际上,在唐军强力的冲击下,三国联军只是依仗着地利及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在苦撑着罢了——开战至今,三国联军已然折损了两千七百余将士,几乎是唐军的三倍还多,然则,没有退路可逃的三国联军却在伏阇雄的指挥下拼死地坚持着,不断将生力军调上城头与冲城的唐军玩命,人浪一波高过一波地冲击着唐军死守的城墙段,却始终无法奈唐军何,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都是在死撑,就看谁的气更长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妈的,再多打一会儿,老本就要折光了,该死!眼瞅着城头的酣战打得如火如荼,屹立在本阵的李贞脸色虽平淡,可心却沉得很,只是到了这等时分,李贞也无法退缩了,无他,气可鼓不可泄,此时要是退将下来,全军的士气受影响还是小事,一旦让伏阇雄缓过了气来,认定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守住城池的话,那他就不会去催促疏勒王塔甘答所部进兵,如此一来,前面所有的谋划和牺牲就全白费了,可再这么打将下去,损失之惨重又不是李贞所乐见之事,这等进退不得的地步真叫李贞头疼万分的,无奈之余,也就只能咬牙强撑着了。

李贞在强撑,伏阇雄同样也是如此,先前为了压制住鹰四所部的冲击,伏阇雄亲自率亲卫军发动反击,虽暂时抑制住了唐军扩大突破口的趋势,可伏阇雄身边最精锐的亲卫队也折损得一干二净了,便是他自己的右臂也在因此而中了一刀,虽说因铠甲厚实,伤得不算重,可也失去了再战之力,此时只能是退到了残破的城门楼上,看着其弟伏阇勇率军厮杀,眼瞅着己方一队队生力军调上来,转瞬间就在唐军面前撞得个粉身碎骨,除了留下满地的尸体外,丝毫也无法撼动坚如磐石的唐军,伏阇雄的心在滴血,眼珠子都红了,心中又气又恨,只不过他如今气恨的不是正与自己拼死作战的唐军,而是远在百里之外的疏勒王塔甘答——信使早就派将出去了,自清晨唐军发动第一波攻势起,伏阇雄前前后后已经派出了不下十波的信使,可却始终没等等到塔甘答的答复,在他看来,正是由于塔甘答迟迟不进击,这才令唐军能心无旁骛地发动决死攻城,若是可能,伏阇雄恨不得一刀劈死了塔甘答,只可惜这会儿他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

双方都在苦熬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流得越来越多,战死者的尸体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城头,双方的士兵就在这尸山血海中绞杀着,扑击着,翻滚着,刀子早已砍钝,长枪也已断折,人更是早已倦怠,可却没有哪一方肯退缩,鏖战依旧正酣,那等惨烈的场面便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但听天际一阵闪电暴走,闷雷炸响,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黄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将下来,茫茫的雨幕间,天地间全成了水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

雨一下,这仗也就无法再打下去了——唐军冲上城头的官兵本就处于受围攻的状态,全靠着城下的骑兵弓箭手们的全力支援,才能顶住三国联军一波强似一波的冲击,可雨一落下之后,城下列阵的骑兵大队就因视线受阻的缘故,再也无法为城头的唐军提供掩护,如此一来,冒雨作战的唐军所受到的压力陡然间增大了数倍,若不是大雨对三国联军的调度同样产生巨大的影响的话,只怕冲上了城头的唐军已然无力支撑了,一见天时地利皆不在己方一边,指挥作战的林承鹤也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吹响了撤兵号,将攻上了城头的唐军步丙营撤了下来,全军在骑兵的掩护下徐徐撤回了本阵。

“殿下,末将未能攻克敌城,反倒损兵折将,皆末将指挥不当所致,请殿下责罚!”回到了本阵之后,林承鹤一见到李贞,立马跪倒在地,满面羞愧状地伏地请罪。

损失 固然是比李贞原先预计的要惨重了些,可也不是不能承受之重,李贞心中虽痛,却也不会就此诿罪到林承鹤的头上,此时见林承鹤跪伏于地,淡然地抬了下手道:“此天降大雨之过耳,与子锋何干?今日天时不当,明日再战便是,收兵!”

这一声收兵令下,唐军阵中号角声便大作了起来,全军官兵在雨幕中徐徐后退,径直撤回到了军营之中,城头上的伏阇雄虽因雨幕的阻挡,看不清唐军的动向,然则听到唐军的收兵号,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顾不得甚子国王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倒在血泥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心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陛下,唐军被我军击退了,此战共杀敌九百余,大捷啊。”还没等伏阇雄喘过气来,一名万户长闯进了塌了半边的城门楼,兴冲冲地高声叫嚷了起来。

“是啊,大捷啊,全赖陛下洪福。”

“此大捷乃是陛下指挥之功也!”

“陛下之勇无敌天下,便是老天爷也帮着我国,该着唐军败于此地!”

……

一帮子战时不知跑到哪去的文武官员们这会儿全都冒了出来,围在伏阇雄身边七嘴八舌地唱起了赞歌,那副兴奋的样子宛若真打了个大胜仗一般。

此仗究竟是胜是败,始终就不曾离开过城头的伏阇雄心中岂能无数,不过值此急需鼓舞士气的当口,他也不会却点破一帮子手下的睁眼瞎话,此时他更关心的是己方的伤亡情况,也不理会那帮子捧臭脚的家伙在那儿瞎扯淡,扫了眼一脸子疲惫装地走上城门楼的伏阇勇,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二弟,我军伤亡如何?”

伏阇勇先是率部出城偷袭战俘大队,后又是上城头鏖战,这会儿刚安顿好守城事宜,气都还没喘过来,面色倦怠得很,听得伏阇雄发问,愣了一下才开口道:“我军战死千户长三人,百户长十三人,战死官兵两千三百余,伤者六百出头。”

“嘶。”伏阇雄一听之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自古以来攻城一方的损失历来是要远远高于守城一方,就算守城方人数远低于攻方也是如此,可眼下守方的人数是攻方的数倍,却落得个伤亡比攻方多出了两倍的结果,这等蹊跷事顿时令伏阇雄心生此城守不住之感。

“怎么会这样?”伏阇雄呆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满脸子不敢置信状地喃喃念叨道。

“陛下,唐军的弩车、投石机太犀利了,我军尚未开战便已折损了千余人,此非战之罪也。”伏阇勇自是明白伏阇雄在担心些什么,忙出言解释道。

伏阇勇不解释倒好,这一解释反倒令伏阇雄更加苦恼了,再一联想起那三辆怪模怪样的龟车刀砍不破、箭射不穿、火又烧不了,天晓得唐军中似这等攻城的犀利武器还有多少没有露面,这城中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万一千多的兵力,才打了半天就折损了近三千,这还是因唐军主动退却之故,若不是大雨突至,战损只怕还要多上不少,再这么打将下去,城中的兵力能经得起几日的损耗?一念及此,伏阇雄心都凉了半截,一急之下,额头上的汗水便如同瀑布般涌了出来,发了好一阵呆之后,突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跳将起来,将伏阇勇叫到了身边,低声地吩咐了起来,听得伏阇勇不住地点着头……

这场雨来得极为猛烈,足足下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告停,城上城下汪洋一片,到处是雨后的泥泞和狼藉,城头下的水洼里沉沉浮浮的都是两军战死者的尸体,四下流淌的雨水赫然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淡红色,至于城头上那层层堆砌着的尸骨则早已被雨水浸泡得肿胀起来,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宛若人间鬼蜮般恐怖,经历了一场苦战之后的守城官兵此时零星地出现在了城头上,按常例准备对战死者进行清理,可就在此时,一名手持白旗的唐军骑兵从远处纵马奔到了城下,也不管城头上冒出的弓箭手之威胁,高声呼喝道:“城上的人听着,我家王爷有信转呈贵国国王。”话音一落,将一封信函扎在了去了箭头的羽箭上,挽弓一射,便将信射上了城头,几名于阗守军忙上前拾起信函,匆忙跑下了城头,自去禀明伏阇雄不提。

伏阇雄此时刚回到住所,正召集赫尔萨等人准备议事,突闻李贞派人送了信来,忙不迭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先是眉头一皱,而后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诸将满头的雾水,面面相觑之余,好奇心全都被钩了起来。

“陛下,何故发笑?”别人不敢出言询问,可赫尔萨却不怎么怕伏阇雄的权威,此时见伏阇雄笑得蹊跷,率先出言问道。

“王子殿下请自己过目罢。”伏阇雄也不出言解释,只是笑着将信函递给了赫尔萨。

信不长,也就只有寥寥数句而已,那上头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求伏阇雄同意唐军对战死者进行收尸,作为交换条件就是唐军明日暂停攻城一天。赫尔萨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是没搞懂伏阇雄在笑些什么,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陛下,此事不过战时常有之事罢了,有何可笑之处?”

见赫尔萨看不懂书信里的潜藏意思,伏阇雄嘴角含笑地解释道:“王子殿下,并非此信中有何可笑之文,寡人实是笑唐军胆怯矣!”

“哦?此言何意?”赫尔萨虽开战不久就负气下了城头,可其部下却不凡参战者,对于今日战事之惨烈他可是心中有数的,也知晓守军一方虽宣称击退了唐军,实则伤亡人数远远高过唐军,心中对于能不能守住和田城已然不报太大的希望,早已下定了开溜的决心,在来开这场军事会议之前,便已暗中下令手下官兵打点行装,准备连夜从南门撤出和田,投奔自家老爹去了,来此议事不过是应付一下伏阇雄罢了,可此时听伏阇雄说唐军胆怯了,不信之余也不禁好奇心起,立马紧赶着追问了一句。

“王子殿下且听寡人说罢,今日之血战,我军固是损失不小,可唐军也没能占多大的便宜,若是唐军有把握明日一战拿下我和田的话,又何必提出收尸之请求,大不了战后再行此事又何妨?如今既然提出此议,那就是说李贞小儿心虚了,他没有信心在短时间里拿下我和田,这是要做撤军的准备了。”伏阇雄语气坚定地说道。

“嗯?”对于伏阇雄的分析,赫尔萨并不信服,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接着往下问的意思。

赫尔萨私底下搞的那些个小动作虽隐蔽,但却瞒不过伏阇雄的监视,自是明白这个自命勇武的王子早已准备弃城而逃了,真要是让赫尔萨逃了,城中守备力量大减还是小事,疏勒王塔甘答那头的援兵指望不上可就是要命之事了,一旦唐军没了后顾之忧,再次全力攻城的话,伏阇雄可没有一点的把握守住和田城了,先前跟其弟商议的便是如何将疏勒大军拖入战圈之事,此时见赫尔萨并不怎么信服,也不再开口解释,而是悄然对伏阇勇使了个眼色。

“王子殿下,您也是领兵大将,当知攻城之军非步卒不可,若是以骑军攻城,其战力如何王子殿下心中该是有数的罢。”伏阇勇接到其兄的眼色,立时插言说了一句。

赫尔萨勉强也算是统兵大将,一向自命勇武过人,虽说其战阵本领实际上并不如何出色,然则步、骑之分还是知晓的,此时听伏阇勇这么一说,自是明白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呵呵,唐军拢共不过四千余步卒,先前一战已损失了数百,今日又折了千余,所余残部怕是不足再战了,呵呵,某理会得了。”

一见赫尔萨上了钩,伏阇勇立马接着说道:“王子殿下,我军今日一战已挫了李贞小儿的战意,如今其战心全无,怕是要逃了,若是让其逃窜而去,那就是纵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啊,一旦其养好了伤口,卷土重来,到那时,只怕就没有龟兹王牵扯其后路了,贵我两国如何还能有一战之力?”

伏阇勇这话刚一说完,其子伏葵便跳了起来,高声嚷道:“陛下,父帅,绝不能让李贞小儿逃了,孩儿愿领兵出城,与其决一死战!”

“我等愿决死作战!”

“陛下,您就下令吧,开城杀敌!”

“战!战!战!”

……

一听李贞要逃,连日来萎靡不振的诸将这会儿全都精神振奋了起来,个个出言请战,大有将痛打落水狗进行到底之气概。

能将萎靡的士气鼓动起来,伏阇雄自是很满意,但却没迷糊到真以为李贞就是头落水狗的地步,哪可能真儿个地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开城门去跟李贞硬碰,当然,他也不会去做浇灭诸将好不容易才鼓起的战心的蠢事,直到诸将叫嚷声稍缓之后,伏阇雄这才笑呵呵地道:“诸将敢战能战,寡人甚喜,然则,唐军步卒虽损,可骑军尤在,实不可轻忽,唯有以计胜之方是正道。”

一提起唐军骑军之名,诸将脸色立时黯淡了不少,也不再高呼甚口号了,全都坐了下来,等着伏阇雄说出如何个谋划来。伏阇雄扫视了诸将一番之后,这才将眼光落到了赫尔萨的身上,笑呵呵地道:“王子殿下,唐军为战死者收尸,非忙乎一日不可,今日天时已晚,其明日必然不会出战,又因其忙于祭祀死者,军心必然不稳,明日便是我军取胜的关键,一旦错过了,便再无此良机也,此事之关键还在王子殿下身上。”

“哦?愿闻其详。”赫尔萨听完了伏阇雄兄弟俩的分析,逃跑之心算是彻底消散了,毕竟逃兵之名谁也不想背在自己身上的,可要他再次率部出城跟唐军野战,那打死他,他也不肯干了,此时听得伏阇雄如此说法,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满脸子戒备之意地问道。

“王子殿下莫急,且听寡人一言,唐军颓势虽现,切也不是光凭我城中之兵力可以撼动得了的,唯有里应外合,趁夜劫营方能奏效,而贵国陛下之大军便是取胜的关键啊,若是能得尊父相助,此战胜矣,寡人愿已三城之地为谢礼!”

疏勒与于阗乃是邻国,只不过于阗富而疏勒穷,彼此间的关系只算一般,谈不上有多融洽,平日里小摩擦也是不少,但大面子上还算是友好的,对于于阗国的富裕疏勒人可是垂涎三尺的,并非不想发兵吞并之,只不过因着吐蕃的势力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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