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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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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央了胤真让她与宝莲留在此处小住,其间费了多少口舌不必细说。
这一住下,便是一月有余,母女二人乐不思蜀。
眼见时节已至隆冬,贵妃册封大典在即,又隔三差五接到催促返回的口喻,无可奈何,母女二人只好定于十一月二十日,启程回圆明园。
这日指晓时分,小然子、小娟两人早早起身张罗着行礼搬挪,慧珠母女却赖在暖炕上不怠动身。
另一头,弘历率领三十八名宫卫前来接人,待到了静宜园,二话不说勒绳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丢下身后众人,抓了个宫人往正院里冲。
来到正房里,一股暖和气息袭来,浑身打了个颤儿,又听到里间屋里不时传来的说笑声,弘历忙一手挥去通报的下人,一手紧拽厚实的幔
帘撩起一角,就见慧珠、宝莲母女在炕上抱成一团,一旁的脚踏处坐着阿杏、荣嬷嬷陪着说话。
宝莲不老实,在慧珠怀里动来动去,一眼就瞧见了在门栏处探头探脑的弘历,大叫道:“坏人来了!”慧珠主仆三人一听,忙转头望去,
竟是弘历来了,眼里皆是闪过惊喜。
冷不丁被宝莲这样一叫,弘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请过安,挤开赖在一旁的宝莲,坐到了慧珠身边。
慧珠望着弘历冻得红通通的脸颊,心疼的责怪道:“这大早的就来,定是天没亮就赶路了。”说着拉过弘历一双冻僵的手,就在怀里捂着
。弘历骨碌的圆眼稍稍调高,带着得意的神情扫了眼宝莲,对慧珠安抚道:“儿子好些日子没见额娘了,想得紧,就求了皇阿玛亲自来。”弘
历嘴甜哄得慧珠一阵欢喜,宝莲不甘受了冷落,硬是要挤在当中,如是,亲子三人又笑闹了一起。
一时,嬉笑了一回,小娟、荣嬷嬷带着宝莲离开,弘历瞟了眼门帘,道:“ 额娘,年羹尧前日被押回京城,现在在刑部大牢关着。依儿臣看来
,皇阿玛 是下了狠心,年羹尧、年家都难逃一劫。”说完,见慧珠似不意外,晓是她 大概知道了,遂有道:“这月初五的时候,宗人府议下
,八皇叔应革去王爵 ,撤出佐领一职。”
慧珠暗暗心惊胤真手脚麻利,又由此及彼,忙不跌连番嘱咐弘历不要与 大臣过于交结,保持适当距离等话,弘历一一应了。待见时辰不
早了,母子 二人方歇了谈话,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启程离开。
至申时正抵到圆明园正门,就有耿氏率领众妃前来恭迎,慧珠自是与众人寒暄应酬一番,却不料临至被簇拥回园时,另一条长长的队伍向
过行来。
(六一儿童节快乐!想到是六一,就增加了一点弘历出场的镜头。。。过节票!虽然是过渡)
本章完
第282章 要挟
听到动静,众人停下步子回首看去,之间一辆四柱不加法饰,车轮直径四尺,车辕长一仗五尺,用一马驾驶的仪车在园前停驻,仪车周身漆金黄,雕翟为纹,慧珠对此再熟悉不过,前年她随胤禛外出祭祀日,便是乘坐同等规格的仪车前往。
其余诸人也猜到仪车内所坐为何人,心里不由纳闷,年氏被禁于翎坤宫,她又是如何乘坐仪车来此?
慧珠亦是一头雾水,却转念忆起清晨的一番谈话,年羹尧已被关入刑部大牢,想是年氏得到消息,求得乌次那拉氏依允,方乘了仪车前来。
纳罕之际,仪车垂曳下的幔锥被人撩起,两名宫娥搀扶年氏下车。年氏扶着宫娥的手勉强站稳,举目而看,一双雾绕着凄凉愁绪的眸子掠过众人微诧的面庞,最终瞩目凝于诸妃簇拥在中间的一抹暗红色身影上,目光又有一黯,复又收回视线,示意宫娥扶她入园。
“哟,不说行‘下跪磕首’礼,总归得行个‘道万福’礼才是。”隐在众妃之中,一人说到。
“是呀,也不知谁自羽学富五车的才女,怎么连最起码的宫规礼仪也不知道了?”一妃附和,引得众人吃吃发笑
。。。。。
年妃欲拾阶的脚步一顿,单薄的身子自啊呼啸的北风中微微晃动,几欲呼吸隐忍,终是微微侧目,冰冷的眼神扫向那几名宫妃,待她们心虚的瑟缩退下,这才停职背脊,对慧珠轻一颔首,继而微抬下颚,于石阶上睨俯着众妃道:“皇上虽下了册封圣旨,但熹妃一日未行册封大典,一日便知是熹妃。至于行礼。。。。”略有气喘,重咳片刻,目光直直的看进慧珠眼里,轻缓气息道:“本宫不会让那日到来。”
挑衅,众目睽睽之下的挑衅!
弘历此时前挪两步,近到慧珠身旁,悄声喊道:“额娘。。。。。。”
慧珠明白他的意思,心下却是无奈一叹,争风吃醋势必得在大庭广众下演练一次。
心念辗转间,慧珠已定下主意。裹在暗红洋绉银鼠披风下的素手,不徐不疾的抚着鎏金小手炉,感受着上面挥散出来的温热,满意的仰首笑道:“年妃姐姐,三日之后就是妹妹的晋封大典,妹妹可是恭候姐姐前来——朝贺。”
闻言,年氏双肩剧烈一颤,微有枯黄的面上一阵惨白,却又固执逞强的漾出一身气势,丢下一句:“但愿那日能如熹妃妹妹所想般到来。”说完,转身便走。
慧珠望着渐是远去的娉婷身影,心头掠过一丝迷茫,上次年氏入园请命,太医已隐晦指出年氏命不久矣,大抵不过是拖些时日,至多过了去明年冬天。可今日一见,出了难掩久病的憔悴容颜,还是能看出往日的风华。
年氏身形消瘦的厉害,外罩曳地月白色为底、摆裾绣一株绿萼(绿色梅花)披风,披风色泽清冷,绣样履萼却枝干倨傲,远远看去,年氏宛若一株冰雪中临寒独自绽放的绿色梅花,孤单影只,惹人怜惜。
久卧病榻,年氏的容颜受损不少,今日的她却悉心着妆一番。病容的枯黄擦以米粉所制的妆粉,遮掩了微黄的肌肤;弯眉上了戴粉,描成拂烟眉,倒如《长恨歌》中所道“芙蓉如面柳如眉”;腮间并未涂以胭脂妆点,反是苍白的双唇蜜上一道朱赤色唇脂,彷如“朱唇一点桃花殷”。
众妃同是迷茫,但更多的却是警惕,望着年氏迤逦而去的身影,眼里渐渐被嫉妒所侵蚀,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丝疑惑——胤禛见了似是纤尘不染的年氏,是纤尘不染的年氏,能否不滋生出怜惜之情?
答案,众人揣度不出,不免失了兴致,只得打着精神对慧珠高捧一番。慧珠见众人神情,略猜出一二,遂说笑进了园子,便打发了众人各自离开。
回到院子,慧珠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去了路上的风霜,又换了一身常裳,懒洋洋的歪躺在褥子上,神情闲适地呷了口热茶,缓缓开口问道:“年妃使了什么法子,让皇后甘愿拂了皇上的意思?”小然子冷笑道:“奴才以为年妃她会自持身份,一直清高下去。到头来,还不是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泼妇的法子。”
“嗒——”一声翠响,白釉印花茶搁撂在了金漆小几上,小然子心下一紧,忙告了声罪,道“自年妃娘娘得知年羹尧据在大牢内,便以命相要挟,皇后娘娘无法,只得依了她。”
慧珠轻哼一声算作回答,接着又吩咐道:“弘历、宝儿去盥洗换衣了,素心你让厨房备了吃食,晚间一个时辰用膳。”素心应了,后另问道:“主子,您也回来了,怎么不去给万岁爷请了安?”
慧珠把目光调向窗框,望着外面渐渐暮暗的天色,微垂眼眸,道:“这会儿,估摸着年妃正在求见胤禛,本宫不愿去搅和他们之间的事。”素心还欲再劝,小然子抢先道:“奴才打听了,万岁爷不愿接见年妃娘娘,直接下命让她回去,不许再踏进圆明园一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翘高嘴角,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慧珠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倒也顺应改了口道:“去看看年妃被送回紫禁城去没?若是回去了,本宫再去给皇上请安。”小然子笑嘻嘻的应了,打了个千儿便退下去打听消息。
帘子一撩,小然子往外走,正巧与外间急匆匆跑来的宫监撞个满怀,倒坐了地上,小然子“哎哟”一声,揉着身上恼怒道:“没个规矩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闯进来。”宫监被小然子一吼,吓得脸色一白,哆嗦着身子无助的站着。
素心看不过去,出言问道:“怎么回事?”宫监一下回了醒,再也顾不得失利,冲着慧珠喊道:“熹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万岁爷不见年妃娘娘,执意遣她回宫,年妃娘娘不愿,便要自尽……您快去看看吧。”
小然子一直不喜年氏,听了这话,就像没听见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了就道:“没看见主子刚回园子,一路上舟车劳顿,哪有闲功夫去理了这事。你还是去了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吧。”说着,犹自不甘,又道:“园子比起宫里规矩是少得多,宫人也自由得多,倒养出了你这类不顾。。。。。。。”
慧珠喝道:“小然子够了!你去找了禄公公,就说年妃欲以自尽。。。。再加一句,八阿哥也在一旁。”停了停,转眼看向宫监道:“你退下吧,传了本宫的话,让三名太医一旁待命。”二人领命退下。
素心哭笑不得道:“年妃娘娘这事作甚,不但以命要挟了皇后娘娘,还去要挟了皇上,她也不为八阿哥想想。”想了想,皱眉道:“主子,年妃娘娘那就是一滩浑水,你真是要去?”
慧珠无奈道:“世人皆知,本宫一人独大圆明园,若是年妃自尽的事闹大了,本宫又不出面,只怕过不了几日,本宫刻薄善妒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再来,年妃怎么说也为皇上生了三子一女,还是八阿哥的生母,不去实属不行。”说罢,见素心面有心疼,又莞尔一笑道:“若在不去快些,只怕宁嫔一会就会做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哀哀戚戚。”
素心扑哧一笑,转身揭开柜子取了件翻毛的披风,念叨道:“过些天该是要下雪了,这几日北方吹得就像刀子刮似的,主子缎绣长身至股的常裳髦衣,在外面可是不经冻。”说话时节,已系上了披风,这才亲送了慧珠出去。
众人顾忌年氏贵妃的身份不敢上前,年氏一经杵着胤禛所住的院子外面,欲以自尽要挟。于是,慧珠因着她的院子挨胤禛甚近,未行片刻就到了。只见院门前方宫娥宫监围成一团,外边还站着前来围观的宫妃。
慧珠将四周情况看个大概,不由蓦然止步。
远远地看见慧珠过来,耿氏连忙疾步到了跟前,觑了眼慧珠的神色,福身道:“臣妾有负娘娘所托,未能打理好一园宫务。”慧珠随意的罢手免了,又见耿氏面有愧色,语气也尽是陪着小心,只好拉过耿氏的手略宽慰的两句,发话道:“此地百余地,本宫不想看到无关之人,若是谁敢违了本宫的话,一命拿下。”听后,耿氏心头一颤,面上却依然恭敬应了。
耿氏处理宫务也是一把好手,不多时一干闲杂人都已离开展。慧珠打发了耿氏回去,心里正琢磨着小然子去传了话没?就见院门前宫卫放行,小禄子、小然子二人出来,扬声道:“年妃娘娘,皇上召您觐见。”
话音刚落只听惊呼声乍起。
一宫娥尖叫道:“年妃娘娘昏厥了!”慧珠一听,连忙扶着小娟的手上前,乱成一团的宫人一见慧珠醒来,忙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慧珠看着年氏嘴角隐有的血丝,心里暗道不好!不由面露焦急,厉声吩咐道:“愣着作甚!扶年妃进院,太医跟着!”
第283章 降位
宫人得了吩咐,忙送年氏去了最近的院子就诊。慧珠看太医都守着,便趁着这个空当,留了小然子在一旁,又见外面天已暗下,忙命人撑杆掌了灯,就与小然子去见胤禛。
院外守卫的御前侍卫,知道慧珠是能随意出入此地的,自是不敢拦截,直接放了人进去。慧珠也不耽搁,一路直行进内书房,径直撩开帘帐,见胤禛反身对着正门,背手负立在琉璃窗柜前,举目远望。
月余不见的笔直背影就在眼前,慧珠忽生想念,脚下稍重的步子不禁放慢,至轻移微步于殿中,方启口说道:“臣妾回来了。”月下积压的闷气,在听得此句后,早已消无踪影,胤禛却不愿如此作罢,遂沉脸道:“熹妃,你好大的胆!不禁缕违朕意,回来多时,也不前来谢罪。”
真怒假怒,慧珠依稀辨得明白,于是眼里暖意不变,笑靥依旧,缓缓行至胤禛跟前,隔着半臂的距离停下,狡黠一笑后,俯首认错道:“是臣妾任性了,仗着皇上对臣妾的宽容。”慧珠立时认了错,胤禛心里受用,倒不好再摆了脸色,故只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
一听这话,慧珠是憋了一肚子的笑,转念间,却又想起被年氏闹得人仰马翻的场景,心里好似被浇了一盆冰水,再无一丝笑意。
胤禛见了,因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等一会和弘历宝莲一块用了晚膳,让太医给你请个平安脉。”慧珠摇摇头,小步地走到窗前,往外眺望,看着越发阴沉的天暮,沉默片刻,低低说道:“年妃欲自尽以求见皇上。”
胤禛脸色攸变,狠狠地道:“年羹尧罪不可赦,年妃求见朕,不过是为她年家求情。朕岂会受了她自尽要挟!”语气里的厌恶,让慧珠心里胆寒,曾经的年氏,胤禛也是百般宠爱,如今确实弃若敞履,那对于她呢?慧珠哽咽在喉,实难问出口,于是只道年氏之事:“年妃晕厥了,臣妾不敢扰了圣驾,便让宫人送去附近的院子救治。”
胤禛淡淡的“哦”了一声,方道:“她素爱矫揉造作,晕厥也是意料中的事。但也正好,派人送她回宫倒便宜了。”慧珠背向胤禛的面上显出惊讶,未想胤禛居然认定年氏晕厥是手段,难怪反应如此冷淡,便又加了二字道:“年妃吐血晕厥。”
胤禛良久无言,转了几番心思,沉吟道:“朕姑且一去。”小禄子提灯引路,胤禛、慧珠二人同行其后。
此时已是晚间,夜幕低垂,慧珠随着胤禛步行赶去,未及行近,已见整个院子里灯火辉煌,宛若白昼一般。于丹墀侍立的工人们,见了圣驾到忙下跪请安,胤禛看也没看跪于一地的宫人,阔步行进内堂,问道:“情形如何?”
堂内众人忽见胤禛到来,吓得双膝一颤下跪伏地,无一人应言,胤禛深锁浓眉,目光幽深地盯着老红木雕“福禄寿喜”四座屏后隐隐绰绰的身影,沉声重复道“情形如何?”众人醒过神,跪在前方的太医微微颤颤的禀道:“回皇上的话,年妃娘娘五脏六腑劳损,心脉俱……”
一语未尽,只见武氏牵着福惠从屏风后出来,悲痛欲绝道:“皇上,天妒红颜,娘娘她怎就……”喉咙艰涩,似不忍继续说来,只是连连摇头,无声哭泣,不想晃眼却见门槛处的慧珠,哀痛的面容一僵,仿佛急剧惊恐的大双目,扯着福惠一同跪地,哀声乞求道:“熹妃娘娘,嫔妾知错,可是八阿哥毕竟是年妃娘娘的亲子,嫔妾心里实在不忍,这才违扰了娘娘的旨意,带着八阿哥前来。嫔妾请娘娘开恩啊。”
嫔妾?慧珠眉梢微微轻佻,触到胤禛眼带询问的目光,流光似的眼波一转,俯视着地上的武氏,叹息道:“本宫下令让众妃各自回去,也是忧心年妃欲自尽以求见皇上的事流传开来,只好出此下策。但你与年妃情同姐妹,又代为养育八阿哥,情分自是与他人不同,怎会怪罪你,快快起来。”说着,亲自扶武氏起身。
武氏犹挂泪痕,呆呆的任慧珠扶起,隔了许久,才怔愣道:“谢娘娘不怪。”慧珠颌首笑应,胤禛却嫌弃的看了眼武氏,不悦道:“熹妃好意发话不许随意过来,你却偏偏带了福惠过来,还嫌现在不够乱!”武氏脸颊一白,紧紧拽住福惠小手的手指越发用力,指节微微泛白。
福惠手上痛觉传来,“哇”的一声哭喊道:“额娘……疼……福惠手疼!”听见哭声,武氏猛地惊醒,又察觉胤禛冷冷看来的目光,忙松开手,手足无措的解释打:“臣妾不是有意……不,嫔妾是因为担心娘娘才……”
胤禛眼睛微眯,疾言厉色道:“够了!宁嫔你触犯宫规,降为贵人。”
此言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堂内瞬间寂静无声。
武氏大惊失色,身子晃了晃,勉强稳住心神,嗫喏道:“嫔妾没有犯宫规,还请皇上听嫔妾解释。” 胤禛拂袖道:“熹妃掌管此园,她已下令未经允许,不可来此。你带上福惠前来,就是触犯宫规。自当严惩。从今日起,降为宁贵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武氏苍凉一笑,颓然地倒坐在地,隔着眼前一团水雾,仰头望向身前之人,还欲泣声说些什么,只听见胤禛语气淡漠道:“你既已降为贵人,不在是一宫主位,自是不得抚养福惠。”顿了顿,思量道:“唔……福惠就交给……”
慧珠没想到胤禛会降了武氏的分位,不由怔了片刻。耳里又闻福惠抚养问题,心里当下一凛,生怕胤禛让她代为抚养福惠,不禁脱口大叫一声“皇上”,见众人齐齐侧目而视,心里一阵极快的翻转,堪堪寻定了人选,缓了口气道:“裕嫔性子谦和,抚养孩子最是下细,八阿哥身体羸弱,不如暂时交予裕嫔代为抚养,皇上认为可好?”
胤禛依允道:“暂且依熹妃所言。”慧珠闻言,大松口气。
武氏蕴满泪水的双眸在胤禛、慧珠之间流转,不可置信的哆嗦着发白的双唇;猛地她眼里阴狠一闪,从地上霍地起身,死死的瞪着慧珠,冷森森的恨道:“熹妃,你陷害我!”
慧珠问心无愧,遂目不转睛的回视武氏,语句清晰的一一吐出,道:“宁贵人,你带八阿哥前来,究竟是存了何种心思,你心底清楚。至于你言本宫陷害与你,乃是无凭无证之事。”又冷哼一声,接着道:“以下犯上,诬陷高位嫔妃,如何严责,不需要本宫与你道明吧!”
武氏被问的哑口无言,正是气愤难平之际,却听慧珠冷声警告,而临崩溃的理智急速回笼,脸上登时青白交叉,强压满腹嫉恨失落,施施然下跪叩首,咬紧牙关道:“嫔妾跃矩,冒犯熹妃娘娘,请娘娘责罚。”
慧珠垂目睨视,对武氏口不应心的作势,无言哂笑。
胤禛亦不予理会,随口吩咐道:“来人,送八阿哥去裕嫔住处。宁嫔你退下吧。”众人应是。
说话间,屏风后传来“咚咚”一阵响声,随即宫娥惊喜叫道:“年妃娘娘醒了!”却至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哐啷”脆响,伴随着瓷器跌落碎地的声音,年氏虚弱的喘息道:“扶本宫起来,本宫要见皇上。。。。。。”
纷杂声起,宫娥惊呼连连、规劝不止,年氏迭声怒叱、只言也要见胤禛!
闻声,胤禛心里渐是烦躁,隐隐窜起的不耐引起勃发的怒气;只见他阴郁着一张冷硬的面庞,一个转身,绕进屏风内,看着离榻半丈之远的年氏,沉怒道:“扶她回榻!”两名宫娥唯唯诺诺的应了,左右相扶年氏回榻。
年氏惊一见胤禛,满目欢喜,枯瘦的双手松开胸前胸前紧紧抓住不放的披风前襟,颤抖的伸向胤禛。喜极而泣的道“臣妾知道皇上不会不顾臣妾的!皇上,臣妾有话要与您说”针扎许久,却不能前进半步,满心期盼的人依然伫立在几步之外,激动的情绪渐渐冷了下来。
年氏心里一阵伤怀,也就由着宫娥扶她至塌沿坐下,上身倚在镂空掉漆的床栏处,斜侧过身子,目光缠绵眷恋的望着胤禛,语气平静到“让宫人门离开吧,臣妾有话要同单独同您说”甫一说完,年氏忙捂嘴咳嗽,手里的素白锦帕似有鲜红的血丝浸染。
胤禛一个冷厉的眼风扫过去,犀利的目光一眼瞥见丝帕上的鲜红,这让他改了转身离开的初衷,下命到“小禄子,待人离开”屏风外侯着的小禄子忙得令,领着堂内的太医宫人离开,并随手了门扉。
不知是否好奇心使然,鬼使神差的慧珠留在了堂内,无声的站在四扇打开的屏风外面 透过镂雕的福禄寿喜的图案间隙 凝神注目的望着室内柔弱依靠在榻上的年氏 以及留了背影与他的胤禛。
第284章 凋零(上)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合上,胤禛目光淡淡地往后一瞥,眼尖的看见屏风底座露出的小半截花盆底,眼神陡然一变,鹰聿无比的射出一道冷光。
不好,被发现了!慧珠倒抽口气,暗悔方才的冲动行事,怎会躲在屏风后听起墙角?
正犹自懊恼之际,胤禛却若无其事的调回视线,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冷漠道:“你有何事要与朕说。”年氏又咳嗽数声,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就着手手里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微启殷唇却未及一语,已被胤禛冷冷地打断道:“若是要为年羹尧请求,便不必再说。”
不必再说!一句话堵死,她还能说些什么?年氏凄楚一笑,痛苦难言的闭上双眼。
她好恨,恨得噬心噬骨!恨兄长被权势蒙了眼、野心变大;更恨父兄不听她劝诫,不知月满则亏、物极必反的道理。
她亦怨,怨得痛入心脾!怨胤禛薄情寡恩,反刀相向兄长;更怨胤禛对她怜爱不再,移情他人,置她于不顾。
胤禛不耐烦,道:“年妃,你有话无话?”
年氏未语泪先流,缓缓睁开一双婆娑的泪眸,痴怨的盯着胤禛,一面喘息一面吟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慧珠懵了,她不解年氏怎的突然吟起诗词,也不知此词出自何人所作又有何意,但乍一听来,分明就是一首悲凄的闺怨!
瞬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不禁瞪大双目,下意识的紧抓胸口——这是胤禛与年氏之间的写意,诉述着两人感情的无奈!
这个认知,让慧珠心漏跳一拍,不由地屏气凝神,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胤禛清瘦欣长的身影,等着他的回答。
。。。。。。也许此次他的回答,将会使她与他回到相识之初。。。。。。
胤禛听年氏所吟之词,尚未舒展的眉心,又紧蹙几分。此词乃是南宋女词人唐婉相答前夫陆游所作。这两人本是一对夫妻,夫妇二人伉俪情深,却遭受公婆的拆散,最终被迫分离,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词名为《钗头凤。世情薄》,词意是唐婉怨恨现实的逼迫,导致陆游休离她。但她为了陆游,屈服了现实,自己独自流泪,处在悲惨的境况中,任由留言碎语将她奚落。
好一个通晓诗词的年氏!吟这首词与他,是说他重办年羹尧,使年家满门颠覆的现实,才导致她现如今的凄凉境地?而她年氏为了他,顾全大局,甘愿默默承受一切,任由无娘家所倚,遭至他的遗弃,并受尽他人的欺凌。
一想至此,年氏竟以词暗讽他刻薄寡情,她年家全是无辜遭罪。
胤禛面上骤然变色,目中随之凝起冷森森的寒意,一字一顿逐一吐出道:“年羹尧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样样皆是罄竹难书,难道不该收押问罪?你年氏心肠恶毒,于后宫缕挑事端,朕念在你服侍朕多年,并生有子女的份上,不予追究。但你接连两次挑衅,朕看在福惠的面上,暂且饶你,若有第三次,休怪朕无情!”
一口气直言道出,可见胤禛恨意积压已久。年氏惊恐的瞪着胤禛,一种近乎绝望的感情啃噬着她的心,而她只能任由这种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止不住的泛起抽搐。
胤禛恍若未见年氏的异样,冷酷道:“再说《钗头凤》一词,并不适合你吟。朕可从未记得与你有琴瑟和鸣的时候,你又何谈被朕休弃?”
“不——”年氏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叫,随即一口闷气聚于胸口猛然直下,只觉喉咙痛痒,忙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又吐了一口血。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往日相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胤禛又怎能否定他们之间的一切呢?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做!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钮祜禄氏那个jian人害的。自从那jian人得宠以后,胤禛对她的宠爱就大不如前。
年氏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反抽了一把,借着床栏上的力道,狠命的撑着身子站起,强忍身上的疼痛无力,一下扑靠在了胤禛身上,倚在他怀里,直言质问道:“您不能许臣妾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诺言,臣妾亦不是那不通俗世的人,臣妾能忍受,只要当您心头最重要的女人即可。就像太宗皇帝与宸妃,世祖皇帝与孝献皇后那般,尽管……”
一番作比,终触及胤禛怒气,只见他一把挥开年氏的依附,恨然道:“凭你也配与他们相比?年氏你胆子未免太大,竟敢提及太宗、世祖二帝,你们年家果真是目无我爱新觉罗皇族!”
年氏单薄如纸片,又是病入膏肓,被胤禛稍用力一推,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已倒卧在地,一口血水吐在洁白的披风上,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哈哈哈——”年氏边咳边笑,双手捧着被血水污渍了的披风,凄然落泪,道:“自古男儿多薄幸!当年的誓言,曾经情到浓时的许诺,在良人变心之后,还剩什么?”又咳数声,双手撑在地上,支起上身侧向胤禛,凄惶道:“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入府之初,您赞臣妾容貌出众,又誉臣妾才情难得。后来皇上作词,喻臣妾为您的解语花,您属意的贵妃。臣妾以为您我是情意相投,不想您一登大宝,先让熹妃与臣妾位至同等,现在又要封她为贵妃,那当初那篇《海棠赋》又何必作给臣妾?”说着,泪如雨下。
甫一听《海棠赋》,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不自然,慧珠隔着屏风看的分明,不禁苦涩一笑,原是如此,此地又何必久待。心随意动,慧珠心里虽泛起疼痛,却亦觉得轻松,再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明黄色的身影,毅然决然的转身欲以离去。
“《海棠赋》不是朕作于你,它另属一人。”清冷低哑的嗓音响起。
一语怔住室内两人,慧珠心里砰然一跳,决绝离开的脚步为之停驻,双手紧紧的握捏成拳,已压心下徒生的紧张,抑或是莫名的希望。
年氏哭泣声戈然而止,满是震惊的呆滞望着胤禛,犹自不信亲耳所听。那首《海棠赋》居然不是为她所作,她不是他的解语花,亦不是他的贵妃。呵呵,这怎么会呢?如此真情质朴的诗词,发自内心的笔墨挥洒,以及那住进他心中的女人——不是她!
不是她!
年氏心里疯狂的嘶喊,双眼恨意森然,含着一口微弱气息,她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裹在手里,死命的向胤禛掷去,一手掌地支撑全身,一手朝上颤颤地指着,协夹满腔恨意怒道:“胤禛!你骗我!”
胤禛随手挥开带着血渍的披风,低睨着地上似陷入疯狂的年氏,冷哼道:“朕从未对你许诺只言片语,亦未说过海棠喻指于你,何来欺骗。”
朕从未许诺过。。。。朕从未说过。。。没有吗?胤禛他没有说过吗?不期然地,年氏陷入了过往的回忆,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 呵呵。。。。”凄婉绝望的轻笑声从年氏渗着血丝的口内溢出,她头低低的垂直,止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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