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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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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_吾涯
文案:
何某人于娱乐圈奋斗十年,昨天才获影帝殊荣,今天浪过头,一朝车祸,终身卧床。
何砚之: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下。
抢救不了的何影帝生死看淡,准备退圈回家养老,寂寞难耐之下给自己雇了个保镖,要求苛刻,贴出去当天被当成无良小广告,糊死在电线杆子上。
要求:
性别:跟我一样
年龄:比我小(至少五岁)
身高:比我高
长相:比我好看
性格:听话就行
广告贴出去半月无人问津,何砚之心灰意冷之际,突然有人找上门来。
此人肤白腿长,看上去瘦瘦高高,实际上力气贼大,能把他连人带轮椅从一楼端到六楼,脸不红气不喘,就是年纪太小了点,大学还没毕业,放假出来找兼职的。
影帝心想:养成系好像也不错。
半年以后,经纪人前来探望……
何砚之:“扶我起来,我还能演……算了,别扶了,起不来。”
何砚之:“……叫你别扶了听不见吗,扶起来了我还怎么叫保镖抱?”
俞衡:“……”眼神渐渐危险。jpg
影帝内心OS:演什么戏,不如在家谈恋爱。
不皮会死戏精受×专治各种戏精攻
使用指南:
·【排雷】受非处,如果人设戳你雷点请默默退出,你好我也好
·受残疾,后期会好
·开篇后即1v1,he,年下,轻松日常向(划重点),不甜你打我,打我就会变成撒糖机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砚之,俞衡 ┃ 配角:下本《不好好收费就嫁入豪门》求预收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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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赛道
正是夏天最热的一段时间,天上漏着瓢泼大雨,才过午后,云层厚重得像个倒扣的大碗,将整个忻临都扣了进去。
王山也在这口大碗底下,山上的草木被狂风刮得左摇右摆,群魔乱舞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能齐腰折了去。
王山山路崎岖,近几年新修了盘山公路,路是平整了,但依然九曲连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山路被一些赛车俱乐部当成了赛道,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场“生死角逐”。
虽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但毕竟是在山中,疏于管理。人要想作死谁也拦不住,经常有车速过高坠下山崖的飙车党,因此这段山路又被称为“死亡之路”。
王山也被称为“亡山”。
今日大雨,正是飙车作死的好时候。
不知是哪个“敢死队”承包了今日份的死亡赛道,山路上正有四五辆车在赶着投胎,好像“只要我开得够快,阎王就追不上我”。
车队清一水儿的超跑,打头的是辆相当扎眼的红车,车尾轰轰地喷着“骚气”,不要命地往雨幕里碾。
车里坐着的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看不大出年纪,说三十也行,说二十也可。他样貌虽然帅出了明星范儿,却帅得并不十分端正,一边嘴角微微上翘的时候,表情就显得颇为轻佻。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的对讲机里正有声音传出来:
“砚哥!我服!论作死,没人比得过你!”
“少逼逼,”何砚之瞥了眼后视镜,其他人早被他远远甩开,只能隐约看到有个模糊的小点在后面缀着,“能不能行?不行别来,怂逼一个挑战什么死亡赛道。”
前挡早被大雨糊成了毛玻璃,视野模糊得基本只能看见前面有路,十米以外人畜不分。
车队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继续你追我赶,对讲机里又有人说:“砚哥,咱有种开蓬跑!”
“去你妈的,”何砚之驾着跑车转过一个急弯,车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老子是来飙车的,不是来洗澡的!”
“哈哈!洗澡有什么不好,湿身play啊!前两天你不还接了个出卖色相的广告……”
“闭嘴吧吴狗!”
一个之前没开口的声音也插进来:“要我说砚哥真是作死达人,昨儿才拿了那个什么什么奖,今儿就跑出来飙车,你就不怕一不小心见了阎王?”
“见阎王就见阎王,”何砚之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现在死而无憾,除了还没搞个合适的对象谈谈……我操?这什么……日!”
“……砚哥?砚哥!”
事实证明,有时候话真的不能乱讲,flag真的不能乱立。
“嘶……疼……”
第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何砚之只感觉胸口窒闷得厉害,几乎有点喘不过气,身体疲惫且疼痛,好像刚在暴雨里被车碾过似的,浑身软绵绵湿答答,一点力气都捡不起来。
他艰难地动了动胳膊,摸起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眯眼一瞧——凌晨三点。
随即他手一松,手机又从掌心滑落下去,他两眼无神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四个月前他跟一群狐朋狗友在王山的“死亡赛道”上飙车,没把自己作死,却作成了“半死不活”——那天风雨太大,狂风折断了树木,他开的车首当其冲,被飞来的树枝砸个正着,一个不慎便冲出山路,翻下了山崖。
然而“祸害遗千年”,连阎王老子都不爱收他,他在摔报废的车里困了仨钟头才被救援队找到,居然还有一口气。
然后又在ICU躺了俩月,二十天以前刚出院,回到自己的小别墅继续休养。
何砚之被噩梦这么一吓,一时半会儿再难以入睡,只好重新捞起掉在床上的手机,扒拉着迷离的双眼点进微博,在搜索栏搜了自己的名字。
跟他有关的铺天盖地全是负面‘新闻——他说起来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地混了十年,名气不小,粉黑遍地。
然而他脾气贼烂,逮谁怼谁,成天问候人十八辈祖宗,私生活还不检点,可以说除了颜值和演技尚且能打外没有任何优点,因此口碑相当差。
他出车祸的前一天,刚参加完颁奖仪式,拿了个一线明星看不上、十八线明星摸不着的破奖,也算是个擦边的“影帝”了,自觉人生圆满,遂约着朋友去飙车庆祝,寻求刺激。
然后就把自己搞成了现在这个德性。
他手指在屏幕上缓缓划动,一脸冷漠地看着那些辱骂他的言论,嘴角微抬,冷笑了一下。
反正他本来就是黑红,骂就骂吧,无所谓,最大的区别无非是以前他还牛逼的时候,有些人碍于他有钱有势不敢开口,现在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有事没事全来踩他一脚。
何砚之再次叹气,心说:人缘不好真的是硬伤。
被网友们骂最多的无非是说他“作死”,这种垃圾还能拿奖,简直是浪费名额之类云云,而被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活该”。
好巧不巧,他出事前拍的最后一部片,名字就叫《活该》。
何砚之撇了手机,将手背搭在额头上挡住脸,嘴角那一丝弧度渐渐绷直了——确实活该,谁让他作呢。
可好像也不怎么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得作。
反正作的是自己的命,遭罪的也是他自己,又碍不着别人。
拿奖又不是他暗箱的,演技好坏跟作死不作死,根本没关系啊。
这人生太过无聊,除了作死还有什么乐趣。
他转头看向窗外,窗帘也没拉紧,月光正从缝隙里探头探脑地钻进来,落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触碰着。
他在医院泡了仨月,只感觉整个人都废了——事实上也确实废了,他翻下山崖的时候虽然系了安全带,还是被一千八百度“致命翻滚”摔成了傻逼,伤势严重得医院都不想治他,强行氪金捡回一条命,勉强苟延残喘着。
脊椎在翻车的时候扭断了,又因为恶劣天气影响救援,等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得治了。
四个月过去,两条腿还是一点知觉也没有。
何砚之相当疲惫地合上眼,把胳膊缩进被子,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脸色白得像鬼,身上瘦得几乎脱了形。
拍戏是不可能再拍戏了,没有哪个剧组需要残疾人本色出演残疾人,好在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可以直接退休养老了。
他上头没老,下头也没小,一个人挺自在——就是未免有点太无聊,偌大的别墅只住着自己一个活物,太冷清,也不大方便。
何砚之迷糊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神经痛痛起来没完,像个闹人的熊孩子似的,硬给你从梦里薅醒,一刻不停地缠着你,非得把你折腾得筋疲力尽才罢休。
他在磕止疼药的边缘试探了半天,还是懒得爬起来倒水。
他疼得有点神志不清,想喊又喊不出来,本来脾气就不好,这俩月因伤病缠身更加暴躁,怕迁怒身边人,因此连护工都没敢请。
天气已经入冬,天亮得晚,他辗转反侧好久也没看到太阳出来。于是他第三次摸起手机,迷迷糊糊地点开微博,随便戳了一条骂他的,上去先问候了人家全家。
反正他都已经黑到这份上了,也不在乎多添几笔。
按理说过去这么长时间,他那点热度早该散了,之所以被网友轮艹这么久,完全是他自己作的——每天半夜三更被疼醒又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上微博骂人泄愤,什么难听骂什么,自然而然引起众怒,几个月时间,粉丝哗啦啦地掉了两百来万。
其实他每天半夜怼人的时候,脑子都不太清醒,发了些什么东西自己也不知道,纯粹是因为这样能分散注意力让他舒坦一点才这么干的。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睡了,早起的也还没醒,他的评论往往不会立刻得到回应。
然而今天是个例外。
被他“翻牌子”的那位貌似也是个夜猫子,估计在微博买了房,他评论才发出去没有半分钟便收到回复,骂他的话比他骂出去的话还难听。
何砚之眉梢微微一挑,莫名觉得这种被人问候家人的感觉有点舒坦——反正他也没有家人,找阎王老子问候去吧。
他跟对方激情对骂了半个钟头,那边不知是睡着还是怎么的,突然不回了。
他瞬间觉得索然无味,今晚“宠幸”了一位“爱妃”,有点体力透支,没力气再去找挑选其他“后宫佳丽”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被周公拽走之前他好像戳开了某个联系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何砚之(05:23):老哥帮我找个保镖,要求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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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俞衡
鑫月小区A区是个别墅区,跟隔壁的高层区隔着层层叠叠的绿化带,仿佛是道不可逾越的高墙,这墙由种名为“工资”的东西筑起,隔着游手好闲的无业土豪以及天天加班的秃头社畜。
当然,更多的时候这几个词汇都是互相包含关系,可以随意排列组合。
无业土豪指的是何砚之。
何砚之其实本身就是个富二代,如果老爹还活着,他光啃老都能啃到进骨灰盒。可惜老何总是个“天天加班的秃头土豪”,才四十来岁就没了毛,十多年前的某天跟朋友出去喝酒,喝多了一个跟头栽地上,再也没起来。
那会儿何砚之还是个学生——不学无术的那一款——正得意于自己遇到了人生三大乐事之一,以为老爹死了自己就能一夜暴富,谁成想这没老就死的玩意居然提前立好了遗嘱,把财产大部分给了妻子,少部分投进公司,只扣扣索索地给儿子留了1%。
老何总活着的时候,父子俩关系就不好,现在老何总死了,公司那边一丁点也没分给儿子。
然后何砚之他妈就卷着那大部分遗产跑路了,拿着丈夫的钱找了个小自己二十岁的小白脸。
虽然老何总留下的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可何砚之素来养尊处优惯了,那点钱根本不够他挥霍的。
他怒从心头起,打听了一下赚钱多的几个行业,觉得自己不是开公司的那块料,跑去做销售怕一天能被客户投诉八百回,搞科研没那水平,更不想跟老爹一样秃头……最终脑子一热,仗着自己有颜值资本,进了个跟家族产业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娱乐圈。
然后就混成了今天这样。
过去的“辉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退休老砚哥正倚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晒太阳,回望自己这三十年来的人生,觉得好像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什么极品都遇到过,什么死都作过……但总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
他想了半天,还是琢磨不出到底缺了啥。
何砚之轻轻叹口气,将琢磨不出的原因归咎于这段时间动手术打麻药次数太多,有点伤脑子。
冬天午后的阳光十分舒服,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适合他这种残疾人士养老。
他晚上睡不好,只能白天多眯一会儿,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响个不停,每次他刚要睡着就有不长眼的打电话进来。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烦躁地抓起手机:“喂?……我不买保险,我买过保险的保险公司都赔到破产了。”
“啥?卖车啊,我要的款式你们可能没有……哦什么都有啊,四个轮的,两大两小,从后面能推,能进专用通道的那种有吗,给我来十辆,最好是电动的。”
“不买房,你卖墓地我考虑一下。”
何砚之面无表情地挂掉通话,将对方正出口的“神经”掐去了一个“病”。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觉得要不还是关机算了。
要不是为了等人来应聘保镖,他才不开着手机接这些没完没了的推销电话。
其实他本来没真的打算雇保镖,纯粹是那天晚上疼迷糊了瞎发的,要怪只能怪收着他消息那位大哥太雷厉风行,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条对方的回复:
【砚哥,帮你往网上发了,小广告也打印出来了,不过你这个条件……确实是不太高哈】
何砚之:“……”
他本来随便写写,你也随便看看就好了嘛,为什么要较真呢。
于是乎他只能将错就错——奇怪的是他本来没指望真的能招到人,可不知怎么竟有点期待起来,因此一直开着手机等电话,觉着哪怕有人来糊弄他也好。
可惜一连半个月过去,还是无人问津。
他甚至怀疑那位老哥是不是写错了他的手机号。
这会儿他眼皮又不住地往一起合,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再次响了。
他眉心一拧,心说这帮人真是没完没了,不耐烦地接起来,不等对方开口便说:“老子不买房不买车不买保险,不约炮不办业务不吃保健品,不需要足力健老人鞋,穿上我也飞不了。这号也不是特殊号码,没有隐藏彩蛋,谢绝‘打着玩玩’,随便拨的我劝你赶紧挂了,不服请致电10086。”
电话那边沉默数秒,终于传来一个挺好听的男声:“不是你要找保镖?那打扰了,再见。”
“……你等等,”何砚之倏地清醒了,猛然睁开眼,语气一下子温和起来,“是我要找保镖,你是……?”
“我在鑫月小区门口了,”对方说,“但是门卫不让我进。”
何砚之听着他说话,感觉这人应该非常年轻,声音虽然有点冷淡,但并不强势,还挺舒服。
他忙道:“你把手机给门卫,我让他放你进来。”
对方依言照做,何砚之跟操着大碴子味口音的门卫大爷聊了两句,大爷便很痛快地放人了。
他又报上一个详细的门牌号,并凑到窗前去瞧。
出于**考虑,落地窗用的是特殊玻璃,从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他在窗边观望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来人低着头,他尚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看到此人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装,是那种稍紧身的款,掐出细窄且劲挺的腰身。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举着手机,身后双肩包只背了一边——是最近挺火的款式。
这人走在阳光底下,却仿佛比阳光还要耀眼。
何砚之视线便黏在他身上撕不下来了——不一样,明明以前也见过不少这样打扮的,可楼下这位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一时走神,窗外的身影已经闪进了看不见的地方,同时手机听筒中再次传来声音:“我到你家门口了,不给我开门吗?”
何砚之连忙回神:“你等下。”
他说着挂断通话,操控着电动轮椅把自己从窗边移动到门口,伸长胳膊扒开了门锁。
今天虽然阳光灿烂,但毕竟是冬天,室内外温差很大,这一开门,外面的冷空气便见缝插针地往里钻,何砚之被迎头这么一扑,登时打了个哆嗦。
门外的人本来还在看手机,这会儿眼皮自下而上地一抬,正跟他对上视线。
随即两人非常默契地保持了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何某人在娱乐圈混了十年,本来是个人来疯,关注他的人越多他越兴奋,不管对面是粉是黑。
这还是头一回觉得被人盯着不自在。
终于是来人先开了口,他语气里带着一点笑音,半开玩笑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这……真的是找保镖,不是找保姆?我看你出门可能有点困难,还需要保镖吗?”
何砚之支吾一声:“保镖保姆……差不多吧。”
“差得多了,”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先问问,月薪真的六万?”
何砚之一愣。
……六万?
“你等等,”他忙拿起手机戳开那天的消息,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发的话,抬手捂住脸,“……不好意思,我多打了个0。”
来人转身就走。
“……站住!”何砚之差点给气得背过气去,心说这什么玩意,一个保姆月薪六千还嫌少了,可贴出去的小广告泼出去的水,他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六……六万就六万,你先进来,把门……门关上。”
对方倒也干脆,一听他这话,立刻把刚迈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从善如流地关上门:“你冷?”
何砚之冻得直抖,只感觉自己今晚又得疼上一宿了。他轮椅一转往里面拐,语气不是很好地说:“伤残人士,禁不起冻。你要真想给我当保姆……保镖那就进来吧。”
“保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我缺钱。”对方缀在他身后,“你都需要我干什么?”
何砚之也没问他为什么缺钱,把轮椅重新停回窗边,又从沙发上拽了条毯子搭在自己膝盖上:“你都会什么?”
“什么都会,除了暖床,”对方摘下双肩包,在沙发上坐下了,“打架也行,不过万一受伤了……你应该给报销医药费的吧?”
何砚之眼角一抽,心说你这是一个保姆该有的态度吗?
他把毯子一直拽到胸口,仔细打量着对方:“你还是个学生吧?今年大几?”
“大四要毕业了。”
“准备去哪里工作?”
“不工作,我读研。”
“已经考完了?看你的样子……很有把握?”
“还有一个月才考呢。”对方说着抬起眼来,“你好像对我的个人信息很关心?雇保姆还要打听这个?”
“我总得知道你能干多久吧,”何砚之被阳光一晒,又有点犯困,把椅背调了个舒服的角度,“叫什么?”
“俞衡,伯俞泣杖的俞,冰壶玉衡的衡。”
他说的这俩词何砚之一个也没听说过,不由愣了一下:“什么?”
“……愉快的愉没有竖心,平衡的衡。”
“哦,”这回何砚之懂了,也礼尚往来地跟他交换姓名,“何砚之,砚台的砚。”
“何砚之?”俞衡眉尖微微一动,“有点耳熟。”
何砚之心说老子果然闻名遐迩,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之色,就听对方续上后半句:“想起来了,我刚坐地铁过来,地铁站贴着你的海报,上面有你签名。”
“唔,可能是之前没撤……”
“得亏封在玻璃墙里,”俞衡嘴角抬起,“这样还被人拿油漆在眼睛的地方喷了两个红叉——你是多遭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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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约法三章
何砚之神色古怪,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何砚之……何砚之……”俞衡把这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做恍然大悟状,“哦,你就是那个拿奖第二天就出了车祸的明星吧?”
何砚之本来被他念名字,还觉得这声音怪好听,念得他心里怪痒的,等对方接上后半句,他瞬间嘴角一扯,什么情绪都荡然无存。
真好,能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被人记住,其实也是空前绝后的。
“听说你在大雨天里上了王山死亡赛道,”俞衡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坐姿,好像想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为什么想不开?”
“往事不堪回首。人生嘛,还不就是作死作死与作死……一直到真的把自己作死。”何砚之垂下眼皮,又掀起来,“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你要六万工资我可以开给你,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俞衡点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既然你说你什么都会,那我就不客气了。”何砚之整个人融进阳光里,显得有点虚幻,好像下一刻就要散了似的,“第一,做饭。不需要一日三餐,早饭不吃,我起不来,你每天负责两顿就行——有问题吗?”
“没有,”俞衡往四周看了看,“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原先家里也雇了保姆吗?谁给你做饭?”
何砚之支吾一声:“原先……雇了个小时工,每天定时定点来送饭、洗衣服、收垃圾什么的,不过最近她有事回老家了,我又不想换来换去适应他们做饭的风格,就只找了个帮忙收拾的,吃饭一直叫的外卖。”
俞衡非常惊讶:“你都这样了,还叫外卖?不怕吃出毛病来?”
“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何砚之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续上之前的话题,“第二,我需要你住在我家,你刚说你还要考研,可以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我不会影响你复习。”
“这个……”俞衡稍作犹豫,“也行,反正我这学期结课了。”
“那你就住那屋,”何砚之伸手一指,“跟我房间不挨着,如果晚上我弄出什么动静来,你装听不见就行了。一般不会,我这房子隔音效果挺好。”
俞衡还没理解他这个“动静”指的是什么,也没问:“还有第三吗?”
“第三……”何砚之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半天才说,“别的不用你伺候,只有一件事,你得帮我洗澡。”
俞衡忽然笑起来:“这有什么问题,你又不是女的。”
他说着视线在对方身上逡巡一圈:“其实更苛刻的要求也可以哦,比如……需要帮你换尿不湿吗?”
何砚之:“……”
退休老砚哥表情扭曲了。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非常头痛地一撑额头:“我谢谢你了,我还没残到那种程度,你可盼我点好吧。”
俞衡从善如流:“好的。”
“那你今天就收拾收拾,准备搬过来吧,”何砚之伸长胳膊从茶几上抽了张A4纸,执起签字笔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合同什么的就免了吧,你签个字,这条儿你收着。反正我现在也跑不了,而且我这么个名人……是吧,你不用担心。”
俞衡很痛快地签了字,把那一纸“合约”折起收好,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提吗?”
“你说。”
“你能不能先预支我一个月工资,”俞衡语气难得有点虚,“唔……半个月也行。”
何砚之:“……?”
现在的小孩儿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才第一天就想拿钱跑路?
“是这么回事,”俞衡见他脸色不太好,忙解释说,“我一个哥们跟人打架,打得挺严重,进去了,现在我得给他捞出来,所以才出来找兼职。”
何砚之莫名其妙:“你哥们进去了,让他父母捞他啊,你捞他是什么操作?”
“他跟他家里关系不好,”俞衡叹气说,“我们找过他爸妈,他爸说不管,还说他一辈子都别出来才好。”
何砚之听完忍不住“嘶”一声——这话怎么跟他家老头子生前说过的话那么像呢?
也许是“同病相怜”,或者“臭味相投”,何砚之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决定退一步以表达自己确实需要保镖兼保姆的诚心:“要不这样吧,你先给我干一个礼拜,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就预支你一个月工资。”
“好,”俞衡相当识趣地答应下来,又看了一眼时间,“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顺便买点菜回来。”
他说着走向厨房,何砚之冲他一摆手示意他回来:“别看了,冰箱里啥都没有。”
俞衡只好折返:“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随便,能吃就行。”
俞衡重新背上双肩包出了门,临走之前何砚之给了他一串门钥匙,以及小区的“嘀嘀抬杆”卡。
何砚之目送他离开,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点虚幻——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这样不人不鬼地在家待了一个来月,只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这段时间里他先后经历了车祸、跟公司解约、与狐朋狗友的塑料兄弟情破裂等等一系列打击,虽说归根结底都是自己作的,可要说内心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加上身体状况堪忧,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
尤其是夜里的时候。
所以才想找个人过来陪着,什么保镖保姆那都不重要,主要是想找人说说话。
就算不说话,能看见活物也行。
俞衡的突然出现,便好像是往他这间漆黑且死气沉沉的房间里投下了一片阳光,鲜亮且鲜活,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何砚之被晒得直犯困,坐得时间太久,也开始腰酸背痛了,索性操控着轮椅把自己挪回卧室,爬上床准备小睡一会儿。
车祸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儿,还能再蹦跶个十来年,现在才体会到早年作的死,都是给日后挖的坑。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他感觉自己已经困得不行,可脑海中一直有点什么东西在拽着他,不想让他入睡。他就在这种半梦半醒间徘徊了半个小时,忽不知怎么竟一个惊悸,浑身一哆嗦,陡然清醒过来。
从梦中突然惊醒的时候心跳会加速,他只感觉一阵心慌气短,有点“要死要死”的。
何砚之瘫在床上放空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一时有点心有余悸,不太想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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