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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之娇女--陈阿娇新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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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敖吃了一惊,发现是我,连忙走了过来,“咦?你干嘛躲在这里偷看我撒尿?”
“滚你的!”时间有限,闲话少说,“仲卿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你还有脸说呢!这么长日子你跑到哪去了?我告诉你,你差点就见不上他最后一面了!”不问还好,一问他气不打一处来。
我如闻晴天霹雳,抓紧他的胳膊,不自觉的往死里掐:“出了什么事?他人呢?”
“哎哟,痛死了!松手!”他把我甩开,没好气的说:“如今是没事啦!两三个月前有天晚上我们出去喝酒,回宫时突然有人在背后大喝一声:郑仲卿!他一回头,好家伙,几十个黑衣蒙面人猛地冲了上来,把他打晕了把马车上一丢,好在我反应快,带着兄弟们追了八条街,总算是把他给救回来了,哈!我跟你讲呀,其实那天晚上兄弟们都喝了不少酒,有几个路都走不稳了,就这样依然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
“后来呢?仲卿没事吧?”我懒得听他那些英勇事迹,只关心重点。
“死不了,不过头上那棍挨得挺厉害的,血流了一地,啧啧,当时我以为他要死了,他也以为他要死了,还抓着我的手,叫我别告诉你。。。。。。”
我听得又难过又心痛,怒不可遏的问道:“谁要害他?”竟然敢对我的仲卿下毒手,非把他抽筋剥皮不可。
“这……”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仲卿可能自己有点数吧,但我问了几次,他都没说,大概是怕连累我们……依我判断,估计是那个权势颇大的达官贵人……”
“是谁?”我万分紧张,难道我和仲卿的奸情被发现了?我还是连累了仲卿吗?
公孙敖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也吃不准。”
我无可奈何,又问:“那他现在人呢?”
公孙敖来了劲,两眼发光,说道:“嘿!你还别说,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小子如今走了狗屎运了,被调到……”
“公孙敖!你这龟孙子,你拉黄金呢?叫老子们在里面喝西北风等你这么久!”他话刚说了半句就被林外粗鲁的声音打断,另一个响嗓门也跟着笑骂:“是不是冻住了,拉不出来了?老子进来帮你一把!”悉悉簌簌响起了脚步声。
我不欲被外人撞见,轻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等等,我也快要调走了。”见我失望神色,公孙敖难得正经了一把,柔声安慰道:“小表妹你放心,仲卿对我说过,一旦有了机会,便立刻向主子提出来要娶你……”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没有办法,怏怏的向他挥了挥手,撒丫子跑了。
“哎,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心情郁闷的回到寝宫,简直就想学人猿泰山般咆哮发泄一番!
但是不行,我是“皇后”,这是皇宫。我强迫自己克制住。
所幸现在仲卿没事,他是安全的,我们只是暂时见不了面。我拼命自我安慰。
失去了绣雪,感觉冷清了许多,锦云一向负责主持椒房殿内上下杂乱琐事,而其它侍女又不太得力,幸而有楚服,这小姑娘甚是伶俐,事事想得周到,锦云就索性破格将她提拔上来做我的贴身侍女,见我一直这样闷闷不乐,楚服打听后出了一个主意,建议仍然重操“旧业”,恢复每天下午的练舞。
我本来意兴阑珊,但经不起楚服再三恳求,也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同意了。
“哈哈,好啦好啦,眉儿,可以停了!你真棒了!太厉害了!”我拍手笑道。
前段时间我贪好玩,新收了一个小徒弟,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看就知是美人胚子,我给她取了个名,叫眉儿。眉儿虽然只有十岁,却乖巧伶俐,简直就是跳舞奇才,身体柔软,四肢修长,任何动作一学就会。回想起我童年时因体重超标,又死命减不下肥,最终惨淡地被市少年宫舞蹈队扫地出门的事迹,现在心里还是酸酸的。
所以我格外怜惜眉儿。
她也不负所望,居然可以连续转一百圈不头晕,可见她平时下的苦功。
“本宫宣布,这次转圈比赛,第一名还是李眉儿!”大家正在笑闹,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咳嗽声。
我一回头,原来是刘彻,带着几个贴身侍卫。
“参见陛下!”大家呼啦啦的跪下。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刘彻摆摆手,示意大家平身。
“也没什么,我收了一个乖徒弟,厉害得不得了,她可以一下子转一百个圈呢!”我得意的炫耀,“眉儿,快来见过陛下!”
眉儿怯生生的向前请安,刘彻便笑道:“真的这么厉害吗?那确实要赏!来人,赐眉儿姑娘黄金二十两!”
我心中一乐,这小子还挺阔绰,呵呵。
眉儿连忙谢恩退下。
刘彻又指指他身边的位子唤我坐下,转眸视我,笑盈盈的说道:“都说未央宫的歌舞最新鲜别致,那个名字很古怪的舞叫什么来着……连太后都赞不绝口,朕却从来也没有欣赏过,今日朕是不是可以有幸欣赏到皇后的动人舞姿呢?”
“我跳得可不好!”我不好意思的推却,“不如叫眉儿跳给你看吧?”
“不嘛,朕就是想看阿娇姐跳舞!”他靠近我悄悄的说,还眨眨长睫毛,居然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
“呵呵!”他今天出手漂亮,我也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便道:“好吧,那臣妾就献丑了!”
随即唤来眉儿与我一起同演我们未央宫的经典保留节目。
当晚宾主尽欢。
本来还打算请他在椒房殿吃晚饭的,但太皇太后特地派人来喊我们过去用膳,我们便又浩浩荡荡地前往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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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是谁暗算了郑仲卿?答案就在第十四章。
第一卷:下兰台周览,步从容深宫 第二十章:虎符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宦官一路通报,声声叠叠回荡宫中,重重开启的朱门内已是灯火通明。
太皇太后跽坐在正殿当中,听到脚步声,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示意女官让我和刘彻坐到她身边。
我环顾周围,来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自己家里人,皇太后、窦太主、平阳、林虑两位已经出嫁了的公主,还有魏其侯窦婴以及几位在朝中当官的窦氏宗亲。
宫中成年的皇子都已都封王,回各自的封地。刘彻的众姬妾包括生了卫长公主的卫子夫都没有在列。
热酒热菜已经端上。
“娘,女儿给您倒酒。”窦太主笑盈盈地上前替老太太把酒倒满。
老太太今晚气色不错,心情也很好的样子,说:“来吧,大家都吃吧,别拘束,吃吧!”
“奶奶,彻儿先敬您一杯,祝奶奶福寿绵长。”刘彻拿起来酒樽,一饮而尽。
“好,乖。”老太太微笑着把手中酒吃了一口。
“娇娇不敬敬奶奶吗?”老太太溺爱的摸着我的手。
“奶奶,我们不喝酒好不好?”老太太身体不好,我不想她喝太多酒,“娇娇弄了一个很好喝的东西,奶奶想不想尝尝?”我派人用木头做了一个仿制的手动榨汁器,虽然指手划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完成,总算效果差强人意。
“什么好东西呀?”老太太笑呵呵的问。
“您喝了就知道了。”我拍了拍手。侍女递上了牛奶西瓜汁。“您尝尝!”
“嗯!”老太太尝了一口,“娇娇就是聪明,弄出了这么好喝的东西,这叫什么呢?”
牛奶西瓜汁呀!还能叫什么?我抓耳挠腮,突然灵机一动,存心讨她欢喜,笑道:“这叫返老还童神仙汁。”
“哈哈哈,好一个‘返老还童神仙汁’!”老太太逗乐了,“来,再给奶奶来一杯!”
刘彻被我说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开口说道:“给朕也来一杯。”
“去!”老太太假意唬道:“这可是娇娇孝敬我的,你还那么年轻,你喝什么!”
我“噗哧”一下笑了,便道:“还有还有,这有专门为陛下做的。”
侍女们给他斟上了香蕉草莓香瓜牛奶混合汁。
“这叫什么?”他问。
“这叫……群芳会萃!”我想起他素来风流,忍不住揶揄他。
“哈哈哈……”大家都听明白了。
“快,给所有的男人都来杯群芳会萃,给我们女的就上返老还童汁!”老太太笑着说。
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这两年又疾病缠身,身体每况越下,酒菜刚半过,她就有些晕晕欲睡。众人见她累了,忙纷纷告退。
我也想走,老太太闭着眼睛,却拉着我的手不放。
最后只剩下刘彻和我,还有皇太后、窦太主。
“你们两个也先回吧,彻儿和阿娇留下,再陪我一会。”老太太发话了。
“诺。”太后与窦太主行了礼,也告退了。
良久,室内一片寂静,老太太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奶奶,我们扶你到塌上休息可好?”我见她想睡,上前轻声询问。
“不用。。。。。。”老太太拉住我和刘彻的手,吩咐侍女拿来了软垫,勉强打起精神笑道:“奶奶啊,就是想跟你俩聊聊。”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安祥慈爱的缓缓说道:“你们两个从小就在奶奶身边长大,彻儿小时候最好玩,胖呼呼的,腿短跑不快,被你荣哥哥他们甩掉,就跑到奶奶这里来哭着告状。”
老太太神情温柔的回忆,“而娇娇呢,从小她们都说你长得最好看,又爱笑,就喜欢缠着奶奶,似小蜜蜂般翁翁翁,翁翁翁的在奶奶周围转来转去,所以先帝就给你取了个小蜜蜂的外号……”
我不由看了看刘彻,他似乎也进入到童年的梦里。
“后来你们两个成亲了,奶奶原本想着‘金屋藏娇’是段人人称颂的良媒佳缘,没想到你们俩却一直的闹,按说小两口吵几句也是常有的事,但彻儿也太不像话,一天到晚在外招蜂惹蝶,把阿娇气得都寻死了几回,唉,奶奶的心里可真不是滋味……“老太太有些伤感的叹道:“……劝又劝不听,尤其是彻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听奶奶的话了,……”
近年来,刘彻与老太太关系一直时好时坏,其实主要还是治国政策上的分岐,守旧派与新生派的思想差距太大,老太太认为应沿续前朝黄老之道,无为而治,与民养息;刘彻却年轻气盛,不仅要独尊儒术,更想与一直在北方猖狂的匈奴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去年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上奏建议仿古制,设明堂辟雍,改历易服,行巡狩封禅等礼仪,老太太倒也勉强同意了,这两个家伙竟又建议今后政事:“可不必事事请命东宫”。
老太太听罢,自然怒不可遏,命刘彻下令革去赵绾、王臧官职,逼这两人自杀。迫于强大的内外政治压力,刘彻最后屈服了,但他心里还是充满怨气,之后虽对老太太表面仍然恭顺,但暗地却诸多反抗……
见老太太意有所指,我急忙打断,撒娇道:“奶奶,如今不是好了嘛!彻儿对我挺好的,他也会听您的话,孝顺您的,再不会惹您生气了。”说罢朝刘彻使了个眼色,刘彻会意的附合道:“是啊,奶奶,孙儿以后会对阿娇姐好的……孙儿以后也会事事尊重您的意见。”
老太太不由笑了,啐道:“呸,你不跟我作对,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会事事听我的?你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小伎俩!”随后她又感概的说:“不过呢,我看你们如今也长大了,彻儿做事也不像从前那样顾前不顾后了……”说着停了下来。
我和刘彻都预感到她有重要话要讲,便不作声,只互相看了一眼。
老太太颤抖抖的将手伸进衣襟,摸出了一个黑不啦叽的东西,放在刘彻手里,轻声道:“也是该放权让你去锻练锻练了。”
刘彻疑惑的低头一看,突然间神色激动起来:“奶奶,奶奶,这是……?”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柔声说:“奶奶老了,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这个虎符从今日起就传到你手里,你要好好善用,切莫乱用,能不要打仗就别打仗,一打仗,吃苦的可都是天下黎民百姓啊!”
啊!是虎符。我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张望,只见黑黑小小的,呈半个虎形,好像是铜所制,上面有几行小字。虽不起眼,但我知道这个宝物所含意义非凡——这是专门用来授予兵权和调发军队的信物。据说分左右两半,右半留存朝廷或君王,左半发给地方官吏或统兵的将帅,如果没有虎符,即使皇帝亲自前去调兵,将帅也可不必听从,而掌握了虎符,就等于掌握了兵权。毛主席曾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古今都一样,没有兵权,皇帝也不过是光杆司令。
刘彻继位这六年来一直不得不屈从于太皇太后,他这个皇帝一直做得摇摇晃晃,不太稳当,最大的原因,就是虎符仍在太皇太后手里。如今太皇太后将虎符交给他,也就意味着正式权利下放,把江山交到他手里了。
连我都觉瞬间心潮澎湃,何况是他。
“好了,今日奶奶十分高兴,你们都在我身边,”老太太欣慰的说,“以后你们俩个可要好好的,彻儿,你一定要对阿娇好,不要欺侮她……”老太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打起精神说了这么多话,她真的累了。
我忙轻轻说道:“奶奶,您休息吧。”见她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赶紧扶她到塌上躺下。
直到侍女们侍候她睡着后,我们方才离开。
走出门外,刘彻掩饰不住激动的情绪,炯炯有神地望着我,诚恳的说:“阿娇姐,谢谢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调笑念道:“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不禁双眼一亮,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我的手,“阿娇姐!”
“呵呵!”我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笑道:“其实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也没帮什么忙,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因为历史早已注定了。
他俊美脸庞显出坚毅的神情,自信灼灼,缓缓道:“是,朕,一定会名垂千古。”
“不过到时可别忘记我俩的约定哦!”我有些煞风景的提醒。
他微微一笑,没有作答,侧身抬头仰望夜空,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恐怕对他来讲,此时此刻,只有远大抱负既将实现的豪情壮志吧。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
月下寒鸦嘎嘎乱鸣,向着长寿殿顶扑翅飞绕。
刘彻意气风发。
我转眸望向暮色沉沉的朱红殿门,笑容渐渐褪去,回忆今日老太太的表现,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第一卷:下兰台周览,步从容深宫 第二十一章:仙逝
果然,不祥预感成真。
三日后,太皇太后突然中风,到了第七日,太医皆诊曰:“油尽灯枯,回天无力。”
临终前她已口不能言,干枯手指微微颤抖着伸了出来,刘彻见状连忙上前紧紧握住,凝重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太皇太后听后渐渐松驰下来,神情安慰,似是放心,众人泣不成声,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像是告诉我们不必悲伤。
回光反照那刻,那苍老的面容竟出奇的年轻,挂着淡然的微笑,浑浊眼神渐渐远去,我想她一定是见到了她的亲人们,她的丈夫,以及两个心爱的儿子……
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溘然逝世。
这位杰出的女性是中华帝国最后一位拥护“黄老思想”的统治者,在她的影响下,西汉政权才能继续由刘邦时期定下的“以民生息,无为而治”的精神,把汉王朝推上了强盛的高峰。自她之后,没有一位中华帝国的统治者能像她一样真正的以“黄老思想”来“无为而治”。
举国大丧。
远处传来肃穆的钟声,今天是太皇太后的出殡之日,所有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百官都将出席。
由侍女帮我穿上洁白的丧服,我要去送这位可敬可爱的老人最后一程。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不知不觉四年多,整个宫里最疼我的人莫过于这位眼睛看不见的太皇太后了,她像真正的奶奶一样关心我,怜惜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在她心里,我一直是那个天真的小蜜蜂。她始终爱护我。临终前仍念念不忘我,不仅嘱咐刘彻要好好待我,更遗下诏书把自己的财物大部分都赐予我。而我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奶奶看待,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离去了。
一想起她往日的种种恩情,慈爱的面容,我便心如割,不能自持,禁不住泪流满面。
“启禀皇后娘娘,内事总管春公公求见。”
春陀已是宫中老人,服侍过两朝天子,在宫里得高望重,一般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已不需他亲自跑腿。
“请他让前殿等一会吧。”我胡乱拭了拭泪,楚服连忙指挥丫环们递上了清水与面巾。
心里有些疑惑,此时春陀应在刘彻身边打点一切,为何跑到我这里来?
我略略整了整仪容,便到前殿接见他。
春公公正在那里焦急的翘首以待,一见我来就赶紧跪下,我怜他年事已高,连忙叫侍女将他搀扶起来。
照理来讲,春公公早已见惯风浪,此时却神色惶恐不安。心中起了几分不妙的预感,不由问道:“春公公,何事惊慌?”
“娘娘,求您快去东宫劝劝陛下吧!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太皇太后殿里已经三天三夜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他带着哭音,满头大汗,焦急万分。
“啊?”我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不禀报太后?”
“奴才怎敢不禀报太后!太后一早也去劝过了,陛下就是不开门,卫夫人在门外苦苦哀求,陛下根本不应。娘娘,如今只有指望您去劝一劝。”他急得搓手,不住哀声叹气。
连太后和卫子夫去劝都不理,他又怎么会理我呢?我刚想婉拒,又见春陀那年迈的脸上满是期盼焦虑神色,一时有点不忍。
唉,罢罢罢,去一趟吧,也算是略尽人事。
春陀见我点头,连忙向前引路。
到了东宫,才发现事情比我想像中严重的多。
殿门口黑鸦鸦的一大堆人,朝中重臣们纷纷涕泪纵横的跪倒在殿外,撕心扯肺的呐喊着:“陛下,陛下,您开门啊!您节哀啊!”“陛下,陛下,您可不能啊……”一片凄风惨雨。
几个眼尖的大臣一见我来了,似看到救星一样,魏其侯窦婴马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声嘶力竭的说道:“娘娘!娘娘!陛下不肯出门,出殡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误了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见这天色确是不早,情况又如此紧急……我略略沉吟,便果断的对跟在身后的春陀说道:“春公公,劳烦你派人去把门砸开吧!”
连王太后和卫子夫都吃了闭门羹,我去叫门,更不会有效果了。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春陀与窦婴一听此话,吓得脸色发白,面面相顾。
“娘娘,这恐怕不行吧……”春陀犹豫着,身子微颤。
说实话,我难道不怕吗?伴君如伴虎,万一刘彻不卖帐,一翻御脸,后果不堪想像。
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喝道:“怕什么!一切后果由本宫承担!”
春陀见我说得如此强硬,便把牙一咬,去叫侍卫把门砸开。
我想了想,又吩咐身边楚服:“去端碗参汤来。”
走到门口,我转过身,强作“镇定”的对跪在门口的人大声喝道:“都别哭了!快去准备!一刻后仪式正式开始!”
群臣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信以为真,不一会儿,便止住了哭场,一一散去。
“你们都留在门外,听到本宫命令,立即进来!”我又对春公公及窦婴等人交待,万一等会我跪地求饶失效,还可以叫他们进来救我。
一切准备就绪,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手持参汤,走进那深不可测黑漆漆的殿内。
咯吱。背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刚才的铁血勇气随着这声门响,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里暗暗懊悔,刘彻这个家伙一向喜怒不定,还不知他会怎么处理我呢!唉,真是,无缘无故装什么英雄好汉!我就应该躲在椒房殿不要过来才对。越想越觉自己傻冒透顶!
但已没了回头路,只好寄托刘彻已经饿得神志不清,参汤一灌,就能把他拖出去参加出殡仪式了。
把心一横,快步向内室走去。
室内摆设如旧,老太太生前一向节检,所用之物都极其朴素大方,望着这一切,心里无限酸楚,物仍在,人却已非。
转眼进入视线的是那个熟悉的修长的身影,只见他不顾湿冷,呆呆坐在地上,伏在老太太生前躺过的蟠龙雕花床榻边沿。
那是一个极度落寞、哀伤、消极背影,令人莫名心生怜惜。
我缓步向前,来到他的身边。
他头枕着手臂,并未睡去,半睁着眼,目光空洞。
“陛下,”我轻轻的唤他,“是我。”
等了半天,他似乎才看到我,茫然抬眸,“阿娇姐,你来了……”人有点虚弱,但声音还算稳定。
“陛下,大家都等着呢,要不我们出去吧?”我柔声劝道。
他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良久,却答非所问的幽幽开口:“阿娇姐,你说……朕是不是坏孙儿?”
“怎么会呢?”我慢慢跽坐在他面前,温和宽慰。
“……奶奶从小疼我,授意父皇将母后封为皇后,让朕继承了皇位……但登上了帝位的我,却嫌她管得太多,诸事罗嗦,不但不了解她的苦心,只觉得她处处限制我,恨不得早日挣脱了她,没想到,如今真的……”他红了眼睛,无法再说下去。
我叹了一口气,天下最遗憾的莫过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他的心情我能理解。
“……她叫我学黄老之道,我却觉得她想法过时,偏偏要跟她作对,偏要独尊儒术,气得奶奶……阿娇姐,朕真的错了吗?”他语意哽咽,充满内疚的。
这个问题比较棘手,我需仔细考虑谨慎作答。
“其实,臣妾认为,这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大家的立场与环境不一样,才会引发不同的思想,”我字斟句酌缓缓分析,“高祖白马得霸业,但因秦朝苛捐杂税众多,随后又连年战争,民不聊生。我汉朝平定天下后,自然需要与民养息,无为而治的黄老之道应是最合适的方式。”
我看了看他,表情还算平静,便又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而如今,大汉正进入富足强胜时期,确实要树立礼教。讲究仁礼并重、文质并茂的的孔孟之道对今日建立道理伦常会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停了停,见他正认真的思忖,我又劝道:“臣妾认为在经过长期的演变之后,儒道两家其实已经互相渗透、互相同化,某种程度上已是‘两教一体’了。正所谓,百家争理,万法一统;两教一体,九流同源。”
我的心噗通噗通乱跳,随便将少林寺里的对联一改,不知能不能将他唬住。
他抬起头,盯着我,像有所悟:“阿娇姐,你的意思是,奶奶没有错,朕也并没有做错?”
“是啊,”我见捣奖糊就要大获成功,又再接再厉说道:“其实不管是什么教,什么道理,只要能对百姓有利,对汉室有用,就是对的。我们可以从不同的方向出发,针对不同情况,使用不同的方式,但最终达成你和奶奶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使大汉强盛不衰!”
“啊!”他闻言似茅塞顿开,眼前一亮,猛的抓住我的肩膀,“阿娇姐,你说得太好了!从不同的方身出发,针对不同的情况,使用相应的方式,最终达成共同的目标。。。。。。”他细细体味,终于欣然道:“朕明白了。”
我看他想通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哄他喝了参汤。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嘴唇都裂了,也亏他身体好,总算没事。
见他心情不复刚才那样沮丧,我趁机扬声唤来侍女,让她们快速替皇帝更衣、清理。
不一会儿,他已换上整洁丧服,一洗萎靡,眼神里重新恢复了君临天下的气势。
我帮他披上麻衣,又伸手替他正了正冠,轻声道:“陛下,大臣们都在外面等着呢,快出去吧!”
他点了点头。
我正欲施礼后退,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微微错愕的抬头望他。
“陪朕一起出去!”他凝视着我。
“陛下,这恐怕不合礼数。”我摇了摇头,想挣脱他的手,他却坚定不容拒绝,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陛下!”春陀在旁急得团团转,望了望他,又看了看我,焦急的叫道:“娘娘!”
殿门已开启,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群臣在外焦急等待,已经没有时间让我犹豫了。
“陪朕一起去!”他再次执拗重复。
我拧不过他,只好妥协。
他微微一笑,随即神色一正,携我共同步出东宫,一起主持这位对西汉皇朝有重大贡献的伟大女性的丧礼。
在刘彻即位第六个年头,窦太后去世,与汉文帝合葬霸陵。
这也标志着,从此西汉皇朝进入真正刘彻时代,一个全新的强盛的帝国霸权时期。
第一卷:下兰台周览,步从容深宫 第二十二章:重逢
丧礼庄严而隆重。
在送葬去霸陵的途中,我因悲伤过度,体力不支,几欲晕厥,刘彻便下令暂停赶路,在驿站略作调整休息。
驿站设在郊外。此时已是深秋,树叶纷落,野草枯黄,景色箫条,令人触景生情,倍觉惆怅。
我叹了口气,本想出来透透气,却被景色所误,更添伤感,转身正欲离去。
身后却传来一个清脆稚嫩声音,“姐姐,你在想念一个人对不对?”
我转过身,讶异发现原来是一名小小男童,长相出奇秀丽,梳着双髻,圆圆小脸,亮晶晶的双眼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见我回头,腼腆朝我一笑,两个浅浅梨窝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灵动清隽的小孩,不由生出亲近之心,情不自禁向他招了招手,柔声答道:“是啊,小弟弟,你是怎么知道的?”找了块石头,拉着他的小手,与他一同坐下。
他乖巧的说:“嗯,我看姐姐一个人站在这里很久,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些落下的树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想念谁了!”似怕我不同意,又睁着晶灿大眼,天真的补充道:“我经常看到我家小舅舅也这样发呆,一开始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后来我一直追着问他,他没办法,便告诉我,他在思念一个人呢。”
他一片童言童语,却说中了我心中悲伤,唇角不由泛起凄凉笑容,缓缓说道:“是的,姐姐在思念一个人,这个人她对我很好很好,一直都关心我,照顾我,可是她离开我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姐姐,你不要伤心,”他担忧的凝视着我,轻声安慰:“这个人她这么喜欢你,她一定不想见到你难过,一定是希望你开心的。”
“嗯。”我点了点头,怜爱的摸了摸他脑袋,不知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孩是谁家孩子?便含笑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你呢?”
“我是跟姨妈还有舅舅来的。我叫霍去病,我十一岁了。”他有条有理,口齿清晰的一一作答。
嗬!这个小孩竟然是霍去病!是那个将来名满天下彪炳千秋的霍去病吗?!
我有些不敢相信,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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