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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之娇女--陈阿娇新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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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拍了下手,不一会秋棠三人鱼贯入内,手持洗盆软巾,绮柔上前服侍我更衣梳洗。

“这衣饰是谁挑选的?”我笑问。

没有花里胡哨,清清爽爽的单色素衣,只在襟边滚绣上深一色的精巧花纹,绕同色绸带,所配首饰也皆为洁雅大方之物,甚合我心意。

“是绮柔姐姐呀!”画蝶笑吟吟的答道。

“你倒是细心,明白我的喜好。”我不由看了绮柔一眼。

绮柔顿时红了脸,细声道:“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

襜褕(1)一穿上身,才发现布料光滑柔软服贴,又不易起皱,不是寻常所见。

“咦?这是什么料子?”我纳闷的问。

来到汉朝,我也算是尽在富贵圈打转了,但即便在皇宫也没见过这等面料。

绮柔笑道:“这是我爹爹派人高价从月支国那弄过来的,叫做宝石锻。”

我一听,蹙眉道,“何必费这周折?”

画蝶却掩嘴偷笑:“侯爷早就吩咐过,什么都要给小姐备下最好的!”

我摇了摇头,心想还是要和卫青说一声,不必如此破费。

用完早膳,我建议道:“陪我四处逛逛吧!”闷在屋里也太无聊了。

没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却见绮柔和画蝶神色不太自然。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画蝶轻轻推了绮柔一把,绮柔连忙上前笑道:“当然好了,不过外面起风了,小姐加件披风吧!”

侯府内建筑并不追求华美,反而沉着朴素,高墙飞檐,深深院庭,蔚然大气,令人心胸豁然开朗,很是符合卫青稳重性格。

“小姐,这边都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奴婢带您去皎月池吧。”走着走着,画蝶突然想起什么,拍手笑道。

“皎月池?”这个名字……

我心漏跳了一拍。

绮柔也连连点头赞同,“是啊,去那边玩吧。”

画蝶又说:“那里景色可漂亮了,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旁边还有温泉,依山傍水,美伦美幻,仿若仙境!”

“哦?”我笑了起来,“你说得那么好,倒真的要去看看了。”

三人有说有笑,穿过重重朱门,走过长长的廊道。

“想不到侯府这么大?”我有些累了,稍稍停下脚步。

“那就休息一会吧!”绮柔扶我在廓道坐下,递过锦帕,让我拭汗。

“小姐,就到了,你看。”

我扭身回头,顺着画蝶所指方向,遥遥可见远处景色确实与刚才所见大相庭径。

“好,我们过去吧!”我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信步走去,果然,两边道上风光渐渐旖旎,篱笆上繁花盛盛,牡丹稚菊争艳,芙蓉桂花吐芳,杜鹃蝶兰各不相让,月季百合有忖无恐,丝毫无深秋之萧条,反称热闹。

又逢一阵秋风吹过,温柔拂面,舒畅怡人。

画蝶跑在前面,欢乐的扑打着翩翩彩蝶,我和绮柔慢慢跟随其后。

“卫青怎么会造这么绮丽的园子?”我随口笑道,这根本不像他的风格。

“是啊,我家侯爷一向生活简朴,可是皎月池那边的亭台楼阁他却是特地叫我爹遍寻能工巧匠,依附天然美景所修建,而且平常也不许别人随意出入。”

“哦?”我笑着扬眉,“那你们怎么敢带我去呢?”

画蝶正好跑回来听到,嘻嘻笑道:“侯爷平常很少在府内,我就偷偷去玩过几次!今日是借小姐的光,小姐是贵客,侯爷即使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我们吧!”

“你呀!还好意思说!”绮柔刚想说她两句,她却调皮吐了吐舌头,又跑开了。

“侯爷很少在府内?那他平日都在哪里?做些什么?”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如果打仗,那侯爷肯定是去前方了,不打仗时,侯爷多数会在边关各郡巡视,如果回朔方,白天也一定会去官衙,像这次边郡发生状况,他就索性住在官衙。”一提起卫青,绮柔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这么忙?”我笑道,“完全没有休息吗?”

“若是打了胜仗,偶尔有几日空闲,最多就是在找人喝喝酒,练练剑,来来去去的也只是几位相熟的将军,侯爷不太喜欢应酬。”

我心下失笑,想不到卫青除了打仗还是打仗,生活竟然过得如此乏味。

“哎呀!”

绮柔只顾与我讲话,没留心画蝶倏地停了下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怎么了?”绮柔揉着肩膀,嗔怪道,“这么大的人还疯疯颠颠的!”

只见画蝶面色古怪,轻声在绮柔耳边说了几句。

绮柔顿时神情微变,脱口道:“她怎么也……”忽然看见我的目光,立即打住话头。

“什么事?”我问道。

绮柔略略思忖,强笑道:“小姐,画蝶刚想起来,已叫厨房炖下了虫草乳鸽,不如我们回去吧!”

“我又不饿,再逛一下吧!这不,还没见到皎月池呢!”

“不要!”两人异口同声,拦在我面前。

我疑惑的停了下来。

画蝶陪笑道:“小姐,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们下午再来也是一样的!”

见她俩闪闪烁烁,似乎有难言之隐,更觉几分古怪,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不妥。

“小姐,我们回去吧,那只鸽子可是画蝶每天用细米精心喂养的哦!”画蝶双手合十撒娇道。

我被她娇憨神情逗乐,“好吧。”

正打算随她们回去,却听见背后一声轻柔遥呼,“尹姐姐,请留步!”

我转身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位怀抱幼童的婀娜女子,待她走近,我不禁愣住,好一个绝色佳丽,年约为十七八岁,肌肤胜雪,眉眼如画,衣饰皆为上品,不像府中丫环,怀中幼儿伏在她肩上,甚是安静。

她见到我亦是一呆。

绮柔赶紧上前,道:“薄小姐,有什么事,等侯爷回来再说吧!”

她却站着不动,直直望着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幽幽叹道:“难怪侯爷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卫府蓦然出现了怀抱幼童的如花美眷,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今又说出这等酸溜溜的话,我内心早已疑窦丛生,表面却仍波澜不兴,笑问:“请问薄小姐有何事?”

没想到她缓缓放下怀中幼儿,竟卟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吃了一惊,往旁边一闪,不受她这一礼。

“还请姐姐成全,说服侯爷同意妹妹带着伉儿出府吧!”她抬头,泪光莹莹,凄婉泣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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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汉代女子的一般常服襜褕,襜褕是一种开有直裾的衣服,它与传统深衣的共同点都是衣裳相连。不同之处则在于是襜褕的前襟之下是垂直的。两汉之际襜褕已成为女子的日常服。

第三卷:青青之子衿,悠悠之我心 第五十一章:妻妾

气氛顿时陷入冰凝。

我错愕目光落到她的身边——那名小小男童尚不足两岁,模样极为清秀,长得与女子有五六分相像,但甚是内向胆怯,见我凝神望去,竟然害怕的哭了,紧紧依偎在女子身边。

薄姓女子连忙将他藏到身后。

画蝶已经沉不住气,一把挣脱绮柔之手,冲口道:“小公子是侯爷之子,怎能跟你薄姓之人出府?”

什么?

我猝然瞪大眼睛,胸口急剧起伏,只觉喉间干涩窒息,似被人生生掐住。

这是卫青的儿子?

那她是卫青的妻子?

似被电击,脑海一片空白。。。。。。

良久才恍恍回过神来。竭力抑止住惊涛骇浪般的心绪,杂乱思绪纷至沓来。

心头苦涩静静漫延。

是呀,我早该想到,他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盛年男子,长年孤身在外,怎么还会痴痴等我,不娶妻生子?

可他为何还要把我带回来?

难道我吃了这么多苦,只是为了做他的小妾?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痴心不改,原来我太高估自己了!

我扯起嘴角想要微笑,但我知道,此刻的笑容,定是比哭还要难看。

“小姐,你没事吧?”绮柔见我不怒反笑,担心不己。

薄氏也仰头望我,蛾眉微簇,神情似乎十分关切,白玉瓷般的耳垂上银坠光华微荡,闪烁刺目。

我闭上眼睛,终于稳住了声音,“没什么,”很快再睁开,我已平静如昔。

盈盈目光一转,恬然笑语:“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侯爷夫人这么美貌动人,小公子又如此聪慧伶俐,真是令我羡慕。”

她想看我笑话?不,我绝不会在这里失态!掩在宽大长袖下,我握紧双拳。

绮柔却陡然变色,急声道:“表小姐,你切莫误会,薄小姐并非我们侯府之人!”

“哦?”我冷眼观去,薄氏一听此言,神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眼中针芒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正常,也忙启唇笑道:“表小姐误会了,芝霜只是伉儿的小姨。”

我心念洞明,看她那个样子,分明野心不止于此。

搞不好是卫青故意纵容她来找我?居然连小姨子也不放过,我还是真小看了他。

一时只觉心如火灼,万念俱灰,不能再强撑下去与她虚以委蛇,温和笑了笑,道:“小公子一直哭个不停,不如先哄哄他吧,我们改天再聊。”

我缓缓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身后的她。

绮柔和画蝶见我神情自若,反而不敢多说什么,亦步亦趋的紧跟在身后。

三人默默无语,我的脚好像不由自主,盲目的走着,浑浑噩噩也不知是怎么回到棠梨院中。

进了屋,我慢慢坐下。

绮柔连忙去倒了杯茶端到我面前。

我茫然的接过,却不知接下去该做什么反应,好像应该问些什么吧?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是直直的望着绮柔。

绮柔被我目光所摄,情不自禁的惶惶解释:“我家侯爷并未娶亲!”

没有娶亲?那怎么会出来这么大的儿子?!

我霍然清醒,被欺骗和被侮辱的感觉让我忽然发作,狠狠将茶杯往地上一摔,喝道:“你们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绮柔和画蝶骇得慌忙跪下磕头,绮柔哽咽道:“表小姐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怎敢欺骗小姐,实在是此事缘由复杂,请容奴婢细细道来!”

我望向窗外,深深吸气,告诉自己镇静下来。

半响冷冷道:“好,你们起来,慢慢说。”

我倒想听听她们还有什么话替卫青狡辩。

两人却仍跪在地上,绮柔似在思忖该如何开口,画蝶心急,抢道:“哎呀,绮柔姐不说,奴婢来说!”

抬头便道:“不瞒小姐,外面确实有许多人给侯爷说亲,但侯爷都婉言谢绝了,那些人多番劝说未果,时间长了,觉得侯爷不给面子,便怀恨在心……”

“平阳侯与侯爷关系甚好,有一次硬要赠他府中美姬给侯爷为妾,侯爷不要,平阳侯竟亲自把人送上门来,扬言侯爷不收,就是看不上他……但侯爷仍然拒绝,平阳侯最后也只好作罢。可不知怎的,这事传开了,慢慢就变成不堪流言,说我家侯爷有……有断袖之癖,传到后来,越发离谱,竟还有说陛下对我家侯爷……对我家侯爷……”

画蝶涨红了脸,气妥的说不下去。

“是啊,”绮柔点了点头,接着娓娓道:“小姐想必知道,卫老夫人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听到人家背后这样议论侯爷,心急如焚,便一定要让侯爷娶亲,不顾侯爷再三反对,一意孤行,就把自己娘家两个表侄女薄氏姐妹带到了朔方。”

“侯爷为了躲避她们,足足跑到各郡去躲了个把月呢!”画蝶插嘴道。

绮柔被画蝶打断,停了停,又说:“卫老夫人因此气得病倒了,侯爷闻讯赶回来。谁料侯爷一到家,老夫人就日日夜夜逼着侯爷,说不听她的按排,她就要绝食,死在侯爷面前,侯爷倔脾气也上来了,陪着老夫人一起绝食,就是不松口应允此事……”

画蝶庆幸道:“好在此时传来圣旨,派侯爷去打仗,卫老夫人见再闹下来,恐怕要满门抄斩,没有办法,只好放侯爷走!”

绮柔满脸无奈:“侯爷打完仗回来,却听到老夫人病重的消息,接连请来的几个大夫都说,老夫人恐怕活不到半年了……老夫人当时就哭了,说有生之年她若看不到自己小孙子出生,她就死不瞑目……侯爷实在迫不得己,只好勉强接受了薄家大姐薄芝云……后来薄氏怀孕了,侯爷再也没有进过她的房……”

说到这,画蝶却露出不耻神色,冷哼道:“谁料这一切,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老夫人根本没事,只是买通了那些大夫,以此逼侯爷就范,侯爷知道后十分震怒,不顾老夫人哭闹,强行将老夫人送回了老家。”

绮柔叹了一声,幽幽的说:“薄芝云事发后羞愧万分,一时想不通竟然自杀了。”

我陡然一惊,绞紧手帕,“什么?死了?”

画蝶也叹道:“是呀,说起那个薄芝云真是又可怜又可恨,竟然当着小公子的面上吊,害得小公子从此性格变得十分胆小,任何人看他一眼,或碰他一下,他就哭闹不休,只有跟他小姨薄芝霜亲近些。”

绮柔缓缓道:“侯爷心中也有些愧疚,这才一直把薄姑娘留在了府中。”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起疑道。

绮柔勉强笑笑,“这些事其实府中许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我俩爹爹是总管,所以知道的分外详细些。”

“不过,那薄姑娘也太自作多情了!”画蝶不屑道:“成天在侯爷面前装出一副柔弱模样,想骗谁呀?还借口说伉儿想念父亲,硬要搬到侯爷寝屋旁院住!哼!想当我们主母,呸!如果侯爷真对她有心,岂会等到今日……”

“住嘴!”绮柔厉声道。

“我……我又没说错喽!”画蝶声音委屈的低了下去。

绮柔转眸望向我,柔声道:“表小姐,侯爷是怎样的人,您比奴婢清楚,奴婢虽然蠢笨,但也看得出侯爷对小姐的心意。”

“嗯嗯!”画蝶在旁边连连点头附合:“表小姐就如同侯爷的性命般重要,小姐昏迷的那几天,侯爷寸步不离在旁边守着,神形俱悴,即便是匈奴大军压境,奴婢也没见过侯爷如此焦虑……”

“够了,我累了,别说了。“我心乱如麻,不想再听,摆了摆手。

“表小姐……”

“你们都下去吧!”我疲惫的微微阖目。

绮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于欲言又止,和画蝶行礼告退。

第三卷:青青之子衿,悠悠之我心 第五十二章:薄女

啾啾!叽叽!两只小雀逗临于狭小窗台,亲昵交颈,忽又展翅各分东西。

我顺着抬眸望去,窗外阳光明媚,白云如棉,碧空湛蓝得仿佛一汪潭水,叫人只想溺毙其中。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侯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外屋传来画蝶惊喜呼叫。

“嘘。”绮柔连忙示意她噤声。

“明月呢?”

不知怎的,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泪忽然漱漱而下,顺着玉枕无声无息的滴落。

“小姐在午睡,奴婢这就去叫她!”画蝶开心的说。

“别!让她多睡会吧。”卫青顿了顿,wωw奇書网又沉声问:“绮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绮柔朝里屋探了探头,轻声道:“侯爷,请随奴婢到院里说话。”

“好。”

趁他们不备,画蝶偷偷溜了进来,隔着垂幔轻轻唤我,“小姐!小姐!”

见我没反应,她刚想靠近,却被秋棠一把拉住,悄声说:“画蝶姐,绮柔姐让你不要吵醒小姐。”

画蝶不甘心的朝我这边看了看,只好跟着秋棠出去。

满室恢复静寂。

院中隐隐约约传来绮柔絮絮声音,她说些什么,我不可闻,亦不关心。

只觉心中怠倦无比。

突然珠帘响动,沉稳步伐有力闯入。

我忙装作假寐。

屏息凝神,等了许久,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小心翼翼半咪开眼。

如烟似雾的青色鲛纱床帐随风波动,朦胧中见他静静伫立帘外。

阳光斜斜透过窗台,不偏不倚照在他肩上,将他挺拔身影长长投映在地,愈显孤单怅惆。

轻轻合上眼。

心底泛起一阵难言酸楚,我忍住泪意,装作不经意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良久,身后响起他黯然离去的脚步声。

“唉,小姐今日睡得这般沉,侯爷来了,奴婢叫您,都叫不醒。”见我醒了,画蝶上前服侍我起床,一边碎碎念叨。

我嗯了一声,问:“什么时辰了?”

绮柔放下手中衣物,迎了上来,答道:“已是申时(1)了,”想了想,又笑着补充道:“侯爷响午就回来了。”

她俩一口一个“侯爷”,我被烦得心绪难安,兀地摔开她俩的手,转眸冷冷望向绮柔,扬眉问道:“是你通知侯爷来的?”

绮柔一惊,低头道:“是奴婢……”忽又抬头,眼圈已经红了,含泪道:“小姐若是生气,尽管责罚奴婢,可是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说着跪了下来。

画蝶也连忙跟着跪下,期期艾艾道:“小姐,这事奴婢也有份……小姐这两天不喝不吃,我们实在是心焦……这才,这才斗胆派人送信给侯爷的。”

两人微微仰首,眼中泪光盈然,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看她俩原本水灵粉嫩的小脸,此时却憔悴不堪,心头一软,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唉!你俩起来!老跪来跪去做什么!”

两人见我神色稍霁,这才慢慢爬起来。

绮柔拭了拭泪,上前侍侯我梳头。

铜镜中女子肤胜凝雪,眸若漆墨,长发如流云般从两肩垂下。

除了比以前略显消瘦,清丽面容仍似十八少女,只有我自己知道,眼神已经改变太多,幽深氤氲,静水无波,不复当年天真灵动。

象牙玉梳缓缓从发中穿过,绮柔见我平静,忍不住轻声劝道:“恕奴婢多嘴,小姐是极聪明之人,为何会想不通呢?但凡富贵人家,三妻四妾皆属平常,况且此事侯爷也是逼不得己,再说那薄氏都已经……”

我无奈的抬起手,阻止她再说下去,“你们不懂……”

我自然知道在这封建社会,卫青所作所为无可厚非,他对我亦算情深义重,可是我要的不止这些……

“小姐!即使是犯人,官老爷也会给他一个申诉的机会啊,小姐不如与侯爷当面说清,岂不更好!”画蝶心直口快,冲口而出。

我猛然回头,直直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绮柔见状责备她:“乱嚷嚷什么!”

“不,”我恍惚的笑了笑,“画蝶说得没错。”

画蝶的坦言让我有所顿悟,是了,是该说清楚,否则我这样不明不白住在侯府算怎么回事。

“好,带我去侯爷处吧。”我站起身,看着镜中梳妆完毕的自己,下定决心。

庭落深深,秋风乍起,吹在人身上颇具凉意。

刚欲出院门,“小姐等等,容奴婢去取披风来。”绮柔体贴的说。

画蝶陪我站在树下,一阵疾风卷起,树枝轻颤,粉白梨花随风飘落,缤纷洒了一地。

我伸手欲抓住眼前掠过的落花,一不留神,它从指尖无声滑过,飘逝风中,似这世间大部分女子命运那般,转眼芬芳零落,辗转成泥。

如斯黄昏美景,看在我眼里,却带着无限瑟瑟萧条。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听我喃喃自语,画蝶禁不住好奇,“小姐,你说什么?”

绮柔正好拿来了披风,帮我穿上。

我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走吧。”

“绮柔姐,画蝶姐,你们怎么来了?”守门的小厮亲热的跑过来,忽然看见身后的我,笑容收敛,吱吱唔唔的说:“表小姐!奴才……奴才,这就去通知侯爷。”

“站住。”我觉得他的表情很不对劲,略一思忖,皱眉道:“谁在里面?”

“没……没谁呀?”他躲躲闪闪,不敢看我的眼。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沉声道:“让开。”

他略略伸手,似乎还想拦我,绮柔对他摇摇头,他抓了抓头,讪讪避到一边。

“我再问一遍,里面谁在?”我走过他身边,侧首温和微笑。

小厮瞄了眼绮柔,绮柔点了点头。

“薄小姐一来,就吩咐其它人都去吃饭了,只剩奴才一个在这里守门。”他老老实实的答道。

“好,你们在外面等着。”

我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独自走进院里。

走廊沿着正厅墙边,还未到窗口,便听到里面一个女子嘤嘤哭道:“……都怪芝霜一时冲动,没想到会惹尹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芝霜清白倒是小事,累得侯爷和尹姑娘产生间隙,叫芝霜怎么心安!”

我一听,几乎忍不住要喝起彩来,好个能言善辩的小姨子!分明是她故意含糊不清,却偏说我误会,还扯上了自己的清白,想让卫青内疚。

刚想冲进去大家当面把话说开,却听到卫青略显几分疲惫的声音:“不,她不是为你不开心……我知道她的……她多半是怀疑我……”

他话没说完,我已了解他的意思,不禁怔住,摇摇欲坠,靠在墙头,一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以为他不懂,原来他竟是懂的,他懂我真正计较的是什么!

薄芝霜没听明白,她停了停,仍断断续续的夹缠不清,哭道:“芝霜知道自己要求过份,所以不敢来求侯爷,可是芝霜实在放不下伉儿,他从小由我带大,生性胆小,是一刻也离不了我的……芝霜想,侯爷与尹姑娘成亲后,自然还会另有子嗣……还求侯爷开恩,让我把苦命的伉儿带走吧!否则只怕尹姑娘心里会存芥蒂……”

“伉儿是我卫青之子,于情于理都不会让你带走,再说芝霜你未免太过多虑了,她不是那种女子。”他斩钉截铁。我无声叹息。

薄芝霜噎了一噎,半响嚅诺道:“芝霜自然知道尹姑娘是好人,只是她能容得下伉儿,不一定能容得下我……”说罢又抽泣了起来。

“此话怎讲?”

可以想像,他此刻定是眉头深锁。

“芝霜在府中非亲非眷,留下来照顾伉儿与理不合……”她的声音越发放软,可怜楚楚。

我心中冷笑,兜了半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还不就是想要一个名份!

屏息以待,只听那卫青怎么说!

隔了好一会,卫青缓了口气,轻声道:“确实,这几年委屈你了。”

顿时源源凉意从心底透出,尤如一桶冰雪从头倾覆,只觉四肢麻木,不能动弹。

“你也不小了,是伉儿误了你……我也疏忽了……”卫青声音里充满愧疚。

薄芝霜似看到了希望,语气陡然明快,激动道:“侯爷!芝霜无悔,只要能在侯……”

“你放心!”卫青打断她话,稳声道:“我会尽快为你择一良婿,绝不能辱没了你!至于伉儿,我另会找人来照顾。”

此话一出,墙里墙外,两人错愕,一片冷寂。

“侯爷……”良久,薄芝霜反应过来,受惊般的叫出声。

我抬头望天,夜色已昏,风声簌簌,暗影萧萧。

我不想也不忍再听另一个女子的哀哀乞求,轻轻转身离去。

第三卷:青青之子衿,悠悠之我心 第五十三章:决择

夜凉如水,清月当空,银熠生辉,照得四下如笼轻烟。

皎月池风光果真如画蝶所说,美伦美幻。

坐在望月亭内,湖水汩汩如水银般流淌眼前,皓月倩影倒映其中,勾勒如画。

“那边是什么地方?”我微微抬颌,示意前方月光下隐隐显现的小楼。

“那是思月阁。”画蝶答道,“如今还没人住呢。”

“哦。”我若有所思。

我自然明白卫青取这些名字时的苦心,我也并非毫无感动,只是还过不了自己这关,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不知不觉却来了到这。

斜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画蝶,莞而一笑:“那日你故意带我绕了个大圈,是为了想避开薄芝霜所住小院吗?”

其实从梨桂院到皎月池一点也不远,抄近路只需从卫青和薄芝霜院门外穿过即可。

画蝶声若蚊蚋,“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绮柔看看天色,在旁边着急劝道:“小姐,夜寒风冻的,着了凉可不好,我们回去吧。”

“不,我想呆一会。”我抬头仰望星空,夜幕浩瀚,寒星璀璨,笑道:“你们看,天是那么高,星星那么多……”

而我们的喜怒哀乐在宇宙面前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我缓缓闭上眼睛,背靠横栏。

那小厮此刻定是已经告诉卫青我去过了,他想必会到棠桂院吧……

“你不想回去,是为了避开我吗?”咫尺之外忽然传来低沉声音。

我猛的撑起身,卫青站在面前,高大身影笼罩着我。

我慌忙转头,画蝶和绮柔却已不知去向。

他慢慢走近,月光下他坚毅面容半隐半现,双唇紧抿,定定的注视着我。

我突兀的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不知他怎么会找到我?他想说些什么?

许久,谁知他竟蓦然道:“明月,你若真不想再见我,我亦不会勉强!”

我纵然有过千万种假设,也始料未及,他会说出这种绝决之语。

倏地抬头,心里又惊又怒,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确实有愧于你……你若不想再见我,我无话可说!”他转眸望向粼粼湖水,俊毅面容微抖,半响,似下定决心,平静道:“你可搬到思月阁来住,这里本来就是为你修建的……我会将府宅与此分隔,从此不再干涉你分毫!”

我镇惊的瞠大双目。

未等我质问责备,他已一句“有愧”先发制人,便替我决定从此隔园相住,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我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你……”我霍然站起身,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心底酸楚委屈汹涌而出。

啪答!啪答!

眼泪似断线珠子般不由自主失控下掉。

“明月!”卫青一惊,慌乱失措,“你……怎么哭了?”

“你滚!”我再也按捺不住,崩溃哭喊起来。

他不仅不走,还凑近我,“明月……”

“滚开!别碰我!”我拼命对他拳打脚踢,放声大哭,越想越伤心,“你……你这个大混蛋……你瞒着我和别的女人好,还生了孩子……又把我骗到这里来……现在竟然不要我了!我……我恨死你了!呜呜呜!”

他见我大哭大闹,一时愣住,眼中却欣喜闪动,任我捶打,一动不动,突然一把抱住我。

我挣扎不得,张口死命咬住他肩膀,狠狠的,恶狠狠的咬他,口腔中飘出几丝血腥味,他闷哼一声,仍紧紧抱着我不放。

我闹累了,没有力气,被迫靠在他肩上,哭得声嘶力竭。

“明月,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

我身子颤抖,陡然推开他。

气氛刹那僵持沉寂。

似看陌生人般瞪着他!

他怎会变得如此霸气?要么我原谅,那就意味着接受他的过去!要么不原谅,那便从此断绝关系!

满腔愤懑,开口欲斥,一转念,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确是只有这两条路可走,我俩终究要做个了断!

我颓然垂下双肩,跌坐在地,想了很久,咬牙问道:“她……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是的,对我来说,最大的困扰不是不能体谅他的身不由己,处于这个被压迫没有自由的时代,我也曾迫不得以委身刘彻,若以身体论失贞,我也对不起卫青。

但我绝不能接受他心里有另一个女人!

他微怔,目光变得幽深,似笼罩了一层迷雾,见不到底,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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