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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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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来了,请坐。”清明微笑,一笑倾城,杨皓宇觉得身子酥了半边,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进怀里一亲芳泽。
“姐姐今日招臣弟来,不知有何贵干?”
清明用袖子轻轻掩住口,低声道:“王爷当真不嫌弃本宫?”
杨皓宇大喜:“臣弟的命都是姐姐的,哪里说得上嫌弃不嫌弃?”
“既是如此,这后宫中人多眼杂,咱们须小心隔墙有耳。这样吧,今夜子时,在莲华殿,本宫与你相会,一同吟风弄月,可好?”
杨皓宇一听,心立刻飞到了莲华殿,哪里能说得出半个不字来。清明望着这俊美少年,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子夜,秋风入窗,罗帐飘扬,杨皓宇特意穿一身不易引人注意的青衣,来到莲华殿。这座殿宇曾是先帝一位婕妤的住所,后来那位婕妤被人所害,死于非命,这座殿就空了下来,再无人敢居住。
杨皓宇推开布满蛛网的木门,寝殿中空空荡荡,风鼓起纱橱的罗帐,隐隐映出一道曼妙的人影。他心痒难耐,连忙掀起纱帐,将那青丝如瀑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姐姐,臣弟等这一天已等了很久了,无数次午夜梦回,眼里心里都是姐姐。”
少女嘤咛一声倒在他的怀中,引得他心内火起:“只可惜姐姐怀有身孕,不能春宵一刻,不过姐姐肯见臣弟,与臣弟共诉衷肠,臣弟也知足了。”说罢,却发现怀中女子的小腹并未隆起,心中疑惑,“为何……”
“你们好大的胆子!”莲华殿的宫门忽然被撞开,沈婕妤带着御林军与众多宫女太监闯进来,一脸得意。杨皓宇吓得面如土色,将怀中女子推开:“婕妤娘娘……”
“摄政王深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啊?”她斜了一眼床帐中始终未发一言的少女,“原来王爷是来与心上人相会的,只不知是哪位女子,有这等福气?”
“不,不。”少年连忙摇头,“臣弟……臣弟只是……”
“让本宫看看,究竟是哪位姑娘。”沈婕妤得意洋洋地冲过去,将纱帐一把掀开,用火把一照,脸色却变了。
“槿……槿儿?”
她的贴身侍女槿儿正横躺在床上,香肩半裸,一双漂亮的眸子蒲扇了几下,滴出几颗泪来。杨皓宇也呆住,愣愣地望着她,她是谁?瑶光妃又在何处?
“这里好热闹啊。”熟悉的嗓音从殿外飘来,众人回头,看见一身红衣的柳清明带着她的仪仗款款而来,裙底的泥金花纹炫人眼目。
“姐……瑶光娘娘……”杨皓宇出神地望着她,她巧笑倩兮,往帐中看了看:“摄政王果真风流,槿儿能得王爷的喜爱,真是天大的福气呢。”
“你……”沈婕妤指着她,浑身都在颤抖,她忽然明白,这是一个局。这么多人看到她的宫女和男人偷情,今后她在这宫中,会成为最大的笑柄。
瑶光妃,你够狠!
“来人!”沈婕妤喊道,“将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慢着。”清明笑道,“婕妤妹妹这样也太不给摄政王面子了,既然摄政王喜欢槿儿,将她送给摄政王为妾便是,如此成人之美,不是皆大欢喜么?摄政王,这样可好?”
杨皓宇终于回过神来,脸色煞白,颤抖着说:“臣……臣弟谢娘娘恩典。”
“来人。”清明道,“为槿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今晚便用小轿抬到摄政王府上去。”
“可恶!可恶!”沈婕妤气得脸色发青,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壶统统扫到地上,“你们说,槿儿怎么会到莲华殿去?”
宫女们跪了一排,都吓得面如土色:“娘娘,奴婢们也不知啊,今晚晚饭之后就没见到槿儿姐姐了,奴婢们还以为她只是去花园里逛逛。”
“一定是瑶光妃那个贱人把槿儿给抓去了!”沈婕妤恨得咬牙切齿,“不仅让本宫丢尽了脸,还削了本宫的左膀右臂,本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婕妤娘娘。”一个宫女在殿外道,“瑶光娘娘请您去凝华殿。”
沈婕妤微微眯了眯眼:“她让我去她宫里?”
“是的,娘娘,要说您身体不适么?”
“不,本宫要去,过来为本宫梳妆。”
沈婕妤压下怒火,梳洗一新,来到凝华殿,已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不知娘娘召臣妾来,有何事吩咐?”
“请你来,其一是恭喜你的宫女找到了好归宿。”清明坐在矮几之后,烛火将她的笑脸照得诡异非常,“这其二嘛,就是要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本宫腹中孩子的关爱。”
沈婕妤心里打了个突,勉强保持笑容:“娘娘说什么,臣妾不明白。”
清明从桌下取出一只布包,里面是红色的草药,弥漫着一股腥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婕妤脸色大变:“臣……臣妾不知。”
“是吗?”清明冷笑,“带上来。”
一名医女走进来,浑身颤抖。沈婕妤脸色更加难看,清明将药包扔到医女的面前:“去把这药煎了,端给婕妤喝。”
医女脸色惨白:“奴婢不敢……”
“快去!”清明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两个太监将她拖出去。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医女端着一碗药进来,放到沈如吟面前。
“既然婕妤不知这是什么,就请将它喝下去吧。”清明笑意盈盈,沈如吟却觉得森冷刺骨,瞪着药碗,连碰也不敢碰。
“怎么?不敢?”
沈如吟端起碗,双手颤抖不已,还未送到唇边,药碗便跌落在地。
“娘娘,娘娘恕罪!”沈如吟扑通一声跪倒,“臣妾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啊?”
“臣妾……臣妾做了很多错事。”沈如吟匍匐着,瑟瑟发抖,“臣妾今后不敢了!”
“当你做第一件错事时,本宫用蛇羹警告你,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清明沉下脸,“陛下不在,本宫不能擅自处置你,也不想处置你。这碗药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之前的所有事,本宫都当没发生过,你回去闭门思过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沈如吟抬起头,觉得坐在面前的女人可怕不已。她失魂落魄地出了凝华宫,身子忽的一软,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什么?沈婕妤也怀孕了?”
“是的娘娘。”
清明沉默一阵:“知道了,命太医院派人服侍,若她肚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太医院的人统统陪葬。”
“是。”
接下来的三个月再也没有战报传来,沈如吟收敛了很多,在凤藻宫中专心安胎。杨皓宇自那日起便不再管朝政,只在自己的摄政王府中饮酒作乐,终日纵情酒色。
也许连清明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每日傍晚都会站在武英殿外的长廊尽头,默默地望着江南的方向,直到日暮西山。
等待,似乎变成一种习惯。
新年即将到来的某一天早朝,终于等到了前线的战报。
斥候穿过长长的走廊,跑进皇极殿,手中高举一幅卷轴:“禀报监国,皇上于十一月初九日下令渡江,与逆贼杨远山决战,势如破竹、大获全胜!”
朝堂上一下子沸腾起来,清明扶着大肚子,霍然站起,浑身热血汹涌。
“你手中所拿的是什么?”
“禀监国,是陛下请人所绘之渡江大战的画卷。”
“展开!”
两名官员亲自上前,一人握住一头,将卷轴缓缓展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那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在眼前重现。朝堂上下,无不为这幅血染江山的画卷所折服,几位深受江王乱政所害的官员甚至老泪纵横、伏地大哭。
清明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到画卷前,深深地望着站在一艘“乞活船”上的杨恪,他一身龙甲,手执长剑,雄姿英发,谈笑间,可令樯橹灰飞烟灭。
师父,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儿子,他已不再是不成器的诗人皇帝,而是霸绝天下,可与周公瑾所媲美的战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谁喊了一声,满朝文武纷纷跪下,一齐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明问那斥候:“陛下还有何旨意?”
“慕容将军于渡江大战中牺牲,陛下特封其为南海郡王,赐谥号忠勇;文羿将军此战立下大功,封镇国公,赐蟒袍一件!”
听说慕容将军战死,官员们小声议论起来,都痛心大曦失去一位名将。清明忽然忆起一年之前,景檀之为文卉看相,说她丈夫贵不可言,却功高震主,有性命之虞。
如今,果真要应验了么?
“来人,上酒!”她一挥衣袖,接过酒杯,“今日便以此酒恭祝皇上大胜!”
说罢,一饮而尽。
又有战报传来,第二名斥候飞扑进殿:“禀报监国!皇上于十一月二十七攻陷杭州,赤诚帝自尽,逆贼杨远山不知踪影!”
又是一阵骚动,满朝文武喜不自胜,赤诚帝既已伏诛,大曦江山,终于一统。
“来人,再上酒!这一杯,敬我大曦战死的英烈!”
第二杯酒饮尽,清明忽然看到林华站在角落里,一脸的焦急,心中咯噔了一下:“我军大胜,当普天同庆,今晚宫中大宴群臣,退朝!”
回到凝华殿,清明屏退左右,林华将一封折子递上:“娘娘,这是从前线来的密报,皇上在攻城时身受重伤,伤情不明。”
清明脑中一片空白,将密函匆匆读完,上面用了“很不好”三个字,这三个字用在皇帝身上,那就真是凶险非常。
一时间,她无法思考,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紧。
“娘娘,当早作准备啊!”林华压低嗓音。清明摸了摸肚子,还有几日便是太医定的产期,若是杨恪真有不测,大曦还有这个孩子。
但是,若生下的是女儿呢?
再则,杨恪若崩,数十万大军便握在文羿的手中,他要是想反,京城有多少兵力能与之抗衡?
“来人,宣杜先生进宫!”
杜九重看过密函,沉思道:“娘娘,这上面盖有皇上的玉玺,若大军被镇国公把持,密函就不会送出。”
“这密函送出到现在已有八天,八天之中可有无数变化,须做好万全准备。”林华说,“娘娘,要不要让摄政王入宫……”
清明一口回绝,“即使本宫腹中是女儿,大曦的皇位也不能落在那个无知少年的手中!”
林华连连称是,清明问:“杜先生,您的意思呢?”
杜九重又将密函看了一遍:“臣总觉得其中事有蹊跷。不过林公公的顾虑也有道理,京中空虚,娘娘当写一手书,请镇守月门关的司徒将军准备好勤王事宜。”
林华插嘴:“司徒将军与镇国公关系匪浅,恐怕……”
“这个林公公可放心,司徒将军心高气傲,断不会助昔日的部下行谋反之事。”
“就算如此,若陛下没事,娘娘私自与掌兵之将军联络,也是大忌啊。”
清明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走了几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杜先生,我要去曦军大营。”
林华大惊:“娘娘,您产期临近,经不起长途跋涉啊!”
“只要我不在京中,便不会有我夺位的谣言。来人,请沈婕妤。”
身怀六甲的沈如吟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瑶光娘娘唤臣妾来,所为何事?”
清明将密函给她,她看过之后脸色大变,恐惧地瞪着清明。清明摆了摆手:“婕妤不必惊慌,本宫不是公报私仇之人。如今皇上重伤,三十万曦军已过长江,形势不明,大曦恐有大变。本宫要去军中看个究竟,若有不测,这大曦江山便在你与腹中的孩儿身上,这些日子请你在凝华宫住下,杜先生会安排好一切。”
沈如吟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不信清明要将江山社稷交给自己。
“云儿,带婕妤娘娘下去休息。”
杜九重起身,朝她深深一揖:“娘娘心系天下,不顾自身安危,臣佩服之至。”
“杜先生,京城便交给您了。”清明忽然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沈家势大,为免外戚专权,若真到了不得不立其子时,赐三尺白绫给沈婕妤,就说是我的命令。”
“臣……领命。”
第十七章 立后
〔为复仇,此时的清明,仿佛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清明躺在马车上,捂着肚子,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娘娘,要不要让马车开慢一些?”景寒云抱着主人,清明摇头:“离曦军驻扎的营地还有一天路程了,我想早日见到陛下。”
云儿犹豫着,想要问她是不是不生皇上的气了,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云儿撩开帘子:“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曦军就在前方。”
“什么?”清明望出去,果然看见浩浩荡荡的曦军沿着官道而来。
他们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难道曦军从江南开拔之后就日夜兼程?
清明品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侍卫问:“娘娘,我们该如何做?”
“驶过去!”
曦军前队官兵见一支车队迎面而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瑶光娘娘前来拜见陛下。”
领队的将军互望一眼,举手停住大军:“可有信物?”→文¤人··书·¤·屋←
“这是娘娘的亲笔奏折。”
那将军接过奏折:“请稍等片刻。”说罢打马往大军深处奔去,清明极目远眺,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有一辆金顶绣龙的巨大马车。
“娘娘,如果……如果皇上已经……我们会怎样?”
清明从袖中抽出匕首:“如果大军被文羿所掌控,我和腹中的孩子会成为他最有用的筹码。我不会让他得逞。”
云儿捂住脸,低声呜咽起来。
“你本可以不来,云儿。”
云儿摇头:“我要跟在娘娘身边,死也要。”
马蹄声嗒塔而来:“陛下有请娘娘。”
清明深深吸了口气:“走吧。”
曦军让开一条路,青布马车缓缓驶向金顶的马车,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像一生那么漫长。清明看着皇辇上所绣的金龙,握紧了袖中的刀。
只需轻轻一用力,刀子就会刺进肚子,结束两个人的性命。
这辆龙辇中,有她的命运。
她静静等待着命运的来临。
一只手伸出来,挑起帘幕,清明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清明,我等你很久了。”
凝华宫中,杜九重把玩着长箫。
林华疑惑地看着他:“皇上和娘娘生死未卜,大曦命运不知将如何,杜先生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该担心么?”杜九重扬起脸,笑如春风。
林华愣了一下,嘿嘿冷笑起来:“杜先生不愧是杜先生啊,您都猜到了?”
“我可什么都没猜到。”杜九重眸子一转,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圣意难测啊。”
“陛下?”清明一怔。
“朕就知道你会来。”杨恪伸手,“进来吧。”
清明没有握他的手,走进马车,将他仔细打量:“你没有受伤?”
“受伤的是文将军。”
“那密函……”
矮几上陈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杨恪从中抽出一份:“你看看吧。”
这是一份密折,参奏她与摄政王杨皓宇私通,意图谋反,立杨皓宇为帝。
清明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蓦然明白,那份密函,是杨恪试探她是否忠心的计策,若她真与杨皓宇有私,就会乘机谋反。
心像是跌入千年不化的冰渊,冷得让她恐惧。
她在京城中兢兢业业料理朝政,为了大曦的天下耗尽心力,甚至做好了以身殉国的打算,换来的却是他的试探与猜忌。
这就是帝王。
“这里的折子,大半都是弹劾你的。”杨恪命太监拿来火炉,将折子一张张扔进去,“朕已经证明了,朕的瑶光不会背叛朕。”
你若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想要证明。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难道你从没想过,也许这一路颠簸,会害死我们的孩子吗?
“清明,你在怪朕吗。”杨恪轻握她的双肩,“江山一统,朕害怕回宫之后看到的是紧闭的凝华宫门。”
清明冷笑:“不会的,事还没有做完。”
“朕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杨恪招手,太监捧着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过来,清明往里面看了一眼,是翟衣翟冠,上面所镶嵌的珍珠宝石映照着火光,刺痛了她的眸。
“朕已定了日子,大年初一再次登基,到时会册封你为皇后。”少年帝王看着她的双眼,“你高兴吗?”
这是他的圣旨,根本由不得她选择。
“臣妾,遵旨。”
杨恪高兴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冰冷的目光。
“陛下。”侍从在车外道,“文将军终于醒了,太医说已无大碍。”
“是么?”杨恪的眼神有些复杂,“朕去看看他。”
“还是臣妾去吧。”
因为重伤的缘故,文羿面无血色,好几个太医围在他身边,见了清明,齐齐行礼。她屏退众人,淡淡地道:“你能活着,实在太好了。”
文羿虚弱地抬头:“她在哪儿?”
“你问谁?”
“卉儿。”文羿像是拼尽性命一般喊道,“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不是嫌弃她失了身么?”
文羿心口一痛:“我……刚刚梦到了她,她要我活下去,去找她。我是为了和她的约定才回来,我的下半生,只想为她而活。”
“为她而活?你愿意为了她,放弃得到的一切吗?”
文羿沉默,清明忽而冷笑,起身朝帘外走去。
“等等!”文羿支撑着孱弱的身子,从怀中摸出虎符,“娘娘,告诉我,她在哪里。”
清明回过头,终于有了一丝诧异:“你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弃兵权?”
“功名利禄如浮云。”文羿看着虎符,笑了一声,“如果我就此死了,这东西又有何用?”
清明长长地松了口气,接过虎符:“京城外三百里,紫琼山,摩耶寺。”
三个月后,文羿一人一骑来到摩耶寺外,这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尼姑庵,正值春暖花开,桃花满陌千里红,他叩响山门,不多时便有一位女尼开门相迎:“施主有何贵干?”
“在下文羿,前来寻找失散的妻子。”
女尼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善哉善哉,苦海无边,施主能够回头是岸,也是功德一件。请往桃花林深处去吧。”
文羿立刻牵了马,步入林中,依稀看见一座茅屋,清风卷起竹帘,帘外花开依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卉儿?”
竹帘被纤纤素手打起,风透湘帘花满庭,两人一身布衣,隔花相望,一时沉醉梦里。
清明坐在凝华宫中,遥望苍穹,记得数月之前,文卉倚门而立,请她将她藏起来,等待文羿功成名就之后去寻她,从此夫妻二人携手天涯,不再过问朝中事。
这是唯一破解功高震主之象的方法。
“若他不能明白你的苦心,嫌弃你,贪念荣华富贵,不肯来找你呢?”
“那便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说这句话时,清明觉得她身浴佛光,也许,她就是来度文羿的佛。
镇国公文羿与其妻的故事,成为大曦朝的另一个传奇。功成身退的文羿携妻归隐,传说有人在终南山见过他们,他们一身布衣,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踏花而去,不知踪影。
另有一事,也震惊了朝野。春暖花开时,为先帝守陵的老太监在穆太后的寝陵前发现了一个老乞丐的尸体,他用一把生锈的菜刀自杀,血溅无字碑。
皇帝着人验明正身,那正是曾叱咤天下的江王——杨远山。
这年正月初一,天赐帝一统江山,重登帝位,定年号为天枢,册瑶光昭仪柳清明为皇后。
一束白光升入夜空,啪的一声炸开,开出艳丽缤纷的花。
新婚之夜,二人相对而坐,红色的喜烛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这是一个暖冬,京城没有下雪,人们都在传说,为了庆贺天枢帝与瑶光皇后的婚礼,连雪期都延后了。
“清明,你终于成为朕名副其实的妻子了。”杨恪拥住她,“想来真是奇妙啊,两年多前,朕还被关在长信宫里,差点饿死,转眼之间,又重新握有天下,连孩子也快出世了。”
还有三天就是产期,清明倚在他的怀中,轻轻说:“陛下,你是否想过,若这个孩子继承了我以前的容貌,会如何?”
杨恪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许久以前她哭着要打掉明君,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不会的。”他安慰她,“这孩子是我们爱的延续,会像我们的爱一般美。”
爱?清明忽然很想笑,你爱的,不过是这副美丽的皮囊,若来长信宫救你的,是当年的丑丫头,你还会爱上我么?
“恪,你知道吗,天枢星与瑶光星是北斗七星中唯一朝相反的方向运行的星,它们会越走越远,千百年后,北斗七星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杨恪的心像被人猛地扎了一下:“大喜的日子,你在胡说什么?”
“就当我是在胡说吧。”清明岔开话题,“再过一段日子,就要向犬戎缴纳岁币了。”
杨恪目光一冷:“嗯。”
“再嫁个公主过去吧。”
“什么?”杨恪皱眉,堂堂大曦要向蛮夷缴纳岁币已是奇耻大辱了,还要嫁公主和亲?
“从后宫中选一位漂亮的宫女,封为公主,嫁到犬戎去。”清明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幅卷轴,命宫人挂起来,竟是九州四海图。她将烛台举起,目光牢牢锁在图中,“只有这样,犬戎王才会亲自迎接,离开王庭。”
杨恪心中似有所动:“清明,你究竟在想什么?”
“桄榔”,烛台跌落在地,清明扶着肚子,脸色煞白。皇帝连忙将她抱住:“怎么了?”
“孩子……”清明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孩子要出世了!”
杨恪等在凝华宫外,听着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心急如焚。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进去看看,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
宫女答应一声,跑进宫去,出来时面色惨白:“皇上,医女说,娘娘难产,恐怕……”
“恐怕什么?”
“太医问,是保大,还是保小。”
杨恪狠狠踢了宫女一脚:“朕两个都要,若是清明有个三长两短,太医院统统殉葬!”
惨叫声更加凄厉,年轻帝王的指甲都抠进了肉里,更漏声声,就像催命的符。又过了半个时辰,医女亲自出来,匍匐哭道:“皇上,娘娘的情况很危险,再拖下去,恐怕母子俩性命都不保啊!”
杨恪的手微微颤抖,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
“陛下,请快下旨罢。”
“朕……不能没有清明……”
“奴婢明白了。”医女跑回宫中,清明双手死死拽着白色纱帐,浑身都是汗水,她不能放弃,这个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
“清明。”耳边似有人低语,朦胧之中,她仿佛看到琉璃皇后、钟品清、菲儿、立夏都缓步来到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你们……你们是来带我孩子走的么?”清明拼命摇头,“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带走我吧,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他的命。”
她们微笑不语,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身子弓起,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呐喊,片刻之后,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嘹亮的哭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为深宫添了一笔亮色。杨恪大喜过后又开始恐惧,难道清明她……
“快进去给朕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宫门开了一条小缝,医女跑出来:“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心头的巨石落地,年轻帝王终于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苍天保佑。朕要进去看看她们。”
医女犹豫着:“可是……皇上……”
“怎么?”
“小公主她……”
心头又是一紧:“她怎么了?”
清明无力地躺在床上,侧脸对景寒云道:“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云儿低下头去,神色黯然,清明后背一凉:“孩子呢?快抱过来。”
“娘娘……”云儿低声哭泣,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氛。清明挣扎着坐起,厉声道,“立刻抱过来!”
奶娘无法,只得战战兢兢地将襁褓抱过,清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但她的眼角有一块醒目的红斑,像在脸上种了一朵艳丽的桃花。
“娘娘,您别着急,小公主身体健康,这脸上的斑算不得什么,一定能治好的。”云儿连忙安慰,周围的宫女也连声附和:“是啊,娘娘。只要皇上遍寻名医,哪有连一块斑都治不好的?”
“没错,朕一定会将她治好。”杨恪走进来,宫人们连忙见礼。
年轻帝王温柔地抱起女儿,怜爱地说:“真漂亮啊,这块胎记不仅不难看,还为咱们的女儿添了一分娇媚。”
“奴婢听说啊,这天生带花型胎记的女孩,前世都是天上司花的仙女。”奶娘讨好地附和,“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啊。”
云儿也说:“皇上,您给小公主赐个名吧。”
“应她母亲的名儿,就叫初雪吧。”
话音未落,晴了一冬的京城开始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立刻有伶俐的宫女道:“瑞雪兆丰年,这是吉兆啊。”
杨恪喜上眉梢:“朕的长女——杨初雪,封秣陵公主,普天同庆。”
满屋子的人都跪下山呼万岁,只有清明一人静静注视着窗外的雪。
明君,母亲知道,是你回来了。
“什么?是女儿吗?”
“是的,娘娘。皇后生下的是个公主,而且脸上有斑,是个丑丫头。”
“哈哈哈哈……”沈如吟尖声大笑起来,“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三个月后,沈婕妤生下天枢皇帝的长子,封为德妃。
清明怀抱初雪,望着张灯结彩的宫闱,忽然觉得莫大的凄冷与悲哀。
“娘娘,陛下又着人来催了。今晚是庆贺小皇子诞生的大宴,您若不去,群臣会议论的。”
清明叹息,将初雪轻轻放入摇篮中,吩咐奶娘仔细照料。
“走吧。”
筵宴依然设在昭华园,比当日的端午宴还要盛大,天空被烟花所照亮,到处都洋溢着笑声。
清明缓缓而来,金色的大衫霞帔和九龙翟冠向所有人昭示她后宫之主的荣耀,在坐的官员命妇都纷纷起身。
“臣妾参见皇上。”她俯身行礼,起身时却看见皇帝身边设了两个座位,沈婕妤怀抱儿子,就坐在右边的座位上。
她在心中冷笑,不以为意。沈如吟笑吟吟地走过来:“娘娘,您看,这是小皇子,请您抱抱他。”
清明仿佛看不见她眼中的炫耀和得意,望着那漂亮健康的小男孩。他原本正大声哭喊着,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不哭了,一把抓住她的指头,咯咯笑个不停。
“看来小皇子很喜欢皇后。”杨恪逗那孩子,“来,叫母后。”
沈如吟的脸色有些变,勉强笑道:“皇上,皇子还不会说话呢。”说着便朝奶娘使眼色,奶娘会意,立刻过来抱皇子,谁知刚一抱过去,他又哭个不停。杨恪说:“既然皇子喜欢皇后,便让皇后抱着吧。”
清明又接过来,果然不哭了,沈如吟脸色更加难看,却又不好说什么。各自落座,杨恪心情似乎很好,连饮数杯,酒过三巡,一位官员道:“陛下,皇长子还没名字,请陛下赐一个吧。”
那是沈如吟的兄长,刚刚封的工部侍郎。
杨恪微醺,笑道:“皇子的字辈是‘璟’,便叫璟明,杨璟明罢。”
沈如吟心头一酸,几乎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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