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命朱颜-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这十九年的人生,全都是虚假的。”
说罢,她将他放在地上,转身走进花园,杨恪心痛如绞,想要告诉她自己是爱她的,他不在乎过去的一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忽然,他的瞳孔蓦然放大,花园中走来一个青衣少年,丰神俊朗、俊逸非凡。清明扑入他的怀中,痛哭失声。
妒火烧起,几乎令他丧失理智。
那个男人是谁?为何他与清明像是早就认识?
“我们离开这个牢笼吧。”那少年说,“找一处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静静地度过余生。”
清明梨花带雨,微微点头:“立夏,我只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已经醒了。”
立夏!那个男人叫立夏!清明,你竟然敢背叛朕!
两人携手消失在花园的尽头,那里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杨恪挣扎着,一步步爬到灯台旁,拼尽最后的力气推倒灯台,火焰顺着纱帐烧起,宫门外的林华见屋内着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跑进来,将杨恪扶起。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解药……曼荼罗粉的解药……”
“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沈如吟带着静贵嫔和怡美人匆匆来到乾清宫门外,一个小太监挡在门前:“参见各位娘娘。”
“听说陛下中毒了?”沈如吟盛气凌人地喝道,“究竟是谁下的毒?快让本宫进去看望陛下!”
“娘娘,皇上下了旨,谁也不见。请各位娘娘回宫去吧。”
“放肆!”沈如吟大喝,“滚开!否则本宫要你的脑袋!”
话音未落,林华忽然走出来,大声道:“传皇上旨意,送三位娘娘回宫,未得允许,不得出宫门半步。”
三人大惊,沈如吟大喊:“本宫要见皇上!皇上,臣妾犯了什么错?”
“还愣着干什么?”林华对一旁的太监们喊道,“还不快送娘娘们回宫!”
三人被太监们架起来,塞进小轿,送回宫去了。林华冷哼一声,回到殿内,太医已用药完毕,对杨恪说:“皇上请放心,这曼荼罗粉只用一次于身体无害,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退下吧。”
“是。”
林华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皇上,瑶光娘娘……”
“林华,立刻封锁城门,派出锦衣卫,捉拿柳清明和一个叫立夏的男人!朕要活的!”
林华吓得双股战战,迭声答应着,退出宫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伺候皇上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这样震怒。
不,那不能叫怒,皇上的神情,简直就是从地狱中爬出的可怕恶鬼!
第十六章 大火
〔他已不再是不成器的诗人皇帝,而是霸绝天下,可与周公瑾所媲美的战将!〕
杨恪坐在御座之上,武英殿中没有点灯,宫女太监们谁都看不清皇帝的神情,个个战战兢兢。自从三天前曼荼罗粉中毒之后,皇上就没有再上朝,甚至没有进膳,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连文渊阁大学士杜九重大人求见,都一律不见。
“陛下,陛下!”林华小跑着进了殿,“查到了,查到了,瑶……柳清明与一个青衣男人进了朱颜山。”
杨恪霍然站起,声音冰冷:“替朕换上龙甲,朕要亲自去捉他们回来!”
夜色之中,一处篝火噼噼啪啪爆着火花,女扮男装的立夏不停地往里面添柴:“清明,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不该帮助杨恪,还是不该爱上他?”
“不,我是问你,后悔跟我一起走吗?”
“立夏,你十岁被师父捡回来,我便将你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小时我就想,待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后,就和你一起找个地方隐居,各自找个好男人嫁了,开枝散叶,将来再结为儿女亲家,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生。”
“现在也不迟啊。”立夏塞给她半个馒头,“饿了吧,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清明含着泪,咬了一口,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干呕起来。立夏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着了凉而已。”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立夏有些担心,正想给她把脉,脸色却忽的一沉:“他们追来了!”
说完,熄灭篝火,拉着清明,往大山更深处跑去。
身穿甲胄的杨恪立于朱颜山下,头顶旗风猎猎,数万雄兵将朱颜山团团包围。
“陛下。”陈涧西骑马而来,拱手道,“属下们已发现柳姑娘的踪迹,只是朱颜山太大,一时难以寻找……”
杨恪目光凛然,冷冷地瞪着面前这座被枫叶染红的树林:“烧山。”
“什么?”陈涧西大惊。
“烧山,三面放火,将他们逼出来!”
“可是陛下,这样会伤到柳姑娘……”
杨恪冷眼一斜:“你敢抗旨?”
“不,不敢……”
“还不快去!”
清明,你敢背叛朕,朕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两人躲在山洞之中,不敢点火,洞内阴冷刺骨,清明打了个哆嗦,脸色更加苍白,喃喃道:“恪……为什么他不肯放过我……”
立夏冷笑:“你是他的女人,就算他不要你,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君王。”
“不。”清明摇头,“恪不会这么做,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还有同生共死的情义……”话音未落,一股浓烟从洞外倒灌进来,立夏冲到洞口,看到冲天的火光,无数飞鸟从火中腾起,冲入苍茫的夜色之中。
“烧山!他竟然烧山!”
清明不敢置信,面如死灰:“他,他真的要赶尽杀绝!”
“别管那么多了,快走!”立夏抓住她的胳膊,她却头晕目眩,跌倒在地。立夏摸了摸她的脉搏,抽了口冷气。
清明,难道你……
“陛下,火势太大。”陈涧西焦急地说,“柳姑娘还没出来,再这样下去……”
大火卷着浓烟,将天空映照出刺目的猩红色,像淋漓的血。杨恪眉头深锁,清明,难道你真要为了那个男人,学介子推,宁可烧死也不出来么?他究竟哪里比我强?我可以让你当皇后,可以给你万里江山,可以让你青史留名,他可以吗?
朕如此爱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朕?
“陛下!”陈涧西催促。
杨恪目如坚冰,一语不发。
清明伏在立夏的背上,剧烈地咳嗽:“我们……要去哪儿?”
“送你回他身边。”
“不,立夏,我不回去。”清明无力地抓着她的衣襟,“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别说傻话了。”立夏的脸被烟熏得乌黑,目光却坚定如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将你送回去,还有……他。”
“陛下!”陈涧西跪在他的马前,将头磕出了血,“求求您,灭火吧!”
火势已经蔓延到唯一的出路,杨恪死死地抓着马缰,将手心磨出了血也不自知。清明,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报恩,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朕?
从来,都是朕一厢情愿么?
“涧西,下令吧。”他惆怅地闭上双目,“灭火。”
陈涧西大喜:“是,传皇上旨意,灭火!”
“皇上!”一名锦衣卫忽然大喊起来,“您看。”
杨恪往山上望去,山路的尽头出现一道青色的人影,横抱着布衣的清明,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妒火焚身,杨恪怒喝:“拿弓箭来!”
从侍从手中接过刻有金龙的长弓,箭矢对准了立夏。清明,你是朕的,除了朕,任何男人都不能碰你!
愤怒、羞辱,像是汹涌的海啸,一瞬间便将她吞没。
清明,你竟敢给朕戴绿帽子,朕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长箭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穿过火焰和浓烟,狠狠地刺入立夏的胸膛,胸骨碎裂,发出血肉模糊的声响,她低吼一声,单膝跪下,却又强撑着站起来。
清明,我答应过你,要将你送回他的身边。
杨恪抽出第二根箭,这一箭毫不犹豫,射进了她的心脏,她低呼一声,双膝跪倒,再也站不起来。温热的血滴落在清明的脸上,她意识模糊,只觉得世界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中。
“立夏……立夏……”
杨恪大喝一声,打马冲到二人面前,拔出腰中长刀,锋利的刀锋在立夏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放下她,否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立夏轻轻放下清明,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危险的男人,一边笑一边咳血:“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杨恪大怒,恨不得立刻将他的头砍下来,不,他不能让他死得这么容易,他要将他绑在树上,活活烤死!
他俯身将清明捞上马,大喝:“来人!将这个掳走瑶光妃的男人给朕吊起来!”
男人?立夏蓦然明白,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杨恪,你竟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
“放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杨恪怒道,“先拔了他的舌头!”
“住手。”清明无力地握住他的手腕,“不要杀她,她是……她是我的……”
“你还想替他求情?”少年皇帝的声音在颤抖,愤怒和屈辱令他疯狂,“陈涧西!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个逆贼吊起来!”
陈涧西带着几个锦衣卫冲过来,立夏忽然跳起,后退了几步,将束住头发的布巾扯下,一头青丝长发在火光中飞舞。
所有人都愣住了。
立夏仰天大笑,笑声凄厉:“杨恪,我的命是你母后救的,今天就当我还给你了!”说罢,转身冲入火海,火焰腾地一下烧起,逼得杨恪的马连连后退。
女人!杨恪不敢置信地瞪着大火,立夏竟然是个女人!
难道……他误会了清明?
“陛下,火势太大,请赶快离开。”
清明浑身发软,肚子隐隐作痛,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立夏消失的方向伸出手,熊熊烈火之中,有一道人影闪烁,然后一寸一寸,化为灰烬。
立夏……
清明被狠狠扔在床上,一路的颠簸令她头晕得更加厉害,小腹中的隐痛也越来越强烈。但所有一切和心中的疼痛比起来,都不过是沧海一粟。
她翻身跳下床,拿起桌上的青花瓷瓶,狠狠扔向杨恪,哭喊道:“你杀了她!你杀了菲儿还不够,连立夏也杀了,难道你要杀尽我所有的姐妹才甘心么?”
“放肆!你竟敢这么跟朕说话!”
杨恪躲过花瓶,清明又在木凳上一点,檀香木的凳子飞过来,他拔刀凌空一劈,木凳瞬间裂为两半。清明还不解恨,正要动手,小腹忽而一阵绞痛,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
“清明!”杨恪冲过去将她抱起,“来人,宣太医!不,叫杜先生来!”
杜九重为清明把过脉,面色凝重,低声道:“皇上,娘娘有喜了。”
“有喜?”一时间,杨恪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杜九重叹息:“从脉象上看,娘娘的身体很不妙。受了凉、四处颠簸,再加之悲伤过度,已有流产之象。”
杨恪神色大变:“杜先生,可有保胎之法?”
“臣自当尽力。”
少年帝王来到床边,轻轻握住清明的手,清明将手愤而抽回,冷冷地道:“出去,我不想见你。”
“清明,过去的事朕不追究了,如今你要养好身子,把孩子生下来。”杨恪尽量放柔嗓音,清明浑身一颤:“什么?孩子?”
“没错,你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了。”
身孕……身孕……眼泪自清明眼角滑落,忽而明白立夏为什么拼死也要将她送回杨恪身边。
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戏耍她?他杀了她的亲人,而她却怀了他的孩子,令她恨不能恨、逃不能逃。
杨恪俯下身,吻去她腮边的泪:“别哭,我不计较你对我的欺骗、对我下毒、甚至想要离开我,你也不要再念着那个叫立夏的女人,我们一起将过去忘掉。”
“忘掉?”清明大笑起来:“你能忘掉江王给你的耻辱么?你能忘掉夺位之恨么?你真以为,仇恨这么轻易就能忘却么?你叫我今后如何对着你这个杀害我亲人的仇人生活?”
“仇人?”杨恪神色一变,“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清明侧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满脸的泪。
少年帝王站起身,沉声道:“柳清明,你给朕听着。你是母后留给朕的,就是朕的东西,这一生,都只属于朕!”他扳过她的脸,望着那双剪水双瞳,“朕说过,只要你肯听话,顺从朕,助朕一臂之力,朕的江山,就有你的一份。若你再敢离开……”他凑到她的耳边,“我就将凝华宫中所有人的脑袋砍下来,挂到城墙上去。”
清明心底冰凉,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温柔如水、善良文弱的少年,已经永远消失在权力的漩涡中。
这时,林华匆匆跑进来,脸色煞白:“皇上,不,不好了!”
“没规矩!”杨恪低喝。
林华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边,哭道,“皇上,静贵嫔流产了!”
“娘娘,喝了这安胎药吧。”景寒云心疼地说,“您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云儿,静贵嫔究竟是如何流产的?”
“听说是逛园子的时候一时不慎,落进了荷花池。”
不慎落入荷花池,呵,做得真漂亮。
沈婕妤,我始终小瞧了你。
“婕妤娘娘驾到——”
才几日不见,沈婕妤愈发地不可一世。她冷冷地瞟了清明一眼,侍女槿儿盛气凌人地喝道:“庶人柳清明,见了婕妤娘娘,竟敢不行礼!”
清明冷笑:“民女身子不便,怠慢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你怀有龙种,就算了。”沈婕妤脸色一沉,“怎么连这个小丫头也敢对本宫无礼?”
云儿吓得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奴婢罪该万死……”
“万死就不必了,这等没礼数的丫头,怎么能伺候柳姑娘?来人,将她拖出去,贬到尚衣局。本宫会从别处多拨些伶俐的丫头来伺候。”
“不要!娘娘救我!救我!”景寒云奋力挣扎着,被拖出宫外,清明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沈婕妤原本打算引她与自己争执,乘机发难,这下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的闷气无处宣泄,只得冷笑:“看来这个宫女在姑娘的心中也没多少分量。”
“婕妤娘娘乃后宫之主,教训宫女,我一介庶民有什么权力插言?”
沈婕妤被她噎住,愣了半天才道:“算你识时务。静贵嫔的孩子刚掉了,你肚子里的皇上很看重,希望你能悉心保养,别步上静贵嫔的后尘。”→文¤人··书·¤·屋←
换言之,你是一定要对我的孩子下手的,对吗?
沈婕妤拂袖而去,清明的拳头在渐渐收紧,几乎将崭新的床单扯破。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决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虚空之中仿佛浮现那张清丽的容颜,她的心再次揪紧,立夏,你也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出世吧。
“来人。”她大声道,“我要见皇上!”
“听说……你要见朕?”杨恪温柔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唇角有了一丝笑容。清明冷漠地回望:“我会安心生下孩子,也会完成师父的心愿,助你一统江山。”
杨恪喜不自禁:“清明,你总算想通了。”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既然要我留在后宫,我就不能这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你。”
“这个不难。”杨恪柔声说,“我原本打算攻下江南之后重新登基,到时再册你为皇后。既然你向朕开了口,朕就先封你为正三品淑仪。”
“我要比沈如吟位分高。”
杨恪有些为难:“朕知道今日婕妤处罚了你的宫女,但她父亲刚刚立了战功,朕不能轻易驳她脸面。何况你出逃一事,朕好不容易才以江王余党掳走你向朝臣作交代,若此时给你太高位份……”
清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乞活船’上机关的改进图,用这个总能换来一个从二品吧?”
杨恪愣住:“你这是何意?”
“既然是交易,就要做得彻底一些。”清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等你一统江山之后,永远不再见你。”
杨恪仿佛从山顶瞬间跌入谷底:“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放我走,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离开。但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沾满我亲人鲜血的帝王,到时我会封闭凝华宫门,只留一扇小门供侍从出入,无论宫内还是朝廷上的事,我连听都不会听!”
杨恪忽然掐住她的脖子,死死地盯着她。她知道,她刺伤了他,咫尺天涯比离开还要令他痛苦。
受伤的帝王大笑起来:“好,好。清明,你不愧是母后的弟子,你懂得如何才能更好地报复爱你的人!”
爱?帝王的爱,只会伤人伤己。
“我答应你!”杨恪面目狰狞,“但是,若你今后忍不住过问了宫里或朝廷上的事,你就必须重新回到我身边。”
“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会等着。”他俯身吻了她,很深很深地一吻,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吸进身体里,“在江山一统之前,你必须尽一个妻子的义务。”
清明闭上双眼,这个晚上,他们相拥而眠。
夜深人静之时,她侧脸望着枕边的少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她忽然明白品清临死前为何会让她不要爱上他,帝王的爱,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像太阳,将每一个最接近它的人灼伤。
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自拔地爱着他,爱得那么深,她很害怕,害怕被他拥抱久了,就要情不自禁地原谅他。
也许,她最不能原谅的,其实是自己罢。
第二天,她等来了封她为从二品昭仪的圣旨。
一开始文武百官对这道圣旨颇有微词,杨恪以“虎蹲炮”的试射结束了所有人的质疑。几天之后清明从尚衣局带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云儿,沈婕妤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乞活船紧锣密鼓地建造、朝政的改革也大刀阔斧地进行,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秋风席卷大地,南伐的时机终于来临。
“杜先生,朕要御驾亲征。”杨恪落下一颗黑子,豪气干云,杜九重轻摇折扇:“陛下曾受大辱,理当如此,只是希望陛下途中千万保重龙体。”
“放心吧,没除掉杨远山,朕绝不会死。杜先生,改革刚刚进行了一半,朕需要你留守京都。”
“臣自当遵旨。”
“朕要封一位监国,由你辅政,你看封谁好?”
杜九重笑道:“皇上心中不是早有人选了么?”
“杜先生也觉得她合适?”
“自然是合适的,只是皇上心中还有疑虑。臣斗胆进一言,陛下封监国的同时,再请一位王爷进京为摄政王,协理政务,但主事之权仍由监国掌控。”
杨恪闻言大笑:“杜先生果然乃神人也。”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即日御驾亲征,封瑶光昭仪为监国,主理朝廷政务,安平郡王为摄政王,即刻进京与文渊阁大学士杜九重一同协理朝政。钦此。瑶光娘娘磕头谢恩呐——”
清明山呼万岁,接过圣旨,林华满脸堆笑:“恭喜娘娘,如今娘娘可谓高枕无忧了。”
清明不置可否,命云儿取来银两酬谢:“林公公,这安平郡王是何人?”
“安平郡王是皇上的堂弟,名讳皓宇,年仅十六。郡王之父平王在江王乱政时不肯归顺,被杨远山赐死,家眷发配岭南。皇上复位之后又将他们招了回来,让平王独子袭了爵位。娘娘请放心,这位郡王性子是最温顺的。”
杨恪啊杨恪,让我三人互相制约,既无权臣功高之忧,又无后宫专权之虑,更绝了摄政王夺位的路,这一招真是高明至极。
你已经成长为真正的帝王了。
只是,为什么我心中会如此失落?那个背我回家,折荷叶为伞的少年,再也找不回了。
半月之后,安平郡王进京,南征也准备妥当,这日下午,秋高气爽、北雁南飞,杨恪忽然遣人来凝华宫,让清明去紫檀亭赏菊。
紫檀亭边,茱萸微绽、菊花盛开,清明穿一件粉色绣小轮花的上袄和一条翠色的马面裙,沿着青石小路而来。杨恪身旁的少年连忙起身,愣愣地看着她,目光有些发怔。
“臣妾参见皇上。”她举止得体,雍容华贵,杨恪心头却微微一痛,她的每一个眼神与动作,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平身罢,这是安平郡王。”
“臣参见娘娘。”
那是一个俊美的少年,稚气未退,气度儒雅,想必从未涉足官场,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
“郡王不必多礼。”
两人在亭中坐下,满目的金黄,清明的心却空落落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杨皓宇恭敬地说:“瑶光娘娘,臣弟无能,今后还请娘娘多多提点。”
“郡王言重了,本宫自当尽力。”
“今日是自家人小聚,不谈国事。”杨恪兀自饮茶,淡然道,“皓宇,你琴艺一绝,朕明日出征,你便弹一曲,为朕送行罢。”
“臣弟遵旨。”宫女捧来凤尾琴,少年食指一勾,清越之音汩汩而出,是霸气十足的《出塞》,被他弹来却无一丝杀意与杂质。杨恪不以为意,赏着满园的菊花,以玉箸轻击瓷杯,低声唱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金黄甲。”唱到“甲”字时,瓷杯轰然而碎,琴音也戛然而止,少年慌忙跪地:“臣弟无能,弹不出王者之气,扫了陛下和娘娘的兴,臣弟有罪。”
杨恪笑道:“起来起来,朕就是喜欢你这毫无邪念的琴音,仿佛能涤尽仇恨。皓宇,今后你要多来为瑶光弹琴。”
皓宇脸一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臣弟惶恐。”
“琴音虽好,但仇恨若能如此轻易涤尽,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痴人了。”清明站起身,肚子已经显山露水,“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就此告退。”
皓宇有些惶惑,不解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杨恪叹息,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皓宇,弹一曲《恨水》罢。”
“娘娘,这是前线送来的战报。”林华将一张黄色折子递上来,清明看也不看,只顾低头批阅奏折:“念。”
“是。此次南征,以慕容将军为元帅,文羿为先锋,重汐、崔翰为大将,三十万大军已于月前抵达江夏。陛下为鼓舞士气,于战船之上横槊赋诗,三军大振,待南风一起,就渡江与杨远山决一死战。”他说得慷慨激昂,清明却泼了他满头的冷水:“就这样?”
“是……”
“知道了,下去吧。”
林华在肚子里叹了口气,退了出去,武英殿中只余下清明一人,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边的折子上,迟疑了一阵,还是拿了起来。
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以杨恪少年英俊的模样做来,是何等的英雄,她只看折子上的字句,都不禁魂为之夺,何况那三十万将士!
师父,你欣慰么?
“娘娘。”云儿捧着药碗,“该喝药了,杜先生说,您不可太劳累,喝完了药应当去花园中走走,这样才能顺产。”
清明朝黑糊糊的药看了一眼,端过来一饮而尽:“走吧,本宫也正想去散散心。”
从武英殿一直走到紫檀亭,菊花都快谢了,云儿眼尖,一眼便看见亭中的杨皓宇:“娘娘,那是安平王爷。”
杨皓宇连忙行礼:“参见娘娘。”
“王爷为何在此处?”清明不解地问,“本宫批阅的那些折子你可看过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臣弟已看过了,并无任何不妥。”杨皓宇的笑容中有一丝讨好,“臣弟听说娘娘每日都要来菊园散步,因此在这里等候娘娘。”
“等我作甚?”
“娘娘忘了,皇上南征前曾吩咐臣弟,时常来为娘娘抚琴。”
云儿欢喜道:“正好,杜先生说娘娘您要多听凝神静气的琴曲,纾解心情,对皇子才好。”
清明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实在不便驳了杨皓宇的好意:“既然如此,就有劳王爷了。”
二人在亭中坐下,云儿见桌上空空,忙说去取茶点,让几个小宫女小心照料。琴音响起,清明闭上双目欣赏,却越听越不对劲,这曲子不是《凤求凰》么?蕴藏着极深的爱慕眷恋之情,她有些不自在:“王爷,换首曲子吧。”
睁开眼,才发现杨皓宇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深深地望着自己,里面是藏不住的欲望与爱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姐姐,自从半月前在此园初见,臣弟就一直忘不了你,今日终于能一解相思之苦。”
“郡王!你太放肆了!”清明怒喝,霍然站起,才发现那几个宫女都不见了,心中暗叫不好。杨皓宇跪在他的脚边,拉着她的裙子:“姐姐,臣弟对您一片真心,可鉴日月啊。”
“本宫乃堂堂昭仪,当今皇上的嫔妃,你竟对我如此无礼!”清明后退几步,“若是传出去,不仅你我名节有亏,连你安平王府,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姐姐,这些道理臣弟当然明白,只是实在忍不住思念的煎熬。如今您是监国,而臣弟是摄政王,这朝廷和后宫都是咱们的天下,只要咱们不说,就没人知道。”少年苦苦哀求,“姐姐,臣弟知道,朝堂上有许多人不服您,臣弟可以助您一臂之力啊。”
清明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这情形决不能让人瞧见,也不顾怀有身孕,身子一转,已在数丈开外:“安平王,今日的事,本宫就当没发生过,请你自重,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厚望!”
杨皓宇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眼底浮起一丝不甘与怨毒。
瑶光昭仪,本王不会轻易放手的!
凤藻宫内,沈婕妤焦急地问太医院的小医女:“她真的每次都喝了?”
“是的,娘娘。”
真是奇怪。沈婕妤转动着眼珠,她明明将流产的药下在安胎药里了,为何昭仪日日服用,还不见流产的迹象?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医女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槿儿却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恭喜娘娘了。”
沈婕妤一喜:“瑶光妃流产了?”
“那倒没有,不过……”她神秘地一笑,凑到沈婕妤的耳边,说了几句,沈婕妤笑逐颜开:“真是天助我也!”
“娘娘,您所批阅的这些折子,摄政王都驳回来了。”
清明望着面前厚厚的一叠奏折,脸色有些难看,杜九重神情凝重地道:“娘娘,请恕臣直言,此时得罪摄政王,并非明智之举。”
得罪?杜先生,你并不知道,这是那少年恼羞成怒,意图逼宫啊。
“皇上真是看错了人!”
“娘娘此言差矣,江王曾大肆屠杀杨氏皇族,剩下的宗室之中,也只剩这安平王有些才名了。”
有才不一定有人品!
“本宫知道了,杜先生请回吧,本宫会处理好此事。”
杜九重退出武英殿,夕阳从敞开的殿门外照进来,清明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清晨,瑶光昭仪吩咐宣摄政王进宫议政。
杨皓宇兴致勃勃地抱着琴,来到紫檀亭,清明一人独坐亭中,穿着艳丽的长裙,头戴金步摇,画了时兴的桃花妆,晨曦照在她的脸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少年王爷的魂儿立刻被勾了去,声音都有些颤抖:“姐姐……”
“王爷来了,请坐。”清明微笑,一笑倾城,杨皓宇觉得身子酥了半边,恨不得立刻将她抱进怀里一亲芳泽。
“姐姐今日招臣弟来,不知有何贵干?”
清明用袖子轻轻掩住口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