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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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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凤藻宫也不缺什么。”沈如吟靠在他的肩上,娇滴滴地笑,“您……就赐臣妾一首诗吧。”
“好,拿纸笔来!”
上好狼毫毛笔,蘸满松烟墨,在粉色的薛涛笺上挥毫,借着酒兴,笔走龙蛇舞,七绝诗一蹴而就。
沈婕妤手捧薛涛笺,一字一句地咀嚼诗中意味,忙跪下道:“皇上词帝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臣妾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狼毫笔一扔,杨恪将沈如吟横抱而起:“说得好,朕今日要好好赏你。”说罢大笑不止,走进内殿,凤藻宫的宫女们欢喜不已,忙吹灭蜡烛、放下纱帐。沈如吟在帷帐中娇笑,玉体弥漫着牡丹香味。
次日醒来,看到枕边人不是清明,杨恪有些惆怅。沈如吟温顺地服侍他梳洗更衣,今日并无早朝,她吩咐太监们摆饭,各色菜品上齐,她回头望了望贴身宫女槿儿,槿儿冲她点了点头,她立刻会意,笑道:“皇上,天色尚早,想必瑶光姐姐也还未用膳,不如请姐姐来一同用这早膳吧。”
“她未必肯来。”杨恪饮了一口茶,沈如吟听出他话中的眷恋之意,只是拉不下脸面,心中不禁妒火中烧,面上却依然笑语盈盈:“今日臣妾僭越做个东道,请姐姐给皇上赔不是,瑶光姐姐知书达理,必然不会不来的,皇上,你就原谅姐姐吧。”
“也罢,你差人去请吧。”
沈如吟派了宫女出去,不多时便回转,杨恪见她一人回来,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她还是不肯来?”
“回禀陛下,瑶光娘娘……不在凝华宫中。”
“她去了何处?”
“听说是出宫去了。”
“出宫?”杨恪大怒,“谁允许她出宫的?”
江王府的奢华比之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处可见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屋梁之上也多画有五爪之龙,僭越欺君,俨然太上皇。
清明站在中堂之上,已升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陈涧西走进来,恭敬地道:“娘娘,臣命锦衣卫仔细查过,虽发现几座暗室,但并没有见到可疑之人。”
清明环视四周:“我听说江王有一处极隐蔽的所在,里面亭台楼阁、风景秀美,藏有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并从各地搜罗美女,藏于其中,供他淫乐,可有此事?”
“臣也有所耳闻,只是无缘得见。”
“带几个王府的下人来,问问杨远山平日里都喜爱出入哪一处殿阁。”
“是。”陈涧西领命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娘娘,下人们说杨远山常出入月华阁,那是一座藏书楼,臣等派人仔细搜过,并未发现暗室。”
“带我去看看吧。”
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一一风荷举的小湖,梧桐掩映之下,一座质朴的藏书楼映入眼帘。清明站在楼下,楼倒映在她如水的黑眸之中。
陈涧西见她只是望着藏书楼发呆,不明所以,轻声道:“娘娘,要进去看看么?”
清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下令开门。楼内阴暗无光,陈涧西亲自举了一柄烛台,清明在林立的书架之中一一摸索,停在南边最深处,靠墙的书架上放的都是孤本善本,她略一沉吟,抽出正中的一套书,四周立刻响起机关转动之声。
沉重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陈涧西不敢置信:“娘娘,您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这座藏书楼是按照五行八卦修建,其底座方位符合河图洛书的演算之法,我曾在书中看过,这种建筑名为‘洛书阵’,密道通常建在南方朱雀之位。”她从陈涧西手中接过烛台,“密道内有机关,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只有我踏过的地砖才是安全的。”
地道幽深绵长,隐隐间有一股异香弥漫,大约半刻之后,面前豁然开朗,两人都不禁呆了一下。
湖光潋滟,来自西域的紫色夜舒荷开得重重叠叠,湖中有一处白玉水榭,连渡船都是上等的楠木。湖对面是一座精美的宫殿,两人划船过去,宫内长桥卧波、复道行空,随处可见珍贵宝物。
“娘娘,这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往年各国的贡品。”
清明冷笑一声:“如此也好,江王又多了一项大罪。”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鼓起四周低垂的红纱帘幕,陈涧西忽然大喝:“娘娘,小心!”
清明回头,身后的红纱被一柄锋利的匕首划开,一道纤瘦的身影扑过来,她侧身闪过,陈涧西已挡在身前,一脚踢在那人的腰上,那人低呼一声,跌倒在地。
长剑抵在那人的脖子处,竟是一位穿着舞女衣裳的美丽女子,陈涧西喝问:“你是何人,为何行刺瑶光娘娘?”
美女瑟瑟发抖:“奴婢是王爷的舞姬……奴婢不知道什么娘娘……王爷说,如果见到外人来,就……就要以死相抗,否则……否则我们都会被凌迟处死……”
清明撩开红纱,看见好几名穿同样衣裳的舞姬缩在角落里,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可曾见过昭安公主?”
舞姬们面面相觑:“奴婢们这等卑下之人,哪里能见公主。”
清明让陈涧西取来备好的公主画像,舞姬们一眼认出:“这位姑娘很受宠,王爷将她关在美人阁中,不许我们入内。”
“快带我去。”
美人阁在宫殿深处,一把金刚大锁横在门上,陈涧西用宝剑砍了几剑,锁上竟连缺口也没有。他拉过舞姬:“说,钥匙在何处?”
“钥匙……王爷随身带着……”
“可恶!”他低咒一声,“娘娘,待臣去寻开锁的铁匠来。”
“不必。”清明拿起锁,仔细看了看,“这是‘河图子母锁’,并不难解。”说罢,拔下头上的金簪,在锁孔里鼓捣一阵,大锁发出咔地一声轻响,跌落在地。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股异香夹杂着强烈的臭味迎面扑来,清明连忙用袖子掩住口鼻。阳光缓慢地洒进殿中,露出一双悬空的玉足,上面布满了尸斑。
陈涧西连忙将尸身解下,仔细查看了一阵:“娘娘,公主已升遐多日了。”
清明只觉心中悲凉,扯下殿中的白纱,为她盖上,即使已死去多时,她依然美得令人心惊,难怪连杨远山这等见惯了美人的人,为了她也不惜犯下乱伦的大罪。
“抬出去,好生安葬了罢。”她幽幽叹息,目光在屋中扫过,看到梳妆台上倒扣着一面菱花铜镜。菱花花纹的中心,竟然铸造着三个字。
穆凝裳。
她心内一惊,穆凝裳是杨恪的曾祖母穆太后的闺名。这位执掌朝政近二十年的铁血太后来自西域,虽是汉人,身份却卑微,初入宫时只是广廉帝的从六品选侍。广廉一朝,后宫美女如云,穆太后并不是最漂亮的,但她步步为营,从选侍到贵嫔再到德妃,最后一跃成为太后,其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争斗。天赐帝喜爱四处征战,朝堂都交给穆太后,她以铁血手腕安定内政,可谓功不可没。
在广廉到天赐的时代,京城盛行为未出阁的女人铸造铜镜,背面铸上女子的闺名,女人们将这面镜子送给谁,谁就是她的心上人。
如此说来,'w‘ww。‘w‘r‘s‘hu。‘c‘o‘m'莫非杨远山曾是穆太后的男宠么?
“娘娘。”陈涧西在身后道,“臣在公主身上找到了一封绝笔信。”
那是一张撕破的白绫,猩红的字迹扭曲如蛇,像是炼狱中孤苦悲戚的灵魂。
轩茗,娘无颜见你。你一直想知道,为何哥哥对娘如此执著,娘今日便告诉你,我并非他的亲妹妹,而是穆太后当年与欧阳摩歌的女儿,我出生之后,母亲将我送给远山之父抚养。哥哥长大成人,母亲召他来京城任职,哥哥爱上了她,就像她当年爱上我的父亲,江王府这处隐蔽的园林,便是他们私会之所。或许是孽缘,我慢慢长大,竟与母亲越来越像,母亲崩黜,留下一面铜镜给哥哥,哥哥便像是疯魔了一般,移情于我,要我代替母亲与他天长地久。孩子,不要怨恨他,他也只是一个痴人。
捧着白绫的手在轻轻颤抖,欧阳摩歌是当年出使西域的使臣,穆太后便是他从西域带回,献给广廉帝。杨远山来京时,穆太后快四十岁了,能够令他一见倾心,终生念念不忘,这个已经沉入历史洪流中的女人,当年该是多么风华绝代。
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清明抽了口冷气,回头看见一袭月白色的龙袍。
“恪……”
“谁许你出宫的?”杨恪低声问,连胸口的团龙都仿佛在发怒,“是不是朕太宠你了,你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
“恪,你听我说……”
“朕不想听!”杨恪怒喝,“来人,将瑶光妃带回去,禁足凝华宫,面壁思过。宫中事务,一应交由沈婕妤处理!”
两名太监扶起她便往外走,她回过头,嗓音哽咽地喊道:“杨恪!”
杨恪闭上双目,他不能心软,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他必须小示惩戒,否则如何服众?
“传朕的旨意,三日之后,将南宫轩茗与他的家眷一同斩首。”
凝华宫门紧闭,清明坐在院子里,牡丹盛极而衰,已到了凋零的时刻,晚风过处,一夜花飞如雪。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景寒云担忧地说,“皇上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您要是饿坏了身体怎么行?”
“云儿,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景寒云叹息,抹了抹腮边的泪,转身退下。她怔怔地望着夜空,花瓣撒了她一身也不自知。
不久之前,他才折出纸牡丹讨她欢心,许诺一生一世,才不过两个月,就什么都变了么?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沉默良久,站起身步入花丛中,摘下一朵白牡丹。旁边有一口石缸,缸身上长满了碧绿的青苔,满满一缸的水,明月沉沦其中。
手一翻,牡丹跌落水中,飘在清波里,她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改悲伤的神色,眸中又闪烁起熠熠的光辉。
从宫里拿出厚厚一叠宣纸,铺在玉石台阶下,羊毫蘸了墨,在纸上飞舞。
还有三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凤藻宫中,宫中各司的掌印太监皆跪在下面,朝沈婕妤拜道,“娘娘如今主理后宫事务,将来必定能成为后宫之主。”
沈如吟一身盛装,唇抹朱丹,满面春风得意:“今后还要仰仗各位。不必多礼了,都退下去吧,各司其职,本宫不会亏待你们。陈公公,你且留下。”
“是。”太监们退了下去,只有陈卓谄媚地立在一旁,低声道,“婕妤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公公,自从皇上命瑶光妃闭门思过之后,凝华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陈卓看了看四周,凑过去压低声音:“回娘娘的话,这三日来瑶光妃将自己关在牡丹园中,谁也不见,也不知在做什么。”
沈如吟美目一转:“陈公公,那边的事就有劳你费心了,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尽快来通知本宫。”说罢,朝槿儿使了个眼色,槿儿连忙包了二百两金子,塞进陈卓的手中。陈卓假意退却了一番,拢进袖中:“娘娘请放心,奴婢早就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就匆匆地跑进来,在陈卓耳边耳语了一阵,陈卓神色一变:“娘娘,瑶光妃派了宫女云儿,往皇上的乾清宫去了。”
沈如吟嘴角一勾:“陈公公,你派人去,说宫里丢了要紧的东西,好好搜搜云儿的身。”
“是。”
景寒云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往乾清宫走,刚过了九曲桥,就看见陈卓带着一众太监迎面而来,气势汹汹地道:“景尚仪,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景寒云吓了一跳:“我是奉了瑶光娘娘的命去办事,你等敢阻拦?”
“抱歉,宫里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出入后宫的都要仔细搜身。”陈卓脸一冷,尖着嗓子道,“来人,给咱家搜!”
云儿吓得面如土色,几个太监围上来,一边按住她一边在她身上乱摸,她急得直哭:“你,你们这群势利的奴才,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陈卓大笑:“景尚仪啊景尚仪,现如今后宫里掌权的已经不是瑶光妃了,你以为你还是二主子吗?”
“你……”
“陈公公,搜到一张白绢。”
“拿过来。”陈卓接过白绢,得意地抖开,却蓦然愣住。
白绢上什么都没有。
云儿忽然不生气了,冷笑起来:“陈公公,鹿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呢。”
绿树阴浓,楼台倒影入池塘之中,岸边蔷薇亭中满架蔷薇,杨恪与杜九重坐于蔷薇之下,沐花下棋。
“皇上,臣又赢了。”杜九重微笑道。
杨恪叹息:“今日竟一连输了先生九局,真是惭愧。”
“皇上似乎有心事?昨日慕容将军的战报刚回,大获全胜,西川叛军已平。皇上应当高兴才是。”
“慕容将军的奏折我看了,重汐立了大功,朕已下令,升他为西川总兵。朕近来颇多忧心之事,心绪难宁,也只能找先生下棋了。”
“臣斗胆揣摩圣意,陛下所忧心的正是南渡,而烦心的,怕是后宫之事罢?”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先生也。”杨恪叹道,“清明近日颇多逾制之举,朕不得已命她面壁思过,以示惩戒。她心中必然怨恨于朕吧。”
“皇上不必过于忧虑,瑶光娘娘深明大义,自然知道皇上的苦处。”杜九重顿了顿,目光飘向湖面,“陛下,恕臣多言,娘娘胸中有雄才大略,若将她关在后宫之中,恐怕是困龙于浅滩,于国于家,都不利啊。”
杨恪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朝野上下,许多都是江王掌权时所提拔,又加之各大豪强势大,陛下在朝堂之上多一位臂膀,比后宫之中多一位处处谨小慎微的妃子,要好得多。”
【‘文】他话中意味深长,杨恪若有所思。
【‘人】多一条臂膀么?
【‘书】“皇上。”一名小太监跑过来,“凝华宫的宫女清岚求见。”
【‘屋】凝华宫?杨恪不动声色地道:“让她进来吧。”
清岚跪地行礼,杨恪也不让她起来,冷冷地问:“何事?”
“回皇上,娘娘命奴婢呈给您一封信。”清岚毕恭毕敬地捧起硕大的信封,杨恪心中高兴,看来那丫头打算服软讨饶了:“呈上来。”
信很厚,他有些奇怪,取出来竟是偌大一张宣纸,只看了一眼,他喜出望外,将纸一收:“摆驾凝华宫!”
“清明!”杨恪呼唤她的名字,喜不自胜地冲进牡丹园,清明一身白衣,站在牡丹花丛之中,他将她一把抱起,高兴地转了个圈,“清明,你真是天才,这东西是怎么想到的?”
清明轻笑:“你一直忧心南渡之事,这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杨恪将宣纸展开,上面绘着木船的结构图:“这船上的机关真是匪夷所思,又将轰天炮安置在船底舱之中,随机关转动而伸出舱外。这等天才之举,清明,鲁班转世也不过如此吧!”
“我已将炮管加以改进,以便其适于水战,改名为虎蹲炮。”
“好,朕明日就下旨造船,待文羿和崔翰平定淮右的叛军,朕就御驾亲征,挥军南下。”杨恪雄心壮志,仿佛天下已握在他的掌中,“清明,这船叫什么?”
清明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它的名字,叫‘乞活’。”
杨恪脸上的喜色渐渐褪去:“你是想用这船来换南宫轩茗和菲儿的命?”
清明郑重地点头,杨恪抓住她的胳膊:“不是为了朕,不是为了天下社稷,只是为了那两个逆贼?”
“既能助你成就大业,一雪前耻,又能救他二人的性命,你又何必钻牛角尖?”
少年帝王陷入了沉默,他紧绷着脸,良久,才慢慢舒缓:“罢了、罢了,你立了这般大功,朕若再不准,就实在不通人情。朕这就拟旨特赦。”
清明大喜,欠身福道:“谢皇上。”
杨恪托起她的下巴,许是熬夜的缘故,面色憔悴,眼圈乌黑,他有些心疼:“这三日……委屈你了,面壁思过一事就不必再提了,后宫还是由沈婕妤打理。”他的指划过清明的脸颊,“你还要做大事。”
大事……清明咀嚼着这两个字,其中的深意令她的心开始躁动不安。
“什么?留宿凝华宫?”沈如吟美目含怒,瞪着跪下回话的宫女,宫女吓得双股站站:“是……是的,娘娘。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很高兴。”
沈如吟咬着牙,努力将心底涌起的愤怒与妒意压下去:“退下吧。”
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退出门去。陈卓凑过来道:“娘娘不必动怒,来日方长呐。”
“来日!来日!再来日下去,那女人就要当皇后了!”沈如吟霍然站起,怒道,“宫中的女人都有封赏,唯独她没名没分,皇上这不是打定了主意要立她为后么!”
陈卓嘿嘿冷笑:“娘娘,瑶光妃虽然顶着‘天命’的名分,但她毕竟出身卑微。您可是雷州大族的千金小姐,皇上平定天下,可缺不了沈家啊。”
“她现在可是犬戎的公主!”
“谁都知道这公主是假的,何况她又没有子嗣,若娘娘您能为皇上生个一儿半女,再让沈总兵在朝中疏通好关系。朝臣们一同上折子请皇上立您为后,皇上怎么说也要给百官面子吧?”
沈如吟恨恨地一甩长袖,头上珠翠发出丁当脆响:“本宫又何尝不知道母以子贵的道理,只是……”
“娘娘请看。”陈卓从怀里掏出一只青花瓷瓶子,沈如吟接过来,打开塞子,凑到鼻下闻了闻:“这是什么?”
“这是从西域进贡来的药物,名唤‘百子’,传说女人吃了它,很快就能求子得子了。”
沈如吟面颊微微一红:“陈公公对本宫的恩情,本宫不会忘记。他日我若执掌后宫,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必然是公公的。”
陈卓大喜:“谢娘娘!”
四更了,明月高悬,窗明几净。缠绵过后、云收雨散,清明睡得很熟。杨恪怜爱地抚摸她的脸颊、玉颈、酥胸,觉得手指像被那细如凝脂的肌肤牢牢吸住。他该感谢品清,送给她这么一个才华横溢又国色天香的女人。有她相伴,他的人生、理想、雄才伟略,才会有意义。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如今的他,已经什么都有了,只需夺回江南,杀掉江王,他的江山就会坚如磐石。
为了江山一统,只要挡在他前面的,无论是谁,他绝不会心软!
少年天子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他披上龙袍,放轻步子走出卧室。林华一直站在门外侍候,笑道:“皇上,您要回乾清宫么?”
“南宫轩茗不能留,你去安排妥当。”
林华一惊:“可是皇上您答应了瑶光娘娘……”
“南宫轩茗与宫中一大丑闻有关,若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存?他又是杨远山亲子,朕怎么可能饶他?”杨恪微微眯了眼,戾气宛如春藤,滋生蔓延,“一定要做得干净,若走漏了半点风声,小心你的脑袋!”
触碰到他的目光,林华生生打了个寒战:“奴婢,遵旨。”
第十五章 贬谪
〔她的身上藏着那么多的过往,一一道来的时候,他为何只觉得是背叛?〕
山上风吹笙鹤声,山前人望翠云屏。
孤零零的坟墓前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祭品,香烛烟雾缭绕,南宫轩茗与菲儿在坟前磕头,虽然穿了白色素服,依然难以遮掩二人的绝代风华。
“南宫公子。”清明从怀里取出白绫,“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南宫轩茗接过来,却没有看,扔进烧纸钱的火盆之中。清明大惊:“公子,你这是为何?”
“前朝事,譬如昨日死,就让它随着母亲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罢。”
看着白绫被火焰吞噬,清明仿佛看到了那两个绝美的女子,就这般由红粉化为骷髅。
祭拜结束,清明所准备的马车早已等候在一旁,景寒云端来一只木托盘,盘中有一壶清酒和三只酒杯。清明斟满酒:“南宫公子,菲儿,今后恐怕不能再见了,这一杯,当作诀别吧。”
说罢一饮而尽,菲儿动了情,也端起酒杯,南宫轩茗忽然伸手过来,将酒杯夺过:“你怀有身孕,还是别喝酒为好。这杯,为夫替你喝了吧。”
两杯清酒下肚,南宫轩茗脸色有些泛红。清明笑道:“菲儿算是找到个二十四孝丈夫了。”神色一黯,“你的孩子,我真想抱抱啊。”
“清明……”
清明扬起笑容:“天色不早了,你们上车吧。”
南宫轩茗扶着菲儿走上车去,她回过头,深深地望了清明一眼:“后会无期。”
车帘垂下,马鞭劈啪响起,车子远去,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他们自由了,从此天高地阔,任君携手遨游。
“娘娘,我们也回宫吧。”
回宫,回那只精致的鸟笼。
她骑上骏马,打马而归,那里虽是鸟笼,却藏着另一片广阔的天空。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他。
有他的地方,便是她的天下。
夜色渐渐深沉,菲儿挑起窗帘,望望天上所挂的那一轮月,月色猩红,是不祥的征兆,她心中有些不安。
南宫轩茗躺在她的双腿上,车内昏暗,看不清神情。
“轩茗,我们不去犬戎了,去西域吧。”菲儿抚摸他的额头,动作温柔,“去我的故乡。”
“你的故乡?”南宫轩茗有了一丝倦意,“在什么地方?”
“很远很远,在天竺、波斯帝国的另一边。”
“你还有亲人么?”
“有的。”她的目光飘远,似乎想起了悲伤的过去,“只是……他们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魔女啊。”菲儿的蓝色双眸泛起光泽,“他们说我会带来瘟疫与灾祸,为了让我认罪,对我严刑拷打,还要将我烧死。”
“后来呢?”
“后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车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脸色一变,伸手拔出佩剑,“有刺客!”正要站起,南宫轩茗却顺着她的双腿滑了下去,她大惊,将他扶起,才发现他的嘴角带了一条血丝,“这,这是怎么回事?酒里有毒?”
“不,酒里无毒,但和香烛的烟雾混合在一起,就是剧毒。”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喝啊?”
南宫轩茗抬起头看她:“我若不喝,你和孩子,又怎么走得了?”
心像被人剜走了,菲儿死死地抱住他,清明、清明,难道是你……
车外的人动手了,剑锋扫过,四壁炸开,她一跃而起,横抱着南宫轩茗,立在月光之下,缓缓转身,蓝色眸子凌厉宛如鬼魅。
身穿黑衣的刺客围过来,清辉洒下,将她的影子无限拉长、放大。
她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愤怒、仇恨、不甘、不舍,所有的情感都像宣泄的河流。刺客们愣住了,她身后的影子竟然有一对漆黑的巨大翅膀和山羊一般尖锐的长角。那双翅膀猛然张开,发出展翅的扑棱声,不知从哪里来的乌鸦,尖声鸣叫着冲入夜空,成群结队。
“鬼……”
清明从噩梦中惊醒,贴身的小衫已被汗水濡湿了。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被风吹得啪啪作响。这个时候宫女们都睡了罢,她下了床,探出身子去拉窗户,却忽然看到一道人影。
“谁?”
那人站在梧桐树的后面,只露出半截身子,她借着月光仔细看,那一头红发刺痛了她的眼睛。
“菲儿?”清明一惊,从窗户中跃出,刚才那一瞥,她分明看见菲儿面色苍白,眼里藏满了悲伤与绝望。
那样的绝望,像是生无可恋。
她踏过牡丹花园,来到梧桐树下,哪里有菲儿的影子?她不甘心地四处查看,却发现树下躺着一团漆黑的东西。
她俯身将之捡起,满手的粘腻。
是蝙蝠!血肉模糊的蝙蝠!
难道菲儿遇到了不测?可是她分明已经为他们换来了性命和下半辈子的幸福啊,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一个念头像魂灵般钻进她的胸膛,她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不,这不是真的!
杨恪!
太监已唱过皇帝驾到,出来迎接的却只是凝华宫的一众太监宫女,杨恪微微皱眉:“清明呢?”
景寒云脸色有些苍白,迟疑道:“娘娘她……”
“她怎么了?”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谁也不见。”
又在闹什么别扭?杨恪径直来到寝殿,门虚掩着,屋内没有点烛,月光将窗外的树影打进来,摇曳不止,峭楞楞如鬼一般。他推开门,看到清明坐在梳妆镜前,只穿了贴身的小衣,长发披散于脑后,一动不动。
“清明。”他走过去握住她的肩,“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清明忽然拔出梳妆台上所陈放的宝剑,转身刺向他,他大惊失色,后退两步,剑尖停在喉咙处。
“你做什么?”他既惊且怒,清明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朕做了什么?”
清明从怀里拿出那只死蝙蝠,用白色丝绢包裹着,鲜血已经凝固,呈现令人胆寒的暗红色。
杨恪顿时明了,脸色一沉:“不过是一只死蝙蝠,你竟然对朕拔剑相向?”
“为什么?恪,你不是答应过我,饶他们不死么?”她厉声道,“你是皇帝,金口玉言,为何要反悔?”
“究竟是谁在你面前嚼了舌根!”杨恪眸中露出危险的光,“他们早就出了京城,是你亲自将他们送走,朕何曾反悔?”
“他们死了……死了……”清明泪光闪烁,咬牙道,“这只蝙蝠是菲儿的血液所喂养,与菲儿同生共死,只有菲儿死了,蝙蝠才会死。”
杨恪握住剑锋,对准自己的喉咙:“既然你不信朕,就杀了朕吧,往前一刺,就替他们报仇了。”
剑光剧烈地抖动起来,看着他的血从五指中涌出,顺着剑锋淌下,她几乎握不住剑柄,目光也变得茫然:“菲儿……她是师父七年前带回来的,那个时候,她奄奄一息,满身都是伤,是我为她敷药、包扎。她狂放不羁,但是我知道,她只是想用这些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和伤痛……不知道为她收尸骨的是谁,或许,她和南宫公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在荒野里腐烂,永世不得超生……”
“当啷”,剑跌落在地,清明沉重地转身:“你走吧。”
“清明……”
“你走!”她失声大哭,杨恪心痛不已,长长地叹息,转身离去。清明抱着蝙蝠,跌跌撞撞地来到牡丹园,园中百花凋敝,她赤脚跪在花丛中,挖开一捧土,将蝙蝠埋进去。花瓣零落成泥,被欲望与权力碾作尘埃。
月色凄凉,照见一天血。
“皇上,皇上。”
杨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向下面正在上奏的吏部尚书:“爱卿所言甚是,就这么办吧。”
吏部尚书迟疑了一下,躬身退到一旁。
“谁还有本要奏?”
“皇上,臣有本要奏。”从两班臣子中走出一个年老的大臣来,穿着麒麟补,乃朝中左都御史,“臣斗胆问皇上,您手上的伤,从何而来?”
杨恪看了看手上所缠的白布,想到那一夜清明悲戚的容颜,心中不禁暗暗生痛:“这个……只是朕一时不慎而已。”
“皇上,臣听闻,这是瑶光妃所刺?”
杨恪一惊,怒道:“胡言乱语!”
左都御史一脸正气:“皇上,您的玉体关乎大曦国运,毁损不得。瑶光妃身为后宫嫔妃,竟然将您刺伤,若皇上不治罪,恐怕难以令百官心服、更难以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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