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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刀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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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就算了……糟!怕鬼的人,偏偏碰上鬼,这次你我难逃大劫。”

南面的旷野中,三个老道以品字形列队,正向她们藏身的小冈,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接近,三双鹰目不断向四方搜索可疑的动静,风吹草动也会引起他们片刻的注视。

他们是用神意搜寻目标,不需用拨草寻蛇的方法进行搜索。

月华仙子知道茅山三子的底细,一见便心生怯念,邪不胜正念头根深蒂固,先天上就输了三分气势,心理上的威胁影响情绪,没交手就输了,所以她说怕鬼的人,偏偏碰上鬼。

潇湘龙女却与她不同,对自己的武功修为信心卜足,剑升起时,不理会外界的一切威胁。

可是,目下手中没有剑。

茅山三子却是可以公然带创的人,老道们做法事,必须带剑的,有些是七星剑,有些带桃木剑,老道们带剑在外行走,不会引起治安人员干涉。

“他们真了不起,竟然能正确地盯住你。”潇油龙女也心中暗惊。“难道他们真有活神仙的神通?糟!我没有剑可用。”

两人都没有剑可用.月华仙子总算还有八宝乾坤袋的法宝可以施展。

“有剑你也奈何不了这二个妖道。”月华仙子绝望地说:“我知道他们的搜魂术十分神奥,甚至可能练成了天视地听术。已来不及逃走了,准备一拼。”

“这二个妖道,是不是比西岳炼气士高明?”

“各有所长。”月华仙子低声说:“他们虽然同是道士,但道却不同。你可以从衣着上分辨,西岳炼气士穿的并非是真的道袍,不是青黑色而且宽大得多,是所谓玄门方士,而茅山三子却是天师道的法师,驱神役鬼术据说已经通玄。糟!他们发现我们了。”

三个老道已到了五十步外,已将注意力集中在她们的匿伏处,不再左顾右盼,三人的间隔也收拢了。正神色庄严步步接近。

“贫道不信你们能飞天遁地。”伏魔真人站在二丈外,一字一吐,愤恨的表情相当吓人,鹰目中冷电四射,摆出降妖伏魔的天神至尊神态,似乎已把她们当成捏在手心的小鬼了。

降龙真人在左,伏虎真人在右,堵住三方,很可能三方同时行雷霆以击。

潇湘龙女首先长身而起,大敌当前,她难免有点心虚,但并不害伯。

“你们敢给本姑娘以把剑。保持你们高手名宿的尊严.作公平的生死相决吗?你们不会害怕吧?”她还真有几分女英雄女亡命气概,挺身向三老道挑战。

“大胆女妖,你是谁?”伏魔真人不认识他,凶睛怒突气往上冲。

“你不需要知道我这初出道小辈的来历,只问你有没有公平决斗的勇气……”

“拿下她!”伏魔真人不耐地沉喝。

降龙真人一声阴笑,大踏步而上,大袖神气地一抖,大手伸出袖口,猛地虚空一把抓出。

“手到擒来!”降龙真人声出爪发。

劲烈的气旋汹涌,自右至左急旋,巨大的拉力潜劲山涌,会让人身不由己向老道面前冲。

潇湘龙女对妖术怀有戒心,拼武功她却信心十足,身形随抓劲前冲,人却猛地下沉,高不及三尺。

接触太快了,老道爪出马步仍保持原状,人已被抓近身,还以为是一抓中的呢,岂知看到抓来的人影变矮,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噗一声左胫挨了一脚,马步一虚,立脚不牢……

老道总算了得,右脚一蹬,飞退丈外,只感到左脚发麻,踢的力道几乎断胫。

姑娘一击得手,长身伸手急抓老道的佩剑,可惜慢了一刹那,几乎被她抓住了剑鞘。

这瞬间,她完全忘了老道的同伴,抓剑的手还没收回,背心一震,一缕指风发自伏虎真人的右手,击中她的身柱穴,力道极为可怕。

她向前一扑,便被重新扑上的降龙真人按住,恶狠狠地上绑。

这瞬间,她听到伏虎真人的厉叫声,可惜她脸部向下,看不见发生事故的经过,反正知道从背后乘机暗算她的伏虎真人,挨了月华仙子一记重击。

伏虎真人乘机暗袭,用指风打穴术一击得手,也忘了姑娘另有同伴,被淬然暴起的月华仙子,一掌劈中后心,打击力极为凶猛。

但伏虎真人用指功攻击,先天真气已驱动神功,这一掌虽重且事出突然,仍然禁受得起,但依然痛入骨髓,几乎伤了脊骨,向前冲出丈外,吃足了苦头。

伏魔真人及时堵住了月华仙子,发出一阵可怕的阴笑,双手一张,亮出撤网捉鱼的强者姿态。

“该死的妖妇,招出那天晚上帮助你的人是谁。”他恶狠狠像要杀人,“竟然如此凌辱贫道,贫道与他不共戴天。招!是谁。”

月华仙子知道绝望了,潇湘龙女已经被捆住了双手成了俘虏,一切只有靠自己啦!

“我怎么知道谁帮助我?”她大声说:“我和侍女破窗逃走,一上屋就如飞而遁,怎知房中所发生的事?那时房中已经没有人了。”

“哼!擒住你之后,不怕你不招。”

“老道,你不要强人所难,我的确不知道所发生的事。我比你先到片刻,我也是去找柳不思的,他已经走了,你们随即到达。我月华仙子知道你们的道行高,不是你们的敌手,我伯你们,所以退入内间破窗而遁,以后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逼我也是枉然……”

“你说的话,贫道半个字也不相信。”伏魔真人打断她的话,“你会招的,妖妇,跪下!”

双手一合,罡风也两面合围,两胜凶猛的劲流,向中间汇合。

月华仙子向下一挫,青烟一涌,人影幻没,汇合的劲流将青烟压缩、泄散。

一声长笑,老道远出三丈外,双爪连环急抓,身形八方隐没、幻现,像有六七个老道,同时显现隐没,无法分辨那一个才是真实的身影。

“嗤……嗤嗤……”裂帛声连续飞扬,月华仙子的身形幻现。

她和潇湘龙女都易钗而笄,穿了小泼皮的青衣灯笼裤,在伏魔真人的五行神爪播弄吓,上衣首先遭殃,被虚空的抓力撕裂,一条条一块块飞散,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胸围于,晶莹洁白的上半酥胸暴露在阳光下,莹白的肩膀、玉臂一一棵裎。

“哎……哎呀……”她狂乱地躲闪,死死地抓住裤腰狼狈已极。

“嗤!”右裤管破了,玉腿横陈。

三个妖道被莫名其妙打昏、剥光、没收了身上的衣物钱袋百宝囊,现在,伏魔真人报复的念头极为强烈,也要把月华仙子剥光。

“你们年高德邵,无耻!”潇湘龙女尖叫。

降龙真人一耳光把她打得眼前发黑,无法叫骂了。

“格格格……”伏魔真人狞恶地狂笑,五行神爪继续挥动。

“嗤!”月华仙子的胸围子撕破了。

她不但衣裂裤破,肉帛相见,而且本来品莹洁白的肌肤,出现不少发红变紫的抓痕。

“老猪狗你……”她尖叫,双手急急掩住胸乳,脚下移位渐慢,因为两条玉腿都探露在外了。

“贫道要你生死两难……”伏魔真人狞笑着说,爪劲到了她的裤腰。

腰带如果一断,她……

一块小石从侧方飞到,恰好与抓劲接触。

伏魔真人得意忘形,根本没看到飞来的石块,石块大如拳,速度目力难及,即使他曾经留意,也无法看到石块,无法及时应变。

妙极了,石块阻绝了前进的抓力,却随后退的抓力飞起,噗一声击中伏魔真人的肚腹。

“呢……”老道叫了半声,抱住小腹身向前俯。

前面幻现一个人影,一抬腿,膝盖撞在老道下俯的脸部,立即鼻破唇裂,上身一抬,又被两劈掌凶狠地劈在双肩尖上,双臂立即酸麻脱力。

“咦……”所有的人皆骇然惊呼。

“柳不思……”伏魔真人嘎声厉叫。

来人是柳思,一旁还有一个正急急赶到的白发郎君。

柳思抓住伏魔真人,像剥一只死兔的皮,迅快地剥了道袍,向月华仙子一丢。

“咱们交换人质。”柳思一手揪住伏魔真人的道髻,一手扣住老道的后颈,将人向前一推,脸上有抑止不住的怒意。

伏虎真人本待冲上,剑已拔出,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僵住了。

降龙真人也僵住了,双手仍控制住双手已被背捆的潇湘龙女,进退失据,似乎不愿交换。

“不换,这个真人就会变成假人。”柳思左手一紧,伏魔真人的脖子怎受得了?痛得厉叫一声,双脚快要挺不住了要向下挫。

“贫道不受威胁。”降龙真人色厉内荏。

“伏魔真人,你看你可怜不可怜?”柳思脸的怒意消失。换上了怪怪的邪笑,“你们茅山三子,有同门师兄弟情谊,显然你是老大。而你的两个师弟,把你的生死不当一回事。你的命还没有一个小姑娘值钱。哈哈!你们是巡缉营的走狗,花重金礼聘而来的,你们都是见利忘义的混蛋。你死了,你两个师弟可以多分一些金银,所以他两人宁可看到你死,以免多分的金银重新吐出。他们希望你死,你就死吧!”

手一用劲,伏魔真人像被杀的猪一样征叫起来。

“住手!”降龙真人不得不屈服。’

“不想你的师兄死?”

“咱们交换。”降龙真人咬牙说。

“早交换岂不皆大欢喜?”

“你先故人。”

“一起放。”柳思将人向侧方一推。

潇湘龙女侧奔两丈,脱出魔掌。

“柳爷,别放过这几个无耻妖道。”她跳脚叫。

“姑娘们远避。”柳思怪腔怪调怪叫,摩拳擦掌掠袖,像要打架的村夫,“上次我把他们打昏剥光,这次还要重施故技。脱光了的老道丑死了,姑娘们走远些非礼勿视。”

三老道听上次行凶的人是他,心中一凉,斗志全消,知道不妙。

如果柳思对付不了他们,怎肯暗算之后仍让他们全身活命?

伏魔真人被摆布得像条虫,降龙伏虎两真人,还不知道师兄是如何被制住的,双方的胜负结果,似乎已经决定了。

降龙真人扶住师兄,首先撤走。

“咱们后会有期。”伏虎真人断后退走,用话套住柳思,表示认栽退走,日后再算帐。对手必须按江湖规矩,见好即收,不能强行留客,不是死仇大敌,赶尽杀绝是犯忌的事。

“下次见面,在下不但要剥光你们,甚至要把你们的老皮剥下。”柳思挥动着大拳头嚷嚷:“你们位高辈尊,居然在光天化日下,以剥女人的衣裤取乐,不折不扣的下三滥无耻混蛋行为,我下次绝不饶你们这三个老狗杂种,哼!”

三老道不敢回嘴,踉跄飞遁。

“都是你害的啦!”月华仙子脸红耳赤,到了他身旁埋怨,宜喜宜嗔的神情极为动人,而身上扎起一段的宽大道袍却可笑极了。

“我又怎么啦?”柳思忍住笑,拾起伏魔真人遗落的七星剑。

“你……你把他们剥光羞辱,却又不露名号,他们却怪罪我……”

“这不能怪我呀!他们一打就昏,我那有闲工夫,救醒他们加以说明?”

“柳爷,你是专门赶来救我们的?”潇湘龙女不甘寂寞,她的绑已由白发郎君解了,“谢谢你啦!你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大菩萨。”

“下次不许你们再跟踪我。”柳思故意沉下脸,“我的事忙,着呢!哪有许多闲工夫,为救你们而再三奔忙?烦都烦死了。你们走吧,从东面石城大街脱身。”

“柳兄,你呢?”月华仙子可不像潇湘龙女一般,对柳思特别尊敬,称柳兄而不称柳爷。

“我要斗一斗狂龙。”他拂动着长剑,“可惜,没把秋水冷焰刀带在身边。”

“你手中有刀或有剑,重要吗?”

“面对武功相当的敌手,就重要了。”

“八表狂龙的武功……”

“她见识过。”柳思拍拍潇湘龙女的肩膀,“问题是,他有许多武功比他差不了多少的爪牙,我所面对的劲敌不能仅把他计算在内。”

“那就让我们站在你一边呀!”潇湘龙女不死心,再次技巧地争取他的协助。

“你们还是真的不明白,抑或是装糊涂?”柳思正色说:“他们打出官方的旗号。表明堂堂正正的执法立场,摆明是正道,冠冕堂皇。你们如果各路牛鬼蛇神大集合,必定被当作邪道的歹徒恶棍,在气势上就屈居下风,任由他们亮开大嗓门,大叫大嚷大张挞伐了。”

“那你……”

“我不同,我是替朋友讨公道。公道是不论邪正的,谁有理谁就有权要求偿付血债。白发郎君是我的朋友,我两人与巡缉营无仇无怨,在徐州与仰止山庄的人因误会争闲气而起冲突,巡缉营没有任何理由替仰止山庄出头,向我们再三以迫害,更无权杀害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争的是私人恩怨,与巡缉营的缉私公务无关。你们和小妖巫与巡缉营的是非,都牵涉到一个利字。只有我和摄魂骷髅一群凶魔,才能理直气壮和他们结算。现在,该明白了吧?”

“这个……”潇湘龙女语塞。

月华仙子也叹了一口气,哑口无言。

“走吧!”柳思向白发即君招手,“上山,我要安排一次龙争虎斗。”

两人飞掠而走,去意匆匆。

月华仙子向潇湘龙女打眼色示意,知趣地不再尾随。

第二五章

石头山的山颠,可以俯望整个金陵城。

城内近东,大圈圈里面有中圈圈,那就是皇城。中间的小圈圈,是没有皇帝的紫禁城(宫城)。

全城的殿堂楼阁,大街小巷历历在目,几条大街的车马行人,也隐约可辨。

回望大江一弯,风帆片片如在眼前。当年诸葛亮在此相度金陵形势,称为龙蟠虎踞。龙蟠,可能指大江;虎踞,可能指四面围绕的群山。群山的山势都是向内的,唯一不听话向外的是牛首山。

据说,当年朱洪武定都金陵,就想把不臣伏的牛首山挖掉,可惜未能如愿。

一声震天长啸发自山巅,穿云裂石声震全城。

南京都城虽然周径有九十余里(实际仅六十余里),但南北长东西短,从石头山至朝阳门,直径仅十余里,啸声真可以远传至钟山。

初啸有如春雷惊蛰,一鸣惊世。然后是一连串绵绵不绝的长啸,变化万千。时如狂风暴雨震撼山林,时而有如仙乐自天际君临;片刻骤变为龙吟虎啸,随即有如满天鸾凤和鸣;升高则响遏行云,低则婉转如潺潺流水。

外激、内激、大沉、小沉、含、藏、散、虎……十余种长啸的技巧,汇合成一阕波澜壮阔、惊天动地雷霆万钧的浑雄乐章。

行家可以听出,其中并没含有激越悲愤的感情。

当年岳飞在黄鹤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那是寄怀海天孤愤,忧国伤时的悲愤情怀。

而这人的绵绵长啸,纯粹以示威为目的。

长啸声久久不绝,最后以一声震天怒吼结束:

“八表狂龙!我等你。”

  ※

   ※

 ※

南面一条小街侧。赶来参与围捕的五个人,被长啸声所惊,躲在一家屋檐下,遥望不远处啸声传来的山巅,脸上全变了颜色。

街巷的家犬,发出惊恐的狂吠。

“龙吟沧海,虎啸云山。”那位年约花甲的人,向同伴悚然地说:“这个人的气势,不是你我这些人所能抗拒得了的。我要走了,恕我为人谋而不忠,事实上我已胆落,驱羊斗虎我们毫无胜算。请转告无情剑颜老师,我无福享受重赏,非常抱歉,我要走了。”

“我也要走。”另一人说。

不等啸声结束,五个人都走了,被啸声所震慑,顾不了身分名头,有志一同向后转。

  ※

   ※

 ※

山巅的烽火台,已经成了久欠修葺的残垒。京师北迁之后,禁卫军也北移,原来由龙骧卫驻守的烽火台便作废了,目下仅剩下隐约可见的台基,台坍阁倒掩没多年。很少有人登高寻觅遗迹。

柳思和白发郎君。坐在内台基缝隙中生长出来的一株大树下,以荷叶作盘盛菜,折枝为筷,葫芦盛酒,兴高采烈大吃大喝。

白发郎君身侧,放置着原属于伏魔真人的七星青铜剑。柳思的腰带上,则插了一把夺来的连鞘狭锋单力,品质当然比秋水冷焰刀相差天壤,但仍然是刀,一把致命的刀;在他手中,刀的品质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害怕吗?”柳思将酒葫芦递过笑问。

“不害怕是假。”白发即君其实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情流露:“高于名宿即将蜂拥而来,害伯是正常现象呀:我哪能和你比?我连一个无情剑也招架不住。而无情剑是南京巡缉营的主要负责人,在你面前还比不上一条毛虫。反正天掉下来有你去顶。我是否害伯并不重要,是吗?”

“对,天掉下来有我去顶。老兄,理字站在你我一边,就算你害怕,也得站出来表明你是理正的一方,岂能心惊胆落逃避他们不断的迫杀不休?咱们已经连累了不少朋友送命,必须壮胆站出来讨公道算血债了。”

柳思的嗓门像打雷,理直气壮当然嗓门大:“我只要你站出来讲理,其他的事不要你管,你站到一边凉快去。”

有人陆续向山上赶,几条登山小径中,透过草木空隙,可看到时隐时现的快速人影。

“来的人将无一庸手,让你一个人去顶……”

“万一我顶不住,你必须见机另谋生路自求多福,那些混蛋肯定会倚多为胜的.所以你必须见机行事。老兄,你认为八表狂龙有种和我单挑了断吗?”

“应该会,柳兄。他挟特殊身分,借机扬名立万,从京师打到江南,事必躬亲颇有英雄气概,你指名单挑,正合他耀武扬威的心意呀!”

“希望如此。来,敬你。”柳思举葫芦喝了一大口酒,脸上酒意渐浓。

最先到烽火台的人,是三个年约半百,穿得像士绅,相貌威猛的中年人。

“谁在仰天长啸惊世骇俗?”那位留了八字大胡的人声如洪钟,不怒而威。

“是我。”柳思安坐不动,虎目炯炯,“我姓柳。”

又冲来二个大汉,堵住另一面。

“你就是柳不思?”八字胡中年人颇表惊讶。

“没错,那就是我。”

“这家伙是巡缉营叛逃的人。”三大汉之一怪叫。

“放你娘的狗臭屁!”柳思跳起来,粗野地破口大骂,骂的话不堪入耳。

“你……”大汉吓了一跳。

“大爷是徐州车行的一个小管事,过去曾经受雇于真定府七猛兽做小伙计,不久前七猛兽在徐州,逼我重新替他们干活,与巡缉营风牛马不相及。你这狗东西胡说八道,居然替我找土子,你是甚么混帐东西?呸!”

大汉羞愧难当,一咬牙从衣下拔刀。

“劈拍劈拍”耳光声暴响。

“哎……”大汉狂叫。仰面便倒。

柳思重回原位,一动一静之间,有如电光石火,令人难以看清他的动作形影。

三个中年人一怔,脸色一变。

“巡缉营的人在找你。”八字胡个年人冷冷地说。

“去他娘的!他们凭甚么找我?”柳思口中仍然不干不净,“我又不是他们的人,七猛兽也死光了管不着我。我家不挂牌卖盐,也没做挂名的盐商,巡缉营凭甚么管我?就算我杀人放火,也轮不到巡缉营捉我法办,这规距你懂吗?”

“他们还指你是好色的淫贼。”

“那是男盗女娼狗杂种所造的谣。”柳思骂得刻毒,“好色并非罪过,正常的男人谁不好色?秦淮河两岸加上河下,每天有上万个好色的嫖客,里面有无数王亲国戚,他们都有罪吗?淫贼?苦主在哪里?”

“我知道他们所指的苦主在哪里。”白发郎君挺身而出:“是目下在巡缉营做贵宾,仰止山庄的女英雄东方玉秀。那泼妇很美,但我白发即君和柳思并没招惹她,更没强脱她的罗裙……”

白发郎君将在徐州冲突的经过,扼要地说了。

“调戏星斗盟杀手的人,是几个佃户长工。”白发郎君最后说:“我和柳兄只是排解的人,竟然受到那些走狗英雄的无情追杀,杀死我们不少朋友,这世间还有天理国法吗?”

“所以,我和白发郎君是受害人,这是我们和巡缉营之间的私人仇恨,血债血偿,咱们的朋友不能白死。”柳思脸一沉,杀气腾腾:“谁胆敢干预,他必须替巡缉营挑冤担债,送了性命可不要呼冤叫屈,来上三五百个不要命英雄喊打喊杀,柳太爷保证一刀一个,砍瓜切菜般杀得一干二净,决不手软。”

“你替九华剑园出头?他们是杀官差的杀人凶犯,你……”

“放你的狗屁!”柳思不再对八字胡中年人客气:“九华剑园的人是侠义道英雄,我和白发郎君是好色的淫贼,双方是天生的对头,我们配替哪些侠义英雄出头?不懂事何不先去打听打听?给我滚远一点,不要在这里充人样,胡说八道找挨骂,不当人子。”

这时,四周已有十四个人,其中有些人不像练武的,可能是附近的居民。

“小辈你……”八字胡中年人气得胜都青了。

“阁下,你不要摆出道貌岸然的死相,妄想找出可乘的理由,以便理直气壮向太爷我兴师问罪,干脆把你的本来面目露出来,不必死要面子瞒下你拿了巡缉营赏金的事。这年头赚钱不易,在江南花花世界,没有钱一切免谈,谁又不爱钱?你为钱而替巡缉营卖命,用不着感到羞耻呀!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在下……”

“真的,我不怪你为钱卖命。”柳思抢着说:“只要你像个有担当的人,干干脆脆亮出旗号上,不要替自己找借口以提升勇气,凭你的武功赚你想赚的钱。不必再找挨骂了,你就拔剑上吧!”

“小辈.你已经自绝于人了。”八字胡中年人终于爆发了激烈行动。从宽大的长衫内取出连貉长剑,拔剑出鞘:“你这种人,早晚会是一大祸害,如不及早歼除,祸害无穷。”

“你真不要脸。”柳思拔刀在手,杀气腾腾,“你凭甚么敢说歼除我?就算你是主宰人间生死的阎王,也该备有人间善恶的生死簿,注明谁犯了天条谁该死.你是甚么狗屁东西?居然厚颜无耻妄想歼除我……”

一声怒吼,八字胡中年人挥剑扑上了。剑发毒招七星连珠,要用强猛的剑势,连绵迫攻刺他六七剑,剑气进发中,剑化飞星长驱直入。

刀光一闪,神乎其神地从剑光的测方切入、逸出。响起一声利刃破风的锐啸,暴乱冲错的人影候隐候现。一照面生死已决,没发生激烈的拼搏便结束了。

利刃破风的锐啸颇为特殊,与一般的利刃劈风有异,啸声似有隐隐回音应和,真像云天深处传来的隐隐殷雷。但如果不留心,便会忽略这种隐隐异鸣。

八字胡中年人,挺剑冲出两丈外,从旁立的柳思身侧冲过。

柳思横刀卓立,似乎没感觉出有人冲过。

“这种货色,也敢赚血腥钱,可怜可悲。”他盯着另两名中年人冷冷地说。

钢刀沾有鲜血,鲜血从刃口向下滴。

“呃……呃……”冲出两丈外的八字胡中年人,居然刹住了凌乱的脚步,手一松,长剑坠地,身形再晃了两晃,向前一栽,在血泊中呻吟、挣扎。

所有的人,脸色骇然大变。

一刀毕命,旁观的人根本没有看清交手的经过,不知中刀是如何发生的,反正一动便结束了。

一名中年同伴抢出,将身驱扳转。

“傅老……哥……”同伴绝望的叫声,像泄了气的皮球。

八字胡中年人的左胸外胁,一道刀创长有尺余,剖开了胸骨,割破了心房,没有救了。

二个大汉脸色冷灰,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你……你一刀毙……毙了霸……霸剑灵官,而且在他先发……发起攻击后杀他的。”一名大汉一面退,一面脸无人色依然问:“你……你到底是……是谁……”

不等答案,接触到柳思射来的日光,话倏然中断,转身发疯似的撒腿狂奔,似乎有鬼在身后追赶。

另七个人浑身发抖,一哄而散。

“你们两个,一起上。”

柳思单刀向两个中年人一指:“有你两个好朋友在阴间作伴,霸剑灵官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两人发出悲愤的厉叫,双剑疯狂地从左右冲进,剑山左右一夹,风雷暴起。

刀光分张,光弧流泻而出,人影硬从汇合的剑山几微空隙中逸脱,隐隐殷雷异鸣再次传出、隐没。

柳思在侧方丈外观身,若无其事冷然收刀入鞘,缓坐回到树下,泰然席地就坐,刀横置在腿上。

“东门兄,坐下喝酒啦!”他抓起了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酒。

两个中年人砰然摔倒,没叫出声音,原来两个人的喉咙皆被割断了,幸好颈骨没断,人头没落地。

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旁观,目击惨烈的杀戮结束,叹了一口气,跟鲍离开下山走了。

“老天爷!你是一个杀人技巧,已到了神化地步的魔鬼。”白发郎君仍陷在极端震惊中,不住打冷战,抖索着对面席地坐下,大太阳下却浑身发冷,汗毛直竖,“你……你在徐……徐州,竟……竟然让我打……打……”

“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你打我的债,已经还清了,别提啦!喝,不要发抖了好不好?”

白发即君接过酒葫芦,猛喝了五六口徐沛高梁一锅头,几乎被酒呛住了。

“那……那个霸……霸剑灵官,是……名震天下的剑……剑术家……宗师级高手。”白发郎君仍在发抖,并不因为喝了几口烈酒而百脉回春,说话结结巴巴,“他……他自以为是神,比……比神更令人害……害伯。结……结果,你……你在他发拍之后,一……一刀就杀……杀了他,这……这怎么可能?”

“三个死人,可不是假的吧?”柳思吃了一日菜:“这个灵官,比八表狂龙差远了,所以有许多名号唬人的家伙,不见得会是真正名符其实的高手名家。东门兄,如果你与人交手,首先便被对方的声威名头所慑,你永远是个大输家。喝酒,咱们定下心等侯龙争虎斗上场。”

不远处一堵断坦后,月华仙子与潇湘龙女,躲在断垣后作壁上观,不敢露面。目击三个威震江湖的高手被杀,也惊得心脏俱寒。

“老天爷!你看出他是如何运刀的吗?”月华仙子只感到毛骨悚然,“怎么可能在电光石火似的一瞬间,从剑招的几微空隙中切入的?”

“我也不懂,好像是以神御刀一类神化技巧吧!”潇湘龙女直摇头,“我也苦练过以神御剑的技巧。人的神意,先天上就比身躯的反应行动快得多。你看到了空隙,你的出剑行动却跟不上,空隙一现即逝。反应行动永远迟了一刹那。要练至神意与反应活动合一,即使肯下苦功,天赋不足也是枉然,所以我永远达不到以神御剑境界。我想,他练成了。”

“好可怕,幸好我没招惹他。”月华仙子苦笑,“也幸而我早就对他起疑,而且也暗中对他有好感。”

“你真认为他就是那个驼背的赵大爷?”

“毫无疑问。”

“应该是。”潇湘龙女脸一红,“我想,我们都很幸运。”

“是的,我们十分幸运,吉人天相,他站在我们的一边。”月华仙子欣然说。

两人似乎已经忘了是死对头,多变的情势把她俩拉在一起共患难。

如果柳思不站在她们一边,所有的人恐怕都过不了临淮,早被八表狂龙把她们打入地狱了。

  ※

   ※

 ※

被吓走了的人,消息必定传出了,武功比霸剑灵官差的人,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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