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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刀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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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方的月华仙子,也出动了全部人手,共有十二名,个个皆可使用巫术毒药的女人,而且武功也颇为出色。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决定性的终结大搏杀。

终于,人都逐渐脱离现场,在这一带草木繁茂的蔽地,你追我赶死缠不休。

柳思在土冈南面的一株大树下,倚树假寐状极悠闲,似乎血腥的搏杀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冷眼旁观者。

身侧传出一声沉叱,利刃破风的锐啸令人毛骨依然。

他假寐如故,丝纹不动。

铮一声狂震,兵刃接实,利器破风声中,传出一声娇此,然后是鬼声四起,灰雾涌腾。

他仍然假寐如故,不为所动。

猛地一声暴吼,气爆声与破风声,与四起的鬼声相应和,随即突然四野死寂。

灰雾被风一吹,徐徐消散。

一具尸体倒在他身例的草地上,相距不足两丈。

尸体旁,以剑支地、大汗湿透衣裙的月华仙子,原本红润的面庞成了苍白色,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高耸的胸部急剧起伏,似乎站立不牢,以剑支地也摇摇欲倒。

真够瞧的,比她那天在小河床沐浴时,赤身露体的光景更迷人,更具魅力。

大汗湿透的衣衫紧裹住服体,浑圆挺秀的酥胸原形毕露,不盈握的小腰肢与浑圆的臀部,比完全裸露更具动人的魅力。

月华仙子看到了他,认出他是八表狂龙的人,却不知道他就是那天头戴布袋,检查她百宝乾坤袋的人。

她已经耗尽所有的精力,一个村夫用锄头也可以把她击倒。

她苍白的面庞更冷灰了,无神的明眸有惊恐的神情。

剑好重,很难举起来。

假使柳思走近,手一伸便可把她抓住摆平。

她感到诧异,这个人怎么居然在这里睡觉?

糟了,不是睡觉。

柳思扭转头,虎目炯炯盯着她,脸上有邪邪的怪笑,举手轻抚上唇的小八字胡。

她想:这个人要扑上来了。

“赶快坐下来调息。”柳思不但不曾扑上来,反而伸伸懒腰要她抓住机会调息,“如果不能在短期间恢复精力,一个三流人物,也可以将你捉走。”

“你……你……”

“我还没睡够呢2你忙你的啦2”

“你……你不是八表狂龙的人吗?”

“是,也不是。”

“怎么说?”

“小女巫,你还有闲工夫唠唠叨叨,是不是女人天生长舌,不顾死活?”

“你……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你,月华仙子霍双成,你十几个人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你们今天大举报复,事前我就一清二楚了。”

“但你却……”

“我懒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小妖巫非常美丽,十足女人味,捉来暖脚还真妙不可言,可惜我对打光棍非常满意。喂!你还不行功调息?”

“这……”

“闭嘴!坐下!”柳思叱喝。

她像被叱喝声吓了一跳,但立即顺从地放下剑,盘腿坐在地上调息,呼吸立即恢复正常。

柳思重新假寐,但却心跳加快。

虽则他闭上了双目,而小妖巫玲珑剔透的服体,与脱俗的面庞影像;却出现在他的眼前浮动,气血有沸动的情形发生。

“我怎么了?”他突然喃喃自语。

他无法再呆下去了,猛地跳起来,丢掉一直抓在手中的竹枝,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

他不能回头重看小妖巫一眼,那只会让他的心跳更为加快。

是一场激烈的势均力敌大搏杀,而非决定性的终结大搏杀,因为双方都没还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设能彻底消灭对方的人,双方都不会甘心。

表面上看来,双方势均力敌,人数也相当,投入的高手名宿武功也相差无几。

可是,巡缉营的人指挥统一,而对方却是临时凑合在一起,事先并无周详计划,甚至三方的主事人也不曾见面洽商。

道不同不相为谋,仅凭同仇敌忾的默契而同时行动,无法破除成见组合在一起,行动一开始就各自为战,情势一乱就各行其是各走各的,情势不利也就作鸟兽散。

双方伤亡惨重,但巡缉营却是获胜的一方。

八表狂龙非常兴奋,坐镇村中善后。

七个凶魔只逃走了摄魂骷髅、要命阎王、地府魁星三个人,遗尸三具,而且摄魂骷髅唯一的随从失了踪。

九华剑园的人,也遗尸八具。

五个女人的尸体,是月华仙子的人。

巡缉营的人,多死了三个,二十人。

捉住两个重伤的活口。

一个是鱼鹰丘萍的朋友,鱼鹰则是绝剑狂客的知交和近邻,被巡缉营的人破家灭门,为友报仇视死如归,拒绝透露剑园吴家的消息,据说最后绝食而死。

另一个活口是摄魂骷髅的随从兼弟子,只招出仰止山庄两位金刚,囚禁在城内某一家民宅内,是地府魁星安排的,只有摄魂骷髅知道在何处藏匿。

暗潮激荡,更强烈的暴风雨正重新酝酿中。

巡缉营的人能公然活动,而且可以携带刀剑行走。对外他们是巡缉营的丁勇,对内是可以独自办案的力士,地方上的治安人员,在他们面前低了一级。

摄魂骷髅这些人是“匪徒”,是见不得天日的野鬼。

尤其是白天,他们必须化装易容才敢在外走动。

老凶魔的三个随从兼门人先后被杀,目下他只有一个人了,由于他的长相特殊,化装易容十分困难不便,因此在外活动打听踩探的人,只好劳驾要命阎王和地府魁星出动了。

东码头的一家饮食小店中,三个人躲在厅角品茗。

各自为战,早晚会被逐个击破的,有远见的人,便想到结合各方同仇敌忾的人,破除成见丢开利害关系,以对付共同的强敌。

混天一掌康廉,就是有远见的少数人之一。

他主张与月华仙子谈判,赎回两位姑娘,再与摄魂骷髅洽商,联合三方面的力量,发挥统合打击的威力。

目下三方的人,皆元气大伤,已没有主动发起一击的力量,须等候赶来助拳的朋友,衡量实力方能策定打击的行动。

他知道统合三方面的力量,事实上困难重重,互相之间的利害是非就难以摆平,没有人能把三方身分立场迥异的人,拉摆在一起平心静气坐下来谈合作事宜。

明知困难重重,但值得一试。

他们在等人,全部化了装易了容。

喝了半壶茶,桌旁来了一个肮脏的小流浪汉。

“我实在看不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小流浪汉是月华仙子,在一旁坐下,首先就表明敌对的态度,“但毕竟咱们曾经偶然在一起,并肩对付巡缉营的走狗,所以我来了。康老前辈,你在浪费工夫。”

“你把人让我赎回,与把人卖给八表狂龙,是不是更合乎道义?”混天一掌不得不摆出低姿势,往昔他这个侠义道怪杰。根本不屑与小妖巫打交道,更不可能在一起平起平坐。

“那是不同的。”月华仙子正色说:“我与他们打交道在先,而且给他们半月工夫筹钱……”

“而他们却再三向你们袭击。”

“这是必然的事,他们有权在期限前,任意争取夺人的机会,与约定无关。而我,必须保持我的声誉,在期限以内,我不能将人让你们赎回。康前辈,我是一个守信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姑娘,如果我们之间的过节,不能相互让一步,尔后早晚会被走狗们逐一消灭的,”混天一掌感慨地说:“这个八表狂龙年轻剽悍,勇敢果决,身怀绝技,心狠手辣,冲劲十足,连摄魂骷髅也挡不住他的剑,咱们除了事先由几个武功最佳善用暗器的人,专门对付他之外,别无他途。”

“绝剑狂客是大名鼎鼎的七剑客之一,他应对付得了这条狂龙。”

“吴园主要过几天才能赶到。依老朽的估计,吴园主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你们人多……”

“一万头羊,也胜不了一头猛兽。如果有姑娘与摄魂骷髅联手,可望扳回劣势……”

“那是不可能的,康老前辈。”月华仙子持相反的看法:“联手协同非一路可成,默契不够,所用武功各异,反而互相牵制自陷危局,一步错全盘皆输。我想,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对付这条狂龙。”

“哪一个人?”

“那个神出鬼没戴头罩的人。康前辈,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何可怪?”

“巡缉营的走狗每一次重要行动,咱们事先都会得到神秘的人传警,似乎这个人在暗中牵线,控制了各方的行动。”

“我早就怀疑了。”混天一掌者眉深锁,“但猜想可能有好几个人在暗中控制一切,了解各方的实力和动静。甚至我怀疑这几次生死搏斗.都是这些人有计划地促成的。可以隐约地看出,这些人有意偏袒我们,不然咱们早被这条狂龙斩光杀绝了。问题是,咱们毫无线索,如何才能我得到这些人?”

街对面的店铺前,有人向这一面打手势。

“走狗的眼线来了。”月华仙子匆匆地说,一溜烟出店溜之大吉。

会谈还没谈上正题,混天一掌大感失望。

出店面向街西搜视,不但有可疑的人接近,更有穿了道装,挂了剑十分神气的西岳炼气士,储同两个半百年纪的人,像觅食的狼,炯炯鹰目不住向四周察看。

“咱们也走。”混天一掌向两位同伴低叫:“咱们的化装易容术,很可能瞒不过这个妖道。”

月华仙子有两个女扮男装的侍女掩护,出了店向街东的郊区急走。

两侍女远在二十步后追随,严防意外。

前面小巷口出来了两个人,青衣布裙扮成普通妇人的东方玉秀,与一个同样打扮的侍女,出巷后也向街东走,去意匆匆。

月华仙子向后面两侍女打手势,表示要跟踪东方玉秀主婢。

接着心中一动,放弃跟上的念头。

东方玉秀身后有人跟踪,是两个水夫。

她立即改变主意,跟在两个水夫后面。

仰止山庄的人替八表狂龙助威,当然也是她的劲敌。虽则她并没发现仰止山庄的人向她动剑,但改变不了敌对的事实。

如果能除去东方玉秀,等于斩除了巡缉营走狗一条手臂。

跟踪的两个水夫,应该是友非敌,显然也在打东方玉秀的主意,她希望能有机会助水夫一臂之力。

接近街尾,东方姑娘主婢折入街南的另一条小巷。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她耳中突然传入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语音。

是千里传音术,一种不易练成的特殊传音绝技,声音不大,但只有在声音经路窄小的空间,才能听到这种声音。在身旁的另一个人也无法听到。

她候然回头四顾找寻声源,找不到可疑的人。

街尾行人不多,已经远离码头区。

“有人向我示警。”她想。

她疑心黄雀是西岳炼气士,但老道三个人并没跟来。

在巡缉营的众多高于名宿中,她只对八表狂龙与西岳炼气士两个人,怀有强烈的戒心。

看不到可疑的人,她不想放弃机会,提高警觉,毅然跟入小巷。

第十二章

巷底一家土瓦屋的主人,对跃墙而入的两个不速之客,似乎并没感到意外,甚至早已在小小的客厅备茶相候,早已料定会有不速之客光临。

“我想,你就是水怪康和了。”踏入厅堂的东方姑娘冷冷地说,“你躲得真稳当,几经转折才找到你这里的住处,真难找呢!”

“你我对了地方。不错,我就是水怪康和。”主人生得满脸横肉,一副歹徒恶棍嘴脸,但说起话来却不像一个粗野的暴徒,“在淮河这条水道上,我的确是混世好汉们的老大。我知道你,仰止山庄的东方大小姐。你找我,首先你就找错了人不上道。淮河的好汉与北地的宗师世家,一无交情二无往来,三无恩怨四无同道之谊。我问你,你我我有何见教?”

一番话甚有分量,混世英雄的立场铿锵鲜明,堂堂正正划清界限,地方龙蛇的形象豪气十足。

厅后走道踱出一个黑脸膛,身材修长矫健,左颊有刀疤,右颊有寸大青胎记的人。

“东方大小姐跳墙而入,摆明了不是强龙不过江。”这位黑脸盘相貌狰狞的人,比水怪康和更像水怪,说的话声如洪钟,带有浓浓的淮阳腔,“再挟巡缉营自重,有一条狂龙撑腰,吃定了咱们这些鱼虾。康老大,你该知道所冒的风险有多大。”

“我经历过更大的风险。”水怪康和冷笑,“东方姑娘,请指教。”

“我知道淮河的好汉都听你的,临淮地方是你康爷的活动院子,外地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过你的眼下。”东方玉秀仍然不改自负的态度,“摄魂骷髅几个凶魔,所藏匿的两个人,绝难瞒过贵地好汉的耳目,因此我是前来求助的,我也无意扮过江的强龙,更不想挟巡缉营自重。康爷,请勿以先入为主的成见,把这件事看得太复杂。”

一般来说,地方的龙蛇与名震天下的豪霸之间,维持着非常微妙的局面,平时互不侵犯,相互尊重双方的权威。

一旦牵涉到影响利益的事。就会爆发出严重的利害冲突。所以说:不是强龙不过江;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两种说法,具有相反的意义,说明了双方的矛盾情势,具有强烈的冲突性:一口吞掉地方鱼虾;或者小心不要招惹地方鱼虾。

要扮过江的强龙,必须具有真正的强龙气势。名震天下的豪霸,通常也是由地方龙蛇而产生的。

在一处小地方也站不住脚,如何能妄想名震天下?声威与实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虽则是两码子事不可混为一谈。

摄魂骷髅有惊世的声威,但实力有限,所以他永远不可能号令江湖,虽则他是强龙,但吞不掉地方鱼虾,因为鱼虾都见机跑掉了,他没有实力将鱼虾抓回来吞吃。

仰止山庄一剑愁东方未明,也是名震天下级的强龙。那些天下级的高手名宿,多数知道他这个人剑术超凡,

但他也没有实力,他不是疏财仗义知交满天下的人物,比起大江地区的九华剑园,仰止山庄就显得差了一点份量,所以希望能在声威上超越九华剑园。

九华剑园主人绝剑狂客,为人四海各式朋友都有,才是。名实相符的强龙,实力雄厚交游广阔。

某处地方出了让他棘手的事,他只要向该地朋友打声招呼,该地的朋友自会出面与各方周旋,替他摆平这件事。所,以,才遭到巡缉营的嫉妒。制造事故一举锄除,连他的朋友也列在锄除的黑名单内。

东方玉秀自不量力,摆出过江强龙姿态找水怪,确是不智之举,仰止山庄根本没有压制地方龙蛇的实力。

“问题是你东方大小姐太抬举我了,我水怪根本没有这分能耐。”水怪康和口气缓和了些,“凶魔们藏人的地方,附近的人一定受到严厉的警告,他们杀起人来有如踏死虫蚁,怎么可能有人透露消息?何况知道的人一定没有几个。东方姑娘,我爱莫能助,你逼我也无济于事,我只能用我会尽力的谎话来敷衍你,你瞧着办吧!”

“你找巡缉营的人出面也没有用,姑娘。”黑面怪人接着说;“巡缉营的人,已向本城的孙捕头施加压力。孙捕头已向康老大打过招呼,施过压力。如果康老大有能力办得到,根本不需劳驾姑娘你亲自出面,是吗?”

“看来,康爷是无法帮助我了。”东方玉秀懊丧地说。

“东方姑娘,听得进逆耳忠言吗?”黑面怪人不再逼她。

“尊驾有何见教?”

“八表狂龙已抓住两个活口。放出口风说两个活口都死了。你和他在一起,你相信吗?”

“这……”

“他已经获得所要的消息,即将展开雷霆霹雳的行动。鄢狗官贪残酷虐,巡缉营比毒蛇猛兽更残毒。他这次南来,只有一个目的:杀!已经获得消息,发现了九华剑园的人,他还用得着浪费时间逐一追查吗?他会毫不留情见一个杀一个,不管是否与九华剑园有关,他会以铲除九华剑园余孽为借口杀遍天下,替鄢狗官的巡缉营立威。他根本不顾手下走狗的死活,哪有闲工夫替你营救两个金刚?只要他一查出凶魔们的下落,就会给予雷霆一击,救人不是他的事,他只负责杀人。”

“你……你不要危言耸听……”

“是吗?他根本不理会小妖巫的卖人要求,一有消息就毫不留情大举袭击,不在乎剑园两位姑娘的死活,因为他不要活的人。”

“他为人……”

“他要做威震天下的人中之龙,连皇家特务锦衣卫陆都堂所眷养的缇骑,他也没放在眼下,在京都他就敢向陆都堂的人挑衅,可知他的胆气和野心,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他是个狂人。姑娘,赶快离开他。不然,你将成为帮凶,成为江湖朋友的仇敌,成为众矢之的。你走吧!最好小心些去找老凶魔,不要寄望在八表狂龙身上,他杀人而不救人。”

“这……”

黑面保人突然伸手校住水怪康和,显明地要制止水怪有所举动。

“你们听够了吧?进来坐。”黑面怪人向厅外拍手叫,“你如果想卖弄巫术,赶快打消这笨念头。”

厅外的小院子毫无声息,不可能有人存在,透过厅门和明窗,小院子一览无遗。

全屋死寂,毫无异样声息。

东方玉秀与侍女,警觉地解开裹了剑的青布卷。

“不可能有人。”东方玉秀听不到异声。心中一懈,“你是说小妖巫来了?她藏身在南郊外呢!”

“信不信立可分晓。”黑面人抓起一只茶杯,虎目半闭神功默运,手向前一送,茶杯飞弹而出。

茶杯飞出厅门,飞落小院子,猛地传出一声怪响。茶杯在小院子的方砖地爆炸破裂。

怪事发生了,碎杯片不是摔破飞散的,每一片皆有如活物,向上翩然激射,发出奇异的破风怪啸,速度比投杯时快了十倍。

一声惊呼,缩在檐下的人往下掉。

一声怪响,一道黑气从屋顶斜逸、下旋、罡风呼啸卷向下坠的人。

黑面人出现在门外,伸手便抓向黑气。

东方玉秀主婢大吃一惊,只感到身侧微风凉然,黑面人便蓦尔失踪,却出现在门外,显然是从她们身侧掠过的,但她俩却没看到人影。

黑气一泄而散,人影幻现在院侧。

黑面人一抓落空,顺势俯身抓住了坠下刚要着地的人,一声长笑,将人背挟在腋下。

原是扮成贫妇的侍女,月华仙子的得力臂膀。

幻现在院角的人是月华仙子,裹发髻的包头青帕被抓掉了,脸色苍白,惊容明显。

“把你们用诡计弄翻的两个释放,交换你这位侍女。”黑。面人说。

“你……你怎么可能知……知道屋外所发生的事?”月华仙子傻傻地问。

“我的神通比你深呀!”

“不可能……”

“喂!交不交换?”

“如果我……我不交换呢?”月华仙子凤目一转,居然笑了。

“我就把你的人,交给八表狂龙。你瞧,八表狂龙的女伴就在这里。”

“你不会的。”

“可别搞错了,小妖巫。”黑面人也笑,笑容极为可怖狰狞,“淮河的好汉怎敢与巡缉营作对?把人交给他们必定有重赏。你卖人不成,自己的人反而被卖,报应很快是不是?”

“好吧!我交换。”月华仙子别无选择,飞越院墙。

水怪和东方玉秀主婢都出来了。

东方玉秀惊疑不定。

水怪是谁河地区好汉们的头头,这些吃水饭的好汉,怎么可能有如此身手高明的人物?连水怪康和也只能在二流人物中,勉强可占一席地,仅水性略为高明而已,还不配在江湖亮字号。

一个少女带两个大男人,居然一手挟一个,飞越院墙轻巧利落,月华仙子之所以能在江湖称雄,并非全凭她的巫术,骨子里具有深厚的武功根基。

人往地下一丢,鼻端抹上一些药末,头上轻拍了两掌,白发郎君和飞虎钟雄霍然惊醒。

“怎……怎么一回事?”白发郎君昏昏糊糊爬起怪叫,不住摇晃着脑袋。

“咱们又被迷昏了。”飞虎比较清醒些,盯着月华仙子苦笑:“这是小妖巫做的好事。”

“罢了!”白发郎君泄气地说:“咱们都是名声响亮的风云人物,再三被人弄昏摆平,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冲了哪一位不好惹的太岁?”

“你两个家伙赶快滚蛋。”黑面怪人释放侍女,沉声挥手赶人,“这里即将被可怕的高手强行闯入,你两个专打烂仗的泼棍绝对禁受不了,快走!”

“你……”白发郎君讶然盯着黑面怪人,想发火却又不敢造次。

“我以后会找你,你竟敢冤魂不散蹑在我身后弄鬼。”东方玉秀杏眼睁圆,但不便发作。

“我喜欢你并不犯法呀!”白发郎君嘴上不饶人,“在徐州你主动勾引我,不到手绝不……哎……”

黑面怪人信手一挥,一块一两重的碎银块,不轻不重地在两丈外,击中白发郎君的门牙。

门牙幸好没断,发出一声脆响。

白发郎君大骇,飞跃而起逾墙急遁。

飞虎也吓了一跳,跟着飞逃。

“你该打断他的门牙,免得他以后胡说八道。”月华仙子掩口笑,“你说即将有可伯的高手强闯,是指黄雀吗?”

她并不能肯定那个用千里传音术传警的人,是这个黑脸膛丑陋狞恶的怪物,因为这个怪物应该与水怪,在这里等侯不速之客。

但她的潜意识中,却认为就是这个怪物向她传警的。

“是,也不是。”

她心中一震,亮晶晶的凤目,专注地搜索黑面怪人的眼神,与及脸部的易容物。

这句话她不陌生,说这句话的语腔虽然不同,调侃的口气却是相同的,在她最困顿脆弱的紧要关头,她就听过这一句话。

柳不思,这个巡缉营的小人物。

但她不敢确定,这个黑面怪人,似乎并没使用易容术,怎么看也不像柳不思。

重要的是,巡缉营的人怎肯放过她?

她曾经从鸿福老店的店伙口中,了解柳思的底细,知道柳不思其实是七猛兽的人,一个打听消息的小跑腿,抬不起头的小伙计,如此而已。

这个武功骇人听闻的黑面怪人。当然不可能是柳不思。

她想:也许是那个用布袋蒙头的人。

“我听不懂。”她信口说。

“是,因为跟踪你们的人已经来了;不是,因为跟踪的人不敢妄动,已经发出讯号,召来足以对付你的高手赶来,可能即将到达。懂了吧!”

“现在走来得及吗?”

“也许。”

“我得走。”

“好,你不笨。我替你挡住她们。”黑面怪人指指东方玉秀主婢:“你两人武功相去不远,她可以缠住你。我不会让她如意,你走吧!”

“你们……”她指指水怪。

“他也要走,乘船到泅州快活去也。”

手一挥,水怪退入厅,往后堂一钻,形影俱消。

“从后堂走,由左面的小巷脱身。”黑面怪人向她指示机宜:“不要再打掳活口的主意,你已经是他们必杀的目标。”

“再见。”

“对,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她和侍女从黑面怪人身侧掠过,奔入厅堂。

掠过的刹那间,她出其不意伸手急抓怪人的右颊,手指接近颊上的胎记,想摸模看是不是天生的。

糟糕,她的手短,怪人的手几乎比她的手长一半,右胁被怪人摸了一把,指尖触及她浑圆挺秀的玉乳侧。

她像是触电,跳起来急急缩手,一头抢入厅堂。

“啐!”她扭头大发娇嗔,脸快要红到脖子上了。

怪人不理她,手一张。制止跃然欲动的东方玉秀追赶,脸上的狞笑可怕极了。

东方玉秀收回踏出的一步,不敢逞强硬闯。

“你两人都有剑,何不拔剑试试运气?”怪人狞笑着说:“仰止山庄东方家的剑术独步武林,号称北剑。你老爹绰号一剑愁,你能一剑让我发愁吗?”

“阁下贵姓大名?亮名号。”东方玉秀沉声问。

提起她老爹,提起她东方家的剑术,怪人的口吻显然表现出轻蔑的意味,这就牵涉到仰止山庄的威望。她与大多数武林朋友一样,每个武林人都自命不凡,为争名不惜生死与之,她就是这种人。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也无需刨我的根底。我不会和你比武功高下,不会和你争武林排名,更不必和你争江湖地位,我只是一个阻止你损害别人、偶或管管闲事的小人物。你如果想缠住小妖巫,等巡缉营的人赶到,必须通过我这一关,必须凭你的所学击倒我。”

一声剑鸣,东方玉秀拔剑出鞘。

黑面怪人哼了一声,眼神一变,变得凌厉慑人,阴森冷厉不像人的眼睛。

“你真的拔剑了,证明你已经无药可救。为了你仰止山庄的利益,你已经甘冒身败名裂的风险,利用八表狂龙帮助你扬名立万,妄想向当代风云人物之途迈进,为你仰止山庄增光。”黑面怪人声色俱厉,怪眼中冷电四射;“我可以原谅你年轻气盛,原谅你傲慢自负少见识。但要我用强制性的手段把你踢出是非场外,免得你陷溺太深身败名裂,我认为不值得,你不会领我的情,你会诅咒我一辈子,所以我不再理会你的死活了。走也,后会有期。”

声落,身影已消失在厅内。

东方玉秀一扑落空,剑光跟不上怪人消退的身影。

月华仙子不信邪,不信黑面怪人能末卜先知。她带了侍女躲在巷对面的一家用楼上,从窗缝居高临下,监视不远处水怪的简陋房舍,所有的动静一览无遗。

不久,看到东方玉秀主婢,出现在屋后进的瓦面.游目四顾像在搜寻什么人。

片刻,四面人影纷现,以奇快的速度冲入,屋内屋上都有人穷搜。

看到八表狂龙出现.她暗叫一声侥幸。

她知道,八表狂龙吃定了她。

她的巫术对功臻化境、定力超人的八表狂龙威胁性甚小,她的武功也比八表狂龙差,除非她能有机会先期布置决战地点,不然在任何地方,她也无法抗拒得了八表狂龙的雷霆攻击。

她总算明白了、八表狂龙也将她列为劲敌,只要获得她的下落,一定会十万火急亲自赶来对付她。

来的人约有二十五六名,已经搜遍全屋,有人向四面扩大搜索圈,侵入四周的民宅。

她心中发慌,这里一定会被搜到的。

很糟,这时已经不能找到小巷子脱身了。一咬银牙,她带了侍女跳落邻居的屋脊,在屋顶飞掠而走。

真像两道青烟。两人卯上了全力飞遁。

她听到身后传出呼哨声,猛回头便看到追来的人影,依稀有若流光,速度惊世骇俗。

“分!”她急叫,“你从下面走。”

侍女不假思索,跳落一座房屋的天井。

她速度加快,吸引追的人向郊外逃。

这一带本来就是街尾,以外便是郊外。

在房屋顶上窜上跃落相当危险,如果踩陷屋瓦就糟了,在郊野可以全力施展,脱身有望。

不论是平凡的普通人,或者是内外交修的武林高手,体力的消耗现象是相同的,不同的是能支持多久而已。

总之,先期的爆发力愈强,耗损的精力也愈多,绝对不可能精力源源不绝,一盛二衰二竭,是铁的定律。

那天能穷追她远走的人,共有三个,八表狂龙是其中之一,另两个是西岳炼气士与飞熊熊伯权。

要不是草木竹林茂密,她决难摆脱二个高手名宿的追逐。

故事重演,又开始你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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