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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幽山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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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就深沉成这样。

晨曦微露,天边玫红,阳光为庄若云的白衣镀上一圈绚烂的妃色花边,儒雅的脸上风清云淡,折扇轻摇,随他而来的几位中级教习显然就没有他这么轻松,跑上前去拉开那群孩子,动作干净利落。

“从学堂除名,送去灵枢院,若再犯,便驱下山去。”庄若云淡淡的说,几位中等教习也不理会那群小孩的种种叫嚣,抓着他们朝灵枢院走去。

穆西开始一愣,继而悄悄走开,这次处理的小孩她依稀认识两个,似乎都大有来历,庄若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打压还是拉拢,送去灵枢院,那以后那里不是热闹了?

魏幽山庄建庄以来,被学堂除名的人不超过十个,庄若云轻巧的一句话,刚好比两百多年来的赶走的总数多一个,就连远在北方的朝堂也被震撼,闲得无事的皇帝陛下甚至特遣使者,过问山庄日常事物。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久,庄若云进京面圣,半月后归来,带回养女一名,端砚两方,狼毫五只,古琴一张,药物数袋,钱粮数车。

穆西在得知消息之后险些喷茶,养女一名,已经打理整齐的指甲轻轻磕在桌上,庄月罗。

曾经拒绝庄若云收养的人神态清闲,明亮的双眸中闪耀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她暗笑,有道是疾不可为也,在膏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又眯眼瞅了下手中的书,这段话倒不错。

病入膏肓,仅以银针度穴,怎可治愈,庄若云,立场倾于一侧,这招未免玩得太过了。

琴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有更新,改了个错别字~~~~~

现今魏幽山庄内风头最盛的是那位还没有出现的庄月罗小姐。

灵枢院中古木参天,碧泉幽幽,优美的音符不时从碧纱橱中飘出,为略显空旷的院落增加了一分优雅平添了一丝静谧,夏日的烦燥,在这里荡然无存。

穆西的手指认真的拨按琴弦,由于是初学,并没有复杂的旋律与技法,正因如此,曲调中才多了几分悠远空灵,细听起来,与时下灵枢院的景观十分相符。

张豫坐在穆西身边,不时点头,一曲简单的《双鹤听泉》被她弹得极有韵味,意境上的突破远远弥补了技法的不足。

暗系朱色深衣雍容典雅,穆西弹完一曲,似乎也很是满意,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些笑容。

徐元皓与杜秋印两人棋局之上,输赢初见端倪。

泥炉上铜壶中水温正好,水雾腾起,上好的白定茶具致密透明,光洁无暇。

侍女撤去琴棋,几人分先后坐下,徐元皓笑眯眯的看着穆西,“庄主这次要带个女儿回来了。”

穆西低着头,半夜常被徐元皓和谢梓勋拉起来跑马练剑,她的生物钟已经乱了。说什么主修三门,琴棋书画骑马弯弓亮剑齐上阵,八个老师轮流一对一授课,就连本来没有什么事的徐元皓也自告奋勇的过来插一脚——棋艺?她以前的老师要知道有人跟他抢学生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谢梓勋端着个镜子走过来,七尺男儿忸忸怩怩的行走,兰花指高翘,一肌一容尽态极妍。若徐元皓做出这样的动作,还能玩赏一番,谢梓勋粗犷的长相配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只能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谢师傅小手绢一挥,香粉四处飞舞,穆西再次安慰自己,高手从来都很有个性。

“外面的阳光很容易把皮肤晒黑啦。”谢梓勋抱怨着,细声细语,他走上去狠狠的瞪了徐元皓一眼,双手绞着手绢,一步三摇的在后者面前一站,穿着超大号绣花鞋的巨足在地上一跺,眼神欲语还休,擦了桃色胭脂的大嘴一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条件的。”

徐元皓容貌秀丽,最恨人将他与女子联系。优雅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包东西轻巧一抛,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他似笑非笑,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故作惋惜,“这可是南海珍珠粉,本来准备把最后一包给你敷脸的,真是……”他无奈的指了指地面。

谢梓勋修过的柳叶眉一蹙,绣花鞋在地上踩了踩,手帕捂住嘴,一双眼睛睁得浑圆,“怎么可能,上次南海魏家送来的不止这些。”

徐元皓双手一摊,“是不止这些,一部分拿去给穆西吃,另一部分庄主让管家拿下山给小姐镶首饰了。”

“她一个小孩子哪用得着什么珍珠首饰。”谢梓勋不以为意的一哼,又甩了甩小手绢,淡蓝色的兰花刺绣也随之摆动,“就算要过来些又如何。”

穆西淡笑,她这里有现成的珍珠粉,谢师傅提都没提。她自诩看尽人间冷暖别离,世态炎凉,向来对旁事不怎么上心。这群人甚为怪异,也不过是爱恶分明,天真烂漫,摊上庄若云这么个上司……

粉嫩的手指微微弯曲,这才发现手边并无棋子。

茶味绵厚香醇,她浅尝两口,看见谢师傅踏着小碎步慢慢的向她走来,圆乎乎的头上一个粉红蕾丝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摇晃……

穆西欲离座行礼,还没有站起来,小脑门就被兰花指一点,谢梓勋满意的摆手,“坐着吧,坐着吧,那珍珠粉可得按时吃,不够了咱再去跟魏家要。”张豫微微侧头,她随手在琴弦上一拨,对弟子说,“再弹一曲吧。”

从碧纱橱中走出,穆西缓然漫步,有时间应该去一趟月兰海沙。前几天她因为上课屡次睡觉被逐出学堂——去处自然是灵枢院。

“喂!”裴麟恶作剧地拍了穆西一下,黑色布衫上还沾有泥土,“刚刚我听到你弹琴了。”

穆西好脾气的跟他打招呼,笑容温润文雅,嘴角微翘,那双宝石似的眼睛都染上笑意,“山林清幽广大,在这里更有意境。”她偏头,做出逗弄小孩子的样子,“你怎么也在这里?”正常情况下裴家怎么肯放任长子在魏幽山庄学医——裴家可是皇商之首。

裴麟不满的嘟嘴反击,“我还要问你怎么也被逐出学堂了。”——小男孩的自尊心与年龄呈反比,反击起来毫不留情,可惜挑错了软肋。

“可能是天资愚钝吧。”

林间弥漫着淡淡的松脂味,脚下泥土潮湿松软,稍不留意鞋子就陷落下去,穆西提起衣裾,目光定格在几棵松树之后。

裴麟尴尬的憨笑,鼻尖上也冒出了些汗珠,他对后面紧张的招了招手,“你们都出来吧。”五个小孩排成一列,俱是倔强不服。

与裴麟不同,姚潜、姜央、霍杞、范宁、陶詹五人分别来自宗室、世族以及贵族家庭,身世既尊且贵,这几家代表的势力就连皇室也要忌惮三分——虽是惠慈皇后嫡出的皇子,当今坐在龙椅之上的端帝在即位之前还是经历了一番残酷的夺嫡之战。

姚潜的父亲襄王在这一场皇室的内部战争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另外五家也功不可没。作为对功臣的回馈,端帝极为大方,襄王的生母一跃成为荣惠皇贵太妃,在皇宫的同辈之中尊贵仅次于惠慈皇太后,后宫之中姜、霍、范、陶、裴家女子皆登正位,裴家成为最大的皇商,另外四家子弟在朝堂之上也多得重用,照这样发展,六家的荣耀还将延续。

作为本应极有前途的六个人,现在看来前程似乎已经暗淡无光——孩提时期在魏幽山庄受到的处分将是这些小孩背负一生的污点,在还没到来的家族争斗中,他们甚至还没有准备登上舞台就已经被通知不用上场。

阳光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照在朱红色的深衣上,穆西松开一直抓在手中的衣裾,轻柔的布料接触到湿润的地面迅速吸水,颜色愈发暗淡。她收回自己的思绪,露出微笑,纯美清丽,夕阳无限好,漫步河边,此等意境,谁会在意是否湿鞋。

林外碧纱橱中,张豫换了一张琴,焚香净手,一曲平沙,才正开始。

友谊

 庄若云携养女庄月罗回到岚山是在元封二年的六月,被魏幽山庄庄主收养又亲自教养的,庄月罗是第一人。

庄月罗天资聪颖,琴棋书画一点即通。新近拜张豫为师,专习乐器,庄若云本来准备把她与穆西与穆云放在一起学习,被张豫拒绝了,将三个小孩放在一起的想法,也因为山庄中另外几位高等教习的不配合而作罢。

夏日骄阳似火,灼热的空气无孔不入,相对不准开窗打扇的学堂,灵枢院的环境要惬意很多,这里温度本就偏低,通风透气的碧纱橱中常安放冰桶,水果清茶随便取用。

当盛夏来临之时,一向凉爽的碧纱橱也燥热起来。穆西德时间在八位师傅的安排下,变得更为合理,相对凉爽的下半夜与上午全都是休息时间,午时起床后与两位或三位老师一起用餐,他们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影响穆西的举止与仪态,有着阳光炙烈的下午不适合进行室外运动,穆西便在诸位老师的指导下进行琴棋书画的练习,晡时之后,夕阳西下,地面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去之前,谢梓勋就会准时挥舞着小手帕碎步走出躲了一天的房间,开始教导穆西拉弓射箭以及格斗。

这样的生活紧凑而富有规律,穆西再次表现出超强的适应能力,很快将生物钟调了回来。而与她同时学习的穆云的表现也相当出彩,他性子也好,每次都是这孩子耐不住寂寞主动开口,只是穆西爱理不理。几位教习有时无聊,问穆西为什么不答话,她抬了抬眼懒懒散散道了声无话可讲,把张豫几位弄得哭笑不得,只说这丫头性子利落,不喜欢无聊的话。

穆西那边自然有自己的打量

月明星稀,穆西回到卧房,瞥见几个小小的影子躲在门边,想到他们跟小亚差不多大,不由莞尔,“男孩子家家的,鬼鬼祟祟算是什么。”

“胡说什么。”姚潜干脆走出来,“上次本来应是你练琴的时间你偷懒跑到松林里也就算了,我们是来看看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偷懒。”

“看来并非无脑啊,请进吧。”穆西稍微点了点头,嘴角微翘,明明还偏小两岁,施行亚那小子可比这些愣头青要聪明的多,难道真的是基因问题?

姚潜领头,后面依然跟了那几个人,穆西看着这群虎头虎脑的小朋友,露出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微笑,粉嫩的小手拿起一支笔,“今天师傅让我练字了,各写三百遍。”

那样纯洁的小脸实在让人找不到怀疑的借口,手一边动着,在纸上写出一个不大的“龘”字。“就是这个。”小手指了指纸面,“老师总是说我写不好,你示范给我看好不好啊。”清亮的眼中几乎急得要掉下眼泪。

姚潜仔细的看她下笔,虽然有些挂不住面子还是硬着头皮说,“那我就写给你看看。”握笔沉稳有力,虽然才是七八岁的孩子,在王府之中也已经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见姚潜还是冥顽不灵的样子,穆西暗叹一声,到底是天弄还是人弄,想到他似乎与施行亚同岁,心里一软,既然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就要有时刻迎战的觉悟——遇见良才不仅不知结交——大不了背后捅一刀,还毫无形象的群殴,真是没风度到极点。

穆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够了!”她低喝,幼稚的脸上显现出与长相不符的威严,嘴角边虽仍挂着七分笑意,却让几个小孩心生畏惧,一瞬间,穆西的语气又回复了温柔,她的话似有魔力,冷峻的目光却一直深入人心,“男子志在有所为,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当年景帝陛下皇九子本来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之人,就因为当时魏幽山庄庄主一句话他就失宠,直至病死也难见天颜,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姚潜你贵为襄王之子,难道你家师傅就没有教过你这些,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既想上进,何不依靠自己的努力,旁门左道,做出来也不怕丢人!”

一群小孩悻悻的怔在那里,甚至忘记了反驳。

贵族子弟本来早熟,他们的祖先与父辈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斗争才有了今日的荣耀与地位,对权力的执着与向往早已通过血脉融进了他们的心里,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与好斗在奢华尊贵与风平浪静并举的生活环境中积攒到心脏几乎无法负荷的程度,自家府后院中那片狭小的天地与姬妾争宠掀起的小风小浪远远不能满足少年们日益膨胀的自负与雄心,只有在遇见真正的强者,他们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姚潜似有所觉悟,“那,你说怎么办?”眼睛一闪一闪,虽然依然骄傲,却不复当初的无礼。

“高兴即可,明日午时张师傅会再为我指导指法。”她淡淡的说,“还奉劝诸位一句,不学礼,无以立,为学问者,必先为人。”一片灯光中,粉嫩的脸蛋上只剩清贵雍容,身着样式简单鹅黄罩衣的五岁女童端的多出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姚潜神色变换,他肃然站直,举手齐眉,缓慢的鞠躬成半个直角,然后两臂自眉下移至胸部,神态庄重。

与他一同的伙伴都吃惊的看着他们,穆西受礼倒是显得心安理得许多,裴麟回过神来,连忙两步上去扯了扯穆西的袖子,虽然都是学院的学生,姚潜贵为先皇之孙,来历不明的穆西怎么都受不起这礼的。

穆西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们出去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我刚刚可不是拜你,而是在拜说出那些话的贤者”现在才说出这种话来未免显得底气不足,小男孩的脸涨得通红,却听到穆西用娇柔地语气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你不用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

这样一句风轻云淡的话让小男孩的脸更红了,最终欲盖弥彰的哼了一声,姚安扭过头去,依然是他带头,几个小孩子乖乖的走出房间,姚潜亲手将门轻轻闭紧。

“虽然长得很丑,以后我们就勉强把她当朋友算了。”小男孩贴着门,故意室内的人听见。穆西在里面听得差点喷茶,八九岁的小朋友只能当她的晚辈吧。

关上窗户,穆西微笑,倒不是无药可救,灵敏度还过得去,穆西将桌上那张写了字的纸揉成一条了放在烛火上,橙色火焰迅速在她手上欢快的跳跃起来,八岁,莫扎特在这个年纪已经创作了一批奏鸣曲与交响曲,骆宾王七岁能诗,甘罗十二岁拜相,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

烛火忽明忽暗的跳跃着,穆西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放下手中的书本,她从软缎绣花躺椅上站起。电气时代无疑将人类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慵懒的笑了笑,有道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随意吹灭烛火,就着砚台中还剩的一些墨汁,闭着眼随手涂鸦,月光下,一行梅花小篆跃然纸上,笔致遒健,自成一格。

两名侍女手执纨扇,静立于穆西卧房之外,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女童便走出来,两大一小向膳房走去。

镂花长廊贵在精致小巧,正因如此长廊的宽度也受到限制,姚潜几个小孩正迎着穆西三人走来,道路狭窄,侍女慌忙避开,唯恐不及,却没想到这几位混世魔王却很有风度的对穆西稍微点头,让她先行。

两名侍女虽没有说话,心中依然惊疑不定,莫非这几个小鬼又有什么新花招?想到即将出现的状况,她们黛眉微蹙。

穆西也是满心无奈——八九岁的小朋友给自己让道,怎么着都觉着别扭,总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小孩子。

登高远眺,远处微微泛光的城郭依稀可见,凝重忧伤的神色出现在那张稚气十足的脸上未免太过怪异,粉色头绳随风后摆,穆西听见脚步声高,回过头来,正好看见笑着的穆云。

“那里是月兰海沙。”穆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城四周防守极为严密,普通人无法靠近。起风了,先下去吧。”见穆云迅速岔开话题,穆西笑了笑,她回头看了眼传说中的城池,随穆云走了下去,刚踏上灵枢院门口的石板,便看见姚潜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两人道,“怎么还在这里,张师傅正找你们呢。”穆西笑着点头,不知是否看错,她只觉得姚潜对穆云的态度异常微妙。

进京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我的脑袋是糨糊做的

八九月之交,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暑热天气重新出现,原先院中树荫下的碧纱橱在立秋时就被拆了下来,学习的场所也因此改变,气温骤升,室内只加放了几个冰桶,镂空铜壶古朴雅致,与书房的氛围十分相符。

穆西用完饭后便走进书房,看见姚潜、裴麟一行人正在练字,张豫对穆西招了招手,将一盘新鲜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杜秋印顺手放下一枚棋子,转头示意正在练字的几个少年先停下来,“从今日起便恢复正常的作息时间。”杜秋印说,“你们这两日把东西都拾掇拾掇,等比试后就都搬到我那。”

九月中旬魏幽山庄进行期末考试,半月后成绩单与教习的评价一同送往学生家中,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张成绩单了。大宣用人极重仕子的家门与师门,若得到八位高等教习的书面赞誉,无疑是一块通往官场的敲门砖——不过这种机会通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几人点头称是,穆西想到三点就要起床——放在现代都可以告他虐待儿童了,她能忍受晚睡,但不喜早起,以前不吃早餐的习惯就是因不愿起床养成的,直到后来给唐逼着,又将早餐时间向后推了半小时才勉强接受。

张豫用竹签挑了块西瓜放在穆西跟前的银质小碟里,“穆西上午的时间就自己支配着吧。”她见穆西不动,又细心的把籽儿都挑了出来,“过两日我先回京一趟,穆西也跟我走好了,想来那会试也没什么意思,不参加也罢。”暗绿色常服沉稳大方,张豫扫了眼悄悄向这边瞟来的裴麟,后者倍感惶恐的转过头去,连拿着笔的手都抖了抖。

杜秋印笑着点头,表示同意,谢梓勋的手绢已经换成了菊花图案,他翘起兰花指,“我们晚些再来跟你们会合。”

穆西见姚潜急匆匆地与伙伴们将大箱小箱的东西朝自己的房中搬,也不多问,只用手指稍微指了个方向,以免他们随便摆设弄乱了房间。所谓的进京,大概也只是个借口,穆西想着,除了出身她现在似乎什么都不缺,京城是个什么地方呢,权贵云集,充斥着各种交易与争夺,在那种地方,给她找一个好的来历应该不难,而看姚潜这样做,似乎是要名正言顺的被收养了——可是谁来问问她的意见啊。

“这些都是让你带上京城的。”姚潜洋洋得意地说,似乎是在为自己缜密的心思自得。“这是清单。”裴麟拿出一张长长的列表,他一向好脾气,对穆西百般维护,“从今天起我们会监督你背下来。”

姚潜双手负于背后,见穆西一脸迷茫,很严肃的替她解释,“贵族中大约都有些门第之见,你师承八位师傅,师门虽高贵,出身却有待商榷。”八岁的小孩似乎在短时间内成长了,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他斟酌着,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以免伤害这个小女孩,“此番张师傅带你提前返京,也许就是为了……帮你找一对合适的父母吧。”

穆西抬了抬眼睛,出身有待商榷,好像是这样。我生本无乡,何来出身一说,要真将她的名字放入别家的宗谱中,不被家里的几位长辈揍死。

颜色从上至下依次渐变的石青儒裙将小脸衬托得愈发可爱无邪。她想的自然比姚潜更多:几位师傅中杜秋印、张豫、徐元皓、谢梓勋还有钟斯喻都是世族出身,张老将军自然不介意收一个小孙女,不过他本身就是当朝第一问题父亲,徐元皓与家人交恶,被这两家收养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钟家门第太高,不予考虑,谢梓勋看起来虽不正经,却是含金量极高的安南候谢家嫡长子,其姐更是现今后宫中份位最高的宁贵妃,若要收养不会急在这一时,剩下的就只剩下相对正常的杜秋印了,据说他跟现在是一家之主的大哥感情非常好,后者的温和慈善在世族中是有名,呃,温和慈善?

想到她以后就可能叫杜穆……西,浅色瞳仁稍微收缩,短短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转了转头,看了一圈都未发现这些天一直都没消失的身影,“穆云呢?”

“你不知道?”姚潜道,“他这次要跟你一起返京。”

“他没说呀。”穆西摇头,“刚刚他不是应该你跟你们在一起练剑?”

穆西在岚山脚下回头,神道曲折,似乎每一个大宣的帝王,都会为这座埋葬了开国者的陵园增添一些东西。岁月如织,当年的左明羽,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她亲自选定并参与建设的都城的呢?

在两百多年前,京都还被人称为雍城的时候,并没有人意识得到这个不起眼的北方城市在新的朝代会成为整个国家的首都,整个大陆的中心是号称“圣城”的月兰海沙,普通人无法涉足的禁地。

本来所有的人都认为拥有超过人的力量的神民会一直统治整个大陆,甚至没人敢想象他们的王朝何时才会走到尽头。

也许在大陆沉没的那一天,神民也不会消亡吧,那时的人们都这样传说着。

拥有奇异力量的统治阶层永远高高在上,即使出现了叛乱也能很快地镇压下去,在那样的情形下,人们几乎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种种不公平遭遇的反抗——神民本来就是神的宠儿,他们居住在黄金为砖白玉为地的圣城中,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即便是九天之上尊贵无比的天神,也是向着他们的啊。

庆幸的是人们的思想并没有完全麻木,在前明历一千八百九十四年的时候,一个流言悄悄在民间流传,属于神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人们小心翼翼的互相传递着这个消息,欣喜若狂。

那一年,太祖姚漴五岁,是月兰海沙一位守城官的儿子;仅仅三岁的太主左明羽刚刚被火之族长收为养女——统治者们为了维持相对安定的统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当时的人们这样暗地嘲笑着——神民中的皇族已经没落,大权全都落在了四族族长手中。

接着是一场连续三年的大旱,民间颗粒无收,月兰海沙的神民却依然过着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地狱和天堂,同时在这个国家出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三个春秋,大陆哀鸿遍野,失去了亲人的人们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为对统治者的不满,揭竿而起者不在少数。与此同时,统治阶级内部也发生了著名的四王之乱,皇帝被毒杀于行宫之中,最终代表左明羽养父势力的殇帝登基,即月兰海沙的最后一个皇帝。

接下来的二十年,熊熊战火席卷了整个大陆。在术士与月兰海沙中的内应的合作下,百倍于月兰海沙中神民数量的军队越过禁制,攻下那座华美的圣城。从此大陆分为两国,以囚禁着所有神民的月兰海沙为界,东为大宣,西为朵萨。

穆西合上那卷太祖本纪,史书关于光启帝的介绍极为模糊。

憨憨一笑,穆西靠在垫子上,左明羽与姚漴早就成为大宣人民心中的神,既是如此,总得保持点神秘感不是。她揉了揉额角,当年攻进月兰海沙就顺便把那群人给灭了不就完事了,也省得子孙后代天天都睡不好觉——不是每个帝王都那么好运会遇到一个左明羽。

小小的打了个呵欠,也不理会与自己同乘一车的穆云,穆西把身后的靠垫松松的拍打了两下,头一歪,睡了过去。身量娇小的女童嘴微抿,睫毛弯弯,一丝可爱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似乎是一个好梦。

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云~大帮忙捉虫

改错字

京都繁华如昔,秋意正酣。

城墙巍然而立,宽大于厚的夯土结构威严庄穆,这座美丽的城池在建成伊始就是举世公认的杰作。从明德门看去,笔直宽阔的朱雀大街一直延伸至皇城南,整个都城也因此被分为东西二城。

两辆镶有家族图纹的华丽马车停在明德门外,行人纷纷避让。

头戴幕离的绿衣女子从垂着青色流苏的马车上下来,网状纱织物让她的脸孔若隐若现,面容隐约是清秀的,整齐的青丝披散肩头,虽无任何饰物,但那样式古朴的淡绿霞烟纱与马车上的图纹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

后面的马车略小,除了颜色,装饰与前一辆并无二致,看起来反而更加精致,以粉红为主的装饰是小孩喜欢的类型。张豫只立在马车之前,里面的人就自己钻了出来,一双灵动的眼睛蒙上些许雾气,睡眼惺忪,穆西看了看外面,“到啦?”顺着老师站立的方向,穆西的视线延伸到高处,碧云天,北雁南飞。

“我回来了。”

“这就是京都?”穆西对表情复杂的穆云道,“你不是住南海的?”

“那是……说了你也不懂。”名为穆云的小男孩扭头背对着穆西似乎在鄙视她的智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一下子跳下了马车。

张豫对穆西的招了招手,后者的在侍女的帮助下下车。

小女孩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长衫,袖口群摆均有细密花纹,粉嫩的小脸没有因为长途跋涉沾染倦意,双眼好奇的顺着明德门向城内望去,秋风萧瑟,护城河边的树木已只剩枝干。

穆西探了探外面的温度,北方天寒,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全身发冷,在她以前的记忆中,是很少有寒冷这么个词语存在的。后面的侍女在张豫的示意下呈上白色狐皮手筒,穆西感激地朝老师那边看了看,小手放进去,温暖许多。

张豫宽怀的笑了笑,没有见过这么怕冷的孩子,她像其他几位教习一样,在心里暗暗揣度着这个学生的来历,也许这孩子真的是从极南的地方来的吧,不知是哪家,竟能教出能让庄若云一眼相中的小孩。

风起叶落,阳光为城墙镀上一片金黄,一直在官道上肆无忌惮奔跑着的的马匹似乎也畏惧这都城的恢宏气势,在车夫的驱赶下缓缓牵引着车驾从另一个方向驶向城内,青石板上,只余一串马蹄踢踏的声音。

秋风扫落叶,缁衣草履,胡须花白的老僧挥动手中的扫把一下一下扫在早已被岁月冲刷得凹凸不平的青砖上,院落中回旋的风将他好不容易拢在一起的枯叶吹散,老僧也不追赶,依然沿着先前的路线打扫。

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小沙弥走出来,对形似痴呆的老僧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虽然不情愿,还是将手中唯一的一个馒头塞给老僧。

他实在不明白已经够穷的师傅干嘛还要再收留一个什么也干不了的僧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然而京都中多是大寺,救济贫苦,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师徒两人,要知道,他与师傅已经喝了三天野菜汤了。

小沙弥正准备进门,却不得已停住了脚步。他们这种小寺,不可能有贵族来上香祈福,难道是因为数日没有吃干粮出现了幻觉,连他都知道那淡绿的霞烟纱极其珍贵,即便尊贵如襄王府的小郡主,也只有小小的一块霞烟纱手帕。他再次揉了揉眼睛,却看到那带着幕离的贵族女子已经跪在了呆僧面前,小沙弥受了惊吓似的跑回唯一的一间禅房。

穆西跟在张豫后面一路行来,道路渐渐狭窄,缺少净水,缺少最基设施,住房结构差,人口密度大,似乎是所有贫民窟的通性。不过自从进了城,穆云似乎就不见了,这儿真是他家的大本营?

有着五岁女童外貌的穆西静静的看着那些或者好奇,或者畏惧的脸,甚至有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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