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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幽山庄-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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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西抬头,指尖在桌上扣了两下,她缓然道,“要是这样,我想庄月罗更宁愿我在盖头上抹毒。”
“那她还开这个口?”其实下毒这个注意不错,席霜想了想,不要命……呃,毁容总可以吧。
穆西并不知道席霜在想什么,她叹了口气悠悠道,“帮我揽下这件事的,可是白芸郡主啊。”事情估计还没完,这是多大的麻烦呀。
倾塌
庄月罗对穆西多少有些不放心,于是穆西前脚到家她后脚就派了个手工不错的侍女到她府上,介于该侍女的不重要性与不安全性,席霜没把她的存在告诉所有人,只把她安置在外院。
按照穆西的要求,给庄月罗的喜帕务必要做到四个字,让人惊艳。
谁说穆西大度?
新娘最怕的是什么,在大婚当日被抢走了风头。如果是以宾客之一的身分扮演了这个角色,就算不被新人记恨抱怨也会被别的客人说成不懂事……穆西将这个光荣伟大而且非常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绣庄——务必将那织物做的精美绝伦,最好是成为“直到若干年后,那场婚礼上的新娘……的盖头,都还为人所津津乐道”版本的故事。
庄月罗那样骄傲的人,肯定无法容忍这样的景象,然而碍于情面,还要过来好好感谢她一番,尔后有人提到这件事一次,她大概就会郁闷一次,不能在明面上让你不痛快,我长期作战,让你时不时地不痛快,还不好么?
而庄小姐派过来的侍女,在见到了喜帕的草图之后,连连夸赞,只道这次颜小姐真的不计前嫌在实心实意地办这件事……多善良的姑娘啊。
这天穆西又到位于东市的绣庄去关怀庄月罗的东西,进度照常,她掂了掂那东西的分量,满意地离开店面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穆西一直不大明白这个地方,从时间与习俗上来说近乎混乱,那个一塌糊涂的宫殿她就不说了,连民俗都出现了什么什么,做为一个资深穿越旅行者,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现在的礼法,是延续前朝还是怎么的?”
“很大一部分都是新朝建立初期才定下来的,前朝的古礼,很多都是不见了的。”
“不见?”穆西想起那些被焚殆尽的前朝书籍,大宣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还有在岚山素音阁处那诡异的沙发…穆西倒抽口气,谁趣味这么恶俗,莫非那个叫什么的什么委员会,在这里也有分部?
正想着,那种从上次落水以后就时常会有的被窥探感又出现了,穆西蹙眉凝神,一旁正准备回答她的席霜也配合的安静了下来。
马车在一阵阵吆喝声中驶出东市,这里是大宣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人流滚滚,喧嚣非常。
生前作为魂守的一员,即便是没有经过刻苦训练,穆西的感知力也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其实这还是她最糟糕的状态,若是原来的身体,应该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说话的人,呃,或者不是人。
穆西双眼微阖,竭力捕捉着周围一丝丝的动静。
“呀,被感觉到了……”
“唔?”
“别啊别啊,这把我要赢了。”
“搬到那儿打去……”
穆西下意识的蹙眉,那声音太细太小,恍若轻烟,她还未来得及抓住,便已从耳畔溜走。
再大声一些,穆西在心中默念,她屏住呼吸,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眼前又是一片朦胧,六识闭塞,只凭着一丝本能小心思寻。恍惚中,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眼前霎时变得明亮起来,耀眼的光芒差点让她睁不开眼。
但是……抓住了!
再但是,怎么是……麻将?
想自己费尽心力,得来的却是这么个声音,怎么不叫人失望?莫非这是打牌专业课第三期的现场版?她又不是学员。
正沮丧,她却听见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的女声,冷冽如冰,坚定而不容拒绝。
她说,“到月兰海沙去,越快越好。”
然后穆西正要开口,却听到那边有人欢呼,“赢了赢了,拿钱来拿钱来。”
她……可以让她听见正常点的声音吗?刚有了这个念头,穆西果然又听到那个女声,这次似乎带着些急迫的心情,因为那边的人说,“记住,越快越好。”
然后再听到的,便是街头小贩的叫卖声。
穆西睁开眼,车帘打开,外面还站着个熟人,面前的席霜也是一脸惊恐。她觉得肩膀有些僵硬,缓缓松开手,想站起来,才发现腿也有些发麻,“已经到了吗?”
一个平时机警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睡觉的人可能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双目紧闭怎么也叫不醒吗?当然不可能。
所以席霜被吓得不浅。
穆西眼中一片清明,她抬手让席霜扶起自己,下了马车,一车一人一君子,看到的当然不可能只有马车、车夫与姚浠,他现在的身份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君,身边防御工作自然做的甚好,整整齐齐的队伍,在后面排了两行,看起来……很是累赘。
视线掠过稍远处的那些护卫,穆西对站在外面的姚浠微笑,“你怎么过来了?”
姚浠走上去去看着她的眼睛,“我本来是要带你出去,可是你脸色很不好。”
“是吗?”穆西问,“去哪里?”
姚浠顾左而言他,“我让人召医师过来看下。”九分关心,全在这一句话中。宫中凡皇子皇孙出生之日起就有一专属医师,自任命时起就只为那一人看病,是以这样的人物都是相对应的那位皇孙的心腹之人,即便是近臣宠妃,也是不能请动的,姚浠所说的医师,就正是这一类人。
早前他带去南海郡的,也正是那一位。
穆西笑着摇了摇头,“无妨。”她侧头笑对姚浠,“莫非殿下以为我现在的状态无法接受别的事情?”
被别人称作颜宅的宅第,在正门上并没有牌匾或者其他,也就是说,所谓的颜宅,只是别人为了方便称呼才叫出来的,这里的主人似乎并不同意这种叫法。
此时穆西马车所停的,其实已经是院内。
是以长长的一条街,看不到半个多余的人影。
穆西面色苍白,席霜看着却像是法力透支所致,然而以她对自家小姐的理解,穆西并不会任何术法,也就不存在这种情况,心下疑惑,她准备回家再问。
穆西开口,“要去哪里,还请殿下指点。”
姚浠犹豫片刻,他试探着问,“把你的手给我,可好?”
穆西明了,她伸出手去,落落大方,姚浠右手并拢,轻轻按在穆西的手腕上,肌肤微凉,滑腻如丝,让他有了片刻怔仲。
“还好。”头戴玉冠的俊朗男子道,这时的他已经比穆西高出一个头,那样看着穆西,席霜在一旁都觉得……冷。
姚浠的一双眼睛与他故去的母亲十分相似,深黑幽邃却又异常温柔,眼神一扫,眉间便带上三分笑意四分从容五分柔和,合起来便是十二分的迷人,又岂是只用顾盼生辉四个字就能形容,加之此事掺杂了真正的感情,看起来是真正的情深意重。
也难怪席霜会觉得冷。
穆西的眼神在于温柔澄澈,更多的却让人感到可亲纯善,乍一眼看过去,只认为是无害,而姚浠,非用惊艳二字不可形容。
穆西见他只看着自己,淡笑着回看过去,眉眼间也是一片柔和——与跟常人相处时并无不同,她收回自己的手,“没想到长孙殿下原来还有时间学习诊脉探病。”
席霜撇嘴,自家小姐在南海郡行宫时,她就不相信这位殿下还没时间去向身边的医官学上两手。
这一招拿来哄骗女孩子,总是最好不过的,最好再在人家问你怎么会看病之后再多问一句你怎么会?一面显示自己博学,更重要的是显示自己对对方的重视呀,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把脉这种小事,她也略懂一二,只因身份相差万里,连待遇都差了好几杆子。
“那时在南海郡,一次你昏了三四天,我就记住了你那时的脉象。”
主子说话自然轮不到自己插嘴,席霜多少还是明白这一点,不过当她听见刚刚自己心中所想很完整的被姚浠复述出来时,心中又是另一番光景……
穆西微笑看着姚浠,“我还以为那时殿下一直呆在自己院中。”
“那时你正在病中,我又何必去惹你生气呢?”姚浠回答,“刚刚你脉象与之前并无相同,晚些我再遣医官过来看看。”
穆西摇手,“那倒不用,我并没有不适。”她看着姚浠,“我只是好奇,您要带我去哪里?”
姚浠的话中似乎还带着丝小小的局促与尴尬,他看着这个自己最不愿伤害的年轻女子,缓缓道,“若我说出,你可会怪我?”
“你知我素来只怪当怪之人。”
“我来是要和你说。”姚浠面色凝重,“昨天晚上水牢,塌了。”
原本不好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穆西彻了扯嘴角,“那里面的人,怎么了?”
“现在正在尝试把他们弄出来,不过已经得知……无人生还。”
“你要带我去水牢?”穆西摇头,“不,你不会带我去那里,莫非你是要带我去给他们选定墓地?”
“我正有此意,你若……”
“前朝遗民,是该风光大葬。”穆西点点头,“我并不如殿下博学,对风水一窍不通,只求一日可去祭拜,还望殿下应允。”
一瞬间,姚浠目中似有难色,然而他马上恢复常态,“穆西,这事情,不要怪我,可好?”小心翼翼的神情带着些不确定与恳求,哪里有平时从容威严的样子。
穆西神色淡然,“前朝遗民,人人得而诛之,不是么?”她敛容正色,“殿下早些回去吧,我不大舒服,也该休息了。”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走去。
姚浠苦笑,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对身后的队伍挥手,“回宫。”
东宫诸侍卫素质果然不错,看着自家主子被拒绝,竟没有一人面露异色,很是专业。
不大的宫室,看起来并不像正殿的样子,因是纱糊的窗子,室内光线也就受到了些影响。
然而此时这完全可以忽略的地方却发生了一席不可忽略的对话。
“从颜穆西面相来说的确是法力损耗过度所致。”
当有外人以一种自以为静悄悄的方式靠近那间不大的宫殿时,只听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所以,这时还未回宫的姚浠自然不会知晓——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能干预的范围。
惊园
穆西家的花园,此时仍未修好。
来到这里这么久,纯粹的对她好的,不过明月一家。
那种关心虽然卑微,却弥足珍贵,穆西十分放在心上,所以即便明月让人转告说此生最悔便是救了她,她也要不避嫌的去地牢走上两趟——照她的计划,在见完对当年事情比较了解的老村长之后,下一步便是想办法将一村妇孺转移到比较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在天子脚下把他们救出来是不可能的。她看着那两株完全枯萎的海棠,只恨首先发现他们真实身份的不是自己。
落在朝廷手中,必死无疑,然而这个时间,还是比她预料的早上一些。
说穆西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她只是明白自己的定位而已,从踏上大宣国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地方并不属于她,所以过去种种,无论是意气风发还是呼风唤雨,均与她绝缘,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怀念……还有保命。
然而这却并不代表她要一味忍让,几百年安安稳稳在那里一道缝儿都没有的地牢一住进人就出现质量问题……塌了……下面的人都死了,因是夜半时分,重要人物倒一个也没有。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也就蒙蒙不懂事儿的小孩子,普通人都知道这里面有些机缘,遑论穆西这个半专业人士——她知道那样重要的地方一般都经过了术法的加持,寻常人是破坏不了的。
何况她还知道,用神民倒是做不了什么事情,但用他们的血,倒是能干不少坏事,君不见当年月兰海沙破城封城,都用了血祭,她双目微瞑,只在脑海中勾勒当时的场景,开城之日必然是血流成河,穆西突然觉得有些头痛,她开始怀疑金家的目的。
这家人,已经有了前科。
穆西眯起眼,她不顾脸色惨白,对席霜说,“你联系一下快去把叶夫人给我请过来,她现在应该在东宫见太子妃。”穆西又正色道,“让人转告她,有人要变天了。”
“小姐,这样宫里的内线就没有了。”
穆西微微一笑,点头道,“要玩就玩个彻底。”她低头轻声道,“深宫不可测。”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快去吧。”
席霜心中一震,然而她还是听话的从一侧退下。
穆西的眼睛有些痛,她靠在摇椅上,双目微阖,平心而论,这半生半世她过的还算不错,只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穆西这次真睡着了。
之前缠绕着她的梦境似乎都化为轻烟飘散,所以当她醒来时,身心舒畅,才吸一口气,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味,这是……
她偏头,钟斯喻正坐在亭子的另一端,眼神柔和。
“钟师傅,您怎么过来了。”从钟斯喻从那边回来之后,穆西便没怎么见到过他,这惊奇也不是没有来处。
钟斯喻淡然一笑,“我听说你脸色不好,来看看你。”
穆西低了低头,“谢谢关心。”她对上天边的血色云霞,晚风吹来,透着几丝凉意,穆西坐直,她轻声埋怨道,“我刚刚遣席霜出去办事,怎么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回来。”
钟斯喻顿首笑了两笑,却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穆西这些年在这里,很是辛苦吧。”
“还好。”她低头,看起来乖巧柔顺。
钟斯喻看了她半天,良久,道,“我知道你素来高傲,只是不大明白你一个幼童,傲气风度是从何而来。”
穆西闲散的笑了笑,一手端了桌上的青玉碧莲杯,“我也不大明白,一向远离俗物高洁散漫的隐士师傅,眼睛怎么会这样毒?”
“心中无所思,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
“哦,师傅真是心中无所思无所求?”穆西掩口轻笑,手中扇子轻轻摇摆,“我我还以为师傅这次会给我们带回位师娘呢。”她面上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在我这宅中住了一个月,其中二十五夜不在房中,下人们可都在议论,您爬墙去了呢。”
“你……”钟斯喻气节,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被一个小辈这样说,面子上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他咳了两声掩住自己的尴尬,“你怎么知道的?”
“你能设下禁制,我就不能破吗?”穆西面上波澜不惊。
“很好,很好。”钟斯喻抚掌而笑,“不愧是我的徒弟,庄若云当年真是没有找错人,真是没找错人。”
穆西站起,淡淡道,“徒弟?”
钟斯喻做惊讶状,“莫非你也嫌弃师傅前朝遗民的身份?”
“前朝遗民?”穆西低笑两声,“你今天突然出现,怕是早有准备吧。”她没再用敬语。
钟斯喻看着她,面前神色清冷高傲的少女,就连神态,都与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如出一辙……若早上几年,倒不失为一步好棋,不,即便是如今,也都还有利用价值。
若在另一个世界的普纳庄园中某个档案柜中搜寻一番,或能发现钟斯喻的面子,若总结的没错,他名下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字,在逃!
钟斯喻,这个名字在大宣并不是不出名,魏幽山庄中教习之一,几十年前庄若云专程请回的隐士,现在他的身份,又增加了一个——前朝遗民。
这件事情,若让穆西得知始末,她可能又会将现在的一切退给早已长眠地下的太主左明羽。当年都城破灭,若就地屠杀用绝后患,绝对不会留下如此之多的祸端,然而,被认为是仁慈善良的太祖却听从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的建议,将前朝遗民,都留了下来。
从此,那城,一封就是几百年。
在过去千年之中,那群自称神民的人群在这片土地上占有绝对的统治权,突然被囚,那境况犹如从九天之上坠入下界的泥潭之中,其中不甘与悲伤,又有多少人明白。
当时虽未直接将之灭族,却焚毁了那群异能者代代相传的书籍。
许多法术阵法就此失传。
从此,在大宣与朵萨人民的眼中,月兰海沙沉寂了下来,成了新朝的忌讳与禁地。
即便是已经完全腐烂崩溃的最后一代,在被囚禁之后也开始反思族中种种,老一辈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将术法传承下来,那是月兰海沙各族最为团结的一段时间。
长老与祭司们在城池最中间的神庙中一日日的诚心祈祷——不知是神的眷顾还是其他,在一百多年前那个微雨的夜里,出现了奇迹。
一个城市的影像突然出现在神庙正中的水盘中,那图片一天比一天清晰,到最后,竟然像是触手可及。
这时又有人在神庙的暗室中找到一卷书,上面用几乎无人辨识的古老文字写着一段话,被破解出来的,不过一句——以至亲之血,可通海外。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有着那样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传说,茫茫大海,渺渺无边,即便有人出航,当离开岸边一段距离之后,也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最后不得不返航,有多少人在那路上死去,又有多少人葬身海底。
血祭,本来就是存在着的。
以至亲之血,可通海外。
在经过长老们的商议之后,那次一共派出了四位死士,他们同父同母,恰好符合那样苛刻的要求。
去了四个,回来两个,原来那边也有掌握着风与火的异能者,他们分属两个大陆上的好几个家族,关系牵扯,与多少年前的月兰海沙并无不同。
那四个先行者,就是钟斯喻的先祖。
百年的时间,他们慢慢掌握了那边的规则,通过不断向那边的世界安插站点,他们一步步熟悉那个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的世界,而新派去的那些人的任务,便是想办法解决掉潜在的威胁,若能削弱他们的实力,那是更好。
他本是族中埋在这里的一步暗棋,只要那边完全弄好,就可撤离,他等到了期盼的那一天,却没有等到期盼的日子。
因为当他到达那边时,遭遇的是无尽的追杀与围捕,逃命的日子,甚至连月兰海沙中都不如。
到他那一代,月兰海沙中不过数千人,那一趟旅程,保强者,损弱者,只有更有能力的人才能生存下来。
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远远大于这个数目的敌人。
不惜一切发起这场追杀的人,或者失去了亲人,或者失去了爱人,或者是要摇着大旗驱走外来者,或者根本无聊没事找事。
原来,那边并非乐土。
被抓住的族人,或者失踪,或者战死,或者自杀……
他还未完全弄清楚事情始末,就被频死的兄长送了回来。
然后他想到了魏幽山庄,本来只是为了碰碰运气。
再然后,他看见了长相风度肖似那边那个女人的孩子——颜穆西。
丧亲之痛,锥心刺骨。
他要做的,就是将与那个女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女孩带到那些人面前,然后,毁掉。
你让我亲族全灭,我便让你遗憾一世,特别是当他看见这座与那边几乎无异的宅子之后——他不止一次在自己兄长那里看到那个女人处所的图纸,其中一所,与这里相差无几。
自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颜穆西,与那边果然有关。
“你想好没有,到底要说什么。”穿着身素净衣裙的年轻女子温温一笑,她指尖如玉,端坐在那里,只显清贵无双,清澄明净的双眼微微眯起,“你在这院里设下的禁制,真以为无人可破了吗?”
钟斯喻回过神来,他安然一笑,“破是得破,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他看着面上没有丝毫紧张之色的穆西,“我带你去见你父母,可好?”奇Qīsūu。сom书
惊诧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更多的却像是装出来的茫然,穆西放下已无半分暖意的碧玉杯,只注视着墨色天际,半喜半悲道,“你知道我父母是谁吗?”
围困
姚浠接到那个消息,正是落钥之时。
夕阳西下,为原本就是朱色的宫墙添上几分萧索。
当那个年轻人慢慢展开手中密信时却再也坐不住,颜穆西,你宁愿将自己部下的暗线暴露在陛下面前也不肯接受我送给你的人情吗?
“请云叶夫人到府上一叙。”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她的亲笔,这样证据确凿,这样明目张胆,这样……自寻死路。
与陛下下棋这么多年,难道她不知道天子最为恼火的就是下面人自作聪明的做一些小动作吗?当他联想到她这样做得真正目的时,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一向温柔多情的眼中也夹杂了些许戾色,很好,原来这才是她想要的。
可这次,连他都给不了。
愤怒最后化为悲哀,丝丝缕缕,将他紧紧缠绕,前些天有谋臣向他进言,说他待颜穆西过于宽容,现在看来,确是如此,暗暗叹了口气,姚浠将那纸条拿到灯旁,随手一扔,变落在了灯架上。
橘色火焰升腾而起,姚浠正欲转身,却闻到一阵浅淡的香味,他忙上前两步,看着已变为灰烬的纸片……这……薰过香……
这味道,分明是他惯用的香料,他愣愣的站在灯前,穆西并不嗜香,姚浠每次与她见面,必先丢掉身边香囊佩饰,即便如此,穆西都还嫌那味道不大好,姚浠总觉得她是碍于礼貌风度不说出来,他笑,原来连灯前烧信都料到了……灯火明灭,只照的他有些恍惚,她,竟是这样笃定么?
或许是幼年时的短暂相处,或者是少年时锦芙园中惊鸿一瞥,总之他恋上了,耗上了。
暮色微暗,姚浠却还站在天边,直到他隐隐听见外面声响,这才回过神来。
有宫侍来报,云叶夫人拿了陛下手谕,夜里出宫。
联想到穆西下午送进来的东西,姚浠心中一颤,他追问,“是不是太平坊出事了?”
宫侍默然不语,仿佛不准备回答。
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证实,姚浠顾不得多问,当下就取了长剑朝外冲去。只是还未冲到门口,就被站在外面的太子殿下,他的父亲大人给拦了回来。
“孽子!”大宣的太子殿下喝道,声音不大,却是少有的严厉,从内容上来说,这两个字毫无新意,似乎每个那啥的父亲都可以来上这么一句,可见这位储君是多么的缺少创新意识。
在姚浠的印象中,父亲一向是温和甚至是懦弱的,他不喜甚至是厌恶穆西,作为儿子这些他都是知道的,然而他却没想到老人的情绪是这样的激烈。
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失仪,双鬓已是斑白老态毕现的太子道,“你知道吗,颜穆西所在的地方,被人下了禁制,不能出不能进,金家束手无策,这才向云叶求救。”
“禁制?”姚浠头皮一阵发麻,他在心中掂量着这个词的含义,还未得出较为乐观的结论,便被自己的父亲打碎最后一丝幻想。
“颜穆西,或者死在里面,或者死在外面。”
是呵,或者被乱臣贼子诛杀,或者奇迹般出来之后被金家列为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皇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区区一个女子与关系盘根错杂的金家为敌,所以最后,作为牺牲品的一定会是她,能选择的,不过死法而已。
“你若是真为她好,又何苦为她树敌呢?”
姚浠抬起头,不大的声音,却让太子几乎跌到,他说,“颜穆西之于而臣,就同母妃于父亲。”声音清朗,语气坚定。
这句话似是勾起父子二人的伤心往事,室中一阵静默。
片刻,姚浠又道,“此生此世,我必护她安康,使之不步母妃后尘。”一字一顿,更显得庄重,仿佛誓言多于承诺。
听见这句话的人又喜又悲,他还未开口,便听到旁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父子俩倒是情种,大半夜就在门口聊女人。”
这个大半夜悄悄从内宫跑到东宫听人父子俩大半夜在门口聊女人的,正是穿着一身正蓝常服的,端帝。
姚浠父子,匆忙行礼,一个面色慌乱,一个面色坦然,其中不同,一眼明了。
端帝赞赏的看了看自己的孙子,然后对神情已有些萎顿的太子挥挥手,“你先回寝殿吧,听说你最近又病了,不要太折腾。”
太子面上只是一片黯然。
端帝见他心中郁结,他看了眼周围人,宫侍立即退后,像是劝导,又像是哄骗,端帝对看起来很是显老的儿子道,“其实,颜穆西那孩子不错。”
太子惊,姚浠喜。
端帝悠然坐下,他呷了口姚浠亲手端上来的茶,“将来你我百年之后,这江山少不得要交给姚浠。”示意儿子与孙子坐下不要动,端帝又喝了口茶,“世族、金家、荣王还有魏幽山庄……现在我已为你铺好了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话是对姚浠说的。
毫不以外的,端帝在孙子的脸上发现了一丝犹疑,垂暮老者放下茶盏,“若我同颜穆西说这样的话,她顶多只笑上两笑,说此举可行,我想着若有那么一天,她倒是能在一旁替你拿拿主意。”端帝脸色一沉,“前提是,今天她能活着出来。”
书房中,又是一阵寂静。
若在二三十年前,端帝要碰见哪个儿子对一个女子这样痴迷,那肯定是要客串打鸳鸯的那个棒,只是时光荏苒,当年的铁石心肠也略有变化。
当年端帝知道有颜穆西这么个人,私下里就派人悄悄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不惜亲自上阵,上演一出城郊偶遇的大戏。而且不知道老人家抽什么风,就盯上了某个除了相貌气质风度仪态别的都说不上好的孤女……
对于这件事情,穆西倒希望反对者的力量再强大一些——她烦着呢,他们一家子窝里斗总比斗到自己家门口好。
端帝看着神色凝重的姚浠,心中一阵暗笑,咳嗽两声,“你拿了我的牌子出宫去吧。”从袖中拿出一块龙形玉佩,明黄的络子,煞是晃眼,端帝顿了一会儿,又缓缓道,“若让他人领导禁卫,恐有人不服。”
太子是认识那块玉佩的,他默然,相对于朝中党羽甚多的二儿子,将来要承袭帝位的嫡子必须紧握兵权,今晚这种情景,却更像是一个白送的机会……等一等……白送的机会……一直都没有正视自己父亲的太子微微侧首,恰好看见自己父皇似有似无的笑容,深沉幽远,难以捉摸。
他心中一惊,马上垂下头去。这些年,他最是明白的一个道理,便是树大招风……如此一来,颜穆西更是树敌不少,就算将来地位尊崇,那也全是皇家所赐,随时可以收回……原来自己真是欠思量了。
因围剿盗贼需要,太平坊全面封闭,所有无关人等,一概退出。
碰巧在这一带溜达的小贼们何其冤屈,多少年来太平坊地如其名,论治安不过太平二字,那些小偷之流也只是在这里走上两趟,这坊中多是深宅大院,走上两趟不过是好奇一下,就因为那莫须有的同行,他们就不得不出演炮灰一角。
这件事在大宣偷盗史上被记上重重的一笔,直到很久以后,京都太平坊,仍是梁上君子们心中的禁地。
穿着黑甲的禁卫军将颜宅连同附近的几条大街围了个严严实实。
天已全黑,明晃晃的火把将几条街照得通亮,这里本来就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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