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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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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之上有文房四宝及纸卷等物,边有一个檀木书架,架上摆放着经文。所有的摆设都很简单,但是却异常整洁干净。在书案的后面便是一扇小窗,窗外是幽静的竹林,在阳光下散发着翠绿的颜色。

这里不似“集秀坊”,每天要修习很多的诗词可赋以及宫里的规矩,没有喧嚣没有繁华,只有安静的一个房间,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朱砂和清荷每天需要做的,便是誊写那些被烧得残缺不全的经文,按着佛家的说法,誉写经文是件积攒功德的好事。朱砂便在这里,为她将来的那条复仇之路,慢慢地积攒着善意的功德。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而庄太后则在这一个月里斋戒念经,每天都把宫女们在藏经楼里誊写的经文亲自过目。

“咦,太后娘娘,这不正是您一直喜欢写的楹花小楷么?”郑尚宫在打开一道书卷之时,惊讶地对那庄太后道。

“楹花小楷?”庄太后微微地怔了怔,她伸手接过来那卷经文看过去。果然!那字迹果然是楹花小楷!庄太后细细地看着,但见那字迹清秀之中透着豁达,透着飘逸,透着股子令人赏心悦目的清新。常言道,字如其人,想来,这写字的人也应该是个出尘的女子罢?

“太后娘娘,您不是说过么,这楹花小楷乃是江南一带失传已久的字体,早已然被当今盛行的康体、墨体等字体合并融和了么?却怎么还会有人会写?”

“这是哪儿的话。”庄太后听到郑尚宫的话倒是笑了出来,她再次欣赏了几番这字体,道,“哀家之所以会喜欢这种字体,那是因为哀家的父亲乃是江南一带还知晓着一些旧体的儒生。而今这字体虽不常见了,但到底是曾经在贵族文人墨客里盛行了好一阵子的字体。想来,会写得这样一手好字的人,应该也是三代人以上都是文官贵族才是。”

原来如此。郑尚宫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既然如此,那么先前倒不曾见到过有人写这种字体?想来当是新入宫的小主儿写得?”

一句话提醒了庄太后,她将那经文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那最后一页的落款上赫然写着“朱砂”两个字。

天下竟然有这样巧的事情!

庄太后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笑了出来。

“太后娘娘可要奴才去查一下这位小主儿的来历?”那柳公公显然是个伺候惯了主子的主儿,一下子便体会了主子的意思。

“还是你聪明。”庄太后笑着对那柳公公道,“这么多年了,你这猴精儿的聪明劲儿,倒是跟当年一样。”

柳公公哈哈一笑,转身退了下去。

019:刺客

楹花小楷。

朱砂写完了今日应该完成的最后一笔,便放下了毛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已然临近初夏,但夜风还是有点冷。清冷的风吹进来,让朱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但整日低头写字的沉闷却被一扫而光。窗外的月色朦胧,照得那丛翠竹也呈现出了几许飘渺之感,倒是静谧得令人心安。

她托着腮,望着这朦胧的月色。眼下的这种安静怡然,曾经是她多么喜欢和盼望的!犹记和娘亲一起度过的那十几年的光阴里,她最喜欢的便是在这样的月色里与娘亲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色。那时候她们还只是栖身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房间里那么拥挤,但是窗外的星河却是那么璀璨和浩瀚。而今,这若大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只剩下了她自己了……

正在她发怔的当儿,却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阵sao动之声,紧接着便有一簇簇的火把照亮了夜晚。朱砂翘首,想要从那相错的竹影里看一看到底发生了甚么。然而那阵子嘈杂却越来越近了,就在朱砂好奇之心盛起之际,突然有一道黑影从那竹林里闪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窜进竹林,视线与朱砂相遇,就在朱砂怔神的工夫,他突然纵身跃了进来,然后一把扼住朱砂的脖子,反手关上了窗子。

“你……”朱砂被唬了一跳,她惊恐地看着这个人。露在黑布外面的是两道剑眉和英气bi人的眼。这双眼睛在看到朱砂的时候微微地怔了怔,然后扼住朱砂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很明显地带着警告的意味。

朱砂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子。他定是从那不远处的嘈杂纷争里逃出来的,那么他便只能有一个身份了罢?

两个人这样对视了一会儿,男子的眸光突然一闪,听到有一阵脚步之声渐渐地近了。他一扬手,那案上跳跃的红烛便攸地熄灭了。

屋子里攸地暗淡了下去,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女在这个寂静的室内对视。

男子的呼吸有些粗重,朱砂这才看到他的肩膀上有一处刀伤,正在慢慢地渗出血来。彼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之声,朱砂听到有值守的太监前去应门。

“呔,你们这是在吵甚么?难道不知道藏经楼乃是皇家要地,不得喧哗么?”那值守的太监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前来鼓门的侍卫也少不得恭敬地说道:“回刘公公,属下也不想打扰您几位。可是前殿出了点事情,皇上吩咐要捉拿刺客,属下等人亲眼看着有人朝着藏经楼这里跑来,又哪有不核查的道理?要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侍卫的话让刘公公的火气顿时熄了一半,他上下瞧了瞧这侍卫,认得这人乃是侍卫统领房明泉,他说的话,少不得是真的。加上这几日宫中并不太平,这藏经楼的火灾还没有最后的定夺,在这个时候阻挠他办案,着实不是件聪明之举。

于是他便冷哼一声,道:“这藏经楼里而今暂住的都是些品德CAO行一等一的宫女,替太后娘娘誊写经文的,这个时辰都已然休息了,你若是惊扰了这些人的大驾,奴才我也担当不起。不如这样,你先派人搜查一下藏经楼,若是没有人影,你们便在外面侯到各位女眷起身之时再来巡查。你看可好?”

房明泉深知这庄太后平素里最为敬畏神佛,如今这以倔强出了名的刘公公能做这样的让步,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若是再不明事理恐怕便要生出事端。当下便只能点头,谢过了刘公公,引人进入了藏经楼。

朱砂圆睁着眼睛,听着外面轰隆隆的脚步之声。感觉这男子的手捏着自己是越来越紧了,他的手很大,手上有着粗硬的茧,然而从那手上传来的温度却是炽热而又烫人的。比之朱砂清冷而又略带着微凉的体温,这只手烫得让朱砂害怕。

那脚步之声渐渐地上了楼去,男子的手劲儿方才略略地松了些。他突然细细地打量起了朱砂来,在那英气bi人的眼眸里掠过了一抹欣赏与惊艳。过不多时,便又听得那脚步轰隆隆地走下来了,朱砂的心再次提起来,却不妨这男子的身形突然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

这可把朱砂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门外的脚步声都突然间停住了,男子意识到危机来临,立刻紧紧地握住了朱砂的脖子。那双眼睛里也迸射出bi人的杀意,让朱砂不寒而栗。

外面静了一会子,便听得刘公公走到门前,问道:“朱砂小主儿?您这是怎么了?”

朱砂惊恐地看着这男子,男子略略地思量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捏着朱砂脖颈的手,然而取而代之的,则是抵在朱砂腰间的一柄匕首。

“刘公公呵,”朱砂倦倦地开了口,俨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我刚才觉得口渴,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让刘公公你担忧了,真是抱歉。”

外面又安静了下来,但听得那刘公公道:“小主儿没事便好,夜凉了,小主儿还需多加注意身子才是。”

朱砂的心头微微地动了动,她完全听得懂刘公公那句“多加注意”意味着甚么。只不过眼下的情形,却让她有心呼救也无法的。便只能无奈地说道:“多谢公公挂念。”

外面安静下来了。男子低下头,分明看到门缝下面的火光下有闪动的大脚在一双双地走出去,他松了口气,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了。

“你……坐一会罢。”朱砂突然说道。

020:孤男寡女

那男子没有想到朱砂会说这样的话,他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向朱砂。

但见这小女子肤色娇柔美好,面容甜美出众,偏是那双眼睛里秋水盈盈,竟有着几分同情自己的神色。

“你不怕?”他突然问朱砂。

他的声音既低沉而又粗犷,充满了男人的气息,在朱砂的世界里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男人。所以也免不了有些害怕,脸也攸地红了。

朱砂扭过头,不去看这个男子,然而那微低下去的娇羞神态与那粉嫩而又修长的颈子却惹得这男子一阵的失神。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而令人紧张了,朱砂不安地动了动,心里直懊恼自己的莽撞。孤男寡女,这男人又分明是个不怀好意的刺客,若是他果真是个奸人……那岂不是……

脑海里混过一个又一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朱砂觉得越来越紧张了。然而当她抬起头,却赫然发现那男子正在低头自顾自地解开了上半身衣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朝着被砍伤的肩膀洒着白色的药末。

那赤裸的身上肌肉虬张,既结实而又充满了力量的扩张之感,让朱砂的脸“腾”地红成了柿子。她迅速地扭过身去,用手拍着发烫的脸颊,紧紧地闭上眼睛不住地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对于男女情事的训练,朱砂不是没有经历过。

然而男子真正赤裸的身体她却是第一次看到,心跳的速度让朱砂快要窒息过去了。她的手又拍着胸口,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不过是赤裸上身而已,不过是赤裸上身而已,与那绿云给自己讲述的房内之事还隐讳得很呢……

然而那男子却突然唤出了声:“姑娘,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的语气很客气,并不似方才那般杀意浓浓,倒是让朱砂惊讶了一下。转过头,又看到了他那肌肉结实的胸膛,朱砂的脸更红了。

看到这个小小的少女红彤彤的脸,恰似那枝头绽放的桃花儿,男子那先前因忍痛而紧紧皱起的眉竟然不自觉地舒展了一下。

“你不用怕,我身后的伤口,麻烦姑娘你帮我洒些药。”他说着,眼睛里似乎有着隐隐的笑意。

朱砂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小药瓶,终是勉强点了点头,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拿过了小药瓶。她纤细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朱砂的手便轻轻地一抖。那男子眼中亦有抹光亮闪耀而过,看着朱砂的目光里不觉间增加了几许异样。

朱砂匆匆地替他洒上了药末,又将药瓶归还了他。

这男人探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条汗巾,动作熟练地包扎上了伤口。然后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朱砂,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此恩此情,在下定会有一日相报。”

说罢连朱砂的回复都不等的,径自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阵惊骇的喊叫,紧接着便听到了兵器交错的尖锐声响。

朱砂一个人在这突然寂静下来的屋子里,只感觉到一阵的心有余悸。她竟然……暗中帮助了一个刺客,这可真是件令人后怕的事情。她轻轻地拍着胸口,看起来白隐万般周全地**,却还是漏了一样。

那便是保命的武功。

朱砂瘫坐在那椅子之上,感觉到从椅子上传来的阵阵那男子的余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男子手上的温度竟然如此炽热,这才是……男人真正该有的温度吗?

印象里似乎只有李萧哥哥的手是温暖的,而白隐则像是一条没有温度的蛇,永远都带着那不温不火的体温。两者的体温是那样不同,却都无一例外地带她疼痛的感觉,朱砂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要再去想了罢……

或许她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待着属于她的机会。那个让她登上权利顶端,与仇人面对面的机会。

鹿死谁手,谁又会知道?

这场刺客的风波眨眼便平息了下去,或者说,便是再大的风波,对于朱砂这等小小的宫女来说,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她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誊写经文,等待着天黑,和天明之后又一场轮回的誉写。

有人说,宫里的女子便是在这样无声的寂寞中老去的。朱砂蘸满了墨汁,又旋下去,看着那黑重的墨汁旋转成浓厚的起伏,唇边微微地泛起一缕笑意。

寂寞……吗?

恐怕便是自己想要这样寂寞地老去,有人也是会不甘愿的。那个人不是说了?一切由他来安排么。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去,庄太后却突然在一个傍晚来到了藏经楼。

所有的宫女都来到了藏经楼外接驾,那庄太后的面色慈祥地看着这些宫女,然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朱砂身上。

想不到这孩子明明是一界文官之后,却是武将之妹。太祖及高祖十分崇倡武学,对武将十分器重,偏庄太后这个江南女子,耳濡目染的都是些诗情画意,便对那些书香门第的女子格外偏爱。而今看着朱砂容貌虽然美好秀丽,脾xing又是如此刚烈正义。而她又如此淡泊,能耐得住这一个月的寂寞生活。可见这少女不仅美丽,而且德行兼备,况且她与自己如此有缘,竟然都写得一手楹花小楷,很是让她中意。

“在此誉写经文之时,你们都辛苦了。”庄太后环视了一下人群,脸上露出了笑意,“哀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白氏皇族的基业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跪了下来,连连叩首。

庄太后示意众人平身,然后唤人拿来了赏赐,每人一份,不偏不倚。庄太后一面看着柳公公给每人发着赏赐,一面漫不经心地在人群里踱着步,若有心,若无心地走向了朱砂。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看到那随行的宫女里突然跳起了一个人,直朝着庄太后便飞扑过来。

021:相救

这样的一种变故却是没有人想到的,那名宫女看上去年纪并不小,能够成为庄太后的随行宫女,应该也是很妥当的人选。

然而她却在这个时候跳起来扑向庄太后,这让在场之人都大惊失色。但见那宫女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直刺过来。幸而郑尚宫就站在庄太后的身边,她急忙拉过庄太后,扬手便朝着那宫女一击。

那宫女被郑尚宫打得跌倒,那柳公公早在一旁大声呼叫,侍卫们涌过来。那宫女又岂会如此善罢干休?当即便再次跳起来,两只手竟然都握着锋利的匕首左右开弓刺向庄太后。庄后大惊,那郑尚宫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宫女在自己的一击之下还能跳起来,她急忙抢身上前去挡,谁想站在离郑尚宫最近的一个宫女却突然扬手亮出匕首,重重地刺了郑尚宫一下。郑尚宫大惊之下便延缓了动作,先前的宫女匕首便已然扑向了庄太后。

此时的朱砂离庄太后只有一步之遥,眼看着庄太后就要遇刺,朱砂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庄太后。

这一下子,竟然结结实实地刺在了朱砂的肩膀处,鲜血飞溅,朱砂只觉一阵巨痛,全身猛地颤抖了一下,便倒在了庄太后的身上。

“啊?来人,来人!”庄太后紧紧地拥着朱砂,脸色苍白无比。侍卫蜂拥而至,将那两个刺客团团围住。

“大胆刺客!”但听得一声暴喝,朱砂忽觉一个人影在眼前一闪,只觉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一个有着剑眉英目的劲装男子手持长剑奔来,一剑将那行刺庄太后的宫女刺死。而另一个宫女也被大批的侍卫团住。

那宫女眼见事情不好,手中的匕首一提,竟然径自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留活口!”那男子一声暴喝,却已然迟了。眨眼之间两名行刺的宫女都倒在了地上。

留活口……

朱砂不知为什么,会觉得这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奇怪……是自己的错觉么……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朱砂只看到那个劲装的男子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耳边庄太后等人的呼唤之声便慢慢地消失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朱砂只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炽热焚烧的火堆,一会儿又掉落在了千年的冰窑之中。时而清醒的时候,又感觉到肩膀一阵阵的疼痛,直钻入心底的最深处。

怎么会疼到如此的地步?

朱砂痛苦地揪紧了被子,在她最疼的时候,谁会陪在她的身边?

是娘亲么?

可是为甚么在这最难过的几天几夜里,娘亲的脸一点都不曾浮现?“娘亲……娘……”朱砂喃喃地唤着,却听得那坐在她床塌之边的人无一不掉下了眼泪。

谁……谁会在这个时候,陪伴在我的身边?在我最痛的时候……

朱砂紧紧地闭着眼睛,皱着眉。攸地,她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然后温柔地触在自己纠结在一起的眉心,轻轻地,将那难过的痛苦的往事慢慢地揉平。舒展了眉头的朱砂,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从那天开始,朱砂每天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那个人的声音很温和,语气带着亲切也带着柔情。只是他在说些什么,朱砂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记住的,只是那双温暖的手,那么踏实,那么充满爱怜。

经过了这漫长而又难熬的几日,朱砂终于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她缓缓长叹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有轻轻的檀香扑鼻而来,朱砂看到这是一间既宽畅而又整洁的屋子。说它是屋子确实有些牵强,因为它的宽畅已经远远超过了朱砂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而其间的摆设虽然简单却又很显尊贵高雅。看样子,这并不是普通的房间。可是,这又是哪里呢?

就在朱砂坐起身来,望着眼前的一切迷惑之际,忽见自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宫女。看到朱砂醒过来,那宫女一脸欣喜地说道:“朱砂小主儿您醒了?”

朱砂微微地怔了一怔,她看到这个宫女大约二十岁年纪,二十岁,这在皇宫里可是不年轻的岁数,而她的容貌较之朱砂先前所看到过的宫女都要略胜一筹,就连她的衣着都是轻纱罗裙,软香罩衣。看样子,这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低品级的宫女。那么说,自己所在的位置又会是哪里呢?

“朱砂小主儿,奴婢映月,乃是太后娘娘的近侍宫女。”这映月看到朱砂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不由得翩然一笑,躬身行礼。

太后娘娘?

这一下子,朱砂可是彻头彻尾地惊讶了一下,太后娘娘。怪不得,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都这样高雅舒适,原来是太后娘娘的慈宁殿!

朱砂的心里迅速地转过千般个念头,脸上却呈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道:“映月姐姐,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朱砂小主儿您忘记了?在藏经楼,若不是您,那么太后娘娘……”映月说着便打了一个寒噤,看着朱砂的眼神又分明地敬佩了许多,“朱砂小主儿您真是知晓大义,太后娘娘抱着您又是焦急又是赞叹,自您晕过去之后,太后娘娘是天天儿地惦记着您。哦,是了,奴婢这就去回禀太后娘娘,相信她老人家知道您醒过来了,准会高兴。”

说罢便辞别朱砂,转身便奔向正殿。

是呵……肩膀上还传来微微的阵痛,脑海里浮现出藏经楼遇刺的一幕,朱砂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害怕与恐惧。

在那个时候,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些时候,有些机会却只能来临一次。你若不能够把握这个机会,那么等到机会流逝之时则悔之晚矣了。

所以这伤,看样子,还是伤得很值得的。朱砂转过头,看了看肩膀上那处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花瓣般的唇,微微地上扬起来。

022:庄太后

就在朱砂露出微笑之际,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喝:“太后娘娘驾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朱砂急忙收敛起笑意,起身便要相迎。然而那庄太后却已然大步走了进来,瞧着眼前的少女正欲起身叩拜,便上前一步拦住了朱砂。

“好孩子,快平身。你救了哀家一命,哀家谢你还来不及,怎使得你尚未痊愈之时还行此大礼?”

“太后娘娘您言重了。”朱砂微笑着对庄太后道,“这是臣女应该做的,相信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像臣女一样替太后娘娘您挡下那一刀的。”

这庄太后令朱砂坐在床上,然后便坐在了柳公公替她搬来的椅子上。她细细地端详着这个少女,见朱砂的年纪最多不过十四岁,正是那豆蔻最美的年华。而听朱砂的声音有如江南的细雨,轻柔而又温婉,不似那些武将之后个顶个儿地莽撞粗线条。而她的态度既谦卑而又恭敬,既大方而又得体,不似那些后宫的嫔妃们看了自己,要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声不敢吭,要么则像是饿久了的猫好容易看见了食物,一个个儿喵喵叫着讨好得让人心烦。

于是庄太后便笑着对朱砂道:“难得你这个孩子既懂礼又晓得替他人说好话。你的身世哀家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你兄长朱焰是李琦李将军麾下的一元勇将呵。听说他现在正在北疆抗击倭寇?昨儿还传了捷报来,可叹你正昏迷着,没有听到这个好消息。”

朱砂的眸光一现,便露出既高兴而又充满了担忧的神色来,心事重重地说道:“回太后娘娘,听到兄长那边传来捷报,臣女真为他高兴。兄长常说,我们年幼便没了父母,若不是朝廷对他的一番栽培,我们朱家也不会有今日。所以兄长教育臣女既入了宫,就要一心为皇上,为太后娘娘效力。只要我们朱家还有一个人,便要对朝廷忠心到底。所以今日朱砂有幸能替太后娘娘分忧,相信长兄远在边疆也会感觉到欣慰的。”

一席话竟然让庄太后的眼睛微微地红了起来,就连那郑尚宫和映月都动容不已。

“太后娘娘您真是好福气,”倒是柳公公笑着对庄太后道,“平素里您不是常说后宫也似社稷,怎不见有那如边关战将般勇敢而又义气的人物?而今您却是赚到了,这可真是边关有个英勇杀敌的英雄,宫里又有个侠肝义胆的小主儿呢。”

那庄太后原本是红了眼圈的,这会子听到柳公公这样说,却又“嗤”地笑了出来,道:“可不是,这可谓是皇上的福气,我武昭的福气,更是哀家的福气了。”

说罢,便拉起朱砂的手,将朱砂看了又看。倒真觉得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喜欢,便与朱砂说了几句家常,安慰她先好好在慈宁殿养伤。

对于以后的事情,庄太后并没有提,朱砂只是做出一副感恩的模样,心里却非常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这一场赌博已然赢了。这可是她用生命换来的一场搏奕,她赢得既惊险而又顺理成章。

从那间侧殿走出来,庄太后的心情愉悦而又倍感激动。有多少年她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了?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女,就像是看到了昔日的自己,那种坚强,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和那种关键时候可以挺身而出的不悔。

曾经以为会遗忘会跟自己慢慢老朽的身体一起带进坟墓的回忆,重新浮现在眼前,竟然让庄太后一时之间难以平复下心绪。

“太后娘娘,”郑尚宫微笑着轻唤,“太后娘娘,您已然站在这儿半晌了,再不回去,仔细着凉。”

庄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到自己正站在那侧殿的门口发呆,原来半天了都未曾挪动半步。她终是笑了出来,摇头叹息道:“唉,终究还是老了,竟然就发呆得像个木头。”

“太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来。”柳公公笑道,“还不是这个小主儿甚得您的心思?这可是那位朱砂小主儿的福气呀。话又说回来,皇上想来该知道这位小主儿已然醒过来了罢?”

听到柳公公这样说,庄太后不由得悄悄地抿起嘴笑了。

“到底还是年轻人!哀家就说,那天在桃园,皇上俨然是一副想要寻人的模样,却不想要寻的正是这个孩子!看起来冥冥之中果真有命运这一说,倘若这孩子果真与我皇家有缘,想来便也是佛祖的恩赐罢。”说着,庄太后双手合十,低低地念了句佛,便在柳公公的搀扶下走进了慈宁殿的正殿。

“太后娘娘,关于这位朱砂小主儿,您的意思是……”郑尚宫悄然问着庄太后。

庄太后慢慢地坐在了那铺着锦垫的椅子上,思量了半晌,方道:“她入宫而来,到底是皇上的人,就由皇上自己来看罢。”

一席话便已然确定了她的心意,郑尚宫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地,缓缓叹息了一声。

“你有心事?”庄太后转头问郑尚宫。

郑尚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庄太后望着郑尚宫,许久,方幽幽地问道:“秋妍,哀家一直想问你。你终生服侍在哀家的左右,既没有出宫去寻找你一世的幸福,也没有成为先皇的嫔妃。你后悔吗?”

郑尚宫微微地怔了怔,她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庄太后,微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有些人对于幸福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对于奴婢来说,能够陪伴在太后娘娘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庄太后只觉心头一阵温暖,她伸出手来拍了拍郑尚宫的手,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能够相守,便已然是幸福了。

023:情这个字

白泽是在下朝之后便得知那位名唤朱砂的宫女清醒过来的,彼时他正在饮茶,闻得这个消息竟然手微微地一抖,洒出了茶来。

那顺元见状,便不由得微微一笑,急忙递了手帕过来。那白泽早已然无心去擦手,只由着顺元将他手中的茶盏接了过去,便攸地站起身来,匆匆地奔向了慈宁殿。

可叹那桃花儿就要落了。

朱砂抬起头,看着慈宁殿后院中种植着的几株桃树,那树枝上曾经若绚烂的火柱盛开起一朵朵美丽的花瓣,而今却已然纷纷地下落着,像一场粉红的花雨,给人凭添了几许哀愁。

是谁曾经说过的来着?

他说,有些人活在这世上,像是盛开的桃花儿,要么轰轰烈烈地绽放,便是过了花期也下落得壮烈美丽;而有些人活着,却如那朵朵没有骨气的花儿,盛开时节虽然美丽耀眼,落败的时候却像是没有勇气离开的懦夫,只留着满茎枯黄的花瓣,让人看了也徒生厌恶。

那个人,曾经带着不冷也不热的温度,那样虚无飘渺地站在桃树下。他送了她平生第一朵花儿,cha在她的发上,也是她平生第一个教会她仇恨与邪恶的魔鬼。

我能助你登上权力的顶端,也能帮你扶遥直上凤临天下,你要知道,只有站在权势的最顶端才有决定生与死的权力。

我们做个交易罢……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朱砂缓缓地回过头去。

明眸善睐,笑颜如花。

那花雨零落飘飞,美丽的少女盈盈地笑着,明亮的眼眸清澄有如湖水,明亮有如天上的星子。

这一刻,是刹那,也是永恒。

白泽停下了脚步,头上的九龙珍珠冠还在微微地颤动着,象征着无上权利的珍珠微动着相撞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明明它们离耳朵是这样近的,白泽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在那个期待了已久的洞房花烛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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