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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秦-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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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笑了笑道:“王将军,李将军,攻大梁要靠力取,的确非常困难。如果暴师日久,再遭楚国出兵夹击,恐怕连后退的路都没有!所以必须以计取之!”这最后一句话扶苏特地加重了一下语气。

诸将闻言一愣:听这语气好像君上已有计谋了!王贲于是急道:“君上适才说带我们来看破大梁之计,看来君上已有成竹在胸了?”

扶苏笑了笑,指着南方对诸将道:“你们看,南面是什么?”

诸将于是放眼远望,高地之下,黄河、洛水、岁水、睢水、丹水、鸿沟数大河集之处,白浪滔天,河水滚滚,十分壮观!

去年冬天,中原大地暴雪连连,不少地方平地雪深二三尺!如今春天来临,积雪融化,水量极为丰富,但河位并非高涨,只是河床比以往春天宽阔了许多。

王贲陡然醒悟,急道:“君上之意,莫非是决堤淹城!?”扶苏闻言仰天一阵大笑。

这条计谋历史上原本是大将军王翦派人通传给王贲的,但现在有扶苏在此,王翦哪敢如此干预军务!若真如此,岂非是置扶苏于无地?这对素来小心谨慎的王翦来说是万万不能如此的,所以要破大梁就只有看扶苏自己的啦!

众将见扶苏大笑,显然是同意了王贲此意,不由得大喜道:“君上所言之计甚妙,若如此大梁城果数日可破!”

但扶苏却突然叹了口气道:“只是若决了河堤,必然淹没民房民田无数,本君有些心痛啊!”众将默然。

忽地,李信小心翼翼地道:“君上,一切为了战胜,为了天下大义,只好损此小义了!”

扶苏点了点头,目光中所含情感十分复杂!

由此亦可见扶苏此时性格:平时乐善好施,仁德谦和,但真事到临头时,为达目的,定然不惜一切手段!这样的性格已大大有别于扶苏前世,但是要想在这个残酷乱世中生存下来并取得帝位,这样的性格又是必备条件!

……

当日,扶苏先令秦军三万将大营迁至高处屯扎,于夜,便急令秦军十万连夜开沟决堤。

天明时,河堤挖通,随着一阵轰然巨响,泛滥的河水像一条条白色巨龙般三面涌向大梁城。那洪流奔腾时的声音犹若千军万马一般天崩地裂,威势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巨流过处,良田瞬间被冲毁殆尽,树木倾刻被连根拔起,房屋立时被击成碎末,一时间,大梁周围百余里尽成泽国一片,!虽然因战乱,大梁城周民众多已逃亡,但还是有无数的生命和财产葬身于水底。

大梁城也好不了多少,平地里水深过丈,民众都爬在屋顶上嗷嗷待哺,而且水势还在不断上涨,几十万居民瞬间无以为炊。这时侯再也没有什么高贵与贫贱,只一天工夫,全城断粮,所有存粮全部喂了鱼虾!

次日,魏王假含着眼泪召开御前会议,此时,大梁城内唯一能维持平日美食的地方,大概只有王宫了:地势高,楼台亭榭也高,所以还有地方有点存粮,生点炊火!但是,宫殿之间的连络却都要靠舟艇了!

空了一天肚子的魏国文武们在王宫里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后,又恢复了精神。

魏王假神色黯然地道:“诸卿,如今大梁城内粮食断绝,民无居处,已是绝地,寡人想投降秦军,诸卿以为如何?”

“大王,臣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城内还有精兵五万,囤有三万粮食,不能不发一箭、不折一兵就投降啊!”一名文官奋声大呼道。

“五万精兵都站在了屋顶上,三年粮食也都喂了鱼虾,再过几天,恐怕大人连喊都喊不动了!”一名武将讥笑道。

众朝臣闻言默然:想想自己家人都在屋顶上饿得饥肠辘辘,嗷嗷待哺,一时腰杆再也挺不起来。

魏王假见众臣俱各丧魂落魄,哽咽着下令道:“寡人不德,罪及臣民,如今只有出城投降一条路了!”

次日,魏王假遣使出降。扶苏大喜,欣然受了降表。当日,便令秦军堵上决口,帮助魏人抢险救灾!

至此,魏国正式灭亡,秦国尽收魏地!

第十卷 咸阳风云 第一章 洪灾

魏国灭亡了,扶苏指挥大军退了洪水以后,在大梁城设宴款待有功诸将以及魏国降臣,一连欢庆三日。其间,扶苏为结军心,慷魏国之慨,对此次征战有功将士赏赐甚厚,并且在递与秦王政的请功奏表中也颇为诸将美言,一时间军心尽悦!

四月底,扶苏、李信即率本部由大梁出发,返回秦国。留王贲率大军留镇魏国,扫清不服残党!

这一日,近万军马走到旧韩故地,韩国颖川郡附近。由于这里靠近颖水岸边,而且是时已经是仲春,所以河岸边春意盈然,绿草红花,芳香怡人,河水碧蓝碧蓝,清的都可见见到水中的鱼儿。

扶苏心情大佳,谓李信道:“李将军,如今中原韩、赵、魏三强已灭,我军尽占中原中枢,看来扫清天下用不了几年了!”

李信笑了笑道:“中原三国,君上亲自灭了两国,威震天下,此次回京,大王必有重赏啊!”扶苏却笑了笑道:“将军所言差矣,如今我已贵为武安君,秦国除了父王外,本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何重赏可言!?”

李信却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未将指的是立储之事!以君上王长子之尊,再加上立下如此赫赫战功,太子之选非君上莫属啊!”

扶苏面色一变,低声道:“将军慎言!若为宵小得之,恐有祸事!”李信不以为意道:“君上过于谨慎了,如今周围都是你我二人心腹,怎会泄露!君上如今军功赫赫,军中将领必然拥戴君上,只要君上再结交一下王绾等本土文臣,文武合力之下,太子之位恐非君上莫属啊!”

扶苏怦然心动,:太子之位若能早得,恐怕以后就不一定会有刘邦、项羽起义了,只是真能如此顺利到手吗!?

虽然心中极想,但扶苏面上却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此事由父王做主,我等臣下不宜妄测!噢,对了,李将军,前面就是三川郡了,我的封地洛阳就在此地。前番进军时过于仓促,过而不入,此次回军时正好前往洛阳看看本君封地如何?”

李信拱了拱手,笑道:“也好,那未将就随君上在洛阳一游!”

……

三日后,大军渐近洛水岸边。这一日,大军正行间,忽然间前面有一群难民携老扶幼,蹒跚而来。难民们见到大军前来,心生恐惧,无不避在道旁,诚惶诚恐!

扶苏见状立时一愣,三川之地秦国平定已久,应该来说颇为富庶,怎么会有难民?难道三川郡出事了?

扶苏扭头对方拓道:“方将军,去请几个难民来,本君有事要问!”“喏!”方拓应了声,带了几个中军驰马而去。

不一会儿,方拓缓马带了几个难民过来。难民们来到扶苏马前,虽然不知道扶苏到底是何人,但看那威严和气势就知道非是一般将官,慌得连忙跪倒在地,连呼大人。

扶苏跨鞍甩镫而下,来到几个难民面前,打量了一下:这大概是一家人,一苍髯老者皱纹堆累,尽显老态;一对年青夫妇,三旬左右,相貌忠厚;还有一双年幼儿女,大概在八九岁模样,长得十分可爱!

扶苏弯了弯身,和蔼地笑了笑道:“老人家请起,你们也都起来吧!”老者原本被方拓请来,心下惶然,不知是福是祸,如今见扶苏十分平和可亲,心情倒时放松下来。

老者颤颤微微地率先起身道:“这位大人找老朽何事?”

扶苏看了看这一家人面有菜色,衣衫褴褛的模样,有些心痛地道:“老人家,这三川郡地处中原腹地,向为富庶之邦,为何如今你等这般模样?”

老者闻言涕泪俱下道:“大人有所不知,去年中原连降大雪,以至今春洛水暴涨。数日前,洛水南岸大堤崩塌,数十万亩良田毁于洪水。我等都是南岸之民,衣食无着之下,只能背进离乡,各处逃亡!”

扶苏闻言猛地吃了一惊,大惊道:“怎会如此,那官府是干什么的?难道那三川太守没有派人加固堤防?”

老者闻言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太守堤防加是加了,不过却加得是北岸,南岸根本没人搭理!”

扶苏诧异道:“为什么南北有别?只加北岸不加南岸?”

老者悲泣道:“老朽等也曾联名找太守大人商议过,太守却道连乱战年,河道崩坏,一时间难以筹集足够财力和人力尽修两岸堤防,所以只能暂修北岸!”

扶苏听了这话,砸了砸嘴:这话乍听似有点道理,但细想起来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修堤吧,哪有只修一边的,其中肯定有猫腻!便问老者道:“老人家,不对啊。既便是一时难以筹集到足够财力和人力将两岸堤防全部整修,但也应该视大堤情况先加固两岸险要处,怎能只管北岸,不管南岸?”

老者闻言大哭道:“大人哪里知道,洛水北岸都是官宦人家良田,太守自然尽心,而洛河南岸都是百姓田亩,如何入得那太守大人法眼啊!”

“什么!”扶苏大叫一声,双目一厉,杀气立起,怒道:“岂有此理,难道只有官员是人,百姓就不是人!”扶苏虎威一发,杀气澎湃,老者吓得双腿一软,险些瘫倒。

扶苏连忙伸手搀扶住老者道:“老人家,那太守是何许人?竟敢如此玩忽职守!”

老者颤颤微微道:“那太守可了不得,姓李名由,听说其父是朝中什么重臣,连便丞相都惧他三分,好像叫李斯来着!”

“李斯!李由!原本是你们两个恶贼!”扶苏咬牙切齿地道:“我不将你们碎尸万断,誓不为人!”

老者见状忙道:“这位大人,您的好意小老儿等心领了,只是这李太守一门势大,公子千万不要因为我等而引火烧身啊!”

就在此时,李信在旁插话道:“老人家,您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是谁吧?我告诉你,他就是当前大王的王长子、武安君扶苏,也就是这洛阳之主,你们可都是他的属民呢!”

老者闻言,又喜又悲,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大哭道:“原来是君上。请君上为我们百姓做主啊!”

扶苏心中痛楚:自己封地百姓如此受苦,岂非说明自己无能!自己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又谈何管理天下!不由得奋声道:“老人家,你且宽心,待本君为你们做主!”

扶苏转头对无心道:“无心,你速持我诏命,赶往洛阳,告诉那李由,趁现在灾情不重,赶快给我加固南岸堤防,如果再有决口发生,我要他的脑袋!”“喏!”无心急奔而去。

“周间何在?”“未将在!”“你立即给我沿途收容百姓,动用军粮救济,过两日到了洛河北岸,再交由洛阳官员管理!”“喏!”

于是,大军开始一路西行,这军伍就很快可就变了样,简直成了一支难民收容队。队伍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整日里吵吵嚷嚷,喧闹声震天,弄得扶苏真有点不胜其烦!

三日后,大军渡过洛水下游大桥后,已一路收得难民两万余人,远超过本军人数,无心也回报三川太守李由已经开始派遣官兵、民夫整修南岸大堤!

又一日后,大军携带难民在洛阳城外驻扎下来,扶苏亲自率‘狼牙’和中军赶往洛阳城中。

三四百骑纵马急奔,掀起尘土蔽日,须臾赶到洛阳东门之下。

等扶苏得赶近时,便看见正有大量洛阳官员正在洛阳门下侯驾。扶苏猛一扯马缰,战马长嘶一声,前仰腾空,猛然停顿,当即百官一齐下拜道:“臣等恭迎君上!”

扶苏看了看众官,厉声道:“三川郡郡守李由何在?郡尉,监御史何在?还有,本君洛阳封官杨浦何在?”

话音刚落,官员中站出四人,人人面色不安。

“臣三川郡守李由见过郡上!”“臣郡尉韩悦见过君上!”“臣监尉史应腾应过君上!”“臣封官杨浦见过君上!”

扶苏冷眼看了看四人,冷声道:“杨浦,本君洛阳官邸何在?你速速在前带路,李由、韩悦、应腾三人也一同前往。其余官员就散了吧!”说着,扶苏一拍战马,便自率军进城。

杨浦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坐上马车,在前领路。

不一会儿,数百人来到扶苏洛阳官邸前。

马匹和军队自有杨浦命从人安排,扶苏一行人便在杨浦带领下入了官邻。

扶苏放目打量一下,见这官邸十分宏大、豪华,说是一座宫殿也不为过!转头问杨浦道:“杨大人,这官邸原为何人所有?”杨浦忙道:“这原是周天子官殿,后来旧相吕不韦封在此地后,大兴土木又将此好生扩建了一番!”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奢侈呢!”扶苏暗暗点了点头。

不一会,众人入了大厅,中军卫士应该将大厅四周警戒起来。扶苏稳稳地居中而坐,无心等人护卫于后。

扶苏打量了一下左右,向李由等示意了同坐,李由、韩悦、应腾、杨浦四人却无一人敢坐,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席中!

扶苏心中冷笑,淡淡地道:“本君赐你们坐?为何你们不坐?”

个头中等,脸容瘦削的李由忽然下拜道:“启禀君上,臣下有罪,不敢坐!”

扶苏淡淡地道:“噢!太守大人何罪之有?”

李由双目中精光闪动,卑躬地道:“臣办事不力,致使大堤决口,洛水南岸数十万亩良田遭殃!”不愧是李斯之子,推脱责任的功夫倒也练得出神入化!

扶苏陡地双眉一立,猛地一拍桌子,“碰”的一声巨响吓得下面四人猛的一个哆嗦。

扶苏怒声道:“什么办事不力,我看你纯粹就是草菅人命!凭什么只修北岸堤防,不修南岸的!?通道你们这些高官显贵的房产、宅地就值钱,百姓的就不值钱!?”

李由等人见扶苏发怒,面色铁青,双目间杀气腾腾,不由得吓得面色陡变,忽拉一声全跪在地上。

扶苏手指李由,切齿道:“李由,你的帐待会本君再跟你算!对了,郡尉韩悦,你掌管本郡军事和刑罚,你怎么管事的?如此大水之下,你可曾调动本郡军马参于抗洪?”

身材彪壮、浓眉阔目的韩悦闻言面孔变色,额头刷刷直冒冷汗,颤声道:“未将,派、派了!”

“派了!?在哪里?为什么派军队守堤了南岸仍会决口?”

“未将只、只派在北岸!”韩悦颤抖着道。

“好!好!又是一个北岸!又是一个心系黎民的好官啊!”扶苏的言语不禁十分尖刻,话语间杀气腾腾,直吓得韩悦几乎瘫倒在地!

忽地,扶苏转向应腾道:“那么,韩大人,你的职责是什么?”

身材肥肚,满脸油脂的应腾,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无比,上下牙齿打颤地道:“监察各、各郡郡守及、及郡政!”

“噢!”扶苏佯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么在郡守和郡尉二位大人只知道加固北岸堤防,而不管南岸百姓死活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扶苏一脸微笑的问!

但越是这样,应腾越是害怕,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地道:“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微臣有亏职守,有亏职守!”

扶苏憎恶地看着这抖动的一团肥肉,怒声道:“看你这熊样,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傻了,还怎么去监察别人!你的帐也待会再跟你算!”

扶苏又看了看杨浦,杨浦不禁立时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上下牙齿微微有些打架。

扶苏淡淡地道:“杨浦,将洛阳地图拿来,本君要亲自过目一下!”“喏!”

杨浦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取来一轴锦绣,恭敬地递给扶苏,面孔上堆满谄笑。

扶苏打开一看,白色的丝绢上绘制了一份洛阳附近的详细地形图,城池、山地、河流、良田,应有尽有。

扶苏不看其它,眼光开始在洛河边上巡察,便见洛河北岸的田地都是大块大块联成一起的,而洛河南岸的土地却都是林林散散的,显然是洛河北岸的田地集中性很大,多是权贵之田,而洛河南岸的田地多是百姓所有。

扶苏向杨浦招了招手,杨浦马上谄笑着凑了上来。扶苏面无表情地指着洛河南岸的土地道:“这南岸的土地都是何人的?”杨浦忙道:“回君上,都是洛阳百姓的!”

扶苏点了点头,指着洛河北边西数第一块长方形的大块良田道:“这块良田都是一色,是何人所有?”杨浦犹豫了一下,眼光向下面直瞥。

扶苏忽地右手疾伸,对着杨浦的脸颊“叭”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扶苏手劲多大,这一巴掌直打得杨浦槽牙松动,口洽鲜血,平地里陡地一个趔趄险险跌倒,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扶苏厉声道:“本君告诉你,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再敢含糊,本君要你的狗命!”“是,是,是!”杨浦哪想到扶苏说翻脸就翻脸,连忙称是。以扶苏的身份和地位,杀他个小官,还不像掐死只蚂蚁相似!

扶苏冷声道:“说,这块良田是谁的?实有多大?”杨浦插了插口角的鲜血,连忙道:“是太守李大人的,约有两千多顷!”

“噢!”扶苏双目如电,直逼李由。李由原本就跪倒在地,这下更是不敢抬头。

“哈哈哈,怪不得李大人对修筑北岸堤防如此热心啊,原来李大人就在北岸拥有多达两千余顷,三万多亩的良田啊!厉害啊,厉害!李大人,本君想问一句:李大人的饷银一年有多少,不过两千石吧,就算从你刚从娘胎就做官吧,到现在不吃不喝恐怕也买不到五千亩的田地吧!就算加你老子李斯五十年的四五千石年俸,恐怕也买不到两万亩田地吧!那你说说,你这么多良田从何而来?”

李由哑口无言,只知一个劲磕头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扶苏又看了看右首一块稍小些的良田道:“这一块是谁的?有多大?”杨浦忙道:“这是韩悦大人的,约有一千余倾!”

扶苏双眉一立,心中怒喝:“贪官!”目光直逼韩悦,这韩悦已经是吓得傻了,未得扶苏动问,便频频求饶:“未将死罪,未将死罪,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扶苏冷笑了一声:“你倒乖巧,倒省得本君发问了!”

扶苏也懒得一块块问了,转脸对杨浦道:“杨浦,我问你,这监御史应大人的田亩在何处?”杨浦忙指了指洛水北岸一大块良田道:“就是这里,也约有千余顷!”

扶苏厉目刚转向应腾,应腾便嗝了一声,竟吓得晕了过去。扶苏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团肥肉,厌恶的摇了摇头道:“来人,取冷水来泼醒!”“喏!”一名中军卫士下去寻了桶凉水,铺头盖脸的便倾泻在应腾的头上。应腾被凉水一激,立马醒了过来,却也只是浑身颤抖,不知所言!

第十卷 咸阳风云 第二章 怒杀

扶苏恶心地看了看应腾,心中暗想:这种垃圾无能的人竟也能担当一郡的监御史,真不知道那些朝廷大员们是怎么想的!十有八九也是靠贿赂得来的!

扶苏看了看地图,忽地愣了愣,面色有些奇怪地问杨浦道:“杨浦,本君问你,这块北岸之地是谁的?有多大?”杨浦闻言探过头去,看了看,面色顿时大变。

这是一块远大于李由、韩悦、应腾三人的田地,大得甚至约等于三者之和。依扶苏看来,这一定是本地最大的豪强所有,说不定此次洪灾此人要担当主要责任!

谁知杨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道:“回君上,这、这块地的主人,臣、臣不知道!”

扶苏闻言“嘿嘿”一阵冷笑,随即变色厉声道:“杨浦,你真以为本君是任你等随意欺瞒的傻瓜、白痴不成!?你身为本君洛阳封地封官,竟然说不知道封地里这么大的良田是谁的!是你自己傻还是你认为本君比你更傻!?本君再问你一句,这块良田到底是谁的?”

杨浦见扶苏怒气满面,杀气腾腾的模样,立即上下牙齿打架,浑身瑟瑟发抖,虽频频磕头求饶,但兀自不肯说出此人姓名:“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微臣实在不知道这是何人之地啊!”

扶苏立时恼了,忽地扶苏大喝一声道:“来人,将杨大人拖下去,重责三十军棍,给杨大人长长记性!也许打过了,杨大人就会想起来这块田是谁的了!”话虽然说得有趣,但意思却是非常恐怖!

“喏!”闻听扶苏将令,殿下立即窜上来四名膀大腰圆的中军大汉,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体形瘦小的杨浦拖将下去,一路上杨浦兀自还在奋声大叫:“君上饶命,君上饶命,臣真的不知道啊!”

但扶苏哪时肯信,要说洛水南岸那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不知道主人也就罢了,这洛水北岸最大的一块田地的主人这杨浦要是不知道才真是奇事了!难道自己的封官杨浦也在其中掺和不成?要真是这样,除了李由、韩悦、应腾这三个狗官外,杨浦这厮也不能轻饶!

马上,如狼似虎的中军卫士就将杨浦按倒在阶下,迅速剥去衣赏,露出光光的脊背来!

很快,沉重的水火军棍高高地举了起来,挂着风声、呼啸着狠狠砸了下来。

“啪、啪……”军棍击肉声一声声传来,伴之而起的还有瘦小的杨浦那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啊!君上饶命啊!啊!……”叫声之凌厉和凄惨让下面跪着的李由、韩悦、应腾三人立时汗如雨下、湿透内衣!

渐渐地,随着军棍的一声声招呼,杨浦的惨叫声由原先的高亢凄厉变得细若游丝、婉若呻吟。三十军棍将完,痛得满头大汗的杨浦便一头晕了过去。

军棍之沉重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扑”中军卫士当头一桶冷水将杨浦浇醒,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的拖上殿来复命。

扶苏看了看浑身湿透、面色蜡黄、奄奄一息的杨浦,淡淡地道:“杨大人,三十军棍吃完了,这下应该长点记性,想起来这块田是谁的了吧?”

发髻散乱的杨浦艰难地抬起头来,目光中精神涣散,奄奄一息地道:“回、回君上,这块田地的地人,微臣实、实在不知道啊!”语带哭腔,显得可怜无比!

扶苏双眉一厉,目光中杀机涌现,陡然厉声道:“杨浦,你好大的胆子,本君问你问题,你竟然敢一再的隐瞒不报!看来,你是不肯说出这块田地的主人了!你一定是怕这块田地的主人甚过本君了!那好,他人能治得你,那本君就治不得你?来人,将杨浦斩讫报来!”

“喏!”中军们应了声,杀气腾腾的便要将杨浦拖将下去!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杨浦立即吓得尿了裤子,大厅里忽然间传来一阵尿臊的腥气,杨浦拼命挣扎,嘶声大叫道:“君上且慢,君上且慢,微臣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扶苏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胆小鬼,不吓你就不说是吧!”冷着面孔问道:“等等,拉回来!说吧,这块田是何人的?”

杨浦嗫嚅了两声,想说又好像有些犹豫,扶苏等了一会,又有些不耐烦了,双眉一立,显然立时就要发作。杨浦一看不好:再不招的话必死无疑!顾不得许多,连忙大叫道:“君上,君上,实不是小人不知道。实在是小人不敢说啊!对了,李大人位高权重,一定敢说,君上问李大人吧!”

“噢,此人竟如此厉害,连你这年俸千石的封官也不敢说其姓名!也好,李由,本君问你,这块洛水北岸最大田地的主人是谁?”

李由闻言面色陡变,身形晃了晃,险然晕了过去,狠狠地瞪了杨浦一眼,颤抖着道:“是,是,是……”‘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理所然来。

扶苏面孔又阴了下来,冷冷地道:“李由,我数到三。你不还不说出来,休怪我翻脸无情!”

“一!”杀气。

“二!”强烈的杀气。

扶苏刚要数‘三’,李由已经是吓得肝胆俱裂,大叫道:“君上,君上,这块地的主人就是君上您啊!”

扶苏闻言大吃一惊:“是我?怎么可能?”猛地一拍桌子道:“大胆李由,竟然敢污蔑本君,你活腻了不成!?”

李由现在也豁出去了,连忙跪爬了两步,离得近了些,颤声道:“微臣不敢说谎!这块地大约有五千余顷,是大王将洛邑赐与大王做封地时所赠!微臣要是说谎,情愿一死!”

扶苏脑袋里‘嗡’了一声,一时有些茫茫然,很快扶苏醒过神来,急问杨浦道:“杨浦,我且问你,李由所言当真!”杨浦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连忙回道:“李大人所言句句是实,这一大片的良田都是大王赐给君上您的,只是君上一直没有来过洛阳,所以并不知道详情罢了!”

扶苏一想:可不是吗,自己受封洛阳以来,根本没有时间来此享受,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少田地、宅院啊!不禁面色有些难堪地道:“既是本君所有,那么本君适才问你之时,为何抵死不说?”

杨浦面带惧色地道:“君上虎威威震天下,又挟怒而来,臣怎敢让君上难堪啊!所以臣是宁死也不肯说啊!”

扶苏内心里猛地‘呻吟’了一声,心道:“这下可麻烦了,原本想抓几个典型杀鸡给猴看的,却不料这人为洪灾背后最大的受益者竟是自己!这下该怎么办?”两眼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四人,俱各面色轻松了许多,显然四人见其中有扶苏在内,恐惧之色大减!

扶苏想了想,问杨浦道:“杨浦,我问你,在这场洪灾之中,你可曾向李大人等进言过,要保护本君田亩安全?”

杨浦哭丧着脸道:“是啊,君上,臣一看洛水澎湃,随时有可能决堤,而财力和人力一时筹措不及,就只好请李大人等务必要以保护君上的田地为先!”看来,这杨浦倒还算是一个忠心之人,要不是刚才险些被杀头,倒也是咬牙硬挺着不肯让扶苏难堪!

扶苏面色立时缓和了许多,有些歉意地道:“杨浦,没想到你对本君之事如此尽责,又肯拼命顾全本君颜面,本君错怪你了,你且站在一旁!”杨浦闻言感动得痛哭流涕道:“君上过奖了,小人既为君上封官,理应为君上分忧,决不敢让君上财物有一丝损失!”

李由见状大喜,忙顺坡下驴道:“是啊,君上。虽然臣等和君上土地同在河北,但是臣等之地受淹了不要紧,君上之地可万万不能有失啊!所以臣才在危急之下,倾全力加固北堤,却因此失了南堤!顾此失彼之下,请君上降罪!”

狡诈的李由竟然把南堤失守的责任推给了扶苏:这样一来,扶苏若惩办李由、韩悦、应腾三人,受益最大的扶苏又该拿自己怎么办?

李由说完,韩悦、应腾也不禁面色大缓,显然这三人认为扶苏既然同样有利益涉及此中,应该就不会再对三人严加惩诫了!

扶苏暗骂:“你娘的,难道真是因为北岸有本君的良田在,你就们就忠心保卫吗!还不主要是因为北岸有你们的私产在!我就不相信你们这些贪脏枉法、草菅人命的家伙真懂得什么忠君爱国的道理!

但是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得有个妥善的处理方法,不然这些年来在朝中和民间积累得声望就会被这三个无耻之徒所累!也罢,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为了名声计,该杀的杀,该舍的舍!”

扶苏略一思索之下,已有决断,冷声道:“李由,依你刚才所言之意,只加固北岸纯粹是关心本君之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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