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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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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琉璃


第一章 算计(上)
 卷一 深宫 第一章 算计(上)
正是早春时节。

细雨沥沥不止,飞柳院门前的园子,一丛丛樱花蕊上结着细细的雨露,随风飘摇,甚是可爱。微风吹来,夹带着一股凉意和绿叶芳草的清香。

云舒也不打伞,只顾在花圃前面修剪着一株观景用的矮树樱木;粉紫色宫裙被打得微湿,乌黑的流海,湿润地贴在光洁的额。

“姐姐,下着雨,你怎么不打伞站在这里干起这活儿来。”宫女青鸾打着油纸伞走了过来,“负责树木的小太监们都哪里去了!”

云舒回头笑道:“在屋子里闷得慌,出来剪剪树木倒好。你不知,我最爱整理这些花花草草。”

青鸾看着那被云舒修剪得浑圆,宛如圆球一般的樱木,赞道:“姐姐真是手巧,不但刺绣了得,连树木都修得这样好看。”

云舒淡笑不语。

“对了,娘娘遣我来找姐姐,怕是有事。”

“哦。”云舒把修花木的剪子一收,拂了下额前的湿发,“我这就去。”

青鸾打着伞与云舒一同进了飞柳院。长春宫中,唯飞柳院最为宽大,十几间屋子,又有独立后园。如今他们主子正是盛宠,不久前晋了婕妤,并赐住飞柳院。

到正屋门口,掀了白荷织锦的软帘进去。

只见冰婕妤正歪在美人椅上,椅上铺着柔软的撒花浅紫椅搭。她靠在白色鹿皮的枕子上,看着某处,静静沉思。

见云舒进来,懒洋洋地问道:“上哪儿去了?”

“奴婢在外头剪花木呢。”云舒见她青丝未理,忙拿了梳子过来。

冰婕妤立起身子,身上披着的银红锦被滑落了下来。身上穿单薄的浅蓝广仙裙,却无一样饰物。她身材高挑匀称,纤细如弱柳扶风;肌肤欺霜赛雪,脸容好似皎洁明月。柳眉媚眼,带着抹轻愁。

云舒慢慢帮她梳理,挽了个青云髻,上面绾一只梅花银钗,两缕青丝垂于胸前,素雅的打扮,却更显气质如兰。

“舒儿,我们来这里多久了?”冰婕妤忽然道。

云舒愣了下。从入越国皇宫以来,虽不过半年时间,却好似一辈子那样久远了。她微笑道:“公主想家了?”

“还叫公主呢,”冰婕妤淡淡地,“早在入得越宫,我就已经不是公主的身份了。”说罢,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冰尘公主。”

冰尘笑了。笑意如窗外的细雨,凉沁沁的。她打量着云舒。云舒穿着粉紫宫衫,虽衣着普通,却难掩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容颜。白净的脸上微有瑕玼,眉眼温顺,黑瞳灼灼有神,轻轻一笑,让人如沐春风。额前的发湿濡地贴在额上,却别有一番可爱。

“怎么这般看着奴婢?”云舒好奇地问道。

“你跑去淋雨了么?”舒儿真是生得好模样,可惜了姣好容颜,埋葬在这寂寥的深宫。

“在外头干活儿,也未曾注意到下雨了。”

“去换一身衣裳,可别着凉了。”冰尘柔声说。

“是。”云舒去换了身衣裳,只觉得一阵恍惚。离开北魏来到越国,竟也过去了半年!初入越宫时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了,单纯美好已经不复存在,在这深宫后院之中,云舒已被磨得八面玲珑。想到公主,她的眉舒展了又聚拢。

打十二岁起,她就跟在公主身边,冰尘是北魏国的三公主,姿色最是出众,然而为人懦弱,最没城府,在北魏之时,就常被妃嫔公主排挤;来到越宫,仍然那样单纯无害,完全不知深宫似海,人心险诈。

自侍寝承宠以来,多少妃嫔眼红心嫉,云舒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冰尘出一点点差错。尤其几月之内连晋几位,达至婕妤,更是让后宫的怨恨多添了几笔。

换了衣裳回到冰尘屋内,道:“主子今天还未去皇后和刘贵妃那里请安呢。”

冰尘皱起眉,轻声道:“天天都去,好烦呢。”

“好主子,人都说皇宫是最让人成长的地方,偏你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嫁在皇宫,却一点长进也没有。”云舒笑道,“我常跟你说多去走动走动,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依傍。在这多变的宫廷里,不帮自己找个靠山可怎么是好。”

冰尘笑了起来:“就你这个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斥你目无本宫,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你就是要打奴婢,这番话,奴婢还是要说。”云舒亦笑。五年朝夕共处,虽名为主仆,却是极好的朋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人甚至平起平坐,将繁文缛节,抛诸脑后。

“好了,这里没外人,别奴婢奴婢地。”冰尘轻叹,“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哎,去就去吧。”

冰尘到外间正准备吩咐太监小安子去备车辇,抬眼间,却看到一个穿浅绿宫裙,梳双髻的宫女走进飞柳院来。直至近了,方才看清,这大眼浓眉,动作利索的女子是锦绣宫华昭仪的侍女青衣。

云舒微笑着迎了上去:“姐姐怎么就这样衣衫单薄地来了?虽说是早春,天气却还冷呢。快进屋子来暖暖。”

青衣还笑道,“不了,我这是有事来找你呢。”

“不知姐姐找我什么事呢?”云舒暗暗惊讶。平时与青衣交情甚薄,无私下来往,她有什么事情会找自己?

“是青岚姐姐找你呢。说是要向你请教一下刺绣。我们娘娘最近酷爱白荷,让青岚姐姐绣到锦帕上;听说妹妹刺绣针线的功夫甚是了得,所以想请你过去,指教一下。”

云舒当下心有不快。一个青岚,凭什么指唤她?真要请教,难道不会到飞柳院来吗?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是笑意盎然的,“指教不敢当。现在就去吗?”

“是。青岚姐姐在等着你呢。”

“哦。”云舒点点头,“请稍等一下。”说罢叫上青鸾进屋子,一边帮冰尘披上银狐长裘一边道,“主子,我要到锦绣宫走一趟。青鸾陪您去请安。外面有几分寒意,青鸾,你带上手炉,要是冷了,主子可以暖一暖。”

“好了,你去罢。”冰尘道。

云舒点点头,出门与青衣道:“咱们走罢。”

青衣执了伞,两人肩并肩地出了飞柳院,直朝锦绣宫而去。走至鸣翠坞,青衣拉着她拐进了小道之中。

云舒诧异,“为什么要走这里?”

“从这里到锦绣宫,更快呀。”青衣的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迟疑。

“哦。”云舒点头,心里却有股说不清的滋味。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在脑海窜过,想要抓紧它,它却悄悄地溜走了。悄声无息地打量青衣,她此时执着伞的手格外紧张,紧紧抓住伞柄,指关节都因此而泛白起来。

这更让云舒诧异了。青衣是华昭仪的宫女,干的是侍茶奉水的活儿,为人较为老实且不擅谎言。看她这个模样,云舒的心跳不禁加速几分。

小道上铺着细细的鹅卵石,两边种着高大的树木,此时下着雨,把叶子打得格外青翠。往前走不几步,云舒突的想到什么,顿时让她打了个激灵。

难道……心一惊,略想了会儿,她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叫道:“哎呀!”

青衣仿佛犹在想心事,被她这么一叫,回头看她蹲下了身子,忙问道:“怎么了?”

“我……我……”云舒涨红了脸儿,“我想解手。”

“啊?那怎么办?”青衣睁大了眼睛。

“没办法了,只能在这里……”云舒的脸蛋更红了。

青衣一脸尴尬:“那可怎么好,要是被人发现……”

“没关系,我到里面一点的地方。姐姐请在这里等等我。”

“好吧。”青衣点了点头。

云舒一副‘很急’的样子,捂着肚子弯着腰,回头跑到一丛密林里去了。回头看看,已经见不着青衣了,她立刻从岔道钻出,往长春宫疾奔而去。

第一章 算计(中)
 卷一 深宫 第一章 算计(中)
冰尘站在铜镜之前,青鸾帮她理了理披风。完了之后,青鸾扶着冰尘素手,小宫女掀起帘子,正准备去请安,忽听到外面小安子的声音:“奴才参见昭仪娘娘,修容娘娘。”

冰尘愣了下。心下不知是哪位昭仪和修容来了。

忙走出去,只见锦绣宫的华昭仪和明修容已进了飞柳院,两人身后各跟着几个宫女。

华昭仪梳着华丽的流云髻,头上戴着攒珠飞凤钗,凤噱上一串细细流苏下来,随着走动,轻轻摇摆;脸上淡施妆容,美艳异常;细眉含翠,眼若星光,身上穿着鹅黄百褶对襟裙,外罩白色云缎披风。脚上浅色金丝绣鞋,身量苗条,行步多姿,万种风情。

明修容却穿着红艳艳的春衫,雪白细腻的脖子上一圈金灿灿亮橙橙的缨络。葱绿抹胸在红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娆。下面红色撒花洋绉裙,外罩着红色的披风,脚上亦是红艳艳的鞋子,穿着一团火似的。

冰尘忙上前,礼了一礼:“不知两位姐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明修容扶住冰尘的手道:“妹妹何需多礼。我和昭仪姐姐在飞柳院门前偶遇,便相约一同来看看妹妹。”

“妹妹未去请安,还让姐姐们来看我,实在过意不去。快请进屋来吧。”

青鸾掀了帘子,华昭仪与明修容缓步进了内屋之中,冰尘是东道,位份又不如她们,所以走在最后面。

华昭仪一进来,就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外间宽大,地上铺着波斯国的厚厚毯子,美人椅靠在绿烟纱窗下;屋子东面三张大椅,披着与美人椅一样的椅搭,茶几之上,一只古董青粙瓶子,里面正插几枝早春盛放的白梅,在屋子里淡淡幽幽地散发着香气。

其它陈设,皆是越帝韩霁赏赐,或是贡品,或是民间寻来的珍稀宝物,不必细说。

华昭仪笑道:“妹妹这里,可真该成了古董铺了。”

明修容亦跟着笑道:“果然是精致!我那破屋子,要比得上这里丝毫就好了。”

冰尘的脸红了起来,“姐姐们见笑了。”想说些奉承的话,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好。自己一向就是这么心粗口拙,嘴张了张,仍说不出什么来,只好道:“请上座。”

华昭仪,明修容的宫女上来帮她们解了披风,两人坐下。冰尘吩咐青鸾准备一点果品茶点上来。

华昭仪随口说道:“妹妹入宫也有大半年了,又蒙皇上如此圣眷;真是福气啊!”

“哎,妹妹这等模样,岂是我们能比的。”明修容接口说道,“且不说相貌,就是尊贵的公主身份,我们就输了一大截了!”

冰尘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她虽是公主,嫁至越国却是她的耻辱,她们这样说,分明是在羞辱她。顿了顿,调整了脸色,方说:“姐姐们说哪里话。北魏不过是我们大越王朝的附属小国,什么公主,其实还比不上你们名门贵阀半分呢。”

听她这么说,两位脸上皆露得意之色。

明修容突然对着华昭仪说道:“还记得我刚进宫时,赐封才人,初次见到姐姐,你已经是美人了。”

冰尘不知道她们说这些的意图,只是侧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是啊,妹妹那般客气,还亲自奉茶倒水,让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好意思了。”说着,拿眼睛瞄了冰尘一眼。

冰尘芙蓉般的脸上,有着疑惑。她们的意思,是想让她亲自奉茶吗?这也算不得过份,只是,特意的拿这事来说,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青鸾掀起帘子,宫女小婵跟在身后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白玉茶壶,旁边三杯滚烫的清茶,冒着热气青烟。冰尘走过去接过小婵手中的托盘,对魏,明两位笑道:“两位姐姐,请喝茶。”

冰尘慢慢走过去,走没几步,突的裙角似被人一踩,她站不稳,整个人就往前栽去!而托盘之中滚烫的茶水,自然也欲飞将出去,眼看就要泼到明修容的身上!

刹那间,冰尘大惊!天,若是这滚烫的茶水直止明修容脸容怎么办!明修容也是宠妃,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如此一想,思绪更加凝滞,连补救办法都不及想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子扑了过来,“砰”得一声,托盘打飞了出去,却是朝着美人椅的方向。茶水溅了一地,虽然大部分已经撒落,却仍有小部分茶水,洒到了明修容的脖颈上和云舒的手上。

“啊!”明修容夸张地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华昭仪帮站起来,对着她的脖子用绢子用力擦,那滚烫的水触到皮肤立即起泡,哪经得起她这样死劲擦,顿时皮破了,露出红红的肉来。嘴里说着:“哎哟,这可糟了!”,脸上闪过一抹狡诈的笑意。

冰尘手足无措地看着明修容,又看突然出现的云舒。她也是惊魂未定模样,但是立刻,她就跪了下来,“奴婢手拙,请娘娘恕罪。”

明修容叫个不停,“贱人,你竟欲毁本宫容貌!”冰尘是皇上身边当红的人,虽位份比她低,她却也不敢对她頣指气使、大喊大叫,只好把全数怒火撒到了云舒身上,当即一脚朝云舒踢去。真是可恨!原想算计冰尘,却不想反累了她自己!

第一章 算计(下)
 卷一 深宫 第一章 算计(下)
云舒不断磕头求饶。

冰尘已经吓呆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青鸾,快,快传太医。”说着忙上前去看明修容,“姐姐伤到哪里,可还好?”

明修容尖声叫道:“烫成这样,如何好得起来!”华昭仪还在拿绢子帮她擦,可是擦的地方,却是火辣辣地燃烧般的疼!她金枝玉叶之躯,哪里受过这般疼痛,又想被这样滚烫的水烫到,如今一定会留疤了!她引以为傲的肌肤要毁了,后宫粉黛三千,皇上又岂会要一个肌肤有瑕玼的妃嫔!

这样想着,不顾体态地大哭起来。

现场混乱,从窖底拿出冰来给明修容敷伤口的,去请太医的,明修容带来的宫女也忙忙碌碌,贴身侍女未然对着云舒骂个不停,喋喋不休。

云舒纵然委屈,却也只能隐忍着!

她就知道,青岚不会无端让她出去!想是这两位闲着没事干,算计起冰尘来了!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那么冰尘这杯茶水,无疑会尽数倒到明修容身上脸上!

云舒奔进屋子之际,分明看到华昭仪的宫女假装不小心踩到了冰尘的裙角,才使她重心不稳,往前扑去的!

她冷冷地笑。两人想算计冰尘,华昭仪却又想借冰尘的手毁了明修容,又能使冰尘落个不是,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不久太医来了,一群女眷也顾不得回避,云舒仍然跪在地上,没有旨意,她不敢擅自起来。

低着头,也无法看到冰尘在做什么,这时候,她倒希望冰尘重重地责骂严惩她,这样至少在她们面前,不至落下个包庇侍女的罪名。

俯头跪着,忽听到太医的声音道:“回娘娘,这伤不重,等微臣开几服药内服外敷,七日之内必定好了,不会留下疤痕。”

冰尘听到不会留下疤痕,才算松了口气。忙派小婵跟了太医去太医堂抓药。

虽说伤事无大碍,明修容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冰尘在思考着要如何开脱云舒罪名。正在想,却听得明修容冷冷地道:“冰婕妤,本宫在你们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你说,要如何交待?”

冰尘正欲回答,云舒抢道:“奴婢罪该万死!娘娘,奴婢甘愿受罚。”

明修容脸色如冷咧寒风,“好。既然你说罪该万死,那就赐你一死吧!”

冰尘心头一惊!立刻辩白道:“娘娘,虽说云舒有错,可罪不至死啊……而且,错在妹……”

云舒眼见冰尘要自己领罪,忙又抢道:“奴婢知错了,娘娘开恩啊!娘娘开恩!”

“哼!”明修容别过头去,脸上凝霜。

华昭仪在旁边,忽的笑道:“两位妹妹别说了。太医也说了修容的伤势无大碍,并不会留下疤痕,况且云舒也不是故意的。虽说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依本宫看,拉出去打八十大板,妹妹看如何?”她望着明修容。

云舒在下面听得身子瑟瑟发抖!

纵然她八面玲珑,罪到临头,却不能不惧!八十大板,和赐她死罪有什么分别?一个壮硕男子尚经不起宫中五十大板的责罚,更何况她一个弱小女子!

冰尘为她求情:“求姐姐开恩!八十大板,云舒实在受不住啊!”

明修容厌恶地哼道:“果然主仆情深!这样说来,本宫的伤是白受了?活该被烫吗?”

冰尘被反驳地面色惨白。

云舒却明白,自己一人死,总比冰尘也被带累地好。在这后宫之中,这种戏码,本是寻常事,即来到这里,她就想过有这样一天。

只是唯一担心的是,主子仍然庶务不知,哪一天被人算计了,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她抬起头,对明修容道:“奴婢罪无可恕,愿意受罚。”红唇,被咬得泛白,几欲渗出血丝。

八十大板,不知道她有没有命挨得过。

此时突然无比恼悔,如果当时师父叫她好好学武功,她肯听话的话,也许靠着内力,还能挨过这一劫,如今……

冰尘眼角摛泪,还欲替云舒说情,明修容却大声喝令:“来人!将她拖出去,罪打八十大板!”

云舒被人拉了出去。

她脸容刹白,手脚冰凉。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冷,细细的雨丝灌进领口衣襟,让她忍不住打颤。

趴在红色板櫈之上,一棍棍大板,毫不留情地从侍卫手上落下。

她银牙咬碎,一声不吭。心中默数着,过去了,快过去了,已经二十下了……

可是眼泪,却不自觉地掉落了下来。好痛,好痛!锥心刺骨的痛!!!

她忍不住了,她大喊大叫。发出的声音,却那样微弱。

眼皮好重啊!她用力,使劲地撑开。

不能昏,不能死!她还有职责没有完成!

眼皮垂下来,她用劲地撑开。她看到衣衫浅绿的青衣在监督执刑,脸上隐隐露出不忍的神情来。想要睁大眼睛,把眼前看得更清楚一点,可是,一切却越来越模糊。

她的眼睑在一声声“扑扑”的敲打声之中,慢慢合了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

第二章 重生(上)
 卷一 深宫 第二章 重生(上)
第二章重生

疼,好疼!

不过好在,原来自己还没死。应该没死吧?如果死了,应该就不会有疼痛的感觉了吧?

云舒松了口气。应该熬过来了。

好想睁开眼睛,她用力撑啊,撑啊,仿佛用尽了全部力量,才有一缕白光,重重叠叠地出现在她面前。

好晕!

她闭闭眼,又重新睁开。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道:“舒儿,你可醒了!”

云舒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她好象躺在床上,不过,这好象不是她的床啊……呃,不对,这张床好象也很眼熟……

慢慢扭动脖子,看到了一个正在抹泪的美妇人。

她三十来岁年纪,穿银色掐花夹袄,水葱般细白的手上一条丝绢子。擦了擦泪,破涕为笑道:“舒儿,你可醒了。真是把师娘吓死了。”

从昏迷中醒来的人,难免有些迟钝。

过了好一会儿,云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师娘!是她好久好久没见到,非常非常想念的师娘!她立刻就弹坐了起来,可是这一受力,却使屁股遭了央,钻心的疼让她大叫了起来。

声音,好细。

有点疑惑,但还是非常高兴地回头来看着师娘:“师娘,你怎么知道我被打了,你特意来看我的是不是?”

“是啊,你师父他太狠了……”师娘拭泪道。

云舒呆呆地看着她,觉得好象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她见识过。“师娘,别哭了。你能进宫来看我,就是屁股被再打一次,我也不怨!”声音,为何这么稚嫩?

师娘的眼睛瞪大了,“什么进宫来看你?”

“你不是来越国皇宫看我来了吗?”云舒反问道。

“……”师娘把她上上下下打量,接着号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对外间喊道,“你这个该死的云知树,生生把闺女给打傻了!”

傻了?谁傻了?

云舒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她的师父像风一样从外间卷了进来,本来一脸关心,看到云舒此时瞪着大眼睛正在看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什么傻了,我看她还聪明伶俐的很!”

云舒看到师父,正高兴,却突然觉得,师父好象太年青了点儿……她离宫去越国的时候,师父的鬓角都已生白发了!

打量了下屋子。素色的陈设,青纱帘帐,白锻锦缛,正是她小时候用过的模样。她大吃一惊!

难道她在宫里昏迷不醒,人家以为她死了,把她送回北魏来了?

偏头一想,不对!他们不可能那么好心。旦凡宫女死了,随便草草一葬是有的,就算冰尘主子想把她送回北魏来,也必不可能实现!尽管她眼下得宠,越帝韩霁却不会允她或是她的侍女回北魏来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哦,可能还没醒,还在昏迷之中。

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好痛!

一旁的师父和师娘已经看呆了。云知树看她神情不断变幻,紧接下来又捏自己的脸,这才有些慌乱,信了内人刚刚说的话。

师娘越发地哭了起来:“云知树,你真是做孽啊!”

云知树一脸的尴尬,“我只对她的屁股轻轻打了几杖,又没打她脑袋,怎么会傻了?”

云舒比她们要混乱地多。见他们在那里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她大叫道:“不要吵了!”声音是这样的稚嫩。

这一声,把师父师娘都震住了。他们俩齐齐回过头来看着她。

云舒按住胸口,这里有颗心在狂跳!“我,不是被人从越国送回来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云知树的眼睛一下不眨地看着她,“你在京城的家里呢,怎么会跑到越国去?”

云舒的心更慌了,“可是我明明在越国啊!我跟着公主和亲去了越国啊!”

云知树和云夫人互望了一眼,“你是不是刚刚做梦了?”

“不是做梦!”她神色严正地道。

她稚气的脸上,难得有这样严肃的表情,连云知树都跟着紧张了一把。他搓着手,焦虑道:“夫人,舒儿难道真的让我给打傻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也是望女成凤。哎!早知道我就不……”

“师父,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他怎么回答她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啊!谁知道用板子打了她几下屁股,会把她给打呆了呢?

云知树也是恼悔不已,嗟叹连连。

云舒伸手去拉云夫人的袖子。她看到自己的手,呆住了。

很小的手,白白的,柔柔的。可是,这完全还是孩子的手!

第二章 重生(中)
 卷一 深宫 第二章 重生(中)
她端详着自己的手,眼中闪现着无数种复杂的思绪。

这双手,是自己的吗?在推开托盘的时候,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上,当时立刻起了小泡泡!直至板子打到身上,被烫到的地方,还是很疼!

可是现在这双手,洁白,纤细,小小的手掌,小小的指关节。没有伤口,甚至没有丝毫瑕玼!

这是孩童的手!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舒儿,舒儿?”云夫人担心地叫唤她。

云舒回过神来,立刻又闭上眼睛:“我想睡一下。”也许醒过来,她又是在越朝了。

这一定是梦境吧……是因为她太想师父师娘了,所以做了这样的梦。现在想来,就算小时候师父的严厉,也要比现在遥遥相隔,永远见不着面,要好得多。

虽然舍不得师父师娘,但是她要赶紧从这梦靥中醒来,她要回到冰尘身边,回到大越王朝。

她沉沉地睡着了。

一片空白,不再有梦。她安稳沉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长久以来,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师娘帮她掖了掖被子,“当真还是孩子,说睡,就睡了。”

“当然是孩子了,她才八岁呢。”云知树望着云舒睡着的容颜,面上浮起浓浓的父爱来。

北魏,怀忠十二年。

自成祖开创基业以来,到怀忠帝继位,已有四十年光景。从最初的百姓流离失所,民怨载道,到后来数十年兢兢业业的文武统治,天下开始太平起来,逐步出现繁荣景象。

怀忠帝即位的十二年,没有大改制,凭着祖宗重农的遗训,善待农民,并不乱征苛绢杂税。

彼时天下分裂,有梁,荆,越,北魏,四国之间毫无往来,鼎立东西南北四方。其中以越国实力最为强大,近来与梁国开战,屡战屡胜,想必不多久,梁国便要灭于越国手中了。

怀忠帝无甚大志,没有开拓边疆之愿,心下想只要守住这片江山便好。越梁两国战事酣畅,北魏却犹自太平。日子过得安逸,每日流连后宫,夜夜苼歌;虽没有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大臣们却已经对他早朝上呵欠连连,不问国事感到不满了。

这日,大臣云集殿上,却久久不见怀忠帝出来。底下窃窃私语一片,不敢议论皇帝,而那位新近受宠的妃子,却少不得背上了骂名。

忽的,听得一太监尖细的嗓音从由远而近道:“皇上驾到——”

在五六个太监的侍候下,怀忠帝出来了。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头戴双龙黄金冕,穿一身明黄龙袍,清俊挺拔,肚楠微微鼓起。他眼神稍显困倦,坐至龙椅,大太监何瑞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云知树立刻进前一步,“臣有事奏。”

“何事?”

“前线来报,有一队兵马,欲过国界,已经打伤士兵无数。”这是昨日三更,战鸽从边疆带回的信息。

怀忠帝立刻困意全消,“哪来的兵马?”

“探子还未查明。但从其衣着外表和口音来看,想是越国。”

怀忠帝面色暗下来,道:“果然天下太平不了几年。北魏强了,必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盯。云爱卿有何良策?”

能有何良策?

兵来将挡呗。越国此次必是来探北魏实虚,如果此时不追击,恐怕未来几年,都要在战火连天中渡过。想到这里,云知树不禁悄悄地叹了口气。

怀忠帝当即下了旨意,让连青城到前线去调兵遣将,杀退敌军。

平静了几十年的天下,终究又开始燥动起来了。

#################

再次醒过来,云舒已经饿坏了。

她先打量了下屋子。没变!还是她小时候住的房间。

这一切不是梦。

她倒吸了口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忍着疼爬起来,正想去外面找点吃的,此时女婢春红刚好走进来,见她行动艰难,忙奔过来扶住她,“小姐,你可别乱动啊!”

“春红,你不是嫁人了吗?”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春红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姐,你红嘴白牙的,说的是什么?春红何时嫁人了?”

云舒有些恍忽。“你今年几岁了啊?”

“十七啊。”小姐的问话可真奇怪!连语气都成熟不少。

春红才十七……那她,才八岁?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越宫之中的她,已经一十有六了!

“……小姐?”

“我八岁么?”

“问的问题越发有意思了。你当然是八岁啊。”春红笑道,“难不成小姐小小年纪,就想嫁人了?”

云舒的心灰蒙蒙的,“我不想嫁,倒是你,下个月二十八要嫁到城内李家了。”

春红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云舒已经十六岁了,八岁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被执仗八十大板之后,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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