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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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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露出一丝蒙蒙亮,有人在外敲门:“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咿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敲门之人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颊上血痕触目,肩上包扎起来,不由大吃一惊,跪了下去:“大人。”

华煅微微一笑,走了出来,见门外众人肃然垂手而立,轻咳一声:“昨夜有人要行刺我。”众人脸色大变,那官兵的首领已经按剑而上。华煅却挥挥手:“刺客已经死了。”

那首领抢进屋里,见到尸首,啊的低呼:“是,是刘。。。。。”

“没错。是刘冬生。你们速速将他的尸首处置了,我们便启程罢。”

众人见他并无追究之意,只是一双寒星似的眼睛逐一注视过来,不由面面相觑,心中忐忑。而华煅将众人反应一一看在眼内,心中暗自冷笑,然而内心更深处,沉重的倦意油然而生。

马蹄踏开清晨寒雾冷霜,向着锦安疾驰而去。四马驰得急,车身却极稳,丝毫不见颠簸。华煅闭目而坐,似已睡着。却听得几声长嘶,马车骤然停住,他睁开眼,还来不及拉住什么,身子就往前跌去,额头撞在车厢上。

他微微皱眉,并不动怒。外面已有人呼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阻在这里?可知车内是谁么?”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缓缓道:“不管是谁,都得搜上一搜。朝廷捉拿钦犯,任何人进出伏采城都要过我这一关。连县令大人的车驾我们都搜过了。”

华煅听到此处,认出这个声音,掀开软帘,声调依旧低沉波澜不兴:“既然是搜查钦犯,决不可有疏忽。且放他们过来搜车罢。”方才说话那人定睛一看,立刻滚下马来:“华大人。”此人长的又高又瘦,面色如涂了一层淡淡的金粉,正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唤做镇恶的,因为练了一身诡异莫测的武功,所以面色与常人大异。

华煅瞅着他伏于地上,微微一笑,并不唤起,只是慢悠悠的道:“哦,对了,今晨赵靖将军也恰好离开伏采,你们有没有搜呢?”镇恶一惊,知道眼前这位贵公子虽然谦和有礼,却是大大的得罪不起,忙陪笑道:“是小的莽撞了。小的这就叫他们让开,不敢阻拦华大人进京。”

华煅微笑,不欲逼人太甚。他与皇帝自幼一起长大,跟皇帝身边的人都极稔熟,遂凌空虚搀了一下:“镇恶,你起来罢。”镇恶惶恐起身,对身后的人喝道:“还不退开,莫要挡了华大人的道。

华煅颔首笑道:“我这车里虽藏不住什么人,但是难免下面的人做事不小心,出了纰漏。那钦犯长什么样子,镇恶你且描述一下,我会叫他们仔细留神。”镇恶面露难色,踟躇不前。原来华煅心中早已起疑:什么人要皇帝的贴身侍卫出动追捕?若是钦犯为何不由官府派人?换做旁人,心中虽然嘀咕,但决不会问,可是既然牵涉了宫中之事,华煅如何肯放过,于是轻描淡写的问将出来,看似合情合理,倒叫镇恶为难之极。

镇恶见华煅含笑凝注自己,无奈之下只得上前几步,低声道:“有人拐带了未来的淑妃娘娘。皇上龙颜大怒,所以派我亲自来查。”华煅哦了一声,眉头微锁:“这人好大的胆子。你放心,我会着人留意,也决不会泄露出去。”他神色肃穆,眼睛里却有股说不出的笑意,镇恶不敢多看,更不敢揣摩,只点了点头:“那下官告辞了。”

待镇恶离开,华煅冷冷一笑,刷的放下帘子:“还不快走?”

                  惊花落(十)

(十)

这章情节稍微缓一缓:)

十年,或者更久以前的回忆,如同斑驳的水迹,渗延开来。他立在庭前,站的笔直,父亲匆匆经过,目光如鞭一样抽在他身上。倒是先帝,温和的看他一眼。

一个玉扳指从手上褪下来,放在他手上,他默不做声的跪下。“好孩子,难为你了。这样的品性,将来必定是吾儿之肱股。”

他叩头拜谢,嘴角始终有种与年纪不当称的倦意。

肱股?天下是姓赵的,跟姓华的有什么关系?

那个时候流言甚嚣尘上,自己虽然年幼,因为父亲的关系却无法置身事外。他记得堂哥无意中提起宫中三件重宝被皇上赏了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种奇怪的笑容,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有人偷偷告诉了父亲,父亲大发雷霆,把堂哥打了个半死。要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来龙去脉,唯有暗自心惊:这皇朝,竟已千疮百孔。

有时他会把头伏在桌上,闷闷不乐。外人看见,只当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不知足,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磨出了一层厚厚的粗糙的东西,通常,人们管那叫做茧。

偶尔华樱会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问:“怎么?又被罚了?”说着把他搂进怀里。华樱只比他大两岁,却待他有种母亲般的温柔。他抬起头来,想要倾诉,却看见她的目光停留在无穷远处,原来她的心事比他的只多不少。

手指再次划过玉扳指,华煅再次阖上眼睛,外面马蹄声正急,急如光阴。

也不知行出多少里,他突然叫道:“停车!”车队停了下来,他依然用那种淡然又略带疲倦的声音道:“你们退到后面去,让我歇一歇。”那群官兵哪敢置疑,远远的退了,只留马车孤零零的歇在林边。

“出来罢。”见人走远,华煅手指轻扣自己座下厢板,许久不见动静,不由一愣:“难道我想错了。”突然间一双冰凉的手按在他手上,他惊得一抬头,见昨夜救自己那少女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溜了进来,满脸尘土,却原来一直隐身于车下。

“原来是你。”华煅恍然,想起昨夜没来由的一剑,心头竟微微的疼痛,少女那时眼中的不甘,委屈,愤怒,此刻都得到了解释。

“快让开。”迟迟不容他多想,一把将他拉开,揭开座下厢板,下面原本是存放物品所在,此刻躺了个老人,双目紧闭,胸口有斑斑血迹,气息微弱。

“爹。”迟迟俯身轻唤,见骆何没有反应,一时惶急,竟哽咽起来。华煅瞧着她脏兮兮的脸,轻轻一叹,伸手搭在老人脉上,然后皱眉:“你爹好像是精力损耗过度,气血亏损,并无大碍。”迟迟点了点头:“是了。我爹放出去的三个□都被斩杀了。”

“□?”华煅讶异。话音刚落,只觉颈上一凉,却是迟迟用剑架在他脖子上,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车里?”华煅一笑:“我方才下车,见车子的辙痕比平日深了许多,便猜到有人躲在车里。”

“那你为何不交出我?”

“我只巴不得你走的远远的,交出你做什么?”华煅伸出左手手拈住冷虹剑剑尖,一股温凉的水意透指而来,“好剑。”他赞道。迟迟袖口拂在他肩上,隐隐流动一股异香,他顺着那手腕看上去,目光掠过她小巧的下巴,皎洁的双颊,最后落在她的眉间,最后一句话就在唇边,终于只化做无声凝视。

迟迟与他隔得极近,见他殊无惊慌之色,只是镇静的与自己对视,不由往回一抽冷虹剑,悄无声息的,血珠自华煅指尖滴落,他立刻负手,沉声道:“转过头去。”迟迟已经脚步不稳,跌坐在他脚边。

“你这个样子,如何逃亡?”他伸手欲扶起她,却被她一掌推开:“你管不着。”说着将软剑往腰间一束,转身将骆何扶起,背在自己背上:“现在你我互不相欠。”

“你放心走吧。只要躲过了大内侍卫就可以了,这样的事,皇上不会召告天下公然追捕你的。”

迟迟停了一停,又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扑了出去。

华煅默然坐在车里,听见外面有风过回响之声,乌鸦拍翅之声,枯叶翻滚之声,溪流潺潺之声,而她的脚步声却终不可闻,不由长叹一声,击掌朗声道:“上路!”

迟迟背着骆何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膝下突然一软,跪倒在地。荒草从中有片小小的水洼,迟迟看见自己的倒影,满脸尘土,却掩不住惊慌忧急,心头一凛,对自己喝道:“迟迟你真是没用。”

她把骆何小心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取出丸药,喂骆何吃了,将手指放在骆何鼻下,只觉气息虽然微弱,但是平稳,放下大半心来,不由想起昨夜之事。

昨夜迟迟回到房中,骆何已经回来,见迟迟目光灼灼,拿着把剑,身上还有血渍,不由脸色一沉。迟迟却抢先发难:“爹,你大半夜的说什么去去就回,你做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害的我担心了一宿。”

“你担心?担心得半夜三更跑出去找人打架?”

迟迟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困死了。我睡觉去。”转身便要溜走,骆何伸出脚去,迟迟嘻嘻笑着往上一跳,哪知骆何的手指早就在上面扣好,她自己撞上去,爆栗敲的极响,哎唷惨叫一声,扶住额头,嘴角一撇,蓄势待哭,却看见骆何的衣袖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暗红色。

迟迟霍然转头,骆何的手已经无力的垂下。迟迟一把抱住他:“爹,你怎么了?”脚边却踩到什么,她将骆何扶到床上,低头去看,只见三个小小的纸人落在地上,头已经没有了,身体被染得血红。她头晕目眩,连忙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按捺住胸口恶烦。

骆何已经睁开了眼睛,瞧见女儿张皇失措,宛然还是幼时跌伤了又痛又不敢伸手捂住伤口的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动用□术被人识破,耗尽体力,一路强撑着回来,本不欲女儿担忧,但是终究支持不住,露了马脚,此时再无力气,只得拣最紧要的一句话说:“傻丫头,快回房收拾。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宫里的人已经追到了。” 

迟迟并不意外,只是一颗心冰凉的往下坠去,不由暗自自嘲:“我以为我最后一次上定风塔的时候已经跌到底了,却原来是个无底洞。”心中神伤,却已有了决断:“爹爹如今体力不支,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带他离开伏采。”

左思右想之下,灵机一动,扶起骆何:“爹,我想到个好办法。”于是父女两人藏身于华煅的马车之上,侥幸逃脱。

初春的林间到底浸着薄薄一层凉意,迟迟打了个喷嚏,却伸手去将骆何身上的斗篷拉紧。

“现在到底要去哪里呢?”迟迟低头自问,倒象和自己有商有量一般。

“爹说过要去南边,南边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妥,不妥。”她又摇头,“观影琉璃珠早就知道爹的打算了。”

“那岂不是怎么逃都逃不了了?”

“那也未必。他不是说我尊贵的紧么?要是真尊贵了,还在这里喝西北风?”

“看来只有出其不意,才有可能瞒过观影琉璃珠咯?”

迟迟又大大的打了个喷嚏,擤了擤鼻涕:“不如走到哪里是哪里。我既然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观影琉璃珠便知道么?”她拍了拍手站起来,从身上摸出个铜钱,闭着眼睛高高一抛,铜钱叮啷落地,她睁开眼睛,哈的一笑,俯身搀起骆何,朝着铜钱落下的方向大步走去。

到了夜晚,骆何神智渐渐清明,指点迟迟升了火,捉了兔子,饱餐一顿,脸色也好了不少。迟迟看着他,眼眶突然一红,扑到他怀里:“爹,你下次不准这样吓唬我啦。”骆何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昨夜我觉察袖中纸人有异,只得寻个开阔的地方,遥遥相控。可惜追兵手段毕竟高明,还是破了我的□术。那些□以纸折就,以我血气心意相控,或许能迷惑住常人,遇到武功高强之人实在不堪一击。”

迟迟默然,过了半晌幽幽的问:“爹,是什么人如此厉害,居然能看穿你的□术,隐踪术?”骆何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宫里的人这么快就追来,确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迟迟垂下头去,过了一会抬头一笑:“既然想不出咱们就不想了。爹你早些睡。”

那一夜,睁眼便看见稀疏的星子挂在天上。火堆在轻微的毕剥之声中渐渐熄灭,露水侵袭过来,她低叹一声,终于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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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花落在下一章就结束了,涉江寒即将开始。感谢一直对我进行鼓励的你们,对于一个有点害羞不太自信的人来说,没有这些鼓励支持可能无法继续。

特别感谢彩湖和永遇乐,彩湖的读后感真的很贴心,而永遇乐一再的推荐更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下一章特别送给两位。对了,还有乐履尘,crisp,纯白还有苏果啊,等等,我就不一一道谢了。

纯白,想名字是很痛苦的,所以我立刻就拣了个最容易的镇恶给他,嘻嘻

匪,是寂寞空庭的那位吗?啊。。。。。真开心。那天跟晒太阳的猫还抱怨,没有空庭可追了,真空虚呢:P 谢谢你来做客。宫廷斗争我不会写,很难,看你打呵欠我就笑,到底不一样啊。

再,迟迟大概不会是一个超级无敌美少女。因为美丽或者特别所吸引得到的爱情,有深有浅,有真有假。

这个架空的故事,问题其实很多,惊花落完了以后自拍一砖:)

对所有给我打分的人深深鞠躬,下。

                  惊花落(十一)

(十一)

本章送给彩湖和永遇乐。

如此行了两日,沿途城镇越来越多,渐渐繁华,而骆何体力也恢复了不少,仔细查看地图,才发现离阴州重镇柔木已经不远。柔木天鬼节天下闻名,相传这节日共有两天,人们都戴上面具,参加各式稀奇有趣的活动。

骆何见迟迟脸上写满向往之色,却强忍住不开口,而近日奔波劳苦,她又少了往日天真活泼的神气,不由心中一酸,笑道:“所谓大隐隐于市,我们先到柔木住上一阵吧。”

两人进了城,迟迟终于喜笑颜开,先买了串糖葫芦捏着,四下张望。天鬼节就在两日之后,城中大街小巷的摊贩店铺,卖的最多的就是各式面具。人来人往,人人手上都拿着个面具,热闹非凡。

迟迟一路流连,每个面具逐一观赏评品,若不是骆何板下脸,只怕要忘记吃饭找客栈落脚。

好容易熬到正日子,迟迟穿了一身翠绿色短打,戴上长着长长触须的面具,蹦到骆何面前。骆何被她唬了一跳,咳嗽两声,忍着笑问:“你这扮的是什么?”迟迟跺脚:“爹,你眼力真差,我扮的难道不是蚱蜢?”骆何一口茶险些喷出。

迟迟摘下面具,替骆何揉着胸口:“爹,你还是胸闷气短提不起精神来么?”骆何放下茶盏:“我没事。休息几日就好了。”迟迟偎过去问:“爹,你从来不肯传我□术,是不是就因为此术对身体大为有害。”骆何点点头,抚摸她的秀发:“爹做事从来都是为你好。你打小调皮,浪费了爹多少苦心。”迟迟嘻嘻一笑:“我生下来可不就是让爹你操心的?”骆何见她理直气壮,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殷殷嘱咐道:“今晚你可不要闯祸。大家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千万不要标新立异别出心裁。”迟迟一愣:“爹你不跟我一起去么?那我也不去了。”骆何拧了拧迟迟的脸颊:“你的性格,拘了这么久,得去放放风,否则不定惹出什么更离奇的祸来呢。”迟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骆何只得绷着脸说:“爹身体不舒服,你这么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眼晕。”见骆何坚持,迟迟只得自行出来。

这一夜柔木城灯火通明,处处挤满了人。迟迟顺着人流,一路用眼神与人攀比谁的面具更好看,大眼瞪小眼,互不服气。有人戴着钟馗面具,有人打扮成齐天大圣,有人当自己是二郎神。扮作蚱蜢这样的,倒是只此一家。

猜了灯谜,看了杂耍,听了对歌,迟迟正满心欢喜,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人群涌动:“放烟火啦。”

迟迟抬起头来,只见深黑的夜空突然间亮起五光十色的烟火,宛若一朵朵缤纷的花,盛开又坠落,流丽万千,令人目眩神驰。众人轰然叫好,小孩子们更是用手捂着耳朵,抬着头,又笑又叫。

迟迟立在那里,周围欢声笑语如潮水一般涌来。她用力仰着头,那些声音那些人影 渐渐消失淡去,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与转瞬即逝的绚丽烟花独对。从进城到现在,她一直在笑,她以为她是开心的,然而只是越欢笑越不能忘记。

她想起定风塔顶的云和风,想必也同此刻的她一样,寂寥冷清。蓦然回首处,原来并没有人在那里等候。丰盛华美惊心动魄,终究要在她的年华里静静谢落。而她渴望的,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死亡。与命运狭路相逢,只是一刻,唯有她静默的心事天长地久。

“哥哥。”有个七八岁小孩站在她身边,突然拉着她的手摇道,“你的面具在滴水呢。”迟迟低下头去,拧了拧她的脸蛋。小孩看见面具后她的眼睛蒙着一层雾气,不由拍手笑道:“我知道啦,你在哭鼻子。羞羞。”

迟迟啊呀叫了一声,指着前面:“快看。”小孩转过头去,迟迟立刻摘下面具,用衣袖一擦,将泪水擦去,又迅速戴了回去。小孩瘪着嘴转过头来:“哥哥,你骗人。”然而人早已不在原地。

烟火放完。节目却还没有结束。迟迟随着人潮挤到一处大台子下,踮起脚尖,只见台上站了六个戴面具的人,三人红衣,三人黑衣,分成两队负手而立,神态庄重,也不知要做什么。

却听一声锣鼓响,凭空抛起一个彩球来。六人身形立动,如脱兔一般扑向那彩球。

这六人双手都绑在身后,只用双脚,你一脚我一腿,时而鹞子翻身,时而凌空劲射,将彩球踢在空中。迟迟慢慢看出门道,原来台子两侧分别挂了一红一黑两面大锣,双方都各自把球往同自己衣服颜色一般的锣前踢去。眼见得红衣一队被黑衣一队逼得渐渐后退,空间逼仄,连转身都困难。台下众人连声欢呼,群情鼎沸。突然间一个红色身影拔地而起,稳稳立在队友肩头,左脚一勾,将彩球停住。黑衣队里有人暴喝一声,也跃了起来,站在队友身上,与那红衣人对视。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只静静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汹涌。黑衣人极是骄傲,身子挺的笔直,只待对方一有动作就封住他所有去路,红衣人却好整以暇,脚尖却不知使了什么技法,将那彩球稳稳停住。

过了半晌,台下观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黑衣人也渐不耐烦,身形刚动,却听得一声长啸,红衣人旋转而起,一双脚踢得迅捷无伦,只看见淡淡的影子在空中划过,在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前,那彩球就如流星一般击在红色铜锣上,梆的一声响亮至极。众人均是一呆,随即轰然叫好,人人心中都在佩服这红衣人忍耐和等待机会的功夫。

黑衣那队分明输了,悻悻的下台来。台下早已有年轻男子不服,各自结队,找来颜色相同的衣裳,一起上台与红队比试。

那红队三人却极骁勇,尤其是方才一球致胜的那人,更是身法敏捷,进退有度,脚法了得。迟迟冷眼看去,只觉此人不但身形魁梧,技艺出众,而且极善谋略,有时故意落于下风,瞅准时机便立刻反扑,毫不犹豫,虽然与他并肩的两人资质平平,红队竟从不失手,一连赢了四五支队伍。

迟迟终究还是个孩子,忘了自己刚哭过,看得只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跳上台去杀个落花流水,却又强忍住:“爹出门的时候怎么嘱咐来着?迟迟啊迟迟,你可不能捣乱。”然而又想:“我戴着面具,谁认得出我来?”终于按捺不住,捋了捋袖子,找到一块大石,放粗了嗓子喝道:“谁同我一起上去?”旁人见她身形娇小,纷纷转头不理。迟迟冷笑一声,足尖一点,轻飘飘的掠过众人头顶,落到台上。

那三个红衣人见她独自登台,不由一愣。台下已有人看出迟迟身手不凡,怂恿着两个少年换了绿衣,跳上台去,与迟迟组队。

红队为首那人静静打量迟迟一身奇怪装扮,眼中露出讥诮之意。迟迟自在面具后扮了鬼脸,暗笑道:“看你能不能赢了姑奶奶我?”一声锣响之后,彩球抛起,迟迟却毫不慌张,见那人身形一动,立刻贴上去,与那人相距不过数寸。无论他如何腾挪进退,始终如附骨之蛆逼住那人,叫他使不出任何招式。绿队两名少年得了空隙,扑向彩球,与红队剩下两人战成平手,双方你来我往,精彩纷呈。但台下众人此刻却再也不看那彩球了,只牢牢盯住迟迟与那红衣人。

那人眼中精光暴涨,冷哼一声,脚底一沉,扫向迟迟,迟迟一笑,踏着他的脚背翻身而过。哪知那人使得却是虚招,双腿一错,如剪刀一般剪向迟迟。迟迟人在空中,眼见着躲不过了,却往他肩头撞去,借着撞击之力盈盈飘起,姿势优美飘逸。那人反掌在台上一撑,右脚猛踢上去,一股劲风袭到,迟迟只觉胸口一闷,立刻仰头折腰避过。她身形本来就纤秀美好,此刻更似临风起舞,曼妙无比,更有一阵清香如水波般漾开,那人不由道:“你是个女子?”右脚再次踢出,却不是攻向迟迟任何一个要害,漫无目的又杀机重重,凌厉之至。迟迟大为诧异:“这人武功竟不在我之下。”脚下一滞,面上便一凉,却是面具被那人脚风带落。

迟迟大怒,顺势一脚踢在那人肩上,另一脚一勾,彩球箭一般射向自己那方铜锣。迟迟在空中嘻嘻一笑,稳稳落回台上,挑衅的看着那红衣人。那人注视迟迟,眼神中隐含笑意,双手一挣,缚手的绳子应声而断,竟不紧不慢的鼓起掌来。

迟迟大惊,只觉得此人身形气度无比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正疑惑间,见他将面具摘下,掷在地上,浓眉一挑,微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赵靖。”迟迟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突然觉得,这样费尽心机的逃离往事,不过是为了与宿命的另一次邂逅。然而她并不惶恐,反而豪气顿生,迎着他坦白的眼神,挑起嘴角。

(惊花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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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忙,先把这个部分贴完。下次更新要到周末了,抱歉。

下一部涉江寒,一时手痒,会走一点以前的诡异悬念路线:)

                  自拍一砖

无比汗颜的承认,我极力想写成真的古色古香,而且故事的架空设定其实是有朝代背景的,可是有时写着写着又跑到别的朝代上去了。碍眼的地方甚多。

另外,我胡扯的很多。已经有不少人问真有碗盏大的桂花吗?没有,没有。一开始决定写个嬉笑怒骂夸张的讽刺小说的,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成为一篇言情,所以味道可能会有点怪,比如我写皇帝这个角色。

关于人物,我不打算写一个完美的女主角,所以有人可能会觉得迟迟任性,自私,如果她性格中有太多的矛盾和不合理,只能是作者的失职。尤其是我太偏爱蹴鞠这一段,会让迟迟显得胡闹,不分轻重,希望以后能够补救。我只想写一个少女的成长,还有一些关于宿命的想法,且看我是否能够驾驭这么庞大的结构,至少这一次,我比以往都用心。

而最大的问题在于,我太着急讲一个故事,希望噼里啪啦把有趣的事情都讲出来,忽略了节奏。一个很好的朋友曾经指出,小□太多,留白太少。我自己回头看的时候也发现,单独每个章节可能不错,但是连在一起之后反而欠缺了整体的效果。如有可能,我会尽量写多一些“废话”,真正做到有张有驰。

再,中文不断的退步中,所以有时用词造句不太对,大家发现的请告诉我。不好意思,不是谦虚,其实很多词和字都是查过字典才敢往上写的,甚至需要用google来确定我是否用对了。以前好像没有这种情况:(

最后,欢迎大家拍砖

                  

涉江寒

涉江寒(一)

(一)

冷月无声。

一颗小石子扑的落入湖中,清光缓缓荡开。因曾映透了花树星雨漫天碎金,夜深人静之后,更觉湖水清寒幽深。

不过一个时辰之前,迟迟还站在蹴鞠台上,下面人潮涌动喝彩声震天。不知谁将彩球塞到迟迟手中,红粉黄紫的彩球与她一身翠绿映衬,突兀扎眼。然而那张脸庞,如冰如雪,素净无染,眼底眉梢却是一股炽热的倔强。赵靖远远望着她,见有人将擂台的奖品重重叠叠堆放在她脚边,她却望都不望一眼,也不知正在凝神想着什么。

不断有人从他身边往前涌去,他手不觉握紧,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碧绿有触须的面具,当即哑然失笑。随从已经跟了上来:“将军,我们走么?”他点点头,再看了她一眼,她似有感应,也往这边看来,与他视线相接,眼里刀光一闪即过。他愕然,不及细想,见前面与民同乐的柔木郡守已经分众冲自己而来,转身先笑道:“马大人。”马郡守一揖行礼,也笑道:“靖将军远来,我竟不知道。若不是下面的人来报,马某可真是怠慢了。”赵靖哈哈一笑:“赵某不过暂经柔木,不欲惊扰了大人。哪知一时技痒,叫人认出来,惭愧惭愧。”

迟迟盯住赵靖的背影,见他与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执手寒暄,猛地一惊,四下张望,不见自己的面具。不远处地上有个青面獠牙的铜制面具,却是方才赵靖留下的,她跃了过去,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对着刚刚上台的郡守跪下。

郡守颔首笑道:“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柔木城中男子,竟没有一个胜过你的么?”迟迟低头道:“小女子不过胜在身法灵动上罢了。”郡守起初见她打扮古怪可笑,此时又觉她谈吐间不卑不亢,自有一种韵味,不由道:“起来吧,不必跪着。不妨摘下面具。”迟迟起身,头却垂得更低:“今日天鬼节,人人都戴面具,小女子不愿意与众不同。”

郡守以为她羞涩,也不勉强,只是看着赵靖笑道:“可惜老夫来的太晚,竟没有看到红绿两队一决胜负的场面。”赵靖瞥一眼迟迟,微笑道:“方才大人相邀参加明日的同乐夜宴,不知这位姑娘愿不愿意也出席,当众再比一回?”原来这天鬼节第二日,由郡守出面,宴请城中名流绅士。赵靖既然开了口,那郡守立刻转头示意,身边一名随从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封请柬递到迟迟面前,郡守笑道:“那就由本官亲自邀请姑娘了。”

迟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道:“一次胜了就是胜了,还比什么第二回第三回?”郡守为官多年,虽然没有见到迟迟面容,但赵靖说话间不住凝视迟迟,便猜到赵靖心意,于是笑道:“即使不去比试,姑娘是今年天鬼节的蹴鞠状元,按例是该被请的。”

迟迟只得伸手接过请柬,盈盈拜谢。不待郡守多说,后退两步,道:“民女先告辞了。”说着跳下台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迟迟挤出人群,绕到小巷之中,看着自己翠绿晃眼的一身衣服,皱了皱眉,自语道:“你爹叫你不要标新立异别出心裁,你偏是不听,这下可闯下祸啦。”她颇为无奈,听着外面人声依旧鼎沸,只得靠着墙角坐下,等了个把时辰,游人终于渐渐散去,才自巷中走出来。长街空旷,只余一地纸屑杂物,有踩破的灯笼,掉落的荷包,散乱的彩带等等。

她沿着长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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