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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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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险。但是此时我们也只有见招拆招。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还没见到那萤火虫是什么,怎能先行怕了?”
迟迟望着他。私心里,她总觉得,他是需要保护的那个,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这个漂亮的少年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或者说,他的心比她还要坚强。迟迟低头一笑:“可不是么?那好,我们走。”
行草深(六)
(六)月惑傍晚的时候,微风自山的那边吹来,隐约还能闻见云缅花的香味。不时有涓涓细流自草丛中流淌过脚边。偶尔抬头,看见云朵拂过的巨大山崖映着夕阳闪着金光。山岭在蓝得接近透明的天空下延伸到目光不能及处,不知不觉间,半枚月亮已经如冰雕一般悬在树梢。
迟迟走在最前面,裙幅如水漾似轻摆,乍眼看去好像在草尖上行走。她脚步虽然轻盈,情绪却略微沮丧。自从进入这个碧影山庄,她的行动一再受制。大意之下先是因为丝线差点暴露行踪,现在又差点被碧影教布下的阵和障眼术所迷惑。虽然根据翠纹一行的行止,她最终找到了出山的路,到底不是自己的功劳,不免越想越愀然不乐。
“原来天下无双的飞贼真的不好做。”她随手抽了根树枝在指尖转动,细细的牙齿咬住嘴唇,晒得红透的脸颊上梨涡因为不时的咬牙切齿而若隐若现。“若是爹在身边就好了,我这几个月,除了学习分身术之外,竟一点长进都没有。”她想念骆何粗糙的大掌在她头顶摩梭的温暖,想念他严厉但是不失疼爱的眼神,甚至想念他弯起手指给自己脑门一个爆栗的感觉。想着想着,嘴巴一扁,又迅速的抽了抽鼻子:“迟迟啊,过几个月你就是十七啦。现下可不是懊恼哭泣的时候。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带着大哥和王大人平安逃出去是真。”想到此处,她心念一动,眉梢上挑,梨涡更深。
华煅在她身后半步之处,看见她表情不断的变换,恼怒的,担忧的,无奈的,突然又变成喜悦的,只觉一颗心似吹过身边的风,高高低低的起落盘旋。“她当时想到了什么办法呢?”华煅不是没有揣测过,可是那句询问竟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她有那样紧张的,甚至近乎近情情怯的表情,他竟有些害怕。
“天要黑了。”王复看看天色,平静的说了一句。华煅一惊,没错,天若黑了,萤火虫就会出来。却见迟迟转头嫣然一笑:“大哥,不要担心。”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华煅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迟迟突然停住脚步:“她们回来了。这下真要狭路相逢了呢。”带刀立刻上前与她并肩。果然过不了多时,翠纹一行从前方行来,神情正是恼怒,见到四人不免大吃一惊。迟迟嘻嘻一笑:“姑娘,吃过晚饭了么?”
翠纹本要呵斥,被她一打岔,竟张口结舌,差点说了句还没有。迟迟眨了眨眼睛又道:“你们走的好快,居然已经返回了。我和我表哥跟得很辛苦呢。”翠纹立刻意识道几人是如何找到这条路的,脸登时涨的通红,眼眸里寒光一闪,长剑刷的出鞘。身后却传来娇怯的低呼:“大师姐,不可。教主说啦,给他们一日的时间。”迟迟从她肩头看过去,正是那个叫蓝田的少女,脸上指痕还在,神情虽然紧张,语气却坚定。
迟迟暗叹一声可惜,这个少女虽是好心,却提醒了翠纹不要贸然出手。她本想激怒翠纹,趁机胁持,如今只好另想它法。
翠纹却不见领情,转头冷笑一声:“蓝田,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但终究还是将宝剑插了回去。迟迟抿嘴一笑:“这位姑娘说的在理。那么劳驾,让我们过路。”冷虹剑不知何时已经在掌中,与带刀的流火刀一冷一热护在两旁。
翠纹眼珠一转,竟也答了声好,侧身让四人并肩通过。待四人走了几步,方慢悠悠的道:“教主的确答应了给你们一日时间,不过这出山的路只有一条,大家先后走也不出奇。”分明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四人了。迟迟转头做了个鬼脸:“请便。”翠纹见她如此轻松,倒紧张起来,想不知这个死丫头又有什么鬼花样,却没注意前面迟迟在华煅掌心划字:“大哥,我听从你的教导,虚虚实实,将她们绕的晕晕乎乎的。”华煅不住含笑点头。
被追捕的人在前面好整以暇的慢慢行走,追捕的人只得无可奈何的在后面走。翠纹见迟迟不时与华煅亲密的窃窃私语,更是恼怒。
迟迟虽然一直哼着小曲,心中却在飞快的盘算着,要下手只能趁现在,再过一会碧影教的人就会陆续跟来。带刀对付翠纹没有问题,然而这长草之中处处是陷阱机关,只怕仍要吃亏。翠纹有恃无恐的跟着自己,只怕也是这个缘由。她皱眉侧头看看华煅,见他眼中有抹深思玩味的神情,登时精神一振,拉拉他的袖子。华煅抬眼看她,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道:“以不变应万变。”竟要迟迟沉住气。过了一会又写:“我要毒针。”迟迟诧异,再厉害的毒针只怕都不能对付这几个高手,然而她还是飞快的将裹了手帕的毒针送到华煅袖中。
天终于黑了下来。山路起起伏伏。璀璨的星子洒满整个天空,仿佛一抬脚就要跨入银河去。
“大哥,你曾经说过,天上也有一座城市。在哪里?”
华煅虽然走的累了,听迟迟问起,抬头注视星空,正要微笑做答,却猛然住口,回头看看王复,对方也神色微变。
帝星黯淡,摇摇欲坠。
正在此时,迟迟惊呼一声,指着前方,兴奋的忘记了自己方才的问题。华煅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前面皎洁的月光如海洋一般荡漾,明亮却不耀眼,轻柔得如同摇篮边的歌声,又魅惑妖异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要走得近了,听见轻轻的波声才知道,是片深潭。那水仿佛会吸,吸进月的精华,整个天空都失去了光华。站在这样空阔又丰盈的月光之潭边,时光都静止。
过了许久,带刀才想起来问:“路呢?”潭上无船无索,要如何才能渡过。莫非,他们再一次走入死路?
翠纹抱着手,冷笑着站在他们身后。
华煅走到潭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波光里摇晃。迟迟也凑过来站在旁边,手指轻轻一捻,竟有烛火在她手边绽放,猝不及防的,映亮她最明媚天真的笑颜,只是她深黑的眼眸中又有些捉摸不定的凄伤,引诱他去探询。他不由伸出手去。
王复也站在潭边,突然下起漫天的雪,仔细看,才发现是樱树的花,深深浅浅的红落下,涟漪不住荡开。少女站在那里,美到极处的容颜盛开,娇艳欲滴。“我们走吧,带我去天涯海角。”她羞涩而大胆的呼唤他。“好。”他应着,踏前一步。
冰影绡丝在这个时候疾射而出,卷住两人腰部,迟迟轻斥:“又使妖法。”两人猛地惊醒,发现自己险些跌落水中。翠纹大笑:“若是心中没有欲望,这月惑潭又怎能引诱他们?”迟迟神色冷厉:“人若没有欲望,怎能称之为人?你们又为何要蒙住眼睛?”原来碧影教一干女子眼上不知何时已经蒙上半透明的黑纱。
翠纹轻轻一哼,却不答话,只是心中骇异:“那个使刀的家伙靠的不够近,自然不被蛊惑,却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毫无反应?”迟迟自己心中也是诧异:“为什么?为什么这月惑潭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身上莫非有什么是他们没有的?”她用力回想着,突然心中一动,摸出一颗红色的可爱珠子,塞到华煅手中:“大哥,你再站近点去试试。”华煅依言走近,只见波光依旧荡漾,却再也不见幻影。
迟迟后退数步,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真的是这颗清心珠的作用。”苍河之上,掷出之后到底又用冰影绡丝将它卷回。
“你骗我,说这珠子是寻常之物。你骗我。”她喃喃自语,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那一边,华煅的心不断下沉。迟迟的泪光映着月华分外晶莹,他心里却有隐隐忧惧。
迟迟已经擦去眼泪,拿回清心珠,将自己的丝巾撕开,扔给华煅,王复和带刀:“蒙上眼睛。”一面说着,用冰影绡丝将三人的手系上,“跟着我走。”一手拉着冰影绡丝走在最前面,绕潭而行。
行到一处她停住,回头道:“大哥,前面是水面,不过你不要担心,只管跟着我朝前就好。”
翠纹愣在那里,见迟迟毫不犹疑的踏上水面,竟在一潭清辉上缓缓行走,不由脸色大变:“她居然看出来了。”原来那水面之上有冰海最深处贝壳所搭建的路,透明如空气,又善于吸收月光,虽是静止,但是在内光华流转,让人错觉为湖水摇曳。连她这等高手都无法察觉其中差别,却不知迟迟目力竟好到这个程度。
“夜已经深了,应该有萤火虫出来了吧。”翠纹忽然笑了,抬手去拂额头的发丝。
“可是。。。。。”蓝田用很小的声音质疑。翠纹这次不再着恼:“我不过是放我的萤火虫,又没有叫你们动手,可不算违背了教主的意思。”她想了想,又笑道,“你这么好心,不如就派你上去放萤火虫吧,也不用穿月纱衣了。”说着手轻轻一提,将蓝田扔到水面上去。
迟迟在波光里行进。眼见着不止月色落在人间,满天的星斗也似乎落了下来,美丽到极处。那一颗颗星子还会移动,极快的逼近,她冷笑一声,将右手送到冷虹剑边一划,血花溅开,袖中八个纸人一起跳出,各自手持一把长剑,将四人围在中央。她自己则手持冷虹剑,一片清冽剑光与月光融和。
蓝田怔在那里,看见八个一模一样的少女随着站在中央的迟迟姿势舞动,越来越快,剑光如电如虹,织成密网,渐渐看不清剑网中的人影,只见那星光被剑锋不住斩落,跌入水中和贝壳铺就的路面之上,迅速熄灭。剑网缓缓后退,她隐约瞧见那少女脸色愈发苍白,然而眼神比剑尖还要锋利,那点娇憨妩媚已经消失。
她惊佩之余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不提防之间,一点星火撞过来,她待要闪避,已然不及,肩头一痛,呼出了声。与此同时,剑网中也传来一声闷哼。这剑网再密,终究也挡不住铺天盖地的萤火虫,一个小小的空隙已经有碧荧钻入。
那种痛排山倒海而来,模糊的意识之中,蓝田挣扎着用手一搅,月光之水飞溅起来,立刻扑灭了几点星光。她疼到哭不出声,只觉得骨髓被搅动,心脏被一寸寸凌迟,再也看不见什么。
迟迟已经放下剑,疯狂的泼着水,浑身已经湿透都未发觉。原来只有月光才能扑灭星光,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待一切归于平静,纸人已被水打湿,散成一片片,她吐出几口鲜血。带刀蒙着眼,发狂一般舞动他的流火刀,此刻听见没有了声息,就要伸手去摘眼上丝巾,却听迟迟厉喝道:“不要摘。已经于事无补。”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蓝田用冰影绡丝卷过来扔到他怀里:“抱着她往后笔直走。”
迟迟扑上去,看着华煅努力的微笑,然而掌心鲜血滴落,分明是痛到极处,自己掐破了手掌,心如刀绞。王复反而伸手扶住她:“迟迟,我们先往前走,离开这片潭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王复一咬牙背起华煅,跟着带刀手上的冰影绡丝往前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迟迟用极低的声音道:“可以摘下丝巾了。”王复一把扯下,看着气若游丝簌簌发抖低声呻吟的华煅,心沉到了最低。他太了解华煅,如果不是太痛,绝不会这般失态,尤其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而带刀怀中的女子痛得不住翻滚,泪珠与汗水如瀑而下。
迟迟虚弱得几乎看不清眼前景物,仍然挣扎着上前去那女子怀里摸索。手指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事,她扣住那女子的手腕:“是不是解药?”女子迷糊中点了点头,她将那瓶子取出,再没有力气,手一松,瓶子跌落。带刀接住,掏出一粒解药飞快喂到那女子嘴里,却不敢抬眼看华煅,生怕自己克制不住,而眼眶已经红了。
过了片刻,蓝田的呻吟声渐低,带刀这才放心的再掏出一粒解药递给王复,由他喂给华煅。
第一缕曙光照射在前方的山壁之上。一天终于过去了。
行草深(七)
(七)毒胁蓝田背靠着山壁望着天空。山壁上青苔湿冷,贴在背上极不舒服,可是她实在疲倦,竟不愿意挪动一下(禁止)子。
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华煅与碧影教主相约的期限。连续十个时辰的赶路,又受了伤,迟迟蜷成小小的一团,靠在华煅身边。这样精灵古怪警醒的女孩子,终于沉沉睡去,皎然如玉的颊边还有泪水。华煅抚了抚她的头发,也终于靠着石头合上了眼睛。这样疲倦的情况之下,再逃也是枉然。
蓝田羡慕的看着两人,再看看不远处抱着刀似乎也睡着的带刀,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也歇一歇吧。”温和的声音自后面传来。蓝田转过头,王复正微笑的凝视她。这个面容沉静的男子分明也是倦极,腰板却仍挺得笔直。他自然不比华煅风流蕴藉温文潇洒,却让她觉得心头一跳,微微的别过脸去:“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出手救你们?”
王复微笑:“你自己当时也受了伤。”
蓝田脸色黯然:“大师姐不许我穿着月纱衣,躲不过这碧荧的袭击。我身上有解药,她大概只是想惩罚我,让我吃点苦头。但是这碧荧号称碧影教第一毒物,被蛰一下,痛彻心扉,不再有气力去拿解药,没有亲自试过的人不知道。”
王复见她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分明还更多的痛苦回忆,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心下怜惜,语气更见温和:“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下。”他顿了顿,苦笑一声,“估计这下,你要跟我们一起逃跑了。”
蓝田听见逃跑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打了个哆嗦,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她用双手捧住额头:“我不要逃跑。你们,你们无非是想我带你们走出去罢了。”她厉声道,眼眸里燃烧着火焰。
王复叹了一口气:“你要留在这里我也总不能强迫你走。我们一行伤的伤病的病,如何还有力气胁迫你?可是,你那位大师姐瞧见你救了我们,只怕不会放过你。”
蓝田的脸色瞬间转灰,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没错。碧影教对背叛之人惩罚最重。”她喃喃自语着望着前方,好像在回忆什么,突然捂住嘴哭了出来:“三年前,我大姐想要离开,她们便是放出这碧荧。她,她不是被毒死,她是生生疼死的。”她凄厉的低嚎一声,将脸深深埋在手掌里。
王复恍然,难怪这女子一路以来对自己一行颇为同情。他并不善于劝慰女子,所以只是默然坐在一边。蓝田泪眼婆娑的抬起头,与他视线相碰,想不到这样倔强刚硬的一个男子,也有这样充满了解与痛惜的眼神,眼泪更是不住的簌簌落下。
哭着哭着,终于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的睡去。模糊中,有双温柔的手替自己擦去额上的汗水:“这个姑娘当真可怜。”原来是迟迟小憩片刻之后已然醒来。
华煅看着蓝田狼狈的靠在那里,淡然道:“将她唤醒罢。没有她,咱们可逃不出去。”迟迟犹疑:“我看她再无力气行走。”华煅摇头:“你让她留在这里也是等死。”王复看向华煅,触到他冰冷的目光,不由长叹:“也罢,逃命要紧。迟迟,你刚受了伤,还是我来扶着这位姑娘罢。”他的手异样坚定,托在蓝田臂上,蓝田睁开眼睛,感激的看他一眼。
碧影山庄当日由高人设计,周围山峰之间似处处无路,又处处有路,错踪曲折,若非蓝田带路,华煅等人决无可能找到出路。迟迟体力渐渐恢复,笑嘻嘻的上前挽住蓝田:“姑娘,多谢你啦。”蓝田淡淡的抽开手:“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迟迟一笑,不以为意。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迟迟侧耳细听,道:“似是有人追来。”蓝田皱眉,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王复,王复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道:“不如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这里道路众多,又不是唯一一条出山的路,碧影教为了追我们,不得不分散人力。我们躲起来,若是动手,以逸待劳,攻其不备,也多了两成胜算。”
蓝田心下稍安,带着几人来到半山腰处几块岩石之间。迟迟出手布置一番,躲进来笑道:“她们若不逐寸逐寸的搜索,只怕难以找到我们。这碧影山庄大了,对我们不利,对碧影教的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蓝田不由看她一眼,眼神中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过了半晌方道:“姑娘你本事了得,就算没有我蓝田相助,想来也能平安走出去。”迟迟一晒:“蓝田姐姐,我们如今已是体力透支,拖久了就算碧影教不杀我们,自己也要累死饿死。若有你带路,我们可以尽早出去,说到底,我们仍是要谢谢你。”
蓝田见她年纪小小,说话进退有度,甚有大将之风,一时不免自惭形秽,默然低头。
“来啦。”迟迟低声道,小心的自岩石间缝隙往外看去,赫然见到翠纹带着十多名女子正匆匆赶来。这些女子呈扇形分散开来,眼神锐利的不断扫视四周。最右那名少女离迟迟等人藏身之处不过十丈距离,迟迟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脂粉的味道,心怦怦乱跳。那少女目光扫过迟迟窥视的缝隙,迟迟不由喉头一紧,见她眼神并不停留,方觉心安。等她走远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才对华煅眨了眨眼。
蓝田躲在她身后,虽然有王复扶住她,仍觉得膝头阵阵发软,冷汗流了一背。她在碧影教多日,自然知道碧影教手段残酷狠辣,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待翠纹等人走得远了,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挣扎着爬起来:“快走。咱们从那边离开。”
正午时分,几人来到一个极窄的山谷,仅容一人可过。从这一边看,只觉得道路幽深曲折,在炎夏正午也让人觉得寒意逼来。蓝田松了一口气:“过了这一线天,就快走出去了。”说着,一双碧清妙目看向王复,神情中颇有凄伤之意。迟迟在一旁看着,心下不忍。想她独自一人,背叛了碧影教,这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正与自己情形相仿,不免在心中思忖:“怎样安置了这位蓝田姑娘呢?看她这样子,分明对王大人一见倾心,只是王大人心里似乎另有他人,这可如何是好?”正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她转过头去,见华煅脸色苍白,捂住被碧荧蛰伤的伤口,痛的弯下了身子。
迟迟大惊,和带刀同时伸手扶住他,急道:“大哥,大哥你怎样了?”华煅牵了牵嘴角,似想安慰她说没事,却只发出沙哑的几个音节。迟迟又惊又骇:“蓝田姐姐,你快过来看看我大哥,是不是他的毒还没解?”
蓝田一怔:“可是我却没事啊。”王复略微皱眉:“他没习过武,连日奔波劳累,只怕却是有反复。”蓝田忙从怀中掏出药瓶走过去,再取出一粒解药:“这是最后一粒啦。我带的不多,若是这颗仍无效力,那可如何是好?”说话声音颤抖惶急。华煅痛的厉害,迫不及待伸手自她掌中取药,男子灼热的体温传来,她脸上一红,匆忙缩手,却觉掌心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雪白的掌心间一个小小的伤口,似被针尖所刺,鲜血并未流出,伤口呈黑色,心念方动,就觉半支手臂已经麻了。
蓝田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华煅,对方已经站直了身子正微笑着看着她:“教主,这下你可真的中毒了。”
“你说什么?什么教主?”
华煅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这个游戏很好玩罢?你恼我们几次作弄,所以宁可使出苦肉计也要跟在我们身边,寻个法子慢慢的折磨我们。若是我们被捉回碧影教,可没有这么有趣对不对?”他看了看那山谷:“要是我们真过去了,只怕现在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迟迟先是一愣,手却已不自觉的抽出剑挡在华煅与蓝田之间。她虽不明白华煅用意,但是她全心信任于他,自然下意识的提防蓝田。
蓝田怔在那里,过了半晌才凄苦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就是碧影教主?”她对着华煅说话,眼睛却只看向王复。然而王复的眸子平静,看不出正在想什么,她不觉流下眼泪:“你们都不信我么?”
华煅凝视她:“教主,你也会流泪么?”一面说着指着迟迟,“你们碧影教曾经派人四处寻找过迟迟,然而追踪我们的人见到她却毫不惊奇也无举动。当时我就想,只有碧影教主下令她们才会如此罢。可是之前迟迟一直戴着面具,碧影教主并未见过她的样子,所以我猜,碧影教主就在前来追踪我们的人当中。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师姐可没这个平心静气深藏不露的能耐,所有人看似听命于她,其实等待另一个人的指令。”
他笑了笑,接着又道:“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你一定会亲自前来的预感,所以我猜我使的计策可瞒不了你。当时你一定估算到我们会在原地守株待兔,所以跟着唯一一队搜寻出山之路的人马即可,若我们足够聪明走对了路,那就正中你的下怀。我本来还有些怀疑自己判断错误,可是当时那个大师姐被迟迟激怒拔剑之时,你居然开口劝阻,我就觉得自己所料不差。你口口声声说碧影教等级分明刑罚残酷,那位大师姐被你抢白之后却又为何并无任何举动。”
蓝田默默听着他的话语,到此时突然一笑,整个人骤然变了,恢复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骄矜而冷漠的注视着华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你这人竟如此多疑细心,不怕冤枉了好人么?”华煅哈哈一笑:“教主,我与你也算相处许久了,你的眼神我可熟悉得紧呢。”蓝田眼中刀光一闪,讥诮的一笑:“候大夫你真有本事。”华煅漫不经心的道:“别人的眼光我可分辨不出来,可是你看王复的眼光却瞒不了我。”
蓝田的脸骤然涨的通红,杀意更浓:“你胡说八道什么?”华煅眨了眨眼,笑而不答,王复极轻的叹了口气,而迟迟也恍然大悟:“这位教主自己不觉得,现在想来,她看王大人的眼神当真情深至极。说来也怪,她明明是他的对头,这几月相处,竟然情根深种,真是奇妙。”
蓝田到底是一教之主,很快冷静下来,不再恼怒尴尬,反而微笑道:“候大夫,你既然认出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以为你能要挟得了我么?”说着剑光一闪,毫不犹疑的往自己手臂斩落,却听叮的一声,不知什么物事击在自己剑尖之上,一卷一绕,生生将她的长剑绞断未几截。她动了真气,毒素在体内运行,被迟迟这一阻截,再无力道,竟后退几步靠在树上,冰冷的眼眸望向前方,嘴角挂着冷笑。
“教主,你也知道,若不带着我们,这位迟迟姑娘一定能出去。我既然敢进这碧影山庄,外面一定有人接应。左右是个死,我定会让她独自逃出,到时候朝廷的大军到了,我不信不把你这碧影山庄给扫荡干净。”华煅斜睨着她,微笑着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又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们几个放心的让你蒙住眼睛,按照来时的方式将我们送出去。到时我们将解药给你的下属,我们也不会知道你碧影山庄究竟在哪里,岂不是两全其美?”
蓝田冷笑一声:“我为何要信你们?”“你不信我,但是你定会信王大人罢?他历来一诺千金。”华煅淡然道,语气间有不易察觉的讽刺。王复皱眉,也只得接口道:“我允诺你,我们既出去了,一定将解药给你,也终生不对任何人透露碧影山庄的讯息。”
蓝田仰头哈哈大笑:“人都要死,早死晚死并无分别。我可不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贵为一教之主,却死在我这个不懂武功的人手里,难道不觉得遗憾么?”华煅想了想,伸手擦脸,卸去面上装扮,露出脸来:“这下你认得我了。不想将来对付我么?”蓝田瞪他半晌,哈的一笑:“想不到钦差大人亲自到来,我碧影山庄真是蓬荜生辉呢。”话语中充满怨毒与愤慨。
华煅知她斗志已被重新燃起,也不再多话,只是静待她做决定。蓝田沉默下来,思忖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幽幽道:“你以为我肯答应你的条件就可以了么?”她的声音里泄漏少许忧虑,迟迟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带我去见他,我亲自同他交涉。”
蓝田一怔,随即冷笑:“我为什么要让你见他?只因为他牵挂你,我们碧影教就要浪费这许多人力物力来找你。可是你呢,”她有意无意的瞟了华煅一眼,“真是逍遥快活啊。”
迟迟几时被人如此羞辱过,大怒之下冷虹剑刷的出鞘。蓝田却殊不害怕,只是与她对视。一时间无数旧日情景流过心头,迟迟突然泄气,将剑插了回去,深吸一口气道:“既是如此,他定不会原谅你用碧荧来对付我。此事就此揭过不提,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她抬头望着蓝田,神情恳切真挚。蓝田也注视着她,还是个少女呢,提起赵靖眉宇间有些愤怒有些委屈,连日奔波也见憔悴之色,然而仍旧美得如清晨带露的云缅花。蓝田追随赵靖已久,心底已当他是父兄,此刻也不免后悔自己下手太狠,几乎杀了迟迟。她默然片刻,抬头大声道:“我带这位姑娘去见一个人,见完之后自有分晓。”
华煅已知碧影教背后必有人与迟迟甚有关联,所以并不惊讶,只是担忧的看着她。迟迟冲他一笑,又调皮的扬了扬眉梢,做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轻松样子,他却更加肯定的知道,以迟迟的倔强,无论自己同不同意,她一定会冒险前去。那种有心无力的疲倦感再次袭来,他退后一步:“你们去罢。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蓝田自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王复:“若是我教中人到来,出示这块玉牌,她们不会为难你们。”说着再也不看众人一眼,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前走去。迟迟快步跟上,递给她一颗丸药:“先服下去,可以暂时压制毒性。”她冷哼一声,劈手夺过,送入嘴中。
行草深(八)
(八)云见临渊阁依峭壁而建,一面是万丈深渊,一面对着云缅花海。阁前有流水映照天光云影。
赵靖立于窗前,白云只在前方数丈之内,伸手可及,风入襟怀,满盈于袖。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随即听到蓝田唤:“将军。”他并未回头,只是笑了笑:“回来了?”
蓝田跪下:“将军,昨日我按照你的指点,果然找到他们,只不过。。。。。”
“只不过又给他们逃脱了。”赵靖毫不诧异,接口道,转身将蓝田搀起,“蓝田,你是碧影教主,这碧影山庄之内以你为尊。我不过是个客人,你不必如此。莫要让你的下属见到。”
蓝田惭愧,立于一旁。赵靖坐下,看着她温言道:“之前我不过提醒你他们可能在何处,并无意插手你碧影教之事。所以你如何行事,并不需向我禀报。”
蓝田大急:“将军,他们逃脱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只是,只是。。。。”
赵靖一笑:“你只是想依自己的判断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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