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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半生为几何-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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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帘栊沉恨思。落花风雨更伤春,满目山河空念远。人面不知何归处,绿波依旧向东流。

这短短的八句话让方亦连想起了他与尹梦媛过往的种种,以及恩爱缠绵时自己曾承诺要一生一世对她好,可是自己……

“你这个忘恩负义,为了荣华富贵就抛弃妻女的陈世美,枉娘临终前还对你恋恋不忘,向你这种连妻女都不敢相认的人,娘终是错付了!”

“晨儿……”面对方攸晨劈头盖脸的骂来,方亦连握紧手中的锦帕,抬眸望着她,也只是涩然的喊了她,心中被深深无尽的忏悔袭满。

“你闭嘴!”方攸晨情绪激动的呵斥道。她突然觉得乌雅洛宣所说的两件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那么第二件会是和夫君他们有关的吗?

转身看向一直以看戏姿态的乌雅洛宣,方攸晨沉声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就是他遗女了吧?第一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至于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欺君罔上的逆臣,我不想知道,你还是告诉第二件事是什么吧!如果不是和我夫君无关的消息,可以不必说了。”

乌雅洛宣微微抬眼看她,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如你所愿,第二件事还真是关于你夫君的。”

方攸晨心中微微一动,忙追问道:“他们在哪里?”

“呵呵,可能你还不知道,在你离开益城的时候,葛家宅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夫君葛庆寰已经丧身在大火之中了,当然,他的家人也都去与他陪葬了!这,也是得罪本王的下场。”

“你说什么?!……”

方攸晨瞪大了双眸,眼中满是不信和痛苦之意。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夫君已经……脑海刹时间一片空白,她跄踉的倒退了几步,表情痛苦的蹙着眉,脸色蓦然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喉头一甜,竟是吐了一口血。

那赤目之色从唇角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滴落在了暗沉的地板上,溅起一朵朵刺目的红色花瓣。

她只觉得意识蓦的一沉,眼前的视线陡然遁入了黑暗之中。

在昏迷的前一刹那,她只听得须簪掉在地板上发出的脆响声,以及方亦连的低呼声:“晨儿!……”

……

方攸晨被侍婢扶进了一间偏室,自此她开始昏迷不醒,每天都在昏昏沉沉度过。不过她还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常听着室内人进人出,或是轻声说话。可,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这些都无法再引起她的注意。

方攸晨就那么沉睡着,不知为何,在听见葛庆寰死去的消息后,她也真的想陪着他去死。

如今这个世界孤零零的只剩下她,她不知道自己苟且地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宁静没有保持多久。一天,安静室内突然变得有些嘈杂,原来是乌雅洛宣给她找了太医。

那太医照例先给她把脉,可就在这时,太医搭在方攸晨皓腕上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脸色剧变。根据脉象显示,方攸晨居然………怀孕了!

太医以及服侍方攸晨的侍婢们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乱了手脚,因为她们都知道,乌雅洛宣并没有宠幸过她。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固然是慌了神。

不知是谁去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乌雅洛宣,很快,乌雅洛宣阴沉着脸色进来了,当看见静静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的方攸晨时,他冷哼了一声,抛下冰冷的两个字大步离开了房间。

在乌雅洛宣离去后不久,方攸晨突然睁开了眼睛。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在了耳中,特别是当太医说她有了身孕时,她突然再也不愿这样沉睡下去了,她突然强烈的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和葛庆寰的孩子。

可乌雅洛宣的一句“堕了。”让她猝然心惊;为了保护这个胎儿,她愈发的想要活过来!

当她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名侍婢正要上前来扶起她,而她手中正端着一碗堕胎药………红花。

想都不用想的不顾一切的用力推开那碗汤药,“啪……”

药碗落地,药汁洒落了一地。惊得那侍婢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方攸晨。侍婢许是疑惑,从住进这里就一直沉睡的方攸晨怎么会突然醒来?

在那婢女还处在诧异中的时候,方攸晨已经从床榻上下来,她一手自然的捂住小腹,一手推开那侍婢,想要逃出去。

可那侍婢突然反应过来的一声惊呼,惊来了无数的守卫。方攸晨本就昏睡了近一个月,早就浑身瘫软没有多少力气,才跑到大厅,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守卫抓住,硬生生的将她又拖了回去。

这么大的动静也同样引来了刚离去不久的乌雅洛宣。

他满脸戾气的冲进了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就一把扼住方攸晨苍白的脸颊。用一双狭长眼睛居高临下的睇着她,森然道:“你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能让你活着,已是给你最大的恩惠了,如果你还不知好歹,那,本王也不介意亲手将你毁去!”语气微微一转,又道:“不过,你若肯温顺些,自愿堕掉孽种,兴许,本王会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方攸晨的身子狠狠一颤,末了,却是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毫不畏惧的盯着乌雅洛宣道:“你不用威胁我,如今我既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就是。不过想要杀掉我的孩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

“啪!”一声掌撵声响彻了房间。

随即一句“不知好歹!”冷冷的声音从乌雅洛宣的嘴中迸出。

方攸晨吐出口中的血水,捂住刹那间红肿的脸,望着乌雅洛宣冷笑着大声道:“乌雅洛宣,你夺人妻子背孛五德,弑杀平民不遵国纲,像你这样如此目无纲德,无视伦理道德的君王已有失君德。所以,你根本不配做乌雅国的大王。今天,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方攸晨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乌雅洛宣脸色沉了下去,身体微微颤抖着,略微发红的眸子中,怒气难掩。显然方攸晨的一番话已经彻底将他激怒。

看一眼方攸晨他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想去死,那么本王成全你!”说罢,他一挥手,朝着门外大声道:“来人,将此女拖出去,乱棍打死!”

“谁敢?!”

就在这时,一声威严洪亮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本欲进来拖走方攸晨的守卫见到来人,不,准确的说是来人手中高举的金色纹龙剑时,吓得一个个跪了下去,直呼先王万岁。

乌雅洛宣听到这声音,脸色蓦然大变,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站在那里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话之人走了进来,方攸晨看见熟悉亲切的葛姥姥突然出现在面前,竟激动得一时间忘记了此刻的凶险,一下子冲到来人的怀里,颤声喊:“姥姥……”隐忍了多日的泪水终是倾盆而下。

跟着葛姥姥一起来的还有大伯葛洛羯,大嫂珑儿,以及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晨儿……”

就在这时,人群众突然响起一声很轻地却很熟悉的声音。方攸晨听到声音,身体狠狠一颤,循声去看,目光透过层层人群,她看见了一位用褐色头巾裹住脸,低垂着头,毫不起眼的人。

“他是……谁?为何会让我感到如此亲切和熟悉?”

方攸晨缓缓离开葛姥姥的怀抱,忍不住颤抖着,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直到走到那人跟前,她发现,这个人的左袖空空荡荡的,又抬头去看他的脸,头巾下的脸凹凸不平,满是还未完全愈合的深深浅浅地疤痕,让这个人看起来丑陋又恐怖。

看着依稀可辨的五官,熟悉的眼神。方攸晨的心狠狠抽痛起来。这个人是夫君吗?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时,那人又喊了句:“晨儿……”他抬起了头,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眸看向了她。

“夫……君!……”

方攸晨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用力扑在了葛庆寰的怀中。并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靠在他的怀中,那种熟悉安心的感觉瞬间将她侵袭。可是,为什么,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是握住他仅有的右手默默地流下了泪。

她不知道她离开后葛家宅里又发生了些什么,夫君为什么会毁去面容,失去左臂。也不知道葛姥姥他们为何能如此轻易的进入到王宫中来,并找到了她。可,这些对于此时她的来讲,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夫君还活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活着就好了!

只愿君心似我心(八)

乌雅洛宣脸色变了又变,一双大手在衣袖中握得‘咯咯’直响,他看着面前一行人,目光不断变幻着,说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葛姥姥手中高举纹龙剑,一双眸子中闪现着锐利的光芒,她身后众人盯着前方的乌雅洛宣,有人目光冰冷,有人目中闪现着愤怒的光芒,还有些人的眼中充满了仇视和恨意,恨不能立马冲上前去将乌雅洛宣碎尸万段!

双方人马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中。好半响,乌雅洛宣突然旋身坐回了厅正中…央的镂花青铜椅上。一双闪烁着戾芒的狭长眼眸扫向厅中众人,突然他仰面大笑起来,笑罢,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本王抓起来!”

很快,大厅的入口涌进数百人,原本宽阔的大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那些人将方攸晨一行人团团围住,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将他们抓起来。只是看着葛姥姥手中的纹龙剑,目中有着敬畏犹豫之色。

葛姥姥此刻脸色也十分难看,她亮了亮手中的纹龙剑道:“先王纹龙剑在此,见剑如见先王,尔等休得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守卫们相互看了看,站在那里犹豫许久,终是退下了。

大厅里只剩下葛姥姥一行人和乌雅洛宣还在对峙着,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葛姥姥突然挥手道:“李老将军,杨老丞相你们先退下吧,我乌雅家出了这样的事,还让你们看笑话了。”

“王后娘娘客气了,如此,我们就先到厅外等候吧。”

方攸晨‘啊’了一声,葛姥姥的话让她有些转不过来弯儿的感觉。她嘴张成‘O’型,愣愣地看着曾经看着她长大,无比熟悉的李老伯和杨老伯,还有其他附近的村民。还有从小疼爱她的葛姥姥,他们……居然是前朝的王后和大臣?!

她突然间觉得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和从前也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只是感觉他们既熟悉,又陌生。

如果说葛姥姥是前朝的王后娘娘,那大伯和二伯岂不是乌雅曾经赫赫有名的两位大侯爷?夫君他………是世子?还有,乌雅洛宣就是葛洛宣,也就是葛姥姥她口中说的早已死去的小儿子?

不,他们不姓葛,他们应该是姓国姓乌雅……

而乌雅洛宣却又杀了他亲哥哥一家人,曾经还想纳自己侄子的妻子为妃嫔?天啊,这一家人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方攸晨突然觉得自己并不能接受这一切,于是抬头,看向了乌雅庆寰。却是看到他一双几欲喷火的血红双眸。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乌雅庆寰。

曾经的乌雅庆寰温尔沉和,温和的眸光永远似三月的暖阳,让人如沐春风般亲切舒适。清澈的眸光中,也从来不会有忿怒、仇恨的光芒闪现。

“夫君……”方攸晨忍不住轻声喊道。

乌雅庆寰感受到方攸晨关切的目光,低下头,朝着她微微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只是轻轻撇过头去。眼中,满是黯然的神色。

也许,他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要一想到自己变成这副残废且丑陋的模样,他的内心都会变得莫名的烦躁和自卑,他好怕方攸晨会因此而嫌弃他,厌恶他……

方攸晨也感觉到了乌雅庆寰的烦躁与自卑。只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感到心痛和难过。抬手,轻轻捧起乌雅庆寰的脸颊,望着他轻轻地说:“夫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陪着你。你忘了吗?那日你说,如果还有来世,来来世,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夫君,我想要告诉你,无论是时间如何转换,只要君心似我心,这一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晨儿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晨儿,谢谢你!”乌雅庆寰握紧了方攸晨的手,很紧很紧的握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只听见葛姥姥威严的声音传来:“洛羯、珑儿还有寰儿、晨儿,你们四个留下。”

乌雅庆寰和方攸晨互望了一眼,两人忽然应声笑了。乌雅庆寰仿佛也因方攸晨的话解开了心结,不再因为残疾而变得自卑和不敢面对。

对于方攸晨来讲,只要乌雅庆寰心中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此时,大厅里只剩下了乌雅家的六人。葛姥姥‘唰’的一声抽出纹龙剑,直指宝座上的乌雅洛宣,厉声道:“逆子,你还识得此剑么?”

“当然,父王的纹龙剑。”乌雅洛宣轻飘飘的应道。

“既然你识得,那也应该知道先王赐予老身纹龙剑就是让其监促国纲,上斩昏君,下斩佞臣!逆子,你杀害吾儿一家,泯灭人性、丧尽天良,为天理所不容!还不快快下来受死!”

乌雅洛宣看了眼众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最后将目光定在葛姥姥的身上挑眉道:“母后,难道您想违逆父王的遗愿弑子吗?”

葛姥姥持剑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冷笑道:“母后?你的母后不是辰王后么?哼!老身从不承认有你这样心如毒蝎的儿子,从你为了夺得王位,联合辰妃那贱人暗算先王、毒杀兄弟,驱赶老身一家人那日起,你就不再是我儿子了!”

乌雅洛宣剃了剃指甲,缓缓道:“既然不是,那本王杀死一家犯了法的刁蛮百姓,应该还算不上是天理不容吧?”

“你……”乌雅洛羯的脸都气白了,他猛地上前去,一把抓住乌雅洛宣的衣襟,迎面就是一拳砸在了他门面上。

“乌雅洛宣,你还是不是人?不认母亲大人与兄长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派人刺杀洛拔夫妇和侄儿庆帛和庆缁!你这牲口不如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为二弟等人报仇!”说罢,挥手就有一拳砸了过去。

“住手!”葛姥姥突然道。

乌雅洛羯头也不抬,“母亲,就让我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这样杀了他又何用?难道也想背负上弑弟的名号么?为了此人,不值得。”

乌雅洛羯手下一顿,盯着身下的乌雅洛宣怒哼了声,将他用力推倒在地,这才罢手。

葛姥姥上前一步,盯着躺在地上,正用怨毒眼神看着她的乌雅洛宣缓声道:“先王开国以来定三纲五德,以正朝纲。并特铸纹龙剑用以监察天下。不知大王可还知何为三纲,何为五德?”

乌雅洛宣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闪烁着,脑海中掠过无数个念头,却还是应声答:“三纲乃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五德即忠、孝、义、仁、悌。”

葛姥姥冷冷道:“那你就应该知道,为政首先要“正名”为先天下,做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与人连谋弑父,视为不孝;心中怀妒而无法容忍兄弟并杀害兄长视为不仁;为王位大肆残杀大臣,犯上作乱视为不忠;驱逐生养你的母亲视为不义;没有疼爱兄弟姐妹,心中毫无手足之情视为不悌!像你这样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悌之人,为天理所不能容!我朝开元太祖定下规矩,并铸纹龙剑,其用意就是监斩有违三纲五德之人。而你这样无纲无德之人早已不适合在做君王。今日,就让老身替天行道吧!”

“哈哈、哈哈哈……”乌雅洛宣听罢,突然大声狂笑起来,样子癫狂。他一指葛姥姥,尖利着嗓音道:“你错了!纲德只是用来束缚寻常人的,而非本王。本王是天子,召应天命,乃是创造纲德之人,又何须去遵循?再说,杀了父王兄长又如何?只要拦在我王位之前的人统统都要死,要死!”

他站起来,走近葛姥姥,语气森然:“你以为拥有纹龙剑就可以制裁本王了吗?可能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其实本王早就派人监视你们一家,从乌雅洛羯进入西皇城寻找方亦连时,本王就已经开始注意到你们了。所以也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他朝空中打了个响指,突然大厅的阴影处闪现出数十名全身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将他们包围。

乌雅洛羯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再见到这阵仗,愈发地刺激了他,他怒视着乌雅洛宣沉声道:“乌雅洛宣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弑母不成?”

乌雅洛宣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既然你们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那,也怨不得谁了。哈哈,二哥终于死了,剩下你们这些个无用的也不成气候了,所以,全部都死去吧!”说着,他目光猛一转,看向手持纹龙剑的葛姥姥怪声道:“看还有谁敢用剑指着本王!”

就在这时,‘咚咚咚………’突然十几个还带着血的人头被人从厅门口扔了进来,滚了一地。

方攸晨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她脚下,她定睛一见,竟然是方才还在厅内和众人说着话的杨老伯!

“夫君……”她缩着脚,紧紧的靠在了乌雅庆寰的肩头。心中紧张害怕至极。

“逆子,你……”葛姥姥看着这些滚了一地的熟悉的面孔,眼中全是骇然和震惊,她猛地抬头,眶眦欲裂地盯着面前笑得癫狂的乌雅落宣,颤抖着唇‘你’了好半响,竟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乌雅洛宣得意的看着下面惊恐不定的五人,优雅的打了个响指,黑衣人受到命令一拥而上。

只愿君心似我心(九)

“纹龙剑再此,谁敢放肆?!”葛姥姥脸色发白的厉声喝道,可声音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用,这些黑衣人压根都似没听见一般,个个凶神恶煞的挥舞着大刀朝他们扑来。

他们,是乌雅洛宣一手培养的暗夜杀手,且只受命于他,纹龙剑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制约力。

这些人连前朝的大臣都敢斩杀,更何况是已经被逐出王宫的他们。

……

惨叫声接连响起………

最先倒下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嫂。紧接着,葛姥姥手中的纹龙剑被挑落在地,一个黑衣人趁她不注意,一刀刺穿了她的心脏。葛姥姥闷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血,她,也倒下了。在倒下的一刹那,她双眸圆睁,望着乌雅庆寰和乌雅洛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老身先去了,你们一定……要为我……我们报仇!”

“大娘……”“珑儿……”

“姥姥……”“娘……”

乌雅洛羯、乌雅庆寰还有方攸晨望着倒地的亲人,脸色苍白如纸。乌雅洛羯双眼通红,仿佛能滴出血般,他猛地看向青铜椅上的乌雅洛宣恨声道:“乌雅洛洛宣,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说罢,一个纵身跃了过去,挥刀砍向他。可还没有奔至他面前,就被十几个黑衣人拦截了,和他们缠斗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方攸晨也不知是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惊吓伤心过度,竟是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昏迷过去。

“晨儿,你怎么了!”乌雅洛寰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一把抓住方攸晨的胳膊,也来不及细看,只得用衣衫捆绑着背在了肩膀上。

他没有时间为逝去的亲人哀伤,也没办法去探查方攸晨为何会无故昏迷,因为只要稍稍分心,无情的大刀就会向他们砍来。

乌雅庆寰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了,身上已被人砍了多少刀了,他只知道如果他倒下,姥姥的遗愿就不能完成了,父母、哥哥、堂哥还有大嫂的仇就不能报了!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倒下!

“啊!”乌雅洛羯一声惨叫,一把大刀带着他洒满鲜血的头颅飞了出去……

“大伯!……”乌雅庆寰嘶声喊了一声,一转身眶眦欲裂的盯着巨椅上的乌雅洛宣,恨不能冲上前去将他碎尸万段。

一低头,看见脚前正躺着纹龙剑,他抬脚勾起剑,运起内力于右足之上,对准了此刻笑容可憎的乌雅洛宣的心脏狠狠踢去。

‘噗、噗!’

当纹龙剑刺穿毫无准备的乌雅洛宣的胸膛时,乌雅庆寰的腹部也被一把大刀砍中。

他闷哼一声,立即旋身将手中的大刀刺进了准备偷袭方攸晨的黑衣人的心脏。拔刀,带起一腔腥臭的热血,再度挥向另一人的颈项……

“最后一个!”当乌雅庆寰的厉吼声伴随着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时,大厅内突然响起乌雅洛宣尖利的大笑声。

乌雅庆寰并没有去理会他,而是将肩上的方攸晨放了下来,抱在了怀中。当他看见她唇边溢出的血迹时,脑袋嗡了一下,心中蓦然收紧,他用力拍着她脸,呼唤道:“晨儿,晨儿!快醒一醒,醒一醒!……”然后,又去按弄她的人中,可方攸晨就是毫无所觉。

“桀桀桀。”乌雅洛宣抚着胸口上的伤口,有气无力的笑了几声,斜睨着乌雅庆寰,冷冷地开口:“乌雅庆寰,你不必费力了,早在两个月前她就已经服下了上古的断绝丹,此毒潜伏七七四十九日,要不是她前两个月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延缓了毒性的发作,你根本就看不到她了。”

“你……乌雅洛宣,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你竟然也下得了手?你……快把解药交出来!”乌雅庆寰说着,冲上前去抓住了他。

乌雅洛宣仍然是不以为意的笑,“解药?这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丹药,本王上哪儿去找解药?哈哈哈,怎么样?失去爱人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是不是恨不得替她去死?哼,要怪只能怪她对本王太无理。能看见你们一个个死在本王手里,本王在生命即将完结时,能为太子将余孽尽数铲除,也可以走得欣慰了,咳咳……”

“你……”乌雅庆寰抓住他的衣领愤愤地用力摇晃着,可乌雅洛宣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当他闭上双目时,唇角却是突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视角该转一下啦………………………………………………………………

不知过了多久,方攸晨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总是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诉说着什么,好熟悉的声音啊,是夫君吗?可是五脏六腑好疼啊,仿佛搁置在烈火中炙烤一般,用不了多久就会融化一样。

是夫君吗?

她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战胜了迷蒙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丑陋且憔悴的面孔。然后就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呀’,眸子中满是欣喜激动的样子。

方攸晨望着乌雅庆寰,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喊了一声:“夫君……”

同时,她也有注意到,这里已经不再是阴沉沉的王宫,而是熟悉的茅草小屋。

“晨儿,你终于醒了!”乌雅庆寰抓住她冰凉的手,满是血丝的双眸中却掩饰不住欢愉的神色。

方攸晨想冲他笑笑,却是血气猛地翻涌,一口血悄无声息地溢了出来。

“不,晨儿……”乌雅庆寰用衣袖慌乱的替她擦拭唇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紧紧的抱着她,他让自己保持着微笑说:“晨儿,你不用担心,乌雅洛宣已经死了,现在的大王,可能你一辈子也猜不出他是谁来。”

他轻轻抚着她的柔顺的青丝,轻轻说:“先在的大王是你爹,方亦连。他联合众多不满乌雅洛宣的官员一起冲入东宫,杀了太子和王后,从此,乌雅的江山就要改方姓了!是不是很意外呀?”

“呵呵,本来,他们是想拥我为大王,可是以我这副残缺的身体和丑陋的面孔如何能当一国之主?乌雅家的人已经差不多死光了,改朝换代也是迟早的事,将乌雅国交到你爹手中,我是放心的。我那时拖着病重的身体赶来乌雅寻姥姥他们时,遇到了乌雅洛宣手下人的截杀,还好后来碰见了他,是他救了我。要不然,我再也看不见你了。他不仅帮我找到了姥姥他们,还将你的消息告诉了我。”

乌雅庆寰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因为你娘的事一直恨他,可他已经悔过了,不如,你就宽恕他吧!好不好?”

“晨儿……”

就在乌雅庆寰的话语刚落,方亦连就出现在了小屋内,他缓缓地走到方攸晨面前,跪了下去,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晨儿,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爹这些年也想了许多,权利官职都是过眼烟云,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值得用一生去相守。爹真的很痛恨曾经的无知的自己,如果上天能给我再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会牢牢抓住梦媛的手和她相携到老,可是,人一旦选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方亦连说到这里,突然笑了,“晨儿,我刚才去看你娘了,我仿佛又看见十多年前她朝我轻轻微笑的样子。晨儿,我已经立你娘为王后了,就算我成了一国帝王,你娘也是我唯一的王后。晨儿,你就原谅爹吧。”

方亦连说完,用无比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她。

方攸晨缓缓流下了泪,她能够看得出,他的爹爹已经真心悔悟了。

“爹爹……”她轻轻喊了一声。

“诶!………”方亦连眼中闪动着亮亮的光芒,激动地应了声。还有什么能比老来女儿的一声‘爹’来得更让人激动?

“你……咳咳,一定要……善待百姓。”方攸晨咳嗽着,吃力地说道。

“爹爹一定会做个清正严明的大王的。”方亦连眼中倏然温热了起来,泪盈于睫。怕被方攸晨瞧见,撇过身子悄悄拭了,才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微笑着轻声道:“晨儿,你一定有好多话想对庆寰说罢,那爹爹就打扰你们了,先出去了……”

方攸晨看着简陋的房门轻轻关上,她垂头,望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伸手抓过乌雅庆寰的手轻轻放在上面笑着道:“夫君,你能感受……到么?他……已经有两个月大了。”

“什么!”乌雅庆寰的手猛然一颤,他的心中顿时被喜悦所盈…满,可喜悦的情绪还没持续多久,他的神色陡然暗淡下来。喃喃道:“孩子,都是爹不好……”

抱住方攸晨的右手缓缓收紧,乌雅庆寰满是自责的说:“晨儿,那日……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房间内,要不然,你也不会……”

乌雅庆寰再也说不下去,垂下头,‘呜呜’的低泣起来。

他伸手用力的揪住自己的头发,用拳头猛砸自己的头,再也忍不住地痛苦道:“是我该死!……我该死!”

方攸晨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说:“夫君……你不要这样。这一世……我们不能在一起,来世,你记得……再也不要……放开我的手了。”

乌雅庆寰用力抓住方攸晨的柔胰,痛声道:“来世,说什么,我也再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我们要一直这样牵着,直到头发花白,儿孙满堂。”

方攸晨感到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她突然呼吸困难,她剧烈喘息着,头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意识开始渐渐剥离身体。

听着乌雅庆寰诉说,来世也要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永远,她的心中感到幸福极了。

这一辈子错过了,但她们还有下一世,不是么?

“嗯,一定……会的,我……相信……你……”

方攸晨说完这一句话,手渐渐垂落,乌雅庆寰撕心裂肺的痛声喊:“晨儿……”

……

当方亦连冲进屋子时,却是见到乌雅庆寰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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