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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半生为几何-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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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攸晨虽然对他也是乌雅人感到意外,但此刻她心中焦急不已,对于这个莫名跑出来挡路的人,更多的就是厌烦和不悦了。

她用力挣脱开男子的手,沉声道:“既然你能听懂我说的话,那还不快点让开?”

男子眉头微微一蹙,瞬间敛起了笑意,渐渐阴沉的目光表现出他已然有了不悦之意。在他的印象里,貌似所有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也只有他拒绝别人,还没有哪个人拒绝他的。而这个女子不但拒绝了他,还对他如此无礼,这些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方攸晨才不会去管他此刻怎么想呢,直接绕过他,来到葛庆帛兄弟二人面前,而她的目光,终是落在了葛庆寰的身上……

一身胜雪的白衣,长发简单的用发带束在脑后。薄薄的唇角映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地,如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笑起来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种忽略了性别的美,好似谪仙下凡。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如果说他不是杜夕颜的转世,那他又能是谁呢?

“你是……三哥哥么?”方攸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懦懦的问。

葛庆寰不禁微微一怔,抬眸便看见方攸晨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肩上,她洁净红润的小脸上,一双玻璃珠般黑白分明机灵闪耀的眼眸轻轻流动着,至清至诚至美,让他不由想起清凌凌潺潺流动的溪水来。

她微仰的小小脸孔,一如白瓷,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透明的光,而纯净的眼眸中正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她,和经常在他梦里出现的女孩实在是太像了!

“你、你是……”葛庆寰心猛的收紧,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颤抖,连声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

方攸晨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是方攸晨,也是江云絮,而你,是葛庆寰,也是杜夕颜………”

“你在说些什么?”葛庆寰有些听不懂方攸晨的话,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什么杜夕颜了?

方攸晨看着他,甜甜一笑,说:“三哥哥,晨儿想,或许你看了这个,一切都会想起来的。”说着,将一直挂在脖颈上的玉镯解了下来,递给了葛庆寰。

葛庆寰心中虽然疑惑,但仍是伸手接过。只一眼,他就看出这只镯子的诡异之处。缓缓飘动的烟雾和血丝说明这只看似普通的镯子是………有生命的。

这一发现太让他感到震惊了,而让他更为震惊的还在后头,当他紧紧地握住这只镯子的时候,他脑海中猛然闪现出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来。他的心自然而然的想要排斥,但又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放开意识,全面接纳这些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角忽然有了泪痕。方攸晨静静的望着他,仿佛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心境,也默默的流下泪。

良久,葛庆寰睁开了眼睛,看向方攸晨的目光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那种无比深情地,柔软的眼眸中只有方攸晨一个人的身影,除此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女子总要在他梦里出现,原来,他们已有三世的约定。情不自禁地缓缓张开双臂,动情地呼喊:“云絮……”

“你记起来了!………”

方攸晨一阵激动一阵欣喜,轻轻喊了声‘夕颜’,笑着扑在了葛庆寰的怀里,他们似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这感人的一幕,看得一旁的葛庆帛都忍不住落了泪。只是这个时候,有一人的脸色难看的想要杀人,只是,已经没人会去注意他了。

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葛庆寰伸手轻轻地替方攸晨抹去眼角的泪痕,柔声说:“晨儿,你要笑知道吗?因为你很快就要做新娘子了!我这就回去告诉爹爹与娘亲,我葛庆寰要娶方攸晨为妻!”

他轻轻抚着她光洁的脸颊,慰声道:“上一世没能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你做我明正言顺的妻子!”

方攸晨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再度滑落下来,而这,是幸福的泪水。她抬手抱住他的身子,吸着鼻子道:“好,这一世,就让我永远的陪伴在你身边吧……还有翎儿……”

葛庆帛看到他们两人终是在度找到了彼此,并走到了一起,他高兴得一拍手道:“好!小弟,我们这就回去,让爹爹派人传信回图雅,让姥姥、大伯还有大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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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看着方攸晨三人离去,脸上表情变得阴晴不定。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堂堂一国大王,居然让人彻彻底底的忽视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不能杀了他们,真是难消他心头的怒火!

他一招手,人群里就有数名男子围了上来,几人朝他恭敬的行礼,压低了声音道:“陛下。………”

其中有一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根据他多年来对大王的了解,眼珠子微微一转,献策道:“陛下,那女子也太不知好歹了,而且跟她在一起的那两个男的也的确碍眼。不如这样,我们派人去跟着他们三人,找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必要时刻……”他目光陡然凝,比了个砍头的姿势。

男子看了他一眼,声音无比低沉地说:“先不急着杀他们,本王怎么感觉他们有些面熟呢,你先派人跟着吧,看看他们的父亲是谁。还有,那个叫方攸晨的女人先留着。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过话,桀桀,有点意思。”说着,他诡异一笑,甩袖离开。

九月初九,重阳节。对于葛家人来说,这天是个大日子,因为葛庆寰和方攸晨今日大婚!

这日,葛家宅院里热闹无比,大红的彩绸将整个宅院装点得喜庆而又隆重。由于葛家在中原没有多少亲戚,葛洛拔夫妇经过商议后决定大设流水席,宴请十里八街的乡邻来人喝喜酒!

于是,就有了席设三百,坐无虚位,客人们摩肩擦踵,好不热闹,流水席直到晚间方歇。

房间内,红烛高燃,落地的红纱帷帐以流苏金钩挽起,直至房间深处。樱子红的金线鸳鸯被面铺的整整齐齐,方攸晨轻轻靠在葛庆寰肩头,不知为何,眼中倏然温热了起来,泪盈于睫。怕被他瞧见,悄悄拭了才微笑着轻轻喊:“夫君……”

葛庆寰身体微微一颤,原本平静的心跳声逐渐快了起来,他沉重地呼吸着,拉着方攸晨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柔柔地道:“晨儿,我好高兴,物转星移,沧海桑田,漫长的一千多年过去了,我们始终走到了一起。如果,还有来世,来来世,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掌心传来他的心跳声,方攸晨重重地点头:“夫君,无论是时间如何转换,只要君心似我心,我们总能在来世轻易找到彼此。”

葛庆寰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微笑,他浅声唤着方攸晨的名字,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吻上方攸晨柔软的唇……

只愿君心似我心(五)

吻着,两人不禁情动。

方攸晨忍不住战栗起来,并感受到葛庆寰的身子愈发地滚烫。颤抖着,伸手,替他解开大红的喜袍,而后,是亵衣。指腹,掠过他精壮的胸膛,感觉出了,那一片涔涔的汗。

葛庆寰的手不由自主地探过来,扯住方攸晨的衣衫,他呼吸急促着,扬手扯掉了她身上的衣衫,二人的身子,终是紧紧地贴在一起……

梦里,方攸晨仿佛又瞧见了前世,江云絮与杜夕颜在崖边生死别离的那一幕。

……

悬崖边上,江云絮脸色苍白地靠在杜夕颜的肩头,疲惫的说:“夫君,既然我们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逃脱这一劫,就让噬魂镯载着我们的最后的夙愿轮回吧,这辈子,我们无法走完一生,那么,来生,让我们再续前缘吧。”

杜夕颜身子在微微颤抖,他紧紧的抱着江云絮,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悲声道:“不,云絮,若是没有你和翎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云絮摇了摇头,她用尽全身力气小心地抱起地上早已没了生机的孩子,伸手抚着他冰凉的小脸,泪流满面。孩子眼睛紧闭着,嘴角轻轻翘起,样子安详。她想冲孩子笑,可是嘴唇动了动,却眉头蹙起,猛地吐了一口血,倒在了杜夕颜怀中。

杜夕颜脸色大变,拉起江云絮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痛声道:“云絮,翎儿已经去了,我再也不能失去你!求求你不要再想了,师父快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江云絮摇摇头,颤抖着手,将那只用两人鲜血祭炼而成的玉镯子放在他的手中,轻轻道:“夫君,来不及了,我活着也无法改变什么,你赶快带着翎儿和玉镯离开吧,这一世我们不能在一起,下一世,你等我,我……还要做你……的妻……”

江云絮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从杜夕颜掌中猛地滑落。

“云絮……”杜夕颜失声痛哭着,紧紧的抱着江云絮的身体。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杜夕颜抬头,遥遥的看见有一群人骑着马快速朝这边追来。

“他们又追来了。”杜夕颜惨笑着,望着怀中的江云絮,抚摸着她逐渐变冷的容颜柔声道:“云絮,你和孩子都走了,我也不愿独自一人苟活于世。上穷碧落下黄泉,算是死,我也要和你还有孩子在一起!”

杜夕颜说完,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玉镯,将其塞入身旁的石缝之中,扭头看向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抱起翎儿和江云絮,转身跃下了悬崖……

方攸晨蓦然惊醒,醒来,枕上已是一片湿润。害怕和绝望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感到心猝然收紧。转身,抱住葛庆寰宽阔温暖的后背,眼眶好酸啊,死死地咬住唇,她终是忍不住淌下泪来。

葛庆寰感受到方攸晨微微颤抖的身体,翻过身来,就看见她极力忍着哭泣声默默地淌着眼泪。

“晨儿,你怎么了?”方攸晨的泪,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方攸晨抬眸看他,眼眸中那种哀伤灰败的神情让他的心猛然一紧。她冲他笑,笑容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微微泛白的唇上印着一排清晰的齿印。看得出,她很难受,却依旧在拼命地忍着什么。

葛庆寰心疼的用力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汗湿的后背,颤声道:“晨儿,是做恶梦了么?不怕,我就在你身边,若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夫君,我……又梦见了前世,我们……”方攸晨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方攸晨刻意不去想江云絮和杜夕颜说的那些话,因为每一句,都让她觉得害怕。那种生死别离的痛楚,好疼,好绝望……

“晨儿……”葛庆寰柔声唤她,并紧紧地握住她的冰凉地手,轻声安慰:“不会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一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发鬓斑白,儿孙满堂,我也会如现在一样紧紧地握着你的手!吾心,胜卿心……”

葛庆寰抬手,轻柔地替方攸晨拭去眼角的泪痕,望着这张让他心碎的容颜,他终是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时,方攸晨猛地仿佛是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似是柴火燃烧时,所散发出的那种味道。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这味道愈发的重了,只以为是谁在外面烧饭呢?没怎么在意,她只是趴在葛庆寰的间上道:“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有人在烧饭吗?”

“什么?”葛庆寰支起身子,望向了门外。

就在这时,听得外头有人大步跑进来的声音,方攸晨只觉得心头一颤。此时方过子夜,洞房花烛的良辰,谁会在这个时候,如此不识趣儿的跑来?又想到那烟味,莫非……

葛庆寰也明显感觉到了外头的异样,握住方攸晨的手愈发的紧了。

那人跑至门口,却不进来,在外面焦急地来回走动着,几次抬手想要叩门,但终究是忍住了,最后轻咳了了一声,急声道:“小弟,弟妹,快快出来,宅子里走水啦!”是大哥葛庆帛的声音。

方攸晨只觉得心头一震,脑袋‘嗡’地响了一下。抓住了关键词:宅子、走水……

两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葛庆寰迅速地起身。方攸晨迟疑了下,忙爬起来,替他穿上衣服。

“晨儿,你身体不适,就先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葛庆寰边说着,边起了身,却又回身,拉过被子,裹住方攸晨的身子,深深地瞧了她一眼,转身出去。

门开的一瞬间,方攸晨瞧见,外面,浓烟滚滚,不远处火光直冲天际,半边院子都燃着熊熊大火,两个仆人正飞快的从井里打水,泼向滔天的火炬,葛洛拔一家人只着了中衣,正在用扫帚树枝扑打着。

门关上了,但屋子里已经灌了许多浓烟进来,方攸晨不适应的咳了一声,心中觉得奇怪,这样的天气好端端地,如何会走水了呢?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怠慢,忍着身体的无力和酸痛感,从床头拿了衣服套在身上,起身下了床。走到门口伸手正准备开门,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屋顶传来一阵‘悉索’声,她顿声警觉,一抬头便看见屋脊上的瓦片被人接了好几块,一张蒙着面的人脸正朝她看来。

方攸晨只觉得一窒,惊得大叫一声,“谁!………”

“嘭”的一声,屋顶应声而裂,一名黑衣蒙面人从屋顶一跃而下,站在了房屋中…央。

“啊!………”方攸晨吓得大叫一声,眼中满是惊恐,抚在门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开门,多简单的事啊,可是这个时候,手指仿佛不听使唤似的,竟是怎么也无法将门拉开。

方攸晨害怕紧张得不行,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

眼看着那人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可要喊人了!”她抵在门扉上,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嘶哑。

只听那面巾下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要试图抵抗了,如果你想要葛家上下活命的话。”

听到这句话,方攸晨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黯然,身体猛的一颤,跌坐在了地板上。面如死灰地喃喃道:“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们,我……跟你走……”

那人走过去,竖起手掌将方攸晨劈昏后,将她横抗在肩上,纵身从破开的屋顶跃了出去。

在那人离去后不久,葛家的宅院中突然多出了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每人手中都持着闪烁着寒光的大刀,一步步将葛家的人围住……

……

火势渐渐蔓延,整个葛家宅都被火舌吞没。燃烧着的残垣断壁不停地倒落下来,浓烟中蓦然冲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他一身白色的衣袍被火苗烧得焦枯卷起,破碎不堪的衣衫中隐隐透出无数道伤痕,鲜血浸红了伤口附近的布料。

他一手提着染满鲜血的大刀,一手捂住口鼻猛地从火海中冲出,他剧烈咳嗽着,辨别了一下方向,冲进了已经满是火星的房间。

他冲了进去,站在呛人的浓烟里大声喊着方攸晨的名字,可是,除了房屋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人应他。

他好不容易跑到床前,却只看见一床被火吞噬的被褥,而方攸晨却………不见了!

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火舌燎灼着他的皮肤,长发也渐渐焦缩,但这些他都感觉不到,因为此刻心里的痛早就超出了身体上的疼痛。

今日,本来是大好的日子,葛庆寰终于和心爱的人成婚,和一家人开心地聚在一起,本来他想,如果可以永远都这样生活下去,他这一生也算无憾了。可是也就在今日,他的爹娘,哥哥还有堂哥被突然闯进来的黑衣人杀害,等他拼了全力将这些入侵者全部杀死时,他蓦然发现,他最心爱的妻子却不见了!

“晨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天际,紧接着,一道倒下的横梁将他砸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他即将遁入黑暗的时候,他却是这样问自己。

我要死了吗?不……我不能死,晨儿还没找到,杀父杀母之仇还未报,所以,我还……不能死!

只愿君心似我心(六)

方攸晨缓缓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屋子的明黄色。

目光微微一扫,只见室内厚重的金色的帷幔在风中有气无力的飘荡着,金色的殿柱,墙面以金漆整个粉刷,古典高雅的金丝楠木制的家具被人擦得光可鉴人,上边摆放着一些小巧精致的饰品和一套篆刻着美丽图纹的金色套杯。房间的中…央摆放和一个很大的香炉,有薄薄的轻烟飘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那味道不浓也不腻,反而很好闻。

方攸晨感受了一下,屋里的空气中似乎散发着淡淡地龙涎香的味道。地板是墨色的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大理石,可能是由于墙体的颜色过于明亮,光线照在上面能泛起斑驳的浅黄色光点。

这是一间整个以黄色为基调的卧室,室内的任何一件事物都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可,方攸晨却是觉得,这些明晃晃的颜色让人感到眼睛都被这强烈的金色给刺痛了。

她,讨厌这样的富丽堂皇。

收回视线,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雕花大床上,床倚上那些繁复地镂空纹饰,倒是看起来有些像是两条张牙舞爪的飞龙。

她微微蹙眉,盯着帐顶眼波微微流动,暗暗想:“这里,是在哪里?”

“你醒了?”

室内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把方攸晨吓了一跳,因为她不知道这房间里居然还有人。她撑起身子,就见说话之人从门外进来,看穿着打扮似是一名婢女。

那婢女走到床前微微行礼,看着她说:“需要让人送早膳过来吗?还是让奴婢去请大王过来?”

方攸晨脸色一变,因为这名女子不光服饰是乌雅国流行的服饰,还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乌雅语。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婢女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怜悯之意,她淡淡地说:“这里是乌雅皇宫,大王的寝室。现在是辰时三刻。”

“什么,西皇宫,大王的寝室?”方攸晨先是一惊,接着心思急转,很快就联想到那日在中原遇见的华贵男子。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那男子竟是图雅的大王。。。

“不是,我问你现在是几月?”方攸晨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听方攸晨这么问,婢女再看向她的目光中就有了几分古怪之色,但还是快速的答道:“西雅历九十四年,十月初三。”

方攸晨心中一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道:“什么,十月初三?……都过了近一个月了?!”

说罢,她一把掀了被褥,连鞋都来不及穿地不顾一切往殿外跑去。她心中挂念着葛庆寰及家人,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道:“没想到等我再次醒来时,竟已回到乌雅国,也不知夫君和大哥他们如何了,我要去找他们!”

才跑至门口,心急如焚的方攸晨就被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

“站住!”

两柄明晃晃的大刀‘叮’的一声,架在了她身前。显然这侍卫是得了某人的命令,看住她不让她逃跑的。

“滚开!”被人拦住的方攸晨心生怒火,冷冷地盯着他们怒声道。

就在这时,殿内传出了个声音:“姑娘还是安心的在室内候着吧,大王有吩咐,若是您想要逃跑的话,就让人再次将您打昏。若您一心想要逃跑,那奴婢也只好让您委屈一下了。”

方攸晨诧然转身,却是见说话之人正是方才与自己说话的婢女。此刻她神色也不似方才那么和善了,她握着双手,缓缓地走过来,一脸的不悦和漠然。

“你……你们……哼!”方攸晨见这些奴才们都如此强势,被气得不行,但如今自己被人抓来,已然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缓缓平复了心头的怒气,她终是狠狠地咬牙,转身进了大殿。

回到殿内,那名婢女看了她一眼,走出去吩咐人送来早点,不一会儿,各式各样,满满一盘香气四溢的点心呈了上来。方攸晨摸了摸肚子,想: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去,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先把肚子填满再说罢。

于是伸手拈起一块儿桂花蜜枣膏放入口中,糕点香醇,入口即化,她食指大动,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在手中。

那婢女看着她,又扭头看向殿外,突然开口说:“还有两刻钟,大王就要下朝了。沐浴的水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姑娘吃完了点心请到后室去沐浴更衣。”

方攸晨听了婢女的话,手中动作一窒,紧接着猛地咳嗽起来,一嘴的糕点一下子噎得她呼吸困难。

“咳咳……”她用力捶着心口,抓起桌上的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折腾了好一会儿,终是好不容易的咽下了,这时,她脸色已经憋得微微发红了,连眼角都挤出了泪。

再看向这些点心,方攸晨仿佛感到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又回来了,胃中猛地翻起恶心的感觉,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干呕起来。原本发红的脸一下子白了几分。

婢女在旁边冷眼看着,见方攸晨再也吃不下了,便挥手让人进来撤了餐盘,淡声道:“既然用好了早膳,那奴婢扶您去内室沐浴吧。”

被三四个侍婢拥簇着,她进了内室。看到室中央有一口巨大的尚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浴池,紧接着她就被三个侍婢拔光了衣服,扔入了满是玫瑰花瓣的浴池中,屋子里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玫瑰花香儿,不知怎么的,方攸晨猛地又是一阵干呕,心中闷闷沉沉的很是难过。

强忍着那股难过,她任由那三人将她洗搓了一番后,又换上一身华丽的金丝繁花碧螺裳,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映得她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

可,方攸晨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抚摸着皓腕上的噬魂镯,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却是神色黯然。如此盛装的打扮之后将会面临什么,哪怕是对宫闱礼仪并不知晓的她也知道。。。

只是,方攸晨在沐浴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护住自身清白,绝不委身于他人。

在宫人们收拾首饰的时候,方攸晨趁她们不注意,将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收入了袖中。

宫人们收拾完便退了下去,大殿内再次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气息。

方攸晨坐在镂空雕花大床上,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她低头望着足前的墨色地板,广袖中的左手死死握紧,而右手,却是用力的捏着那支云脚珍珠卷须簪……

“哈哈哈……”

一声低沉的笑声蓦然在殿中响起,紧接着有脚步声渐渐朝着方攸晨靠拢。她不自觉地咬住唇,握住须簪的手心已是满满的汗。

一股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双白皙的大手突然扼住了方攸晨的下颌,她的头被迫被抬起。

没有丝毫意外,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熟悉高傲的脸。来人正是乌雅国的大王乌雅洛宣。

方攸晨忍住下颌的疼痛,用眸子冷冷地睇着他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说过,那日只是个意外,没必要当真……更何况,如今我已经嫁做人妇了,你又何必……”

乌雅洛宣摇头,突然打断她的话,说道:“你错了,只要是本王看中的东西,就一定会属于本王,其它的本王不在意。不过,若是不听话的东西………”他手下遂又用力,突然沉了声音语气森然道:“本王不介意直接毁了它!”

下颌传来的疼痛几乎让方攸晨掉了眼泪,但,她是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哭的。狠狠地咬住牙,在这一刻,那种恐惧,紧张的情绪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居然奇迹般渐渐冷静下来,手中的须簪几乎要嵌进肉里去。

乌雅洛宣盯着方攸晨,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她饱满柔润的朱唇,突然道:“对了,本王有两件事想要告诉你,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哟!”说着,他松开了手,朝身旁的太监看了一眼,那太监会意,对着大殿外面扯着嗓子喊道:“传右丞相………”

“右丞相!”方攸晨的身子猛地一颤,目光不由自主的盯住了大殿的入口处。

一道青色的伟岸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大殿,他走到寝室门口,停下了脚步,托手躬身道:“微臣见过大王。”

乌雅洛宣一招手,笑着道:“这里不是朝堂,驸马无须多礼。进来吧。”

“多谢大王。”右丞相方亦连谢了礼,这才抬头朝男子及方攸晨看来。当他看见方攸晨时,原本迈出去的脚猛地收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白天突然见到鬼一样。

此时的方攸晨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方亦连,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绵绵恨意。

乌雅洛宣将两人的举动看着眼里,嘴角微微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道:“亦连这是怎么了?”

说着,一把将同样脸色难看的方攸晨拉入怀中说:“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本王新纳的嫔妃,名叫方攸晨。呵呵,说来也蛮巧,居然和亦连你一个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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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君心似我心(七)

方亦连听罢,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也不敢去擦。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十多年前,自己还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百夫长的时候,总是因事事不顺心而烦躁抑郁。每当这个时候,身后总是会出现一个含着淡淡微笑,目光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女子,她就是前妻尹梦媛。

而面前这名叫方攸晨的年轻女子看起来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且长得和尹梦媛年轻时是那样的相像。更让他震动的是,她,居然也姓方。

蓦地,他记起了十四年前的一个中午,一名衣着粗衣麻布的男人拿着尹梦媛的书信来找他,当时他刚和公主完婚不久,乘轿从宫中回来,见那男人说什么尹梦媛、遗孤之类的话,他当时只以为是前妻不死心,故意编排出孩子来缠他。

公主是个多心的人,面对她的质疑,方亦连吓得忙说自己并不识得什么尹梦媛,更不可能有什么遗孤之类的,连连让人将那男人赶走,才罢休。

可没想到的是,这十四年来公主竟是一无所出。方亦连开始懊悔起自己当年不该和母亲一起将尹梦媛逐出家门,特别是渐到中年,他越发的感觉到无后的心慌和痛苦,有时候也会想念起尹梦媛的好来。

后来想起她有可能真的给自己留下一子半女,于是也开始暗地里差人去四处寻找她们母子下落,只是一只无果。

没想到,尹梦媛还真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但她如今居然成了大王的妃嫔。听大王方才的口气,仿佛是知道了些什么,这让他愈发的感到不安。

想到这里,方亦连的后背都汗湿了一大片,只得站在那里半句都不敢多说。

方攸晨冷冷地看着这个抛妻弃女的‘爹爹’方亦连,心中悲愤不已,终是忍不住站起来将母亲留给她的锦帕扔到他面前,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怒声道:“你自己看看娘留给你的书信。”

方亦连颤抖着手将锦帕打开,娟秀熟悉的字迹映入了眼帘:帛锦小字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亦难抑,斜月帘栊沉恨思。落花风雨更伤春,满目山河空念远。人面不知何归处,绿波依旧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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