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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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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婆子听了,早呵呵笑着开吃,而一些小丫头,更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好事儿。她们毕竟还是喜欢热闹的年纪,一时几乎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跃跃欲试,明显加快了吃蟹的步伐。明明是寒冬,但东厢房里的气氛,却比夏日还要热闹。
一群人乱哄哄就吃了一气,梦心自己潜尝了一小杯酒,觉得那味道虽有些甜,但后劲却带着一股子的辣。她尝不惯,便放下杯子不动。
羽扬在旁拿过酒壶,一时又替她倒了一杯。梦心疑惑地看他,就听他低声道:“喝。”
“我……”梦心下意识开口便要反驳,但才冒出一个字,便见他拿起酒杯,已经凑到了她的唇边。趁着她张嘴,竟一下便将那杯酒整个灌进她的口中。她本来喝酒,不过是浅尝辄止,但这一下灌得很猛,辣得她眼眶都红了。
她拿眼睛瞪他,却被辣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又到处想要抓茶碗喝水,以此来洗去那股呛人的味道,但却根本无法得逞。桌上的茶碗早就被收走了,她只能徒劳无功得张大嘴吸进空气中的冷气。
羽扬见她喝完,满脸带笑地看她:“一会儿你要打雪仗?你想过要怎么打吗?咱们院子里头这么多人,总就不至于一通乱打便作罢吧?照我看,既然要玩,那就得定出个胜负,才有意思,如何?”
他口中说着,拿起酒壶便又将那刚刚喝空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放到她嘴边。梦心摇头,不愿再喝,但他却又将那酒杯往前抵了抵,声音低沉,在她耳边笑道:“你是自己喝,还是让我喂你?”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说得那一个“喂”字,怎么听怎么都不是最简单的那种喂法。梦心甚至能够想到他会如何动作。
为难地看着那做工精致的青花瓷小酒杯,梦心口中还遗留着方才那一口酒的辣味,感觉到下面不少目光已经往这边扫来,她实在不愿在奴才们跟前闹得不像,只得苦着脸,张口喝完:“定什么胜负?如何定?”
羽扬倒也没光顾着欺负她,此刻也倒了一杯自己喝光。
“简单。我与你各带一队,找两个公平的婆子或是丫鬟给咱们当裁判,一会儿呢,就在这中间划出道儿来,不许冲到对方的区域。以固定的雪团数量,看哪一方被打中的次数多,便是输,哪一方打到人的次数多,便是赢。”
他说罢,又将酒斟满,凑到梦心嘴边喂她喝完:“赢了的,便可以像输的人提出任何要求,而输的那一队,则必须完成,如何?”
几杯热酒下肚,梦心原本略显红润的脸色,已经显得越发嫣红,让她本就俏丽的脸庞越发添出几分别样的风情来。不过这酒还不算太烈,因此喝了几杯下来,她的脑袋还算清醒:“不好,不公平。你会武,我不会,你若是要打,自是比我厉害,那我岂不是输定了?”
羽扬笑呵呵的,就见梦心不知何时已经歪了身子,从他手中抢过酒壶,将酒杯斟满,如他方才那般,伸着胳膊送到他唇边。羽扬仰头一饮而尽,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倒满也让她喝,这才道:“那我保证,绝对不会用我的功夫,如何?”
他这话说完,梦心已经自己抢了他手中的酒壶,一边倒酒一边朝自个儿嘴里灌,又是几杯下肚,她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不,不好。你……你最会骗人了,万一你今儿个又在骗我,那,那我怎么办?唉,你干嘛抢我的酒壶?”
她娇憨地抬眼看他,他不动声色,就着酒壶一下将酒全都灌进自个儿嘴里:“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一会儿不是还要打雪仗吗?你也不想醉得回屋睡觉去吧?”
梦心脸蛋红彤彤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眼神迷离明显不太清楚:“我,我还没醉呢好奇怪,刚刚我觉得,这酒可难喝了又甜又辣,真不知是什么怪味儿。可这会儿再喝,真个好甜好香,我,我再喝一口,成不成?”
羽扬看着她的脸,她笑眯眯的,俏生生撒娇的模样,看得他心头一动。再听她说这话,一时忍不住好笑起来。他承认,方才根本是他故意灌她。
一来是因为天气确实太冷,即便她批了大氅,但若一会儿打起雪仗,少不得还是会着凉。喝两杯温酒,自是可以解了这股凉气。二来则是因他的私心,他实在喜欢看她醉酒娇憨的模样,这个时候的她,明显比平日里多添了几分自在,动作也比平日大胆很多,让他极为受用。
不过,他可没想到,自己竟将妻子练成了一个小酒鬼……她现在这副模样,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不知该如何吃惊呢一向行为举止皆中规中矩的大少奶奶,怎么会成了如今他眼前这个红着脸说话都带着鼻音的小女人?
幸好,如今东厢房里的,都是自己人。除了一个金雀,如今还被变相软禁在房里,旁人也没机会再到此处一探究竟。
下面坐着吃蟹的众人,有一大半是光忙着自己抓紧时间赶快吃,而另一半虽然看到了两位主子相互喂酒的一幕,却要不是面红耳赤不敢再看,要不便是觉得心情激动,直道大少奶奶如今总算是翻了身。
一时间,倒也没多少人敢朝他们乱看,梦心迷迷糊糊地,听到羽扬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好了,若是真个要喝,也得等你打完了雪仗堆完了雪人,回头咱们再慢慢喝。这会儿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形象都毁了吧?”怪了,他们什么时候靠这么近了?
梦心晕乎乎将脸转向他,一时伸手一推,险些将自己给弹到地上去。她踉跄一下,已经被羽扬一样搂住腰扶正,偏她还不肯安稳。摇了摇头,一时竖着指头奇道:“怎么,怎么这样?羽扬,你别动别动我好晕啊……”
口中嘀咕着,人偏不肯安稳。浑身上下都已经软成一滩水了,却还挣扎着要站起身。羽扬僵着身子,感觉到她的柔软几乎要陷进他的身体里,不由微微动了一下:“梦心,别乱动了。是你在动,我没动”
他的声音有些咬牙。说实话,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梦心。
上一次她喝了一点酒之后,脸色微红的娇媚模样,早已深入他的心中,但那时候她喝的并不多,也不过稍稍沾了一些而已。直到今日羽扬才知道,原来她的酒量竟这样差,一壶酒不过才喝了一小半,就已经明显有要醉的趋势。
幸好自个儿拦地快,若是全给她喝下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呢不过,若是知道她这么容易喝醉,而喝醉时又是这样动人心的模样,他就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灌她了。微微扶住她,羽扬忙转头吩咐冬雪:“去弄一点醒酒汤来,你主子恐怕是喝醉了。”
梦心本来听到他说他没动,就已经瞪了眼,此刻一听他竟转头吩咐人给她拿醒酒汤,更是一下便跳将起来。捏着他的胳膊拼命摇:“我没醉,我没醉。我告诉你,我,我还能喝十杯,都,都不会醉的……”
她口中嘀咕着,脑袋随着手中的动作甩啊甩,险些一头甩得栽到地上羽扬连忙捞起她,就见她忽然又一下咧开嘴,竟将脸直接贴上了他的鼻子:“嘿嘿,羽扬,好奇怪,你,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不是,是,是三个,四个?你别动,我都快看不清了告诉你,别以为你有功夫我就会输给你,一会儿打雪仗,我,我一定赢”
“好好,你一定赢,一定赢……”羽扬架住她,生怕她就这么把自己从台阶上摔下去。幸好她虽然动作有些大,但声音却是软绵绵的,听上去更像是耳语。因此旁人看到这边的情况,却听不清主子究竟在说什么。
羽扬的大半个身子都挡住了她的身形,倒也没让她闹得太夸张。转头看冬雪还在发呆,羽扬一时咬牙道:“快些去啊,你们主子喝多了。一会儿还得打雪仗呢若是让她玩不成,你想她会给你什么脸色?”
冬雪听到这话,忙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螃蟹腿,擦净了手往后头去。
方才她和晚晴将酒温好送上来之后,自己便也倒了一小杯,又拿了一角蟹坐在旁边不远处开吃。正和晚晴说着一会儿主子玩闹起来,她们该如何做好各项安全工作,便突然听到大少爷的声音。
从她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大少爷的背影,压根瞧不见主子的表情,害她一时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主子贯来是不太喝酒的,今日又是难得才争取到大雪仗的好机会,怎么会竟然放开了喝,把自己给灌醉了呢?再说,对于酒这种东西,主子贯来是浅尝辄止,不敢多喝,就是生怕酒后失态,可今日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想着,便又听到了大少爷催促的声音,她这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听错。
梦心自然不知道冬雪那边想了这么多,只是听到羽扬这话,她一下便又皱了眉头:“你,你乱说。我,我哪里喝多了?你给我,我还可……以喝很多很多很多”她口中嘟囔着,忽然又将脑袋凑到他跟前,嘻嘻笑着道:“你信不信?”
羽扬到了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只能将她因方才的乱动而掉落额前的长发别到耳后:“信信信你是酒仙酒神酒霸王你说能喝多少,就能喝多少。”
他口中说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这话中包含着多少的放纵与宠溺。若是这样的他被外人知道,只怕京城不知多少少女又要为之而碎了一颗心了不过……正在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的某个女人,显然还能体会到这种深情她嘿嘿嘿傻笑,还有功夫和他讨价还价:“不……不要,酒仙酒神都好听,酒霸王,难听。我不是……不是……”
明明说着喝酒的问题,羽扬也跟着她点头点头,压根不愿和一个喝醉的酒鬼计较,谁知梦心忽然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就在羽扬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时,她突然一咧嘴,朝他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来。
“羽扬,你真好看”她说罢这一句,突然踮起脚尖,一下将她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当着众人的面羽扬这下真的庆幸自己方才思考地超前,已经替她挡住了众人的目光,否则她喝了这么多,回头自然不会记得。到时候若是旁人再说起这一幕,她不羞死才怪到时候也许,不,是一定会生气,生气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她虽然很爱此刻这样的她,不过,这般大胆的模样,还是待到只剩他俩没有旁人的时候再有才好。因此当冬雪将醒酒汤端来的时候,羽扬几乎是用抢的给抢了过去。不知嘀嘀咕咕又说了什么哄她喝下。
她喝了汤,还在迷糊,直到众人一只螃蟹都吃得差不多,她才慢慢缓过神来。不过明显还处于兴奋状态,也似乎并没有立刻回想起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直到方才还非常热闹说笑的下人们全都停了下来,就等着梦心一声令下,她才终于清醒了一些,站起身来朗声道:“你们都吃完喝完了吗?若是如此,那咱们就开始。这样好了,从中间这条线开始,现在,你们所有人分成两组。”
她这话刚一说完,那些本来没吃完喝完的人,也等不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这些回头可以慢慢吃,但打雪仗这样的好事,可是等不得的。
虽说还有些闹不清主子究竟为什么要分组,但此刻,听话准是不会错。她们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就等着今日好好大展一番拳脚了
第一七九章 东厢房里打雪仗
一些平日里关系就不错的丫鬟婆子,立时按梦心所说的分开站成两边。她们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要做什么,站定之后便纷纷开始议论,不断猜测今日大少奶奶安排的这场雪仗究竟会是怎么个打法。
自打她们入得东厢房以来,主子虽则每年冬季的雪天都会在院子里头品酒赏雪,也会放她们一天的大假,但还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大规模有组织的安排过。
待得一阵说笑打闹,稀稀拉拉总算把左右两边的人数安排得对等之后,又另选了两名年纪大了的婆子出来做裁判,梦心才回头对大少爷道:“好了,如今她们都已经分好,你选哪边?”
羽扬微是挑眉,看来她倒是很会安排的。没有告诉奴才们游戏规则,也没有先说谁来带哪一队,便是害怕她们会因此而选人。若是想赢,自然个个都想着要选大少爷。谁都知道,大少爷会武,身手又是极敏捷的,到时候岂不是没人愿意跟着她这个大少奶奶?
这自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因此梦心这般一说,羽扬索性双手一摊:“你先选。”
梦心抬了眼睛看他,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忙又偏了头去:“你既然不选,那不然这样。冬雪,你去摘两朵梅花来。咱们各自抽一支梅,就以梅花花瓣的单双数为论。若是单数,便选左边这一队,若是双数,便选右边这一队。”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下面站着的奴才们自然也全听到了。
怪不得她们方才还觉得奇怪,明明说好大少奶奶也会参加,可怎么闹到现在却只顾着安排她们,自己却一点没有要动的意思呢原来却是动的这个心思。看起来,因时她和大少爷各带一队人,互相打雪仗了这般一想,众人越发激动起来,一时就听得整个院子里“轰”一下彻底沸腾了。有些求胜心切的,自然希望大少爷的好手气能抽到她们所在的一边,不过有一些重在参与的,则是跟着凑热闹,其实自己心中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主子高兴才是真的那边冬雪听到吩咐,也难得的起了兴致,去一旁的花圃里随意摘了两朵梅花送到梦心和羽扬跟前。梦心朝羽扬一瞥眼,两人便同时伸手,刚巧一人拿起一个。
下面的奴才又开始哄闹起来,羽扬笑嘻嘻地看她,甩了甩手中的梅花道:“先看我的,如何?”
“好,你先。”她点头,羽扬那边便开始捏着花瓣一瓣一瓣往下掰,自己口中则数着:“一、二、三……”下面的奴才开始还能忍着,结果听得大少爷自己数数的声音,再见那花瓣一片一片落下,早跟着齐声数起来:“五、六、七……啊是咱们这边”
站在中间那条线左边的一群人,哄一下跳将起来,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简直恨不能当场上前去把大少爷给抓到跟前来右边的那一群,则是一下垂头丧气,好似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要失败了一样。
不过,羽扬自己却没动,反是又朝梦心道:“你也来,若是你的这个也是单数,那咱们还得继续。开始吧。”
梦心不吭声,拿起花瓣也开始数,这会儿下面这些奴才哪里是真个担心?压根就是找着机会笑闹罢了,因此这一下被大少爷说得又有了悬念,下面众人又开始跟着朗声数数,声音齐刷刷的,别提多好笑究竟是单数还是双数,其实梦心自己也根本不以为意,不过是因着今日难得放松,让大家伙儿多个乐子罢了。这会儿见众人热情高涨,她的心情都似乎在不经意间受了感染,一时口中也轻声数道:“三、四、五、六……”
“哦”众人眼看着她手中最后一片花瓣落地,再次哄笑开来,一时就听得两边不同的声音叽叽喳喳说了个没完。
左边的,自然是信誓旦旦,觉得自己一定会赢,右边的,则不断与左边的争论,说大少爷一定不会欺负大少奶奶,所以最后一定还是她们会赢。总之,是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坚持。这雪仗还没开始打,气氛就已经热烈地不像话。
梦心看着下面的众人,自己也忍不住乐呵起来。方才她虽然喝了一碗醒酒汤,不过是稍微解了些酒气,人算是清醒了,可却还是有些微醺。至少脸上的那抹嫣红,直到此刻都还未曾褪去。
羽扬就站在她身边,一时闻到自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酒香,竟有种冲动又想吻她方才她突然上前来吻住他的唇,让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当时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将她挡住,千万别被旁人看到,哪里有那等工夫好好享受她这难得一次的主动?但此刻再看到她嫣红的脸蛋,竟让他忍不住回想起方才那**的感觉来。
“她们归你了,我带这一边,咱们现在就开始?”他的声音低沉,贴近她的耳边忽然开口,让梦心忍不住浑身一颤,竟险些软了腿。
“我,我……”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只感觉到方才刚被醒酒汤给压下去的那股酒劲儿,一下又窜到头上来,让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羽扬伸手把玩着她的耳垂,低声笑道:“怎么,你不宣布规则吗?若是输了,你可得听凭我吩咐的……”
忽然听到这话,梦心一下清醒了一大半,但脑中忽然闪过的画面,却又让她心跳的急他的话虽然很正常,但那低沉而带着暧昧的语气,却似乎在在提醒着她,他让她做的事情,绝对不会那样简单。
连退两步,梦心僵着身子站稳,不敢再朝他看,这才转了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对下面站着的众人道:“既如此,我就领着你们,大少爷领着你们,”她用手指分别指向两边,又道:“规则一会儿由两位妈妈告诉你们,不过这奖惩嘛……”
她拉长了音,下面的奴才们已经忍不住叫着问起来:“主子,若是咱们赢了,奖什么?啊哟,奴婢可好久没得什么好东西了,主子,难得一回,您可得大方点儿啊”
“是啊是啊,主子,奖什么?不过,若是输了,还要惩罚?那可得轻点儿啊”
几个人扯着嗓子叫了一阵,下面已经哄闹着笑了开来。梦心原本倒没想到那么多,是准备按照羽扬先头跟她说的,直接吩咐下去便是。但此刻一听她们的话,倒让她想了起来。对于她和羽扬而言,奖惩不过是个玩笑,但对于这些奴才,可就不一样了。
她们在府中,是最没有身份地位的下人,平日里虽说也有月钱和日常供给,但要说起私房,可就太少了。
有一些是从小被卖进来的小丫鬟,没有家人要养活,那还算好,待得过年过节时,还能替自己买些新东西,为将来攒攒嫁妆。若是碰上那种家中极穷,每日指望着在南宫府做丫鬟的女儿,抑或做婆子的娘亲养活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这次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若说也如羽扬要求的那样,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出一个要求,对她们而言,能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这般一想,梦心便偏了头,索性招手让晚晴过来:“这样好了,你去咱们库房里头看看,我记得先头老太太那边应该还送来不少小玩意儿,你去找一些出来。还有,准备一些碎银子,到时候咱们谁赢的最多,就赏,如何?”
一听说竟要直接赏碎银子,下面的人早激动得乱跳。其实照她们想来,能赏个一吊钱什么的,就算是不错了。大少奶奶一向崇尚节俭,虽然对下人已经算是大方,但南宫府中除了过年时候,老太太来了兴致会这样做,旁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主子会如此善待下人。
晚晴应了,人便立时退下去准备物件银两。至于那些奴才们,则又跳着问:“那主子,奖赏有了,惩罚呢?”
梦心呆住,一时倒没能想出个究竟。还是羽扬在旁抢着说道:“既然是玩乐,自然就不能太过严肃。咱们就这样,若是输了,便从那一队人当中选出三个,分别罚酒三杯,在各自想一个节目来,让大家伙儿都跟着乐呵乐呵,如何?”
他话音刚落,下面早已叫好声不迭。
这般大家伙儿都同意,晚晴那边一将碎银子,还有一些玉石做成的小玩意儿拿上来,院子里早再次哄一下闹了开来。这边两个婆子早已经得了消息,便开始宣读规则,开始众人还乐意听,说到最后就只听到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压根没人关注究竟该怎么打了。
那两个婆子本来还沾沾自喜,难得一次,连两位主子都要听她们的,说得唾沫横飞特别高兴,结果一看根本没人理,立时有些没趣。
又叮嘱了两声,便一声令下:“好,从现在开始,半柱香时间,给你们滚雪球,越多越好一会儿开始打雪仗时,便只能用现在滚出来的雪球,若有人犯规,则罚酒三杯,并表演一个节目以示惩罚,并且不许再次入队。现在,开始——”
梦心原本还站在羽扬身边,脑中不断在想这次他们所设的奖赏和惩罚的问题。
怪了,这个主意,本来就是大少爷提出来的。既然是他提出的,甚至当时连如何奖励都说了个一清二楚,为什么竟会没想到,这些奴才们并不稀罕他原本所说的那个奖励呢?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他若是赢了,究竟想要让她做什么?
脑子里头昏昏沉沉,她抬起眼看他,就见羽扬对着她微是一笑,人已经一步一步往下走去。寒冬的天,不见阳光,但白雪映着他藏青色的长袍,在人群中便显得异常耀眼起来。他的长发未冠,此刻发尾微微垂下,让他整个人看去都平添了一份柔和。
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转过来转过去,直看了好一阵,梦心才被身旁急切的叫唤惊醒:“主子,主子主子您别不动啊大少爷那边都滚了十来个雪球了,您快些来帮忙啊”
她这才凝神再看,原来就在她发愣的当儿,两边众人早忙了个不亦乐乎,就连羽扬的身边都堆了好几个雪球了她在肚子暗暗斥责了一阵自己的没用,竟想着他就这样发起呆来,连忙应了一声,她披着大氅,也进入了滚雪球的行列。
本来大家伙儿倒是很遵守规矩地在滚,结果时间一点一点流过,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那边才刚滚起,这边竟已经开始乱扔负责当做裁判的两个婆子整个愣住,劝了这个,那个又跳起来,拉着那个,这个又乱蹦跶。
压根就没到半柱香,众人竟然已经彻底打成了一团乱。
一时间,尖叫声,笑声,闹声,喝骂声全都掺杂在一起,梦心站在一边的墙角,手中正捏着一快滚圆的雪球,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当头击中。她一声低吟,此刻压根来不及看究竟是谁动的手,挥手就将自己手中的雪球给扔了出去。
这一下越发乱了套。因梦心自己胡乱扔,压根就没看,这一下却刚好打在了那负责秩序的婆子身上。那婆子呆愣片刻,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雪球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去这一下,她们哪里还有功夫再劝?低身捏起雪块也开始到处乱扔如此这般,整个东厢房只能见到到处乱飞的雪球,最后也不知究竟是谁打了自己,自己又是打了谁,只知道不断笑闹着,跑跳着,早把先头定下的规矩忘了个一干二净。
梦心也在笑,笑得很开心。
入府四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得如此开怀过。是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任何负担,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笑容。这一群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已经是她最好的伙伴。她知道,家宅之中,争斗总是避免不了,但能有这样一帮“亲人”,她实在是值得庆幸的。
晚晴和冬雪此刻也打成了一团,本来她们俩个就分成了两边,晚晴跟着羽扬,冬雪跟着梦心,先头为了响应主子的号召,她们撑着好长一段时间,只是滚雪球,却并不扔。结果晚晴在被人无辜砸了三四下之后,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
反正不过是罚酒而已,她也根本不怕。若说是表演节目,那她就舞一段剑,难不倒她这般一想,她几乎是整个人跳起来的,一手一个拿起身边堆了满地的雪球就直往梦心这边砸来。冬雪见她也动了手,哪里还肯相让?一时两个人从开始地对扔,现在已经变成揪打在一起,从地上抓起雪水就往对方衣领里头灌简直就是玩疯了梦心呵呵笑着,正看得高兴,却突然感觉到自自己的衣领下方忽然灌下一股冰人的凉气她整个僵住,不知道究竟是谁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样对她虽说此刻大家早已经放弃了主仆身份,但她相信,除了冬雪和晚晴,绝对不会有人敢对她做出这种事她蓦地一下,整个人立时转过身去,却见到一脸明媚笑容的大少爷,手中还有残留的雪,正在往她衣服里头灌“啊”她惊得一跳,人已经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羽扬看着她这样可爱的反应,越发从地上拿起雪往她身上砸梦心愣了不过片刻,到了这等时候,压根来不及细想,跟着便蹲下身去,也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就直往他身上砸不过,他的动作很快,人也闪地极其灵敏,梦心只来得及砸到了他的袖口,羽扬的身子已经瞬间跑出去老远。原来,人若是心情开放到一定的程度,果然会在那一刻忘掉所有的束缚。
要是从前,打死梦心她也不会如此,但今儿个也不知为何,好似是本能一样,她当机立断,人已经跟着追了上去,边追,边从地上拾起雪来往他身上扔。羽扬朗声的长笑,在整个东厢房中异常明显,粗犷的男声,只怕即便在院外都能听到了羽扬在前头跑,他甚至能听到梦心在身后的喘息。
她平日里一向都是规矩大方的,即便是他,也从来没见过她此刻的模样。长发早因为方才一通的乱打披散开来,现下不过随意绾了一个发髻——因早起时是羽扬给她疏的头,发簪原本固定地就不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玩闹?
身上的大氅这会儿虽说还披着,但也歪到了一边。脸儿红红,鼻子红红,眼中几乎就要荡出水来不断张口喘息的红唇,怎么看都像是在向他发出邀请羽扬边在前头跑,边时不时回头看她的脸色,见她明显急了,他再放慢一点脚步,让她砸两下,见她高兴起来,他便也俯身抓了雪去扔她。一时除了那些丫鬟婆子,就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两个主子,也开始绕了院子乱跑起来。
整个东厢房里简直是闹闹哄哄,竟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至于原本说好的赏赐物,早就被晚晴一个激动,拿起来砸向冬雪,掉了一地。那些个奴才们连忙上前去抢,结果又是一通地打闹,响声直吼了个冲破云霄。
这里正闹着,梦心那里拼命滚了老大一团的雪球,几乎让她抱着都抱不动了,提着要往羽扬身上砸。偏大少爷此刻玩的来了劲,跑得越发快,她毕竟大病初愈,方才又喝了不少酒,此刻这个雪球又几乎大到快要挡住她的视线,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成功?
艰难地拔腿往前走,正笑得快没了力气,梦心却忽然停住了。
整个东厢房的人,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竟全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全都停了下来。不管是说笑的,跑回去喝酒的,吃蟹的,甚至连冬雪和晚晴都松开了对方的衣领,眼神怪异地往院门口看。
梦心被自己抱着的雪球挡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当是老太太来了,一时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毕竟如果是老太太,看到她们这里这么热闹,一定是跟着在旁看笑话,绝对不会让众人都变成这副表情。过年那阵子,老人家就是喜欢看奴才们打成一团抢成一团,瞧着热闹,喜庆,她平日里就嫌弃梦心太安静,今次这样不是最好吗?
正想着,却没听到旁人回答的声音。只有大少爷突然压低了温度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进来的?”
这话一出口,梦心就知道有问题了。她连忙“咚”一下扔掉了自己怀里抱着那团雪球,定睛朝院门处看去:“冬巧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冷的天,怎么也没个人跟着照顾着?快进来啊。”
淡然的笑着说完,梦心便转头对晚晴道:“你去温一壶酒来,让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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