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断袖,哪里跑-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但终究这个举动是起到了实质性的作用,因我与花月无法解决温饱问题,所以终于决定劫营,这就有了后面一系列混乱的事情。
而事到如今,我也差不多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的这个帐子正处在纥雷的高度关注下,倘若要逃出去,估计不脱几层皮是不能达成的。
于是这就有了许多技术上的困难。
一来,我现在不具备求救工具,就譬如说是花月养的那只灰隼;二来我又没有自我解救的本领,这就和我死而复生后手脚不利索有这莫大的关系。
总归就是一句话,除非纥雷自愿放了我,否则就是——没戏!
我费力地叹了一口气,感慨人生果然是太无奈了,它总是这么喜爱在大伙通向光明的道路上铺满荆棘,然后就应景地诞生出了一个词汇,叫做披荆斩棘。但无论我要怎么样披荆斩棘,养精蓄锐都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于是我又眯起眼睛来看看帐顶透进来的黯淡星光,默默安慰自己道,睡吧,少年,没有什么比睡觉更重要了。
所以我就果断在这么一个不乐观的情况下睡了过去。
当猎猎寒风刮过我耳畔的时候,我蓦地惊醒。
刺目的天光铺洒在四周,刀子一样的北风卷着无数的碎冰碴子吹打在我露在毛毯外的脸上。
“总算醒了,哼!你睡得可够死的,卒子将你搬上战车的时候你竟然还在打嗝!沈凤歌,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这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唔,“纥雷,你把一个正在睡觉的人搬上战车去打仗,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其实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式陷害我?”
“闭嘴!”
“呃!”
硕大的黑貂毛大氅因重力原因盖在了我的头上,于是我只得费力地腾出两只手来将那大氅挪了挪,然后就在不经意间偏见纥雷双颊上那两片诡异的绯红。
“纥雷,你发烧了?”
“你闭嘴!”
“……”
“纥雷,你再往右挪就掉下去了。”
“闭嘴,沈凤歌!”
“……”
“纥雷,我饿了,你怎么能虐待俘虏?”
“滚,闭嘴!”
“……”
于是我和纥雷的沟通就此结束,我往左挪了挪,不再试图跟他套近乎。因为我发现他与我的对话基本都是围绕着让我闭嘴这件事情展开的,所以我为了不惹他生气,只能保持缄默。
百无聊赖之余,我就裹了大氅四处乱看。这才发觉我两个乘坐的战车正位于中军,战车前方是八千柔然骑兵,后方是步兵压阵,左右两翼是弓弩剑手。
唔,看这个架势,纥雷大概是要去宣城与驻守在那儿的兵力汇合。
约莫是因此番丢了小皇帝这个威胁朝廷的筹码,所以柔然部族就只能靠着兵力与朝廷硬拼了。
这一回阿达托大汗没有下令杀了我,我猜度是因为纥雷的阻拦,否则我如今必定是身首异处了。所以纥雷这趟去宣城,就必得捎上我一起,不然以阿达托大汗的性格,很有可能是他前脚走,后脚我就被人下油锅了。
我侧目看看他,纥雷这个男人,倒也确实是条汉子。
遥记得几年前,我从探子那儿获悉纥雷率了一万前锋在水洼子附近扎营,于是我就以为这是个挟儿子以令儿子他爹的良机。
因那个时候我正被阿达托大汗的二十万大军压得喘不过起来,而朝廷又不肯出兵来援,所以我只能剑走偏锋,把主意打到了纥雷身上。
我率部下赶到水洼子的时候,纥雷的营地里正一片和谐景象。于是我就命部下悄默声地将纥雷营地包围,然后趁着夜色出其不意地进行了突袭。并且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布了那个没有生门也没有死门的擒拿阵,顺利拿下纥雷。
那次捉到纥雷的时候,他居然一反常态地没有拆了我的几个大帐来泄愤,反而是坐在一张破凳子上目光炯炯地望着我道:“沈凤歌,你今日能以这样绝妙的阵法擒住我,我纥雷认输!”
诚实地讲,纥雷这个话实在令我汗颜。直到不久后我再次碰上穆穆雅,才从她口中得知,纥雷其实是个喜爱钻研汉文化的人,尤其对八卦阵法很有研究。但因他在柔然部族里已没有对手,所以就抱着一颗独孤求败的心一直在苦苦搜寻着对手,然后我就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出现了,并被纥雷引为能人异士。
苍天可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误会,像我这样一个对易经八卦不求甚解的人,竟然能让纥雷死心塌地地认栽。所以我们就不难知道,纥雷这个少年其实没有受到过什么系统的培训,一旦他要是遇上诸如秦璋那样高手里的高手,估计就输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但总归是纥雷念着旧情才没有将我推到屠刀之下,于情于理我都是要记着他这份恩德的,往后若是寻着机会,就一定得回报给他一颗大大的李子。
所以这一遭他虽然对我态度比较恶劣,但我本着理解万岁的原则就不再去骚扰他,一切随他的高兴。
于是在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方针指导下,我两个终于十分和平地相处了七、八个日子,直到大军顺利驻扎进宣城的这一个傍晚。
当战车骨碌碌压过宣城不大平坦的街道时,我于困顿中瞧见了一块早已烂熟于心的牌匾。
那个摇摇欲坠的横匾上,“忘川棺材铺”五个大字醒目到不能再醒目,于是我心里一抖,就那么毫无预兆地从战车上滚了下来。
21第二十章 棺材铺分店
几日前,我因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而从纥雷的战车上滚下来,不幸摔坏了左脚的踝骨。将养这么几天,虽然能够勉强在屋子里转两圈,可却不见伤势有大方向地好转,这就叫人不禁怀疑纥雷那军医的专业技术能力。
但纥雷却不以为意,他认为我之所以没被后面赶上来的马给踩死,那全是因为我应了祸害遗千年这句话。
唔,所以我终归是托了祸害的福。
而纥雷自打到了宣城,就马不停蹄地过上了脚打后脑勺的日子。于是在这个别人都很忙碌的时期,我作为柔然部族里的重量级俘虏就相对安生下来,生活开始进入到一个百无聊赖的平缓期。这就使我不得不惦记起那间盖在北大街边上,堂而皇之的“忘川棺材铺”。
诚然,棺材铺牌匾上那五个不成气候的大字,乃是在下我一笔一划描出来的,并且我估摸在这世上怕是鲜有人能够临摹出我那几个字来。
这么说,倒不是要夸奖我的书法有多么地神乎其技,反而因为它们发展得太奔放,委实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所以应该会难倒不少造假界的从业者。
因此我就长久地不能释怀这个看似是冒名顶替的棺材铺,一直琢磨着去登门造访一番,然后就任由这个念想在我心底徘徊,生根发芽。
直到第十三日上头,由于我实在按耐不住自个儿的一颗充满好奇心,所以就打算趁着黑灯瞎火的时候偷偷撂倒门外的重重守卫,然后去这个棺材铺里瞧个究竟。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跛着脚将一切都收拾停当,恰巧把手扶在门上时,那西面墙上的窗户忽然无风自开,旋即一个轻飘飘的人影就自窗外跃了进来。
我警惕地望着墙角角里这个全然不顾忌我,只顾着规整袍子的男人,于是捏着嗓子低声问他:“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借着溶溶月华,我瞅见他挪了挪两只脚的站位,然后他说:“阿歌,不是说过让你少看些话本子么?看得多了就弄得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听了他的话,我愣是怔在门边没动弹也没扑上去反驳他,直到他迈着四方步走到我跟前,我才惦记着去踩了他一脚,却不知道这个举动又是为那般。
“唔,你这个坏毛病得空了要改改,一生气就乱踩人,这只脚可是好利索了?”
说着,他就蹲下来去握我的左脚,我退了退,没避开,只能由着他在脚踝上揉揉按按,一时间疼得我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喊出声来。
“现在倒是知道疼了,前些日子在战场上滚的时候,怎么就不怕缺胳膊少腿的?”
我腾出一只脚来又去踩他,踩着了才算踏实,然后抽了抽鼻子道:“狐狸,你这张嘴真是太不积德了。”
秦璋笑得哼哼哈哈,摆弄了下我攒在腰间的匕首,说:“这不是来接你了么,虽然晚了点,但总算赶在纥雷娶你之前来了,可是看你怎么不大乐意的样子?”
“没有不乐意,就是脚丫疼。”于是我就默默地转身去床边收拾包袱,因为他是来接我的么,所以总不能在这个破地方耗太久,那样就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你什么时候养成听人说话拣着听的习惯了?”秦璋斜倚在屋子里的一张太师椅上,在黑漆嘛乌里懒懒地问我。
“我没有拣着听,都听进去了。就是说纥雷要娶我么,这个没关系,他是断袖,不会娶我的,谣言要止于智者。”
黑暗里,我清晰地听见了秦璋难以抑制的低笑,片刻后,才听得他清越的声音缓缓道:“阿歌,你这么糊里糊涂的,怪不得在柔然大营时……算了,也没什么,你收拾妥了么?”
“唔,收好了,统共就两身衣裳,估摸能值点钱的就是纥雷硬塞给我的这个破手镯了。喏,你看看,要是去当铺当了能值多少银两呐?我这已经没什么盘缠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和小花就老得饿肚子,结果就只能让他出去打猎,可他实在不是做猎人的料,你都不知道,他猎回来那个狍子,就这么大……”
突然地,我比划狍子大小的手被人紧紧攥住,秦璋衣裳上常年来惯有的清淡草香扑鼻而来。他从我的手里头把那个值钱的镯子掰出去,然后沉声道:“咱们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去换钱,这不道德。以后不会让你饿肚子了,走了,回家去。”
然后我们就从秦璋进来时候的那个窗子又翻了出去,绕过拐角的时候,我因没有忍住一颗激情澎湃的心,所以就分神瞄了瞄原本驻守在屋子四周的柔然守卫。
然后这么一看之下,才惊觉他们已纷纷被人撂倒,四仰八叉地分布在各个角落里。
唔,关于这个事情,狐狸诚然是做得有些不厚道了,啧啧。
由于宣城目前被划分在柔然人的势力范围内,所以城里城外都显得戒备森严,五步一兵,十步一哨,让人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但好在秦璋有块能够通行的小令牌,这就减少了许多麻烦。并且因为纥雷将我看管的很好,所以能够见到我这张脸的人统共也只有七八个,这样一来基本就可以排除我半路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
于是我与秦璋两个七绕八绕地穿过了半个宣城,来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忘川棺材铺外面。
我指着棺材铺熟悉的大门,诧异地看看秦璋,问:“这是你的铺子?”
秦璋也诧异地看看我,“你过年的时候不是说要把棺材铺开到宣城来的?”
我思量了半晌,恍然道:“唔,貌似是有这样一件事,可我的理由是什么?宣城这么冷……”
秦璋摸出钥匙来开了门上的大铁锁,边推门边说:“你的理由是宣城这里的战事多,死人也多,有利于发展你的事业。”
我跟着他跨进不高的门槛,房檐上的六角铃铛叮咚响起。我蓦地愣住,这么一看,此处倒是和我瑶镇的铺子没有什么不同了。
我在不大的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就找到了一间很是眼熟的卧房,于是甚欢乐地推门进去,进门时回了回头问秦璋道:“你前些日子从若虚山上不辞而别,就是搬家来了?”
秦璋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然后说:“我走时已说了在宣城碰面,你怎么又跑去投军了?”
我跛着脚攀上那一方软绵绵的檀木塌,换个舒服的姿势与秦璋道:“因你没有说清楚究竟是几时在宣城碰面呐,我与小花商量了商量,觉得你要是打算十年后再来赴这个约,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了。何况那时候柔然军已打到了城下,我就只能去投军么……你别瞪我了,怪吓人的。你看,我这个人一向讨厌东跑西颠的,那自然就不能跟着百姓逃命去了。况且我也不能扔下小皇帝不管,总得有了他的消息才能安心。”
待我说完,秦璋那一张脸已沉得能掐出水来,他半眯着眼,挑了挑眉问我:“沈凤歌,你认为我会十年后再来见你?”
“唔,”我垂下头掰了掰指头,“这只是个假设么,做不得真的。再说了,你走的那样匆忙,也未说清是要搬棺材铺过来,我自然以为你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办。你看,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我都没有办法掌握你的行踪。而且你又长了这么一张脸,我时时都要担心你被人捉去卖进勾栏,到时候我又得拿钱去赎你,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的……”
“沈凤歌!”秦璋忽然连名带姓地吼了我一声,吓得我一下子就把后面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呆呆地举着两只正胡乱比划的手看着他。
秦璋叹了一遭气,一手撑着额角,一手使劲捏了捏我的鼻子说:“以后有事都会说给你听的,不要闹了。”
我听罢一时讶然,我这厢是真心没有要他事事坦白的念头。一个男人,唔,要是没有点秘密那该显得多么苍白呀。
有了眼前的这么一个段子,我自然就不能再去问狐狸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因为我实在不能洞悉,一旦我将这句话问出来,他会不会再说出什么让我心肝乱颤的话来。
但总归这件事并不是个什么通天的大事,而且这么许多年来我也习以为常。自打七八岁后,我的事在狐狸面前,就基本都是透明的。所以说我这个人委实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这真是叫人觉得气愤。
后来我和狐狸又絮絮叨叨地闲磕牙,直到我的上下眼皮黏着实在睁不开,才满足地爬回到床上去睡觉。
睡着前,我恍惚地回想方才狐狸的话。
他说这间铺子其实只是个分店,总店仍然在瑶镇那个舒坦的地界。
他又说近日里他已将我攒了三年多的许多棺材都卖了出去,还夸我有发展眼光,知道这个地方生意好做,于是我就默默地觉得他真不善良。
然后的然后,他仿佛就说等到春暖花开了就带我去哪个地方见谁,但因我实在困顿得不行,已不能记得清楚。
混沌入梦时,我似乎有看见了个巍峨的宫门和满院子莹白的梨花如雪花飘零。
22第二十一章 一个吻
这几日里头,柔然军为了追捕半路遁走的俘虏,就搞得宣城上下风声鹤唳,因此我猜测纥雷大抵已是暴跳如雷。但棺材铺中仍然风平浪静,让我歇息得很是彻底。
秦璋捡着铺子生意不旺的时候,替我在院子里支了张铺着厚棉垫的藤椅。于是我就趁着这几日无风,披上厚实的棉袍挪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只是偶尔有一队柔然兵会拿着我的小像来要求搜屋子,我也就好脾气任他们去了。左右折腾完了也不是我收拾,这个明显就无所谓了。
唔,所以说秦璋的易容术学得尚算不赖,给我做的这么一张老妪的脸甚是受用。
将近午时的时候,我一面窝在藤椅上嗑瓜子,一面看着手里的话本子,然后就无意间听见了半空里那一阵扑棱棱的振翅声,紧接着就见花花那只擅长找人的灰隼俯冲下来,可冲到半截的时候又打了个突,几乎是滚了一圈才撞进我怀里。
我被灰隼撞得狠狠呛了一口气,半晌才抚着胸口瞪住卧在膝头上的灰隼。
“你就这么在院里坐了一个晌午,倒不怕着凉,”感觉肩头披着的棉袍被人拢了拢,然后就看见狐狸那一副宽袖在眼前一晃,灰隼已被他收在了手上,“喏,花月的信。”
我看看秦璋从灰隼脚腕上解下来的布条子,又看看灰隼望向他的那一副怯怯神情,大约就懂了几分。
秦璋泰然地顺了顺灰隼的羽毛,与我道:“只是偶尔教了教它礼数,也没什么打紧的。唔,你也知道,我一般情况下不怎么爱看你血淋淋的样子。可这小家伙好像没少累你受伤罢?姑娘家么,落下些疤总是不妥的。”
听罢我便默默无言地接过秦璋手上的布条子,然后甚同情地望着灰隼被他带进了内堂。
所以说秦璋这个人总有些让我不能释怀的能力,这就让我倍感压力,愈发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再说此番小花的来信,这一副貌似从衣裳上撕下来的布条子上歪歪扭扭写了那么几行字,大抵是讲他们这一路奔去曈山关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再者小皇帝又不怎么被当地的大臣待见,所以他两个就格外思念我。
我思量半晌,才扯着嗓子央秦璋给我备了纸笔,然后大笔一挥,告诉小花叫他再多扛几日,我目前腿脚不利索,实在不适合这样的长途跋涉。因此国之重任就暂时落在他的肩上,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是也。
待纸上的墨迹干尽,我便把信纸塞进小竹筒里拴在灰隼脚脖上,让它给捎了回去。
**
用午膳的时候,秦璋与我说铺子里的棺材都已处理得七七八八,倘若我要是再懒得干活,恐怕就得歇业几日了。
于是我仔细地琢磨了下,然后就很诚实地通知他我确实懒得干活,相较之下倒比较愿意去其他地方转转。
在我发表这个意见的时候,秦璋不置可否,所以我只得收拾了碗筷悻悻午睡去。
老实说,这个午觉睡得不怎么踏实。大抵是因梦境繁杂,所以我一直处在半睡半醒间,直到被街上的一阵喧闹吵醒,我方才摆脱了那个萦绕许久的梦。
一灯如豆,秦璋半披了件外袍在案后翻着一卷书,眉头微锁。
蓦地,我发觉这个场景竟何其熟悉,可却记不起是在哪个时候看见过,一时头疼难耐。
“醒了?”他大概是听见动静,便抬了头来看我,但我却瞧不仔细他的神情。
于是我就裹了被子往靠枕上蹭了蹭,说:“唔,这天都黑了,有倒是……诶?狐狸,你为什么在我屋里?”
“这几日我一直在,只是你没看见罢了。”他坦然将书卷重新抖开,我顿时欲哭无泪,“哦,关于清誉之类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左右这里也没什么人知晓,何况……”
我抚额轻叹,“何况你是个断袖,这个我明白,但倘若花花日后问起来,我总不方便与他交代。我这么与你共处一室,又是为哪般?你看不如这样,你眼下就出门去,我再重新醒一遭,咱俩就权当没这件事如何?这么一来就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你也知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唔,狐狸,你怎么过来了?你你、你不要凑我这么近,很热的。”
我望着眼前与我几乎鼻尖贴鼻尖的秦璋,心如擂鼓。可在重重咽下一口唾沫后,却不能理解我为何要对着一个断袖心如擂鼓。
秦璋斜斜勾唇,眸光流转在我掉了一半的亵衣上,然后他抬手轻挑了挑那根不仗义的衣裳带子,它便散了开来。
于是我慌忙去捡那根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衣裳带子,一时不查,人已被秦璋抵在了床角角了。
我讪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硬邦邦的胸膛,然后颤巍巍地道:“狐狸,我知道你是顶不爱听断袖俩字的,可这件事它终归是个事实,你不能总这么去逃避它,何况……”
“唔——”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柔软的触觉同样熟悉,但如今这个情形却不甚正常。
只因我这么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子竟与一个如假包换的断袖唇唇相抵,这叫广大思慕狐狸的断袖同胞情何以堪?
况且我此时已没有抵抗的余地,这就太令人心寒。眼下,我的一只手正被自个儿卡在背后,而另一只手却被狐狸捏在掌心,且伤了的腿并健康的那条腿一起压在狐狸的膝盖下,虽说谈不上疼,但却不能挪动半分。
湿…热的唇瓣在我那两片干燥非常的唇上温柔辗转,抵死缠绵,这么就搞得我一时间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然后在此期间,狐狸竟还腾出个时间来温声与我道:“阿歌乖,来,把眼睛闭上。”
然后,我就把眼睛闭上了。
所以这就显得很奔放了,因为我两个实在没有立场来做这件事情,并且根据我对狐狸那一瞬略有停顿的动作来判断,我如此乖顺的举动显然也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再然后,我只得默默地红了一张老脸。
世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个话不是没有道理。
半晌,狐狸才略微喘着点粗气将我放开。
“狐狸……你太讨厌了!”我望着他染了几分绯红的脸颊,鼻子一酸竟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他叹了口气在我一旁翻身坐下,然后将他那衣料上好的一副衣袖举到我眼前擦了擦滚落的泪珠儿,口吻很是严肃地说:“你这个犯了错却屡教不改的毛病,只能按老办法来教,不然以你的记性,三两天就又抛到脑后去。况且如今我也不能再……所以你不许再胡闹了。”
我因憋得狠了,所以就一直地倒抽气,眼下被他这么一说,就怎么也回不上话来,只能撒气地揪着他的袖子擤了擤鼻涕。
可狐狸只是垂眸看着我,眼底似有难以名状的痛楚,一如常年弥漫山间的大雾般,不能散去。
“阿歌,我该拿你怎么办?”狐狸阖了双目仰首倚在靠枕上,右只手撑着我已麻木了的左脚一下下揉着,一句话轻的似呵气般,几乎叫我听不仔细。
许久,我才倒腾顺了气,于是格外平心静气地答他道:“我饿了,去弄桂花糕来吃。”
**
其实在这个纷乱的世上,我沈凤歌自问没有几个可全心信任的人。唯有的这一两个,譬如花月,譬如秦璋,他们了解我就好比自个儿的指掌,可他们的心思,我却不能参透。
参不透就不去参,这是我的理论,所以他两个的诸多作为,我大都不去过问。
若非是危及社稷大义的要命大事,那我终此一生也不会对他二人真正地瞪一瞪眼,何况狐狸只是不慎吻了吻这件扯不上台面的事。
我不是大家闺秀,自小就没有被养在深闺接受三从四德及女戒教育。我的童年充满了刀枪棍棒,少年玩伴多是兵卒将领,学的就是不拘小节,义字当先。加之我的师父天机老人一向行为洒脱,不拘泥与世俗,这就造成了我不能与一般女子融洽相处的另类性格。
所以说针对于狐狸吻了我这件事,我就没有扇他一个大耳光或者与立时他绝交这样的动作发生,因我认为左右这并不是诸如剁了我的手脚这样人神共愤的大事,我也就没理由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不符合我的思维逻辑。
但我心里不顺畅,这却是个实际的事情。
我总觉得狐狸既然看上了花花,那势必就得专心地看下去,合不该半路再跑出来调戏调戏我,这就太令人伤感。
何况他也不能将我凑合地当做是花花,就算我两个是同门,但总归是有性别区分,花花才该是此间的正主。
可鉴于狐狸此番激烈的反应,我决定往后不再同他频繁地提及此事,免得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由于我醒来后的这一段插曲,就导致我忘了要询问狐狸的事情。
我其实只是要问问他,我是不是曾到过一个种满了梨树的小院,那院墙上铺满着金黄的琉璃瓦,盈盈折射着和煦日光。
这是我不断徘徊的梦境,但这个场景却让我不能踏实。
23第二十二章 诈死脱逃(捉虫)
腊月初三,天降鹅毛大雪,森森地天寒地冻。
漫天飘扬的雪花如同碎纸片样密密地散落下来,几乎封住所有的去路,马车轮子压在厚实蓬松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裹着一张羊毛毡缩在如今这辆破旧的马车里,跟前只放了个余有残温的手炉。左手边的一副薄棺无论怎么看都甚碍眼,可我却不能将它扔在这荒山野岭里,只因眼下这副棺材里正躺了个顶重要的人。
“秦婆婆,前面的几条路都被大雪给封了,咱的马车过不去,你看是不是要折回宣城呀?”赶车的小厮狗娃子打起帘子探头进来问我,一张颧骨挑高的脸被冻得通红。
“咳咳,狗娃子,我儿生前就惦记着回家乡去,可这些年战火不断,咋着也没机会。哎,他如今去了,老身说啥也得叫他走的安心。咱还是再往前走走罢,等到下一个村子上,咱再商量。”
“这……”狗娃子脸上一时作了难,踌躇半晌,才听他道:“婆婆,不是我不肯把活干到底,而是你这趟路实在不容易走,弄不好就要车毁人亡。这样,等到了下一个村头上,你们就把我搁下,佣金我如数退一半给你,你用这钱再去请个车夫。这活呀,我是不敢做下去了。”
听罢,我捂了半张脸哀叹一番,频频数落如今世风时下,年轻人太没有责任心云云,直说的狗娃子不胜其烦,迅速回归其工作岗位继续奔命。
我挑起车帘望一眼车外苍茫的天地,心头略有慰藉。总算,我与秦璋两个是逃出了宣城。
三日前,纥雷忽然间换了宣城里的布防,柔然军在城里大进大出,约莫是战事在即。并且由于我悄无声息地从纥雷霸占的那方太守府里凭空消失,所以就搞得整个宣城不得安宁,巡查兵三天两头地光顾忘川棺材铺,结果就逼迫得我与秦璋两个不得不着手于布置卷铺盖走人这件事。
尽管我彼时有着一张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去糊弄搜查兵,但由于纥雷这个人一向多疑,所以就算几番盘查之下没能够在宣城内找到蛛丝马迹,他也仍然不肯放松半点警惕,这就让我与秦璋格外苦恼。
走投无路之下,秦璋就想出个冒险的法子——诈死出城。
可这个诈死必须要诈得十分有水平才能够瞒天过海,就譬如说我两个中的一人只能死于诸如瘟疫这样的恶性传染病。
然后秦璋欣然采纳了我的这个建议,并且帮我备齐了糖浆和能够散发尸臭味道的药粉。
再然后他就施施然躺上软榻,任由我将他那一张白净的面皮弄得惨不忍睹。
“狐狸,这糖大泡太恶心了,往后再别给我吃什么蜜饯了。”我指了指他手臂上的“糖脓疮”,嫌恶道。
秦璋风轻云淡地望了我一眼,缓缓说:“你的脾胃虚寒,甜食不易消化。原本我就不怎么喜爱看你吃那些零嘴,眼下倒刚好了。”
于是我默默去后院的深井里打来一桶水,准备将狐狸满身的脓疮给洗洗,以恢复蜜饯们原有的地位。可当我将水搬回屋里的时候,秦璋已然在软榻上阖了双目,气息全无。
**
由于秦璋服下的龟息散只有四日效力,四日后倘若不拿药石来解,那我当真就要为他备一口棺材了。所以我只得一掷千金请来个不怕死的车夫,匆匆卷了点细软直接奔赴东城门。
不出秦璋所料,纥雷果然亲自率人来验尸。
几个仵作绕着棺材转了几转,被尸臭味熏得纷纷掩鼻躲避。再者因秦璋已满面“烂疮”,仵作们都不敢太过接近,于是就各自应付着回了纥雷。
纥雷得了消息后同样避之不及,责令我三个迅速离开宣城,以避免瘟疫扩散,这就达到我预期的效果,于是快马加鞭离开宣城。
从宣城赶往曈山关的路统共分为一近一远两条,而我则在狗娃子的强烈抗议下选择了其中距离较近却蜿蜒曲折的一条。
狗娃子就此上了我的这辆贼车。
狗娃子对我的行事作风感到非常不满,他认为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