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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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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五十九章 安平
四月初十的早晨;晨光微曦。这一日;同样被帐子外传来的哀呼吵醒,然后就去后面的土坡上坐着了。
战争还继续,从来了的那日起,已有十多天。
十多天前,穆穆雅的军营里住下来;直至今日。这倒不是因为不想走;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不能走;或者说走不了了。
所幸是穆穆雅没有拖着一起上战场;也乐得躲后方,没事就坐小土坡上晒晒太阳,啃几块干饼。
云恪是个很有趣的;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偏能稳坐军中,哪次也没见他负了伤回来,从来都是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模样,让很是佩服。
至于那个瓮声瓮气的副将李铎,到后来才知道他是从一个百户靠着战功爬上来的汉子,而不是理论上的裙带关系,这倒是比较和的意。但他似乎觉得是个依靠裙带关系想要做些什么的,所以一直对都很不客气。
军营里住了这几日,鲜少能见到穆穆雅,更遑论去策反她。
但朱承钺显然不是傻子,这些日子以来,穆穆雅半点没讨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最惨的是右副将军,他是被削了半个脑袋给抬回来的。
约莫着,穆穆雅差不多也要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沈姑娘,似乎很喜欢眺望那扇不会为们打开的城门,为什么?”
云恪清俊的脸眼前晃了晃,然后就看着他一拂白袍身旁坐下,也不嫌弃地上的黄土脏了他的衣裳。
看了看他,总觉得他的那股劲儿,就像是一个有着发髻的和尚,于是眨巴眨巴眼道:“唔,那里面有一个等回去的,可现却回不去,就只能看看了。”
“哦,原来姑娘也会忧虑旁。”云恪略略一笑,云淡风轻。
“这辈子,能忧虑的本就不多了,眼下穆穆雅就算一个。”
云恪顺着的视线与一同看着很遥远的城墙,问:“沈姑娘,的一生,总会追求些东西,求的是什么?”
想了想,说:“但求一心,白首不相离。”
云恪哧地一笑,“真的?”
认真看他一眼,“假的。”
云恪抚掌,“沈姑娘真是个有趣的。”
“是么,其实私心里觉得也是个有趣的。”撑住额头,将视线收回来搁他身上,“们云家不是一贯自诩清高么,为什么跑出来了?”
云恪一愣,“沈姑娘如何知道?”
摇摇头,很是惋惜地看着他,“云家天生冰肌玉骨,长得比正常白那么多,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喏,看看,本来挺白的,可被一比,多黑呀。”
云恪很无奈地望着,道:“沈姑娘,怪不得祖父说要是遇见就躲着点。”
于是不无感慨,“啧啧,云陌尘那个老头儿真是记仇,那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记性真正好呀。”
云恪勾勾唇角,模样很……温婉,他说:“沈姑娘那时候跟着天机老前辈去云霞谷拜会祖父,却把祖父他老家私藏了半辈子的典籍,一来二去地给磨了去,实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看看他,决定不和他聊天了。因遥记得那堆被诓回去的书,都被花花给弄得发霉了,如果这个云恪想不开让还书,就只能拿花花抵债了。
一溜小跑地蹿下土坡,奔走中偷偷瞄了一眼土坡上的云恪,那家伙此时正负手而立,就仿佛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阿弥陀佛,他真是一个怪,前一刻还认为他是长头发的和尚,后一刻就觉得他是道士。
这么看来,他注定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是云恪与大眼瞪小眼许多天后,唯一一次突破性谈话,谈得十分坦诚,很高兴。
可待回到营帐时,气氛就明显不大对劲。
穆穆雅坐原本要坐的床沿上,把头埋得低低的,头发有些散乱。
走过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肩,她身旁坐下。
穆穆雅的拳头紧紧攥着,压抑着哭腔道:“凤歌儿,该怎么办,怎么办?”
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她明白的,她什么都明白。
朱承钰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成王败寇的圈套。或者说,这是一个削藩的借口。
朱承钰率兵马早到了通州外,可他却停下来。猜他是观望,他要知道朝廷的力量,也要保存他的实力,作拼死一战。
穆穆雅是他默认的前锋,是他可以牺牲的一步棋。
一个男要得天下,就要先学会无情。
只有无情的才会没有软肋,而一个没有软肋的自然可怕。
“要么跟走,要么,战死沙场。”拍拍她的肩,“这多年了,应该知道,作为三军统帅,将要面对的宿命是什么。可穆穆雅,来不是为了看着赴死,是要救。”
“救?”穆穆雅凄然一笑,望着道:“全天下就只有一个能救,可他却不来。以为拿这个孩子去赌,就会赢。可还是输了,朱承钰他不乎,就算是他的骨肉,他也不乎。”
但其实,又怎么会不乎,一个纵使再残忍,也会对自己的孩子生出怜悯之心。只是宏图大业里,谁都不允许有这样脆弱的存。
“穆穆雅,那么来问,又是要的什么答案呢?”既然她要的不是走,那就是别的,总不会是……
穆穆雅抬起眼来很是郑重地看着,“凤歌儿,和一起去罢,有,胜利的希望总会大。曾是他们的统帅,了解他们。们汉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不算是理由的理由驱使下,没有机会说不。
穆穆雅已经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时候,救不了她,她也愿意让救。
那么此行就总算看到了终点,尽管这不是要的结局,但也并不意外。活着,但求活一个心安理得,此时,就很心安理得。
穆穆雅给一整套盔甲并一杆银枪,她说生死有命富贵天,与她若能活着离开战场,她必定会叩首谢罪。
没应她什么,因这终归是的选择,没逃开心底里那一丁点的牵挂,所以饶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个结果,也还是这么过来了。
“愣什么!”
“噗”的一声,面前一个突然直挺挺倒下去,李铎手上的长刀正滴答答地淌着血。
“啊。”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杀了要砍死的,救了。
“战场不是给发愣的地方。”李铎冷冰冰瞪了一眼,旋即便挥刀向外冲去。
反手将银枪一转,横身前格开当头劈下的大刀,却正对上一双恐惧的大眼。
面前这个小兵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脸上沾满血污。此时被用力一挡,就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手里的银枪,作势还要冲上来。
倒退几步,躲开他全无章法的砍刺,然后拧身一转到他身侧,抬手擒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扭,他手中长刀便应声落地。
紧接着就握住他肩部关节,使巧力卸了他的一条手臂,再顺手一计手刀将他劈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孩子,竟然头一次两军对战时动了恻隐之心。
之后的战事乏善可陈,穆穆雅率部撤退,朝廷再战告捷,而也不轻不重地受了些伤,总归是没有伤到要害,算是又多活了一日。
“沈凤歌,是让告诉朝廷军队的用兵习惯,不是让跟着将士去杀!”穆穆雅要离开营帐的时候忽然拍案而起,怒视着。
看看她,将手中长枪搁角落里,然后说:“穆穆雅,也是领兵多年的,该知道一个军队从练兵到布阵,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假如现仍然知道朝廷军是如何练兵布阵的,以为眼下凭什么能够站面前?若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那外面剩下的几万兵士,都将给陪葬。”
穆穆雅怒极反笑,笑得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眼看对她已无话可谈,便挑开帐帘走了出去。
远处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李铎正率手下收敛各自麾下将士的军牌。无意与李铎多说,便绕着他远远走开,死堆里翻找那个被敲昏的孩子。
找了许久,总算是一具尸体下面找到他。
这孩子已经醒了,只是被那个沉重的尸体压着,加之一条手臂脱臼,就没办法站起来。
他旁边蹲下来,看着他问:“叫什么名字?”
他看看,瞪大的双眼中弥漫着茫然与恐惧。
“不管以前叫什么,往后就叫安平,知道了么?”
那孩子依旧不为所动,不点头也不摇头。
动手翻开压着他的那具尸体,然后又扒了他身上的铠甲,接着用匕首他的腿上胳膊上划出几道伤。
他看着用匕首伤了他,疼得眉头紧锁,却并不喊出声来。
扶起他,说:“既然知道这么做是为了救,那就记住说的每一句话,知道么,安平?”
他摇摇头,看,再点点头,然后就不再有所动作。
带他回到那顶不大的帐子,替他上了伤药。
一路上,没询问,只当是救了个小兵回营。而穆穆雅则着重于明日与朝廷的战事,也没再理会。
一切都仿佛十分顺利。
上药的时候,对安平说:“安平——平安,懂的意思么?”
听狐狸说,过去姓安,父亲是镇国将军。假如有朝一日能够带着这个孩子回去,希望他能够跟着父亲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而不是无缘无故地冤死战场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JJ貌似已经抽结束了,终于可以正常地更文
最近对不起大家,因为工作一下子都压下来。。。导致更新非常地缓慢
现在是礼拜天,正好可以屯文,争取下周正常日更或隔日更
62第六十章 决战前夕
安平是个特别安静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几乎不会弄出半点动静,可却不大敢让他离开的视线之外。
这个军营里太混乱,恐怕有不少都想要揪住这个来历不明的来出口恶气。
这些日子连败的战况,已经有开始往的头上扣罪名,说是细作、叛徒等等的谣言不绝于耳。
穆穆雅怒气冲冲地来见;看见安平自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嘿嘿笑着看她;说:“这个女;不是有孕身么;动那么大火气做什么?”
穆穆雅气恼地的床沿儿上坐下;“……哎,沈凤歌啊沈凤歌,说既帮不了;那来这里究竟是要作甚?”
对她比出两根手指,然后说:“欠们家两条命。看,救过一次,纥雷王子也救过一次,所以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况且,这儿说不定比那座城里要妥当得多。”
穆穆雅偏了偏头,“什么意思?”
一摊手,“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总是要选择一种最恰当的方式活着,眼下的这个情况,就是选择最恰当的方式。”
穆穆雅挑唇一笑,指着垂目立手边的安平问:“那他呢?随便从死堆里扒出这么个孩子带回来,也是活着的方式?”
看看安平,他脸色如常,不紧张也不害怕,只是安静地垂着头。
“安平不是细作,”回过头来看着穆穆雅,“用这条命跟担保。”
穆穆雅摆摆手,道:“的命与又没什么意义,算了罢,凤歌儿。其实现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来就是想告诉,咱们大概也撑不了几日了,如果要离开,会放走。”
喝了口眼前摆着的粗茶,“这个天下如是不太平,也走不哪儿去。何况李铎和云恪都不是的,若一走,他们必定要为难与。云恪是个讲理的聪明,李铎却是个手握重兵的莽。与其说他是的副将,不如说他是替朱承钰来监视的。所以,根本没法走。”
穆穆雅哼笑了一声,“决战就五日以后,到时候是死是活,就能出分晓了。”
穆穆雅走了以后,安平乖巧地站离几步远的地方。
对他招招手,说:“安平,走过来一点。”
将狐狸早年送的那把匕首拿出来,交给他,“实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这里,所以这把匕首拿着。假如看见不幸死战场上,就什么都不要顾及,只管做一个逃兵,允许用任何不道德的方式逃出去。逃走后,去一个若虚山的地方,把这个匕首交给一个叫花月的,唔,男。然后他会……”
安平忽然将匕首推回来,摁的手里,难得地,他抬起那一双茫然的眼来认真地看着,说了他这几日来最长的一句话,“沈凤歌,这个东西不要。把它交给,是要有一个必不能死的信念,但是告诉,早被爹卖进勾栏院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老实说,这个孩子那一刻的眼神寂灭地让心寒,饶是也不能想象他究竟受过怎样的屈辱和煎熬。
于是不再强迫他接受的安排,原本一个活世上就有着选择的权利,安平也不例外。
决战将至,通州外却没有消息传来,唯一等来的命令就是再等下去。令是朱承钰下的,传令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到了这个时候,李铎一样是被现实敲懵了,独是云恪仍保持着一贯的出尘模样,似乎是一点都不着急。
云恪给穆穆雅的建议是死守,守住这块地方,等朱承钰来援。
不晓得云恪究竟够不够了解朱承钰,但根据的大致推算,以朝廷现的兵力,若要三战内打得穆穆雅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今,穆穆雅麾下将士已士气大损,而朝廷军连连大捷,士气高涨。这么一比之下,谁强谁弱,十分容易便能见分晓了。
四日过去,云恪这个月朗星稀的夜里来到的帐篷,他来的时候安平正蹲地上把他睡觉用的毡垫将将铺妥。
看着兀自走进来的云恪,安平一脸的戒备,不动声色地退到身侧,也不知是要护着还是要护着他。
云恪眼见这个情况,抿起双唇十分无害地笑了笑,然后对说:“沈姑娘,咱们出去散散步可好?”
想了想,说:“那咱三个就一起散吧,”然后转过头去看安平,“晚饭多吃了一个馍,跟出去消消食。”
于是云恪讶然看着领了安平走出帐子,待三个都立溶溶月色下,他才释然一笑,也不再多说。
云恪负手走旁边,与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他看了看四处巡逻的士兵,问:“如今的战势,沈姑娘怎么看?”
望了眼远处戒备森严的城墙,认真说:“用眼睛看。”
老实讲,如今这个步散的真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如履薄冰。也不知道云恪这个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居然对众目睽睽之下瞎溜达抱有如此浓厚的兴趣。
云恪叹了口气,“沈姑娘。”
望了他的白袍一眼,唔,这个仿佛只有白色的衣裳,约莫他不是太爱干净,就是太爱装了。
摇头晃脑地看看他,晓得不说个一二三也是逃不过去的,于是就道:“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自己也明白,穆穆雅今儿个晚上下血本让大伙饱餐一顿,明日的攻城想必就是最后一战了,那么什么看法都会变成没有看法,说是不是?”
云恪闻言,忽然笑出声来,他揉揉高挺的鼻梁,垂眸看着说:“沈姑娘,敢不敢同下打个赌?”
于是也抬起眼来看他,“不和赌,因为必定会输。可十分好奇,是打算向证明什么?”
云恪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需要姑娘明日拖住王妃阵后,就必有好戏可看。”
严肃而认真地望着他,“这事眼下会轮到头上,可不算个好事,能拒绝么?”
云恪再摇摇头,“沈姑娘能看透许多的事,却不一定能看透心。这个事情原本是该由李铎将军去做,可现临时改了主意。让姑娘去,并非是要姑娘去送死,反是要给姑娘一线生机,姑娘,肯相信云恪一次么?”
清了清嗓子,“那什么,确定不是要替家老头子报那一车书的仇来着?”
云恪闻言愣了一瞬,旋即放声大笑,看起来豪气干云的,实是有悖于他平时那个道骨仙风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挥别了云恪,才恍然醒过神来,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又是散步又是打赌。
想必云恪与李铎也不是推心置腹的关系,一个文一个武,怕是平日里就有些不对付了。若是被李铎揪住云恪与私下里有来往,那饶是云恪舌绽莲花怕是也不容易说清。但两个这么一立众目睽睽之下,就显得光明正大多了。且碍于云恪军师的地位,也不会有周围伸长了耳朵听墙角,倒是比躲帐子里稳妥许多。
至于他说的那个赌约,八成是为了引进他设的局。但究竟这个局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为了着想,还有待实践去证明。
至于他提的这个法子,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把穆穆雅压阵后,总比把她拱到前面去冲锋陷阵要正确许多。
“睡觉。”安平冷冷清清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惊得一个激灵,方才丝丝缕缕的思绪也就烟消云散了。
“安平,这样吓,会吓出毛病的。”叹了一声,支起半个身子教育他。
黑暗里,安平仿佛是看了一眼,但只听着他悉悉索索地翻了个身,凉凉道:“明日是场硬仗,睡觉。”
于是就这么被他一句话扫回来,郁闷得简直要眼冒金星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被安平从被窝里敲了起来,他捧着的盔甲搁的脚旁,然后就兀自出了帐子。
用安平打来的凉水粗糙地抹了把脸,然后就将盔甲穿戴整齐,出了帐子领着安平去找穆穆雅。
这些日子,一直是随穆穆雅左右,也没入到哪个伍里去,根本就是个编外员,十分地不合常理。
但大伙对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约莫是觉得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领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折腾也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总归这是多年来头一次没头没脑地上战场,也是头一次为了个义字豁上命去帮。
穆穆雅旨攻城,但朝廷军却早已列阵城外五里,气势迫。
穆穆雅望着那状似不可冲破的防线,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决绝的笑来,她回眸看看,笑容十分艳丽,她说:“凤歌儿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撒花~~
话说,最近都木有留言了,更新好木有动力。。。。
63第六十一章 援兵
战鼓声隆隆地振聋发聩;安平拎了柄长刀挨边上。他右手握着刀柄;攥得紧紧的,但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结果搞得一时恍惚,恍然觉得那日遇见他时,他那个惊恐怯懦的表情就是装着玩儿罢了。
两军正式开战前抽空问了问穆穆雅打算怎样攻城,她肃然说要以柔然的方式冲破朝廷布城外的防线。
看着穆穆雅那一脸的决绝;实是不忍心告诉她;眼下跟着她的都是山东驻军与王府护卫;这伙就算再凶悍;那也是比不上柔然部族的。
帅旗西北风的作用下猎猎作响;马蹄踏起的沙尘漂浮半空里,几乎要遮天蔽日。
与安平举刀迎着冲来的朝廷士兵砍去的时候,他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凛冽杀气;倒是叫略略愣了一下。
眼看着安平一刀将那个奔到跟前的士兵戳了个对穿,出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与初见时的他简直判若两。
“将军!”
不远处,忽然有低呼一声,紧接着就看见穆穆雅勒紧缰绳,整个伏马背上,离弦的箭一般狂奔了出去。
“李铎,率右翼军跟走!”
穆穆雅侧身躲过一支当空射来的羽箭,对着离她不远的李铎大喊。
“糟糕,”心底咯噔一声,扯住安平道:“抢匹马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穆穆雅此时的举动显然是没按照云恪的逻辑出牌。云恪这个熟读兵法,断不是个纸上谈兵的无用之。他今日令左右翼军拖住朝廷主力,必是有他的意图。穆穆雅若是强行将右翼带走,那此阵式必破,中军一旦被大范围围攻,这场仗势必就稳败无赢了。
然后安平就十分听话地抢了匹马来,于是两个共乘一骑,坐前面拽住缰绳,安平一手紧紧地圈住的腰身,一手挥刀砍向战马周围的朝廷军,毫不留情。
“穆穆雅!”策马跟着穆穆雅,心急如焚,可她却充耳未闻般,只一心一意向着城门奔去。而眼看着两个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却只能徒呼奈何。
因此时所骑战马只是极普通的一匹,与穆穆雅那良驹自然相距甚远,何况的这匹还驮了两个背上。如今它能跑得动已要感激老天睁眼,但若要它追上穆穆雅,那就等于要老天再不眨眼。
“沈凤歌,看。”安平端平刀尖一指远处的城楼,声音里透着一丝疑惑。
“呜——呜”就放眼看去的时候,城墙上忽然号角齐鸣。那扇紧闭的城门号角声中缓缓打开,旋即轻骑自城中奔出,城外迅速布阵。
但朝廷军这个阵势,却着实是透着说不出的别扭。
老实讲,他们的这个阵说要是出来迎敌,倒不如说是大伙排个队预备逃回城里来得妥帖些。
勒住战马,眯起眼看过去,安平身后“诶”了一声就再没下文,约莫也瞧出了其中的古怪。
“不走了?”
停了会子,安平又手起刀落砍了俩,得了空才匆匆问一句。
“走不了了,看。”
指了指俩身后,眼见朝廷军正迅速靠拢,仿佛是一道不能冲破的墙,将右翼军与大军分隔开。
而穆穆雅率右翼军已是孤军深入,奔出了可快速增援的范围。
“安平,怕不怕死?”勒住缰绳,只待他说一个怕字就放他逃生去。
“既然来了这儿,自然不会怕死。”安平轻哼一声,语气淡薄。
“那咱们冲过去,抓紧!”用脚勾住马蹬,使劲一夹马肚子,战马吃痛,猛地一下就撒开四蹄向外狂奔出去。
“安平,给杀,凡挡路的都得死。”把缰绳手臂上绕了小半圈,腾出只手来挥刀砍向围上来的朝廷军,胸肺间翻腾起蓦地久违了的杀意。
手起刀落,刀刃砍马下那士兵的脖颈上微微一顿,温热的鲜血霎时喷溅而出,可却没一刀将他的头颅砍落,只能看着他倒血泊中失血而死。
由此可见,现杀的水平已大大退步,因过去尚能一刀将头斩落,而现却连砍都砍不下去,只能让对方痛苦里死去。反倒是安平落刀比要狠准许多,往往能让对方一刀毙命,不至徘徊死亡边缘,细尝着死亡的滋味。
“呜——”
远处号角嗡鸣,战鼓隆隆,喊杀声忽然震天。而与安平也恰此时从朝廷军的小范围包围中冲了出去,向着右翼军的方向策马疾行。
“城楼上有个!”安平蓦地身后低呼,纳闷地抬眼去看,却见高耸的城墙上一挽弓搭箭,箭尖直指穆穆雅。
“十二夜?”
城墙之上,但见十二夜着一身冰冷铠甲,手中挽一副长弓,而那羽箭正是对着右翼军中与搏杀的穆穆雅。
心下一寒,暗叹朱承钺果然是早有了打算,他将这一步棋算得又险又准。
十二夜的箭法虽从未见识过,但以他江湖上的地位,想必这个世上也没几个能躲过他这一箭。
十二夜两指一松,那箭便如虹般飞射出去,而穆穆雅却不知怎的一晃就没了踪迹,也不晓得有没有躲过这要命的一箭。紧接着,十二夜又挽弓搭箭,双箭齐发,却难辨方位。
那厢,右翼军中几如炸开了锅一般,混乱不堪。而朝廷轻骑似乎也无意与他们缠斗,自十二夜射下那第一支箭后他们便自行撤退,分东西两匹向东华门、西华门各自奔去。
待两队轻骑甫一离去,城墙上弓箭手便嗖嗖地放下冷箭来,右翼军中不断有倒下,只是未瞧见穆穆雅的身影。
“来了,来了,王爷来了!”
身后猛然欢呼声喧天,旋即就是一阵阵刀剑碰撞声,将手搭眉骨上看去,只见远处铁蹄铮铮,朱字帅旗迎风摆荡,是朱承钰到了。
“哼。”安平冷哼一声,一手扣住的腰,一手接过手里的缰绳,尚未及反应时,就策马奔出,迎着撤退的右翼军而去。
安平是个十分瘦弱的孩子,但此时摁着的劲道却让一时也挣不开。
“喝!”一声清啸自右翼军中传出,然后就见穆穆雅那匹深棕红的高头大马从群里冲将出来,马上两,一前一后,后一瞧见时得意地眨了眨眼,似邀功一般。而他们后面则紧随了匹通体漆黑的马,马背上那着了身黑漆漆的战袍,发髻挽得十分整齐,薄唇勾着那个让熟悉了许多年的弧度。
穆穆雅半倚叶绥臂弯间,脸色十分苍白,肩上插着方才十二夜射出的那支羽箭。但这已是很好的情况,不然以十二夜的箭法,这一箭要不毙命实是很困难。
只是不晓得这个作了英雄的是不是叶绥叶九公子。
狐狸望见时目光微微一顿,愣了愣才省起他多半是瞧见了安平才露出那么个表情。
狐狸策马过来与同行,赶紧拍开安平的两只手,对着狐狸挤出一个笑来。他扬眉看看,抿抿唇,也不言语。
清清嗓子道:“那什么,朱承钰来了,咱们往朝边上靠靠就是,这仗还是留给他打比较妥当。”
狐狸扫一眼拎着长刀的右手,说:“唔,那手里这个就扔了罢。”
“啊?哦。”
“为什么?”
正要将那柄刀掷出去,却没料被身后的安平架住一只手,只听他凉凉对狐狸道:“是什么?凭什么要她扔了保命用的武器?”
狐狸温吞吞看他一眼,说:“有,她自然用不上这样的凶器。”
安平冷哼一声,将刀推回到手里,“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拿着它,沈凤歌。”
干笑着望了望狐狸,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搞得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颤,于是手一抖就把那柄刀给弄掉了。
狐狸赞许地点头,“嗯,很好,几日不见,听话了许多。”
“……”
安平身后咯吱吱地磨牙,估摸他跟狐狸这根梁子就算是结上了。
根据逃兵法则,们五三骑撤退过程中有意地疏远了右翼军的同僚们,然后趁大伙一个不注意,就猫到了一个土坡后的树林里暂时歇脚。
因穆穆雅眼下的伤势不稳,并不适合跟着大伙一道再冲回乱军之中。而们余下的,则是没必要去帮朱承钰去打这个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等两军交战结束,们再送穆穆雅回营,这才是个正道。
说实话,过去从未想过两军交战时还能够抽出个空来躲去某个土坡后面,这着实是个充满了幻想的事情。但此番这个方法能够奏效,则要着重感谢京城里的各位大,他们把京城周围的绿化工作做得实是很到位。可谓是为各种事情提供了各种便利,十分地性化。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更新,晚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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