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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蛊,猎君以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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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

☆、守身砂 (2)

花流痕潇洒扇着折扇,似不惧怕御琅穹身上散发的杀气,也不惧怕夏瑶口中的威胁,轻慢优雅,说出话来竟是又一波的石破天惊,“还是这般张狂,何时才能有女儿家该有的柔顺?”

说着,手指慢慢滑下,抚上那胸口间一抹如血的殷红,流连忘返的温柔,如轻抚挚爱瑰宝。

夏瑶一笑,一点儿也不恼花流痕堂而皇之爆出两人相识,虽说与一个毫无操守可言的色胚相识,女子的名声绝对烂到底,这辈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了,可是,她不在乎。

也不再废话斗嘴,终于看向被负手捆缚的御琅穹,纤薄的玄色衣袍已经被发梢滚落的水滴浸湿了大半,其实根本无需捆绑,仅仅是因为以他如今的力气,连站着也困难,与其说是捆缚,不如说是吊着才能站立。

转步到他身后,不期然,那双手无力却极尽可能攥着拳,手背青筋暴起,他此刻有多屈辱,她恐怕难能想象。

夏瑶眼眸微沉,伸手便解绳子,御琅穹的两只手臂上均裹着白布条,布条被浸湿,一片片向外散着血红。

花流痕讨了个没趣,纤长指尖触了触御琅穹胸口的守身砂,不在夏瑶视线中,脸上的轻佻随即化为了阴沉,看着精壮胸膛上诱人的殷红,眸底已不见惊艳。指尖用力捅着御琅穹的胸口,旁人看来似是垂涎美色,而实则,那力道恨不得想将御琅穹直接捅穿个窟窿。

浸湿的麻绳松动,御琅穹就像一个失去支撑的傀儡,毫无招架之力砰的一声坠在地上,浸湿的长发遮蔽了半边脸颊。

夏瑶动也未动,任由御琅穹一副任人鱼肉的姿态跌在脚边,眼眸中划过一丝残忍,忽而又五味杂陈。

花流痕收回手,唰的一声展开纸扇,有一下没一下扇风,冷眼旁观的姿态,却没放过夏瑶脸上表情那细微的变化。

刚要开口讥讽,忽觉脚下一软……

甩手将纸扇抵着木柱站立,看向夏瑶的美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她居然……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夏瑶偏头轻瞟,云淡风轻仅仅陈述一个看似根本无需验证的事实,平和的如只是说说今夜她喝了杯满溢清香的茶。

花流痕手中的纸扇抵着木柱发出吱吱响声,摇摇欲坠还在进行最后的无谓挣扎。他的落败显然不仅仅是低估了夏瑶的本事,更加低估了她的手段。身体某一处仿佛被开了道豁口,力量如水一般汩汩流淌泻出,这样的感觉并非是第一次,他只是没有想到,夏瑶会在这种地方毫无顾忌对他下手,她以前并非如此。

或许是今日此人对她真的这般重要?还是……他从未了解过她?

夏瑶看着几乎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花流痕,红唇勾起一个玩味的笑,戏谑朗声道:“丰宁城的规矩,落入谁手便认谁为主。如今我为主,此人为奴,我便索性转手卖了。此人老少均可,男女皆宜,可攻可受,实乃床第间玩物之佳品,五十两银子起价,所卖银两……”说话间,眸光瞟向面若死灰的管事,“就送与楚家少主补身子吧。”

☆、守身砂 (3)

死丫头!……花流痕气得脸颊涨红,惊惧之下才发觉,自己已经难以说出话来,她给他下这种毒!

而她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便罢了,居然轻描淡写就将他卖入这种地方?!

夏瑶最后瞥向花流痕的那一眼,明明白白写着警告,别再捣乱给她找堵,否则下次更甚!

稍矮了矮身子,运起一股力直接将御琅穹扛起,触手冰凉如霜覆,凛冽寒意卷着一抹独有的气息包裹过来,就像背负一块沉重的坚冰。瞬间便听见自己的身骨咯咯作响,咬牙拔地而起直上屋顶,扫了眼隐在暗处的盯梢,堪堪飞扬起来的心瞬间又落回阴沉的低谷。

“啊!!!我的手……!!!”

夏瑶抿唇轻勾,眼眸闪过一道厉光,随即又如流星一般陨落。弹身飞向远方,最起码,今夜花流痕不用委身于一个老妇人了。

他们都错了,错在不该碰她看中的猎物。

…………

繁星朗月,夜如此妖娆。

红衣飘飞,划过夜幕苍穹,给清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妖艳的色彩。

夏瑶扛着自己的猎物,本该是心境大好,可是,身后仍旧有一抹熟悉的气息如影随形,多年来如跗骨之蛆,令她时时刻刻有一种如能甩去,宁可刮骨削肉也在所不惜的痛恨。

心中一阵浮躁翻腾,脚尖一滞,甩手将御琅穹扔在落脚的荒屋破顶上,御琅穹的后脑重重撞碎破瓦,砰的一声飞灰四起。

一抬脚,旋身跨坐在他身上,飘逸的红袍瞬间绽放,艳如彼岸花开,漫若浮云,几乎将身下的人掩盖。

用力沉下身,她身量虽轻,但可以借由内力无端为自己增添十数倍的重量。

直到听见御琅穹的背骨发出咔咔响声;这才看到他那千年寒冰一般冷漠的脸上,睫毛轻轻一颤一颤,仅此而已。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今你身在花下,可觉得死也瞑目?”夏瑶轻佻笑问,一抹与生俱来的邪魅,又蕴着不畏天地的狷狂,最起码这一刻,她不怕他。

明知他此时不能说话也动弹不得,却仍旧希望能看到他脸上的坚忍慢慢破碎。

这种如枯灰末世般的冷漠,让她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不管她做什么都无动于衷是么?

不管她是谁,在他眼中已如死人一般?

然,不必琢磨,那沉凝死寂的眸光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无需滔天恨意,也无需毁天灭地,他若得自由,让她化为灰烬,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纵然脸色已经渐渐铁青,嘴角缓缓淌出一缕鲜红,那眸光仍旧不改,她无论做什么,只要不杀他,都无法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

夏瑶手指轻勾,挑开御琅穹身上松散交叠的衣襟,精壮强健的胸膛,那一抹惑人心神的殷红。

世人皆有爱洁执念,女子为捍贞洁宁死不屈,而这份节守落于一个男子身上,宛如禁欲之印,澈洁之铁证,谁人能不心猿意马,谁人能不不被魅惑?

☆、守身砂 (4)

慢慢俯下身,手肘撑在他胸膛,指尖在那殷红的一点浅浅画圈,冰凉的皮肤细腻坚韧,最奢华的绸缎也难以媲美,似乎指尖一触上去便要滑开,如丝如玉。若抛去此人身份不谈,真能堪称人间绝美极品。

“清风月下,美人可餐,我似等不得香居软榻,不如就在此幕天席地……”夏瑶轻慢慵懒说着,忽而笑意更浓,“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我给你这个权力选择。”

夏瑶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挑战着他的极限。她明白,这个人不是不怕死,而是笃定了没有人会轻易对他下杀手。然,他也知道,不会有人轻易放他逃出生天,他在等。

等着乾坤回转的那一刻,谁还奈何得了他?故而,她们在他眼中统统都是死人,谁又会去计较一个将死之人的挑衅?

“不表态么?那我就按照我的喜好来,说实话,我讨厌你的眼神,你给我一种宁死不屈的感觉,那么……我就随了你的心愿,先杀后奸好了。”

说话间,在他胸膛画圈的指尖慢慢移动,定在微凸的喉结上,感受着指尖下自然反应的滚动,一点一点加重力道。

她此刻只要按下手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不管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曾经有多么高深的武功,只要他还是人,都难逃一死。

她不信,死到临头,他还能漠然……

夏瑶眼中忽的浮上一抹狂热,犹如猛然间失了心神,指尖的力道似控制不住慢慢下陷。她只需一根手指,一切便可以结束在这旦夕间。

可以结束,她这么多年来所承受的一切荒唐……

嗖的一声,一道厉风划过夜幕长空,迅如闪电。

夏瑶甩袖一挥,向她射来的石子兜袖调转方向,凭空又添几分犀利,直向下方阴影处射去。

“噗”的一声闷响,石子穿透身体,而随后一声细微的闷哼,陡然浊乱的气息,暴露了阴影中潜伏已久的人。

夏瑶眼中的狂乱褪去,坐在御琅穹身上直起腰来,掸了掸沾染上灰尘的衣袖,慢条斯理朗声道:“袭风,你武功不如我暂且不论,若出手伤我,可知是何后果?”

屋檐下的阴影走出一个人,一身墨黑的劲装,黑巾蒙面,唯露一双眼眸,闪动着光芒犹如夜幕中撒下的碎星。

一手捂着肩头,月光映照下,指缝向外渗着丝丝血红。

袭风仰起头,不接话,而是径自说道:“这个人你不能碰。”

“不能碰?”夏瑶眯起眼,一字一句似在琢磨其中的意思,嘴角轻勾,仍旧是那一抹浑然天成的邪佞笑容,“把话说明白了,什么是不能碰?是不能杀他,还是……”

话留一半,伸手撩开御琅穹松散的衣襟,将铺在他身上的衣摆收拢,明目张胆摸着身下块块隆起的结实肌肉,大大方方碰给他看。

袭风眼梢一紧,刚要开口……

“啊,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个人我确实碰不得。”夏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眸眨动,真真好像是才想起来一般,看向袭风,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玩味那么简单,“你的意思我懂了,如此世间难得绝色,你又至爱男风……抱歉抱歉,难怪我不能碰,我还真把你忘了。”

☆、守身砂 (5)

一句话说得袭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反驳,夏瑶却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呵,果然是举世倾城惑得世人争抢,一入我手,抢的人还真不少。”夏瑶轻笑,手指在殷红处画圈,似也是心恋至极,对上那双冰封的眼眸,笑得异常开怀,“不过,这一次我可不能帮你脱身了,他是我的好兄弟,好东西自然要与兄弟分享,我就更不能夺人所爱了。”

冰封的眸底终于渐起一团匪夷所思的火光,他本以为面前只是个武功超群的强悍女人,放荡不羁纵享声色犬马,狂妄至极也无可厚非。可是,他却没想到,世间之大,自己好巧不巧居然落入了一个疯女之手。

夏瑶自然没放过御琅穹眼中闪现的鄙夷,大声道:“哦?你是问他行不行?那可就不知道了,我与他是哥们儿兄弟的情谊,他只爱男人不爱女人,行不行的事儿我说了不算。”

“够了。”袭风忍不住喝道,黑巾蒙面看不见脸色,可那闪烁尴尬的眸光足矣出卖他的心绪,也不欲解释辩驳,仍旧径自开口道:“放他离开。”

夏瑶的脸色瞬间阴沉,寒意月光映在眉梢,说不出的清冷,说出的话也卷了冰碴,所谓的哥们儿兄弟情谊,至始至终也不见得有,“袭风,你这是在命令我么?”

袭风有资格命令她么?有权力命令她么?兴许有。

但是,在夏瑶眼中,资格与权力不管到底有多强盛,都比不过有恃无恐。龙头拔角虎口揪毛的事,她干得还少么?

若真论起资格与权力,她算得个什么?

“袭风,我现在看你不顺眼,我数三声,立即消失,否则……”夏瑶说着,手指慢慢下移,眼眸凛冽一挑,“那就不是碰碰那么简单了。”

袭风认识夏瑶已经不是一两日,深知她一身的怪异脾性,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离谱的事做了不知有多少,细数下来,桩桩件件令人发指。但她也是理智的,她知道底线在何处。

可唯有方才那一刻,他却看得出,最起码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杀了御琅穹。

纵然还是不放心,但他知道,夏瑶对他的厌恶,堪比灭门仇人,已不是杀之而后快能诠释。

“三声落地,你若还未在十丈开外,纵然他身上有守身砂做记,我也敢将他就地吃干抹净你信不信?”说话间,夏瑶略微抬身,慢条斯理用手指挑起御琅穹纤薄里裤的裤腰,大大方方低头往里面瞧。

“好自为之。”没等夏瑶三声出口,袭风身形一闪,气息渐远,但也仅仅当真离她十丈开外,一步不多半步不少。

夏瑶得意一笑,重新坐定,突然手一挥,艳红阔袖拂过御琅穹赤裸的胸膛,赫然已有数枚银针刺于他周身要穴。再开口,仍旧荒诞离谱,却也言之凿凿,“别去招惹凤绝,他最见不得别人比他俊美,最看不惯别人比他傲气,你偏偏两样占齐,他岂能让你好过?此番只能算是小小的警告,再有下次,可真保不齐你会沦落至何种地步。”

☆、守身砂 (6)

然,正是这样一句如风凉话般的劝告,却让御琅穹至始至终如冰封一般的眸子陡然划过亮光,眼眸瞬间睁大,急切专注的目光似想将她的心神看透,欲要掏出她所知道的所有事。喉结艰难滚动,拼命想要说话,却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呵,为何听见他的名字会如此激动?莫不是你也垂涎于他的美色?”夏瑶戏谑调侃,施施然坐在御琅穹身上,悠闲似与他拉家常,“不过,方才花流痕说的话没错,寻主且寻善,择爱且择良,凤绝为人小气刻薄,手段阴狠毒辣,那性子绝不是你的良人,还是趁早死心了吧。”

面对夏瑶将他的意思曲解的如此诡异,御琅穹眼眸中闪过些许懊恼,可仍顾不得其他只专注于她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奋力想要说话,却也只落得憋红了脸,额角青筋暴起。

方才哪怕受人折辱,哪怕性命攸关也面不改色的他,霎时间判若两人,他想要说什么,除了他自己,谁又知道?

伸手捏开御琅穹的下颚,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口中,不屑于解释也似未看见他的急切,一挥手,将银针尽数收于阔袖中。

“莫非……你也是向凤绝求医的?”夏瑶终于说了句人话,眼见御琅穹的眸子中乍然闪动光华,又是一笑,“那你也还是趁早死心,有道是弈棋生平不逢敌手,许是一生不下一盘棋。而凤绝毒医大名传天下,栽在他手里的人确是不少,可谁见过他医好了人来着?听信以讹传讹去招惹条毒虫,他怎么招呼你都不算过分。”

怎么招呼都不算过分?真的还不够过分么?

夏瑶虽说得这么不腰疼,心里却并不苟同。趁人之危下药将其俘获也就罢了,还当贱奴一般送到了易市中任人侮辱抢购,若是对寻常的人做出这些也便罢了,可凤绝不会不知其至尊的身份却仍旧肆无忌惮,仅这一点,她必须承认,他比她狂,且更有狂傲的资格。

更何况……目光漂移,落在御琅穹胸口的那一点殷红,这块印记,恐怕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奇耻大辱那么简单。

若换做是她,哪怕有求于凤绝,也必不要了性命誓要将他大卸八块连带刨祖坟才解气,或许御琅穹也与她同样心思?只不过他比她能忍?

“好心告诉你一点,你也不必承我的情。这并非市井间寻常的守身砂,而是那个大毒虫养来玩的蛊。确有守身之效,但是,你若想动手剜去,心念一起,蛊虫惊惧之下,便会立时钻进你的心脏,吃个干干净净才罢休。”夏瑶悠然坐着状似磨牙闲聊,理了理翻卷的衣袖,又道:“不过,你若着实以此为耻,随性找个女子同房……蛊虫通心,你爱还是不爱,它比你更清楚。”

换而言之,御琅穹身上这守身砂是落定了,除非他宁可不要命也不受辱,否则,他必得找到心恋的女子行鱼水之欢,才能除去这块守身砂。

☆、守身砂 (7)

不得不佩服,凤绝,你真够狠。逼一个寡身男子清心淡欲,非挚爱不能碰,这又是为谁守身?

想着这些思绪没由来一转,不禁开始琢磨,凤绝幽居山谷从不沾染世事,那一千万两银子,她能不能多分一成?或者两成?

忽然,身下的身体微微一动,御琅穹咬牙拼力而为,却也只换得如此细微的动作。

看着那双饱含急切的眼眸,夏瑶明白,不撞南墙心不死,她说得越多,越证明她与凤绝交情匪浅,越给了御琅穹无限希望,轻描淡写的几句劝阻,他根本听不进去。

而她实则知道,寻到凤绝对于御琅穹来说,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

夏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荒唐与调笑淡去些许,眸中飞扬的疯狂也渐渐静了。居然牵起自己的衣袖俯身替御琅穹沾了沾额角滚落的冷汗,回手想要替他把脉,指尖却触到了他手臂上被血水浸湿的绷带。

“奉劝你一句,以血抑毒,形同饮鸩止渴,你体内血亏,今日落得如此困境便是警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话又说回来,凤绝在你身上下了至少七种奇毒,才得以制服你。世间能如此手段的人少之又少,其余人不是你的对手,倒可以侥幸。”

说完,利落站起身来,似就言尽于此,御琅穹身上的毒解了,她也就该离开了。

慢条斯理整了整身上并不散乱的衣袍,却对御琅穹身上的一片狼藉视而不见。

秋风瑟瑟,深夜寒凉,他身上本就不足以蔽体的衣袍被夏瑶解了大半,袒露胸膛直至腰际,纤薄的衣料被她蹭得满是皱褶,里裤裤腰松散,岂一个凌乱足矣形容?

可夏瑶没那么好心肠,纵然是她所为,也从未想过伸手替他拽拽衣襟,更加没顾虑过他冷不冷。

“好自为之。”将袭风丢给她的话留给御琅穹,一转身便要走。

“别走……”御琅穹拼力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无力,如秋风吹动树叶一般沙沙的声音,底蕴却又如秋末坠叶的树枝,强硬挣扎着挽留最后一丝生机。

夏瑶回眸一笑,灿烂妖娆犹如夜下精魅,“不走?不走等着你咸鱼翻身将我先杀后奸么?”

“……”御琅穹用力挣扎,却连一个不字也没力气再说出,压低了身上的气焰,示意他绝不会报复夏瑶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是,夏瑶只当看不见。

飘渺一阵风声,只留给御琅穹一抹妖艳的背影,朗朗夜空中风声携语,“一炷香时间内若没有人来趁火打劫你便自由,自求多福吧。”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划过,在他身边停滞了一瞬,继而飞身远去,如影随形。

御琅穹轻轻闭上眼,静等力量慢慢回到身体内。他至始至终也不知道红衣女子的姓名,但却知道,一直跟随着红衣女子的男子名叫袭风。

普天之下,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

丰宁城“蓝衣坊”

这是丰宁城最有名的青楼,锦绣楼宇,香风袭天,碧玉高阁,淡雅清净,却总能引人无尽遐想。

☆、守身砂 (8)

前厅花楼,是女子卖笑之所,后院香阁,是男子献身之院。各分各类,各管各家,绝不会出现误会。

或许只有在这里,这个世界才能找回些许平等,男子有权有势自然可以三妻四妾,香艳满屋;女子有财放纵,同样是左拥右抱,温柔入怀。

最里面的院落,是数层高楼。高楼的顶端,四面十余扇门环绕而开,竟是高阁通透,一眼可望见楼外青天撩云,几乎将整个丰宁城尽收眼底。

榻上的女子手执玉杯,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晃着,慵懒倚靠,单手撑额,阖目静神。

紫色的长裙略微松散凌乱,柔顺落在榻上,青丝缕缕垂于雪白细腻的颈间,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琵琶嘤咛,如水般流淌清清,音律细细,忽而转低,清雅如诉,冲淡了浊世喧嚣。

榻上的人睁开眼,清冷的目光投射在围栏边怀抱琵琶的人身上。

青衫曼垂,墨发柔顺蜿蜒在身后,衣袍薄透轻贴身姿,背影修长,被宽大的绸纱包裹着,如乘风仙子,只一个背影,已增无数遐想。

不用看面容,静静的欣赏那逆光中勾勒的身影,秋水为神玉为骨,听这清律缓缓,已是人生最美。

纤长玉指轻按琴弦,消去余音缭绕,人已转过身体,笑意半含,“可还满意?”

声音清润,竟如琵琶音律珠落玉盘,笑容清浅,更是如风过云端拨月见光之柔,三月拂柳和煦,尤其那双眼睛,在笑容中微微弯起,很是温柔。

长发在动作中飘起,慢慢回落归于肩头,一缕长发落在颊边,黑瀑映衬着肌肤胜雪,鼻梁秀挺。青衫衣袖被风吹起,临风欲归。

酒入喉,夏瑶抿了抿酒渍残留的红唇,微一摇头,“不满。”

美人轻蹙眉,可见心恨谁,凝目抿唇,抱紧了怀中琵琶,叹息一声道:“也难怪,蒲柳之姿乱弹浊音……”

“非也。”夏瑶仍旧摇头,将手中玉杯随性放在一旁镂花矮凳上,摊开双臂,宽大的锦绣软榻上,娇小的身体实显空旷,意有所指道:“寻常小倌均是抚琴邀客,你却学了一手琵琶,抱物不抱人,你这卖艺不卖身真真落得实在。”

美眸向她瞥来,似嗔似怨,男子之身媚意三分入骨,更是骚动人的心尖,让人不愿挪开眼。

俯身小心轻柔将琵琶放下,在夏瑶软榻边上侧身落座,一抹奇异的香,绝非世间俗花所有,浓郁却带着清远的气息,与此情此景颇显得格格不入。

“是青虞怠慢了客人,认罚便是。”

夏瑶伸手揽了纤腰入怀,眼睛却看着琴凳上那蕴着冷光的琵琶,非金非玉乍看朴实无华,但若是在识货的人眼中,却是足矣为之心惊,高看了青虞不止一眼,“你那琵琶着实是件稀世的物件了。”

青虞没想到身旁的女子感兴趣的不是他而是一把琵琶,倒也温言解释道:“一年多以前,有位客人也如姑娘一般,厌怒青虞怀抱琵琶,愤然就给砸了。恰是也有人可怜青虞,寻来了一把陈年铁木打造的琵琶赠与。此处与楚家易市仅一街相隔,许是顺路,也许是碰巧吧。”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1)

“呵,倒也真是一掷千金为美人,陈年铁木与足金等价,如此大的手笔,为何不替你赎身,反倒买把琵琶继续让你在此弹奏取悦他人?”夏瑶说着,弯身枕在青虞膝上,仰望着他,伸手捞起一缕他垂在胸前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

“没人能买青虞。”

夏瑶眉梢一挑,“天价之身?还是死契?”

青虞摇了摇头,略弯下腰任由她将自己的发丝一圈圈缠绕在指尖,“只为寻得良缘一世,山野村姑也无妨。”

寻良缘……夏瑶静静回味着这几个字,忽一笑,“那你在这里寻缘就错了,山野村姑绝不会来这种地方。”

“若是有缘,天涯海角她也自能寻来。”认真说完,青虞低头,黑如幕夜的眸子对上夏瑶慵懒欲睡的眼,温柔如水,轻声询问似怕惊了她,“晚上留下来好么?”

“合着你把我当成了山野村姑?”夏瑶眼睛笑弯,见青虞一阵气滞,手一松,顺滑的青丝便从指缝间溜走,“听说你是清倌?”

青虞点了点头。

“那我可买不起蓝衣坊头牌的初夜,别把我当成有钱金主,这次你看走眼了。”

“不要你付,青虞相信缘分,有缘便是天意。”

“那你遇见多少有缘人了?”夏瑶伸手抚上青虞玲珑有致的下颚,触指丝滑却不绵软,他的脖颈也极其精致,让她无端想起优雅的天鹅。

青虞仰起头,任由夏瑶的手在他喉咙处盘桓,以最坦诚的姿态将致命点暴露于她手下,回应着她的试探。

“有缘人哪里是时时可遇?青虞虽是欢场中人,心里却并不糊涂。”

一句颇为硬气的话,让夏瑶收回了手,“你还真不像个青楼小倌,最浅显的道理你居然不懂。奉银买色,此乃是嫖客的规矩。你邀我宿夜,却不收我银两,那是我嫖了你还是你嫖了我?”

青虞一惊,喉结微微滚动,忽又回转了一身温柔坦然,“多谢姑娘美誉,姑娘不知,若得人评论不像风尘中人,便是最高的美誉了。青虞也知,寻常的庸脂俗粉入不了姑娘的眼,故不愿效仿他人,却不想弄巧成拙了。”

夏瑶大方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好了,错不在你,错在我没钱又要面子不是么?”说完,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偷得浮生几日闲,温香暖玉睡得她骨头都软了三分,丢了颗花生入口,“有钱才能有缘,我若今日碰了你,恐怕就要上前面拼命赚银子赎自己了。”

说着,还煞有介事指了指女子接客的前院,惹来青虞掩唇一笑,美若栀子花绽放。

夕阳斜照,透过层层纱曼,铺得高阁中一片朦胧金黄。隔着一条街的楚家易市仍旧生意兴隆宾客往来如织,除了昨日有几个神秘客人来访清淡了半日,此刻又繁华如往昔,仿佛之前从未发生什么大事。

她倒是不怕楚家会出卖她,因为,她已经没什么可以被出卖,楚家连她叫什么也不知道,或者说,她叫什么,并不重要。

☆、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2)

“青虞,你整日独居在这高阁之上,除了弹琵琶,不觉得寂寞么?”

“习惯了。”一句话,似要证实他在这里居住了许久,青虞起身将一侧轻纱卷起些许,向外散着暖浊的空气,冷风曼入,夹带着桂花酒的馨香。

又是一年秋,她有些想念凤绝亲手酿制的七情,要比之她手上这杯酒醉人千倍,那才是真正的欲仙欲死,令人尝过便终身难以忘怀。

“近来丰宁城中似乎热闹了点。”

青虞为她斟满一杯酒,自己却不碰一口,淡雅笑着道:“传言丰宁城这几日入了些来历不明的人,若说穷凶极恶不尽然,可是,逢红衣女子必掳之,就连入了花轿的新娘子也毫无顾忌抢去,可偏偏半日又完璧送回,毫发无损只是神智略有恍惚,记不得曾发生了什么。”

夏瑶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身凝紫,百无聊赖叹了句,“看来丰宁城不太平啊。”

“姑娘只要不着红衣,便不会招来无妄之灾,退一万步说,那些人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敢贸然在这里抢人。”青虞留客的意思很明显,在桌边坐下来,素手拈起一个苹果,又从果盘中找到了小刀,“若说不太平……”

“我不吃苹果。”夏瑶突然出声。

青虞一惊,险些削了手指,愣了一下颇为尴尬,一时间抓着苹果没回过神来。

“你可以吃,但不许削皮。”

这又是哪门子的怪癖好?许人吃苹果,但不许当着她的面削皮?

兴许是对利器有所顾忌?青虞也只能想到这一步,放下苹果,忽又听夏瑶问道:“你方才说,若说不太平……怎样?”

这是她的习惯,不管是闲聊还是碎语,她不会忽略他口中任何一句话,就不知是句句揣测还是当真心中有他才在意几分。

“若说不太平,普天之下,哪里又真的太平呢?”青虞叹了一声,倾身靠在她手臂上,发丝如瀑垂落,掩了半边脸,就像寻到了依靠,如琴鸣般悠然的话音中又带着些许无奈,“若说丰宁城鱼龙混杂,却已然是太平之地了,姑娘可能不知,富饶南朝如今怪事丛生,有人说曾亲眼见得腐臭人骨从地底钻出,肆意食人血肉,阴森宛如人间地狱。”

夏瑶眼眸不禁一悚,实难想象,青楼头牌妙如仙人无双的玉公子,此时此刻不说花前月下的温情软语,反倒给她讲了个如此惊悚的故事,这真是青楼小倌之所为?

“你是南朝人?”

青虞摇头,低着头将脸埋在她肩侧,声音苦涩如黄连浸泡,却也清幽的如诉他人事,“只是叹乱世之中,人如浮萍罢了。何处才算太平?如我这般弱质男子,也可谓朝不保夕,今看落日余晖,可谁又知能否见得明日朝阳?”

或许说的也是恰当,丰宁城乃是三国交界之处,地势特殊以至于三国谁也不治而自划为城,三国各路人马来往于此,无法可依,无道可循,若强说这里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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