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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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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看道痴,便打量四下里,却是越看心里越难受。或许当年这里曾是个不错的山寺,可百余年光阴过去,剩下的好听说是“沧桑”,直白了就是“破败”。
四郎就是在这个地方寄养十年?!
王三郎只觉得面上发烫,早想好的那些劝慰四郎的话,都咽了下去。
这会儿功夫,众人已经走到禅室外。
道痴请三人在禅室外稍待,自己进屋子通禀去了。
听说除了族长与王青洪外,外门候着的还有王三郎,老和尚无奈地看了道痴一眼,嗔道:“自作主张!”
倒是没有真恼,道痴的嘴角弯了弯,出去将三人引进禅室。
老和尚望向众人,目光在王三郎身上顿了顿,便收了回来。
王老太爷推开王三郎的手,走上前去,道:“大师父,青洪与三郎来了。”说完,回头对三郎道:“三郎是第一次见尊长,行个大礼……”
王三郎闻言,不由有些愣住。所谓大礼,就是“稽首”之礼,多是臣对君、子对父、祭祀时对祖宗牌位所行的礼。伯祖父让自己行大礼?
王青洪在旁,则有些皱眉。上次他尊族长之命,在王老爹灵前行了“稽首”之礼,一是因对方对先父有恩;二是死者为大,无需计较太多。现下,族长怎么又让三郎行大礼?
王三郎没动,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道痴拿起一块蒲团,放在王三郎身前。王三郎醒过神来,面色泛红,略带感激地看了道痴一眼,上前一步,跪在蒲团上,行了个“稽首”之礼。
老和尚只是点点头,便吩咐道痴道:“我与这两位施主有话要说,你先带这位小施主退下。”
道痴应了一声,示意四郎跟上,两人退出禅室。
直离了禅室稍远些,王三郎方小声道:“这到底是哪一房的长辈?我怎么没听过有族中有哪位长辈出家?”
已经是巳正(上午十点)时分,道痴抬头望了望天,烈阳当空,外头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将示意王三郎随自己进了西厢斋房。
倒不是他见外不将王三郎往自己住的东斋房,而是东斋房除了是起居之处,还充当书房,有些东西是不好让王三郎看的。
这院子里左右共有四间斋房,道痴住在东北间,道痴这次上山住在东南间,西边的两件斋房都空着。不过里面椅案俱全,加上时常清扫,倒是能直接待客。
道痴没有回答王三郎的话,而是请他稍坐,自己去厨房端茶去。
看到茶杯时,他才想起禅室里的几位还没有奉茶。不过现下过去打岔,就太没眼色,道痴托着茶盘出来。
王三郎这会儿已经没有方才的忐忑,笑着谢过道痴,接下他手中的茶。
大热天,正觉得口干,王三郎端起茶杯,才发现这茶是凉茶,仔细一看,茶汤清彻,只有一两枚叶片在水中沉浮,望着口舌生津。他端起来大口地吃了一口,随后却是脸色大变,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他皱眉强咽了下去,道:“这是什么茶,味道恁苦?”
道痴道:“只是苦么,我记得放了冰糖在里头?”
王三郎又小小地吃了一口茶,品了品道:“是有那么一丝丝甜意,可实在是茶叶太苦,将这甜都给压住。”
道痴道:“这是苦丁茶,偶尔吃一次,尝尝这滋味,是不是别有风味?”
王三郎点点头,道:“算是见识了,四郎还有没有这个?与我一些,回去也让大姐尝尝。”
道痴笑道:“不过是山野之物,哪里那么矜贵;三哥若要,一会儿走时我给三哥包一包。不过此物性凉,到底不好多用。”
王三郎提到“走时”二字,便开始耷拉脑袋。家中祖母一直不松口,父亲携怒而来,丝毫没有接人回去的意思。
“宗学里的大考怎么样了?”道痴问道。
王三郎道:“考了,伯祖父亲自到场,考得出彩的人不少,可是读书好的没有谁愿意入王府为伴读。天资不足,主动报名想要做伴读的,伯祖父考校一番,又都给否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士绅中选子入王府为伴读的,并不单单王家一家。到了里面,少不得也有一番争斗。要是送进去的族子太笨拙,丢的也是王家的颜面……”
道痴心中不由暗暗松了口气,都说人老成精,这句话果然不假。要是老族长直接安排自己占个入王府的名额,还不知族人会怎么看。
有了这番大考与挑剔,将族人的热乎气打击的差不多,再将“老实不惹是非、不失聪慧”的道痴推出来,也就不显唐突。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道痴挑帘子出来,发现王老太爷与王青洪已经从禅室出来。
王老太爷还是老样子,王青洪脸色煞白,望向道痴的目光变幻莫测……
第二十八章 十分家产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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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功夫,王三郎也从斋房出来,看到王青洪神色有异,很是不安。迷
王青洪视线已经从道痴身上移开,下巴微扬,神情肃穆,对王老太爷道:“侄儿去外头等大伯。”
王老太爷点点头道:“去吧,我与三郎马上就出来。”
王青洪看也不看道痴一眼,大踏步往山门方向去了。
王老太爷看着道痴,满脸慈爱,道:“入谱、出继,都是大事,需要选好良辰吉日方能成行,你先在寺里,过两日选定吉日,我再使人来接你。”
道痴微微躬身道:“劳烦伯祖父。”
旁边的王三郎,有些恍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入谱”这两个字他明白,他之前也父母提及一嘴,晓得庶弟至今还没有入族谱。父亲的意思,不愿大肆声张,想要等到年底祭祖时,再将庶弟入族谱。
老族长说的是“出继”,还是“除籍”?不管是哪一种,感觉都不太妙。
王三郎来不及细寻思,王老太爷已经吩咐道:“你父亲还等着,三郎也随我出去吧。”
王三郎面带疑惑,扶着王老太爷往外走,道痴将二人送出寺门,不远处山门下,王青洪背手而立……
道痴没有询问老和尚到底对王青洪说了什么,老和尚也没有问三郎如何如何,一老一少似乎又恢复到先前的日子。
道痴挑水、学谋、打坐、抄经,时间排的满满的。两人都晓得,这样相处的日子已经不多。连向来不知忧的虎头,脸上笑模样也少了,跟在道痴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道痴的心中,其实也放心不下西山寺。
这次回来,他发现老和尚的精神已经不如以往。毕竟是将九十岁的老人,在这山野之地,附近最近的赤脚大夫,离西山寺也要有十里距离。他不是没有建议让老和尚下山,可都被老和尚笑着拒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回来几次。
三日的功夫转眼而过,这三日中王宁氏打发家中老仆来了一次,送上山一个包裹,里面是一身簇新的细布新衣,还有配套的鞋袜福巾。
等到王老太爷打发王珍上山来接人的那日,道痴就褪下僧袍,换上了这身新衣。
虽说这衣服料子,比不得数日前他在十二房穿过的新衣,可针脚密密实实,可见做衣服人的用心。
道痴明白过来,那日送王宁氏下山,王宁氏摸索着他的胳膊、肩膀,并不单单是表示亲昵,还是在目测他的身量尺寸,回去赶制了这套新衣。
这身装扮,若是在百姓人家,也算是体面,可同王三郎平素装扮比起来,却是显得寒酸。兄弟两个即便嫡庶有别,处境也相差的太多,王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甚是同情道痴。
十二房房祖,本是宗房嫡幼子,早年分房出去时便承继大笔家产,而后祖孙三代为宦,到底有多少身家,无人能知详情,可都晓得不少便是了。族人私下闲话时提及,都说十二房家产,在族中当能排入三甲。排在前面的是宗房与三房。
王氏宗族在安陆传承百五十年,外房与姻亲不论,共有嫡支十三房,既宗房与内十二房。按照宗法族规,宗房统领族务,内十二房协理。每年年底的祭族仪式后,便会在十二房中票选两房值年,每房出一人协助族长管理族产,一人掌租谷钱粮出入,一人掌契据权限,一年一换,不得连管。
十二房因子孙单薄,当家人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出仕,所以从不过问族务,可族中依旧无人可怠慢,不过是因“富贵”二字。
道痴虽是庶子,可按照大明律子孙分家是诸子均分,若是从十二房分家单过时,即便不能正的与两个嫡兄弟均分家产,可几百亩良田,宅子铺面都是少不了的。
可是出继后,这一切都别再指望。
外九房的家底,又薄的不像话。即便王宁氏是出了名的勤俭持家,可祖田只有十余亩的情况下,能供出一个举人、一个秀才,也是恨不得一个铜板当成两个花,哪里还能攒下余钱增加田产。
王宁氏之所以决定给孙女顺娘招赘,除了顺娘孝顺舍不得老祖母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外九房寒薄,除田卖房,否则置办不起一套体面的嫁妆给顺娘。可王宁氏怕是心里也明白,即便典田卖房给孙女凑嫁妆,也不过是出嫁时面上好看,娘家无人的后果,不过是任婆家欺凌,反而不如招赘自己当家作主。
想到这些,王珍晓得,自己这个小堂弟到了外九房,不管以后能否真的飞黄腾达,眼下怕是要吃几年苦日子,自己说不定正可以借这个机会“雪中送炭”……
马车进了州城,直接驶向宗房大宅。王家祠堂,就在大宅东路。除了祭祀祖先,这里也是族长宗子处理族务的地方。
此时,王老太爷请来做见证的几房房长都到了。
按理来说,这种族中继房之事,本当阖族见证下行事,可为了顾全王青洪的颜面,王老太爷并没有大张旗鼓。
内房只邀了今年轮值的五房与十一房房长,外房露面的除了外九房的王宁氏,还有外八房、外十房。
这两个老太爷与王宁氏之夫同祖,若是以“应继”立,外九房的嗣子人选本当从这两家子孙中选。
外八房孙辈中只有两个男丁,日子过得又比外九房富足,自然舍不得将孙子出继;外十房三子八孙,他们家老太爷倒是巴不得分个孙子去外九房。
可外十房的家风实在是不好恭维,从爷爷到孙子,都是好吃懒做之辈。不仅将家底折腾个精光,外头东一扒拉、西一扒拉的欠债不知有多少。阖家上下,除了三老爷为人老实些,在内三房讨了个差事外,其他人都游手好闲,在城里做帮闲。
王宁氏清白了一辈子,怎么会要外十房的孩子做嗣孙?
可是按照世情规矩,王宁氏若是放弃“应继”,以“爱继”选嗣,就当从家产中分出一部分给那两房,也有消弭怨恨,取家和万事兴之意。还要分出一分给族中,充作公产。毕竟,她若是不择嗣的话,按照规矩外九房家产除了在室女预留的一份,剩下的一半要归入族中。
等王珍带道痴进来,王老太爷吩咐两人侍立在旁,开口说了外九房选定嗣孙,是内十二房房主的庶子王瑾。
对内房太爷来说,这旁支族人的事,不过是看个热闹,唯一好奇的是王青洪怎么舍得将庶子过继出去?即便是庶子,长大这么大也不容易,看着孩子齐齐整整,也没有可憎之处,毕竟十二房子嗣本就不茂。
八老太爷与十老太爷闻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八老太爷不满的是,宗房越过他们插手旁支事务;十老太爷则是舍不得那十二亩良田。
他打听的清清楚楚,外九房共有十二亩地,其中良田两亩、中田十亩。即便外九房招赘,嗣子与顺娘夫妇平分家产,也能剩下六亩地。按照上田十两一亩、中田七两一亩计,六亩地就是四十五两银子。
还有外九房的宅子,大大小小拢共十来间,即便屋子破旧些,也能值个五、六十两。二一添作五,也是二三十两。
想着这六、七十两银子就要飞了,十老太爷只觉得心肝疼,刚想要开口反对,就听族长接着说道:“既是外九房择爱,对外八房与外十房总要予以几补。祖屋不论,良田十二亩,市价银九十两,可折银十份,与族中、外八房、外十房各一份,剩下任由七分嗣子与在室女均分。”
这正合了时下规矩,即便十老太爷心有不满,也只能冷哼一声,望向王宁氏满脸不善。外九房连一副嫁妆都置办不齐,还能有余银?他才不信王宁氏能掏出二十七两银子。
掏银子的果然不是王宁氏,而是宗房长孙王珍。
他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个钱袋,送到王老太爷跟前。
王老太爷捡起一个,当中打开,里面是三锭元宝,一大两小,正是九两之数。他点点头,道:“外九房现下无现银,这三份银钱从宗房借贷,这一份九两当入族产。”说罢,将钱袋子递给王珍,示意他送到五老太爷跟前。
五老太爷今年轮值,掌族中租谷钱粮事务。
虽说银钱不多,可这是正经的族务,五老太爷郑重地接下,又望向负责记账的十一老太爷。十一老太爷点点头,示意会记下这一笔。
剩下两个钱袋,王老太爷依次打开,每个钱袋装的也是九两银子,命王珍递给八老太爷与十老太爷。
八老太爷开始不肯收,众人再三相劝,才红着老脸接下钱袋;十老太爷的吃相则有些难看,紧紧地握着钱袋后,望向王宁氏与道痴的目光依旧不善,不知在寻思什么。
可惜的是,不管他还想要折腾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因为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银子,就要在出嗣的公证书上签字画押。那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这次外九房择嗣,已经知会同服外八房、外十房,取得谅解。如今嗣子既定,外八房、外十房日后不得就承嗣之事再提异议。
十老太爷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可也晓得自己开口反对,涉及宗房与十二房,也不会有族人站在他这边。再说,这承继过程中,并无半点不合规矩之处,即便闹到衙门里,自己也立不住脚。
要是个无权无势的族人,说不定外十房还能凭借着人多势众,强行“应继”;可王宁氏是朝廷旌表过的节妇,连族长都客气相待,谁人敢逼她?
朝廷的律法上,对于立嗣,也是以主家心意为主。
十老太爷晓得大势已去,狠狠抓着钱袋子,咬牙在出继文书见证人的地方,署了自己的大名。
出继之事既无异议,剩下的就是入谱。
王青洪面上极力保持着淡定从容,可是看到王老太爷铺开族谱,执笔的时候,心下也不禁跟了一颤。
他的儿子,标在自己名下,正式入族谱的日子,也是与自己断了父子名分的日子。
在他的名下,会注明“庶长子瑾,生母崔氏,出继同族青洲为子”。
当老族长撂下笔时,道痴体会不到王青洪父子情断的感伤,反而像是放下了什么,心里一下子松快起来。
做个被老祖母与姐姐依赖的嗣子,果然比做个家人嫌弃的庶子,心里要舒坦的多……
第二十九章 别骨肉;叙天伦
王青洪踏入王崔氏院子时,心中不无埋怨。若不是老太太借病逼他,事情也不会到了现下这个地步。
虽说他对道痴“毫不留恋”地做了嗣子,心有不满,可是他晓得自己不是同孩子置气的时候。即便今日过继之时,并没有大张旗鼓,可这本也不是能瞒下的事,相比用不了几日,族人便都知晓。迷
若是他对道痴不闻不问,说不得反而坐实他“受制与妻,苛待庶子”的猜测,他总要为道痴做些什么。
可从名分上来说,今日在祠堂别后,两人便不再是父子,而只是族亲。能名正言顺地赠与道痴的,便只有道痴生母小崔氏的嫁妆。
王崔氏头上抱着纱帕,神色也有些恹恹。听儿子禀了今日祠堂之事,她也不看王青洪,只叹气道:“我晓得委屈了那孩子,可到底是为这个家。三郎是个有出息的,五郎也会越长越好……”
王青洪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提小崔氏的嫁妆,王崔氏便将手边的两个黄花梨匣子推到王青洪跟前:“虽说那孩子名分上不再是十二房的人,可到底是你的血脉,总不好真的让他吃苦受穷。这里一份是桂芳的嫁妆,一份是我做祖母的一点心意。”
老太太脸上带了怅然愧疚,王青洪反而不好再说什么,接了匣子出来。
对于表妹当年带进来的嫁妆,具体是多少,王青洪已经不记得。不过当时崔家已经家道中落,小崔氏的嫁妆并不多。不过多少都无所谓,他不过是借着小崔氏嫁妆的幌子,贴补道痴些钱财,族人即便提及,也只是说十二房人仁义至尽。不仅仅是不知情的族人,还有知情的宗房。
既然庶子出继是寺里那位的安排,他虽为生父,也可只能听从。若是从此不闻不问,倒像是他心存怨尤。
从后院到主院短短的距离,王青洪思量许多。
贴补庶子之事,王青洪并不打算瞒着妻子。他要让妻子晓得,这不仅仅是第一回,还会有第二回。他才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他还能坐得了主。
王杨氏眼下发青,精神也有些不足,正歪在榻上发呆,见丈夫进来,神色淡淡地起身相迎。
即便晓得今日丈夫去宗房是为出继庶子,可王杨氏心中丝毫不觉欣喜。庶子出继之事,若说最委屈的是庶子,那第二委屈的就是她。不用猜她也能想到,等到庶子出继的事情传开,外头会将全部过错都落到自己身上。至于婆婆犯别扭,容不下孙子这些,只能心里知晓便好,哪里好到外头去说?
要是就她自己一个,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可她还有三个孩子,长女又到了将说亲的年纪。可一个“妒妇”之名落到她头上,说不定连儿女说亲都被影响。
因这个缘故,她是反对庶子出继的。自丈夫前几日提及“出嗣”后,她便日夜相劝,希望丈夫改变主意。最后,夫妻两个不欢而散,事情终于走到这一步。
如今尘埃落定,再说这些也没有意思,王杨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以后同外九房多走动。外九房的王宁氏也是位值得敬重的长辈,日久见人心,只要自己真心待人,那些猜测自己“狠毒凶悍”的流言即便不能全然抵消,也会不现下处境要好许多。
听丈夫提及打算借着将小崔氏嫁妆送到外九房,自家贴补一部分,王杨氏毫不犹豫地点头附和。
只是到底贴补多少,夫妻两个心中有些没底。太少了,他们拿不出手;太多了,又怕王宁氏不乐意。
夫妻两个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打算先看看小崔氏的嫁妆与老太太的贴补。
小崔氏那个匣子里,有一张嫁妆单子,还有一张三十亩良田的田契,一个银封,下边则是半匣子首饰。因朝廷有法度,只有与诰命才能用金玉为首饰,庶民除了耳环可以用金子的,其他的只能是银鎏金或者纯银首饰。
因此这半匣子首饰看着多,可实际上分量有数。在嫁妆单子上,列出小崔氏的三十二抬嫁妆。那些家具陈设、衣服料子什么的,不是旧了,就是当年随葬。
那嫁妆单子之外的银封,但是补那些嫁妆的银子。如此以来,也算交割的清楚。
看罢小崔氏的嫁妆,夫妻两人又打开另外一个匣子,不由都瞪大眼睛。
匣子里躺着一对尺长的金如意还有几张薄薄的纸。不说旁的,只说这一对如意的价格,就比小崔氏全部嫁妆都值钱,更不要说那几张纸。
那三张纸,一张是城西两百亩大庄的田契,另外两张是城西一处宅子的地契与房契。
母亲到底是愧疚不安吧?才会对庶孙如此馈赠?王青洪这般想着。
王杨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倒不是不满婆婆将私房分给道痴,而是婆婆如此“慈爱”,越发映衬她这个嫡母“不慈”。
自己这个黑锅现下是背定了。
王青洪对着看着那几张田契,神色也不由露出疑惑与茫然。虽说不晓得老太太现下有多少私房,可这二百亩地与那宅子,却都是老太太的陪嫁。
老太太明明不待见庶孙,现下却能将自己的嫁妆相赠,想来两人关系真的不费,只其中定有什么缘故。
这边夫妻两个正为老太太的“大方”的大手笔惊诧,那边道痴已经随王宁氏去了十二房。
一路上,王宁氏絮絮叨叨地将家中的情况介绍了一边。家中除了她与顺娘祖孙外,还有一对老仆。
当道痴随着王宁氏回家,看到顺娘与这对老仆时,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几分钟亲近。
王顺娘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性情非常柔和的人。对于多了个弟弟,她面带微笑,眸子里除了好奇便只剩下好奇。
道痴坦然相对,心里却在痛骂这恶劣的陋俗。
缠足,这是避不开的话题。
尽管王顺娘行动之间,长裙遮住鞋面,可到底异于常人。自己这温柔娴静的好姐姐,竟然裹着一双小脚?!
第三十章 寒门窘境度日艰
道痴想了想十二房那边,只见了王崔氏一面,老太太到底是大脚还是小脚还真不清楚。王杨氏与王容娘母女两个,前者行动之间有些“婀娜”,原还以为是古时女子就如此行走,现下想想,可不正是的裹脚后的行走不便么?
王容娘么?道痴确信,那一位应该没裹脚,或者是裹脚后放了脚。虽说在人前温柔娴静,可私下那一位露出的性子是飒爽大方,行动之间就带了几分干练,绝对不是那种走路都需要人扶着的小脚女人。
这样想着,道痴不由望向王宁氏,想着这老太太裹没裹。
王宁氏见道痴看着自己,只当他到了新家怕生,笑得越发慈爱,对王顺娘道:“二郎才来家里,下晌多做两道菜。”
王顺娘笑着应下,起身出了道痴所在的东厢房,倒是也无需人搀扶,可行走之间还是有些不协调。毕竟这个家中,下人只有燕伯燕嬷嬷夫妻两个,又都上了年岁。
听王宁氏的意思,燕嬷嬷年岁渐大,体力不济,如今家务厨房上的伙计,大半都落在顺娘身上。
如此一来,让道痴疑惑不解。连家务都要小姑娘亲自操劳,自然不是当娇小姐养的,又是祖孙几个相依为命,老太太怎么就狠心给孙女裹脚?
这些话却不是现下就好开口相问的,道痴站起身来,道:“祖母,孙儿去帮姐姐烧火。”
王宁氏倒是没有提“君子远庖厨”之类的教导,目光越发柔和:“燕嬷嬷给顺娘打下手呢。二郎若是身上不乏,祖母带你在家里转转可好?”
没错,自过继到外九房,道痴这个“四郎”就成了王小二,人称“二郎”。
“嗯。”道痴点头应下,并没有说什么“劳烦”之类的话,毕竟现下他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眼前这个老太太就是他的亲人,无需那般客套。
王宁氏神情越发柔和,道痴上前一步,搀了王宁氏右边胳膊。
王宁氏笑着嗔怪道:“不过是家里走几步,哪里就用人搀了?”口中说着,却是没有推开道痴,任由他搀住。
因有道南墙隔着的缘故,院子里甚是逼仄,环视院子里建筑,除了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之外,在左右厢房与南墙之间,还有两间小小耳房,东边这间有烟筒,门前有水缸,显然是厨房所在;西南角那间,估计是净房。
正房与东西厢之间,各有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东边空地上有一眼水井,水井周围的地上,开着几垄菜地,种了几色常见的菜蔬;西边的空地上,围着细竹编的篱笆,里面养着七八只鸡。
当道痴搀着王宁氏站在篱笆外,鸡群里的大公鸡,便踩着枫叶步,昂首走出来,小孩巴掌大的鸡冠一颤一颤,看着甚是威武。
道痴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公鸡,王宁氏则看着道痴,越看心下越满意。
她是晓得道痴曾回过十二房的,早年十二房丁忧时,王宁氏也随着族人登过门。同为族人,那边是显宦高门,自己不过是勉力过日子。
道痴即便聪敏,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一时受不得清贫也是人之常情。不想,这个孩子随着自己过来,见了这小院子,并不宽敞的东厢,不曾露出半点挑剔与不满。
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孩子不仅不是池中物,还是个性情坦荡敦厚的。
内院这点地方,不过十几步就转了一圈,至于王宁氏所在正房,道痴刚进门时,便随着王宁氏去看过了,并且在东屋牌位前上了香。
接着看的,就是前面的三间南房,一间是燕伯燕嬷嬷的住处,自然不用进去;另外两间没有隔断,就是客厅。
六把椅子,一方两圆三把小几,就将厅里空地占去大半。除了这些,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北窗下陈设一个条案,上面有一对胆瓶。这就是客厅的全部摆设。
没等从南厅出来,便听到叩门声,而后是燕伯扬声禀道:“老太太,东院两位太太来了!”
说话功夫,燕伯已经开门放人,将人引往南厅。瞧着无需请示便带人见来,显然来人是极相熟的人家。
王宁氏低声对道痴道:“东院住的是八房老太爷。”
来的是两个中年妇人,穿着打扮差不多,只是一个四十多岁,一个年纪稍轻些。身上即便不是绫罗绸缎,可衣服料子也比王宁氏祖孙两个的要好些,耳朵上带着细细的金耳环,头上插着银簪子。
两人一人手上提着一个一尺来长的小篮子,进了屋子,便对王宁氏屈膝,道了万福,而后年长那个开口道:“今日婶子得嗣孙,公公婆婆打发侄儿媳妇们过来给婶子贺喜,这是家里的一点心意,还请婶子赏脸收下。”
另一个则是看着道痴,啧啧有声道:“这般品貌,合该就是婶子的亲孙子,婶子好福气。”
两个篮子上都罩着花布,实不看清里头到底是什么。
王宁氏还在犹豫,那两个妇人已经将东西放下,道:“今日婶子这边定有家宴,我们妯娌就不打扰了。公公说了,让侄儿先歇两日,过两日我们那边摆酒请婶子与侄儿过去吃酒。”
王宁氏笑道:“如此,这礼老婆子就愧受了,过两日老婆子带孙子去给他伯祖父、伯祖母请安。”
妯娌两个满脸带笑地走了,王宁氏自己提了个小篮子,剩下一个吩咐道痴提了,祖孙两个又回到内院。
顺娘包着头发,从厨房出来,带了疑惑道:“祖母,方才嬷嬷说东院两个伯娘来送礼?不年不节的,怎么会过来走人情?”
王宁氏道:“今日是你弟弟来家的好日子,她们上门道贺又有什么稀奇?”
顺娘接过王宁氏手中的篮子,小声道:“谁不晓得除了年节,八房从不露脸出来走人情。”
说话间,祖孙几个进了正房。
正房中堂里摆着八仙桌,四周四把椅子。
祖孙几个将小篮子放在八仙桌上,掀开上面的花布,一个里面装着鸡蛋、腊肉、米糕,一个里面是两块天青细布。
或许在旁人家这不算什么,可对于外九房来说,这礼委实不算轻。
顺娘没有将东西取出来,而是看向王宁氏道:“祖母,这礼太重了,是不是要退回去?”
王宁氏摇头道:“哪里有将收下的礼再退回去的道理?收着吧,正好再给二郎添身新衣裳,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回礼便是。”
顺娘看了看到道痴,笑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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