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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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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作从容,也是疲于应对。
  虞锦忽而如鲠在喉,看着他这副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原本明明厌极了他这副模样,厌极了他这宁折不弯的性子,现在竟生不起气来,心底在不忍之余还生了点……或许该称为欣赏的情绪?
  楚倾便听到她心下一句意味难辨的自嘲揶揄:“我怕不是脑子坏了!”
  又闻她慵懒开口:“元君倒很豁得出去。那这大过年的,元君觉得怎样合适?”
  楚休一慌:“陛……”
  被女皇伸手捂住嘴。
  楚倾短暂沉默:“陛下如何吩咐,臣听命就是。”
  “好。”虞锦点点头,抬眸一睇,“杨常侍。”
  作者有话要说:  虞锦:你们男人之间的宫斗,太特么硬核了,我再晚两分钟出来是不是能看到打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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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过年
  她口中叫的杨宣明,眼睛却睇着楚倾的反应。便见他神情微微一颤,眼帘黯淡地垂下去。
  杨宣明面上倒有几分难掩的窃喜,拱手:“臣在。”
  虞锦的目光挪向他:“第一,楚休是朕御前的人。功过赏罚就是不必朕亲自开口,也还有邺风掌理。”
  杨宣明面色僵住,诧异抬头,不敢相信女皇这话里竟是向着元君。
  “第二。”虞锦的拇指划过楚休嘴角,“过年不能见血。这是什么,你给朕一个解释。”
  杨宣明懵然:“陛下……”
  女皇犹自凝视着指上沾的血迹,冷笑出喉:“惹事惹到朕眼皮底下,你胆子很大。”
  杨宣明惶然叩首:“陛下恕罪!”说着感觉鼻间一热,抬手一抹也见了血迹,赶忙又道,“元君这一拳也……”
  女皇:“你不打楚休,他能打你?”
  杨宣明噎声。
  今日只剩最后一次读心的机会了。
  楚倾略作踟蹰,实在好奇她现下究竟什么心思,便读下去。
  一派肃穆里骤然飞音笼罩:
  “恶人先告状可真是够了。”
  “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你们男人之间的宫斗真实在哎。”
  “呵……倒看不出楚倾这性子还能动手打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等过了上元节。”女皇乜着杨常侍,复又开口,“你去宫正司自己把这五十巴掌领了,这事就翻篇。”
  杨宣明骇然:“陛下?!”
  女皇喝茶:“再多废话,你一定会后悔。”
  杨宣明猛地闭口,女皇淡声又道:“朕还有事与元君说,你们退下。”
  噤若寒蝉的众人忙叩首告退。虞锦抬眸静看着他们离开,待得殿门关上,她起身踱向楚倾。
  走到近处的时候,她看到他微不可寻地往后避了一下。
  虞锦嗤之以鼻:“元君明明害怕,方才逞什么强?”
  楚倾神情沉肃而清淡:“陛下自会秉公处置,臣怕什么?”
  “呵。”虞锦在他面前蹲下身,“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他面无表情,她再度嗤笑:
  “死鸭子嘴硬。”
  她边说边拉他起来,又直接拽他往寝殿去,同时一唤:“楚休。”
  楚休忙也起身。虞锦很快迈过门槛,但闻背后忽一声轻呼,她猝然转身,楚倾打着趔趄撞至面前。
  她忙伸手推住他肩头才没被他踩到脚,仰头迎上他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不对:“你……”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下,“看不见啊?!”
  他局促地一声轻咳,虞锦服了。
  方才说了那么半天的话,她都没看出来他还瞎着,只道他已复明了。
  虞锦不禁无语凝噎。
  她原是打算进殿来找点好的创伤药拿给他,让他帮楚休上药的,见状只得吩咐邺风:“扶元君去坐。”
  说着又一睇后头的楚休:“你来。”
  言罢她径自走去矮柜前,拉开抽屉翻了翻,寻出一枚景泰蓝小盒的药膏。
  楚休尚有些惊魂未定,低着头上前,不及回神,沾了药膏的手已抹到脸上。
  “嘶——”他疼得吸着凉气一躲,反应过来,即要跪地,“下奴自己来!”
  “你别动!”虞锦把他拎住,他又赶忙站稳,就杵在那儿不敢动了。
  虞锦看看他肿得一片红紫的脸,真心实意地有点心疼。
  他才十四岁,又是大过年的,就因为上位者之间互不对付,打他打得一点不带手软。
  虞锦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堂弟,跟他一般的年纪,还基本处在傻开心的状态里,放了假就是吃鸡打球葛优躺,最大的烦心事大概也就是偏科。
  谁要是敢这么抽他嘴巴,估计就算是亲爹他也要还手了!
  再看看楚休……唉。
  身为女皇的虞锦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晃过一句:这吃人的旧社会!
  楚休忐忑不安地忍了会儿,还是觉得不妥,又伸手想拿她放在矮柜上的那盒药膏。
  “别动!”虞锦不满地锁眉,“咱俩什么关系,你还这么怕我?”
  这话属于“你懂我懂”,楚休短暂地怔了怔,就明白了她在说重生之事。
  在这件事上,他与她是仅有的“同类”。
  他便放松下来些许,打量着她,道了声:“谢陛下。”
  几步外坐在桌边歇息的楚倾却是一滞,怎么想都觉得这话来得奇怪,又说不出来。
  。
  两个时辰后,虞锦便去鸾元殿赴了宴。
  楚杏在她离开后到了鸾栖殿来,御膳房很快按旨将席面备妥,有满桌佳肴,还有一壶佳酿。
  “哎,桂花酒!”楚休揭开盖子嗅了一下,笑说,“应该是中秋那会儿酿上的,香得很。”
  楚杏伸手说要喝,他立刻将酒壶拿开:“小孩子喝什么酒!”
  又看一眼楚倾,面露惋惜:“唉……大哥也不能喝,太医说你养着眼睛要忌酒。”
  “还想吃独食?”楚倾淡笑一声,“过年,不妨小酌助兴,小杏也可以喝一杯。”
  “哎好吧!”楚休说着便给楚倾斟酒,楚杏欢天喜地,左右一看,拿起茶盏往他面前一伸:“快,二哥,一杯!”
  “你这叫一杯?!”楚休气笑,“大哥你看……哦你看不见!”说着又瞪楚杏,“你明天不写功课了是不是?”
  他边说边绕到楚杏身后,把楚杏箍在椅子上一通挠。楚杏最是怕痒,又喊又笑:“大哥救我啊啊啊啊啊!!!”
  楚倾当没听见,伸手一探,摸到楚休刚给他倒的酒,自顾自地抿了一口。
  楚休倒不多时也放开了楚杏,好好地给她倒了一小盅、帮楚倾添满,又自己也倒了一盅。
  “来,咱一起喝一杯。”楚休颇有兴致地招呼,又说吉利话祝酒,“来年小杏好好读书,大哥眼睛快点好!”
  楚杏嘻嘻一笑:“我也祝大哥眼睛快点好!二哥……二哥脸快点好!现在像八戒!”
  “你才八戒!”楚休拍桌子瞪眼,又看楚倾,楚倾沉了沉:“希望来年,一家子平平安安。”
  楚休与楚杏都是一滞。
  什么叫“一家子平平安安”?各家说这话的时候,想法大概都不太一样。有的是想无病无灾,有的是想团团圆圆,还有的,或还包括学业有成、生意兴隆的意味。
  而对他们楚家来说,关在大牢里的二百多号人都能活过这一年,也就算“平平安安”了。
  其余的各样期待,什么“团团圆圆”,什么“无病无灾”,都早已与他们无关。
  。
  鸾元殿的宴席直至半夜才散,虞锦喝了不少酒,回到鸾栖殿几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却不能睡懒觉——元月初一的元日大朝会最为隆重,除却百官觐见还有番邦来朝,比平日的早朝更为要紧,她必须按时到场。
  这一忙便又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朝会散了,虞锦走路时脚下都飘。在鸾栖殿前下了步辇,离殿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邺风扶了她好几次才没让她走出个蛇形。
  终于迈过门槛,邺风带着几分怜悯道:“下奴请太医来一趟?”
  “不用。”虞锦边摆手边打哈欠。
  这事太医救不了她,唯大睡一觉可破。
  待得拐进寝殿,却见三个小姑娘背对着门,正扎堆窃窃私语,推推搡搡。
  “谁?”她蹙眉一问,三人唰地齐齐转过来。
  虞锦定睛一瞧,哦,五妹虞绢,六妹虞缎,还有楚杏。
  三人各自施礼:“皇姐。”
  “陛下。”
  虞锦实在站不动了,边踱向罗汉床边随口问:“怎么了?”
  坐定一瞧,三人又是鬼鬼祟祟的状态。
  ——她们好像在抢什么东西,虞绢从楚杏手里拿走,又被虞缎截胡。
  ——楚杏还两次想上前跟她说什么,但被两个人齐齐挡了回去。
  “干什么你们!”虞锦轻拍了下榻桌,“你们欺负她是吧?”
  三个小姑娘蓦地又安静了。
  接着楚杏便又要开口,虞绢边阻她边自己要上前说话,又被楚杏反手一挡。
  “我自己来!”楚杏小声道,说着偷眼瞧瞧虞锦的脸色,把虞缎手里拿着的东西抢回来,上前下拜:“陛下,奴婢不小心弄坏了您的东西。”
  虞锦微愣:“什么东西?”
  楚杏怯怯地抬手,虞锦一看,是支折断的毛笔。像是被外力掰断的,只有一侧的竹皮还连着。
  她一壁接过来看,楚杏一壁小心翼翼地解释经过。
  楚杏说,她去太学时什么也没带,一应笔墨纸砚书籍本册都要从太学的库里取。
  初时只备齐了必要的东西,后续许多杂七杂八需要什么,慢慢才会发现,就再从库里取来。
  前两天她需要个镇纸,虞绢身边的宫人就带她去库里找。但镇纸这东西又用常换,库里存着的很少有人来拿,都放在高处。
  她看不好拿,就帮着挪了挪东西,方便宫人登高去取。当中就挪了一方小木匣,不小心摔了一下,但当时也不知是什么,就先捡起来放在一边了。
  直到昨天,太学那边收拾东西,才发现这里面收的是今上在太学读书时用的一匣东西,其中还好巧不巧地断了一支毛笔。
  御用之物,一笔一纸都要妥善保管。加上太学因为先前的案子,近来本就人心惶惶,新任的太学官不敢掉以轻心。
  这事就先问到了虞绢和虞缎府里,二人都不知情。再一细问,从宫人口中问出了楚杏那天的事。
  三个小姑娘近来处得不错,虞绢虞缎就都想把这事担了。反正不过是一支毛笔而已,皇姐都未必记得,不会怪她们多少,但落到楚杏头上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个人又年纪尚小本就住在宫里,便直接到了鸾栖殿来,楚杏听闻后却不愿如此,她觉得这事是她不是,不论大小,没道理让别人替她来扛。
  虞锦听罢,心中酸楚又欣赏:小姑娘你还挺有担当嘛!
  楚杏下拜:“是奴婢做事不当心,与两位殿下都没有关系。”
  “没事没事。”虞锦衔笑搀她起来,“这笔本来就断了,跟你摔的那一下没关系。”
  楚杏怔然:“真的?”
  “真的呀。”虞锦手指碰碰毛笔折断处,“你看这断痕都显旧了,哪像刚断的?”
  她说着一哂,轻松地将笔丢到榻桌上:“你们去玩吧,御花园里置了不少冰雕,你们去看看。”
  三个小姑娘释然松气,这才都笑起来,向她施了礼,手拉手地跑了。
  虞锦笑看她们离开,过了会儿,又将那支断笔拿了起来。
  光阴流转,这支笔不仅折痕处显了旧,整个笔杆也都已颜色发沉,没了新笔的光泽,但笔杆末端刻着的两个小字依旧清晰可见。
  林页。
  岁月悠长,古今两世都加起来,她已有近百年没见过这个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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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页
  认识林页的时候,她大概最多五六岁吧,林页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所以现在回想起来,她对他的记忆都没有多少了,只断断续续记得几件趣事。
  她那时在太学读书,因是皇太女,有一方独立的院子。
  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有一方占地颇大的院落,是男孩子们读书的地方。
  那些男孩子,大多都是达官显贵的儿子。大应朝女人当权,在外做官、经商的都是女人,男人面前的路几乎只有成婚后打理内宅这一条。但饶是这样,家世好些的人家也总是愿意让儿子学些东西的,起码诗书要懂一些,来日谈婚论嫁时才入得了妻主的眼。
  女孩子们学的东西就不一样了,诗书、史政、数术、骑马乃至刀枪剑戟,恨不得都样样精通。
  所以太学里头,五六岁的女孩子所学的东西都比七八岁的男孩要复杂不少。
  虞锦有一阵子常在读史的课上感觉窗外有人影在晃,她为此总扭头去看。然太傅严格,她为此被打了好几回手心。
  后来她终于忍不了了,一日下课就冲出去,便见一道人影迅速奔向院墙,一踩大石又蹬住旁边粗壮的树,翻墙就要跑。
  “抓他下来!”虞锦一喝,即有两道黑影窜出。
  那是皇帝拨给她的暗卫,平日藏着不露脸,看到有人来偷听,见是小孩子且又是官家子,便也懒得出手。但她这样一喊便不同了,她们得令即动,立马把那人从墙头上拎了下来。
  把他往她面前一搁,她们就又消失无踪。
  他吓得面色发白:“你……那是什么人?”
  “这话该我问——你是什么人!”虞锦凶巴巴地叉腰,“你总在我窗外做什么,怎么不去上你自己的课!”
  他有些局促,低着头,脸紧紧绷着,半晌才说:“我觉得你学的东西更有意思。”
  虞锦:“啊?”
  他皱眉:“我们日日就是学些诗词歌赋,没什么意思。”
  虞锦被他说愣了,仰头望着他,认认真真道:“可是,你是男孩子呀!”
  那时她还小,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在她印象里男孩子确实就该学这些罢了。
  他却一下面色更难看了,恶狠狠瞪她:“男孩子怎么了!你让我学这些,我也未必比你学得差!”
  你胡说!
  她当时心里默默地驳他,觉得他真奇怪。
  他又道:“历史上做官、乃至掌权的男人比女人多多了,凭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虞锦吓到了:“你闭嘴!”
  他说的是十分久远的历史,在当下是不许提起的。
  他自知失言,不忿地住了口。她看看他,却觉得这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曾经这天下都是男人的,有盛有衰;如今换了女人来执掌江山,同样要经历兴衰起落。
  那这做官的、掌权的,合该是凭本事上位,跟是男是女没什么关系。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稍稍说点道理就被说服了。
  她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那你想做官?”
  他沉默了一下,小声告诉她说:“我想先偷偷去外舍院考试!”
  “哈哈哈哈!”她带着讶异笑起来,看看他,又诚恳道,“我觉得可以,你长得好看,装成女孩子她们也认不出来!”
  他一下子面红耳赤。她想想,跑回屋去,拿了两本书给他。
  这两本书她读完了。虽然她这个年纪读的书也都浅,但毕竟是史政一类他平日接触不到的东西,拿给他看应是刚好合适。
  她也没忘了叮嘱他:“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看完你再来找我,我这里还有!”
  那时她是怎么想的呢?
  除却小孩子天生的善意,大概也有几分好奇。
  她好奇他要如何去考试,又能不能考得上。
  她很快就发现,他读书读得可真快。厚厚的两本书,他四天就看完了。她再拿给他两本,又是四天就还了回来。
  这样一来二去,他们熟稔起来。两个人慢慢开始一起讨论太傅布置的功课,她读的时间长想的多一点,但他也常有一些新奇的点子。
  后来有一天,他再来还书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她就绕在他身边探头探脑:“你怎么啦?”
  “没事。”他有几分不耐,简单道,“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了,她锲而不舍地问了半天才问明白。
  原是与一起读书的男孩子们吵了架,因为他不仅私下读她给他的那些书,还偷偷练了剑。
  他们发现他在练剑,就笑话他没有男孩子的样子,以后没有女人喜欢。
  这样的嘲笑自是让人不快,他就与他们吵了起来,吵得脸红脖子粗,还差点动手,最后不欢而散。
  “别难过嘛……”她和他一起坐在树下,很认真地安慰了他一通。
  但他仍旧面色不好,她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她的话,想了想,就又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两个人见了这么多次,他都没告诉过她他叫什么。她问过几次,他总是含糊其次。
  这回他又说:“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
  他皱眉:“你也没告诉我。”
  “……”虞锦心虚地撇嘴,心里只怕他知道她是皇太女就不来跟她玩了,便还是没说。
  但她换了个法子诱惑他:“你告诉我名字,我送你个礼物!”
  他好笑地别开脸,一副觉得她幼稚的模样。
  “说嘛!”她又绕到他另一边去坐,硬是待在他视线内磨他,“你告诉我,不然我不理你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眼底含笑的神情让她一怔。
  然后他说:“林页。”
  “我叫林页。树林的林,书页的页。”
  两句清清淡淡的话,结合他眼底那份笑意,即便她当时只有五六岁都看得明白,他才没被她威胁住,只是受不得她的软磨硬泡就告诉她了而已。
  后来,她也真的备了礼物给他。有一方小印,上面是他的名字;还有一支毛笔,笔杆尾端也刻了他的名字。
  两样东西都说不上多么贵重,但她想他那么爱读书,应该会喜欢。
  她还跟他说:“你日后若真能做官,我再找上好的石料给你刻个官印!”
  那时他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她是皇亲国戚,哈哈一笑:“好啊,那你的封地在哪里,我去你的封地上做官!”
  她没有说话,心里凭着几分小孩子独有的朋友义气在想,好呀,我们是朋友,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让你做官!
  可是,他到底是没能做官。
  短短一年多之后,他真的混入外舍院去考了试。临放榜前却被查出了端倪,引得外舍院好一番动荡。
  虞锦至今都还隐约记得,那天太学好像很乱。有华贵的马车停在偏门外,有几位高官避着人匆匆去见太学官,接着就将林页带走了。
  她后来去外舍院的榜前看过,长长的红纸上写了二百多个童生的名字,但第一名的名字上又贴了红纸,硬生生遮掉。
  她还去偏门外看过,那条小道鲜有人涉足,她捡到了那支毛笔,但已从当众被折断了,只剩一点点竹皮衔接。
  她把它好好地收了起来,还难过了好一阵。那阵子她总在想,她以后一定会找到他,他们一辈子都是朋友。
  那份感情无疑是真的,但现在看来,那就像是幼儿园毕业时的海誓山盟。
  大概每一个小孩在幼儿园毕业时都认认真真地和好友说过“我们一辈子是朋友”,不含有半分欺骗,每个人都是当真的。可随着岁月流转,这份感情大多会迅速淡去也是真的。或许到了三四年级就已然忘了那时的山盟海誓,再到小学毕业,就可能连儿时玩伴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这一切,都自然而然,没有人在其中做错了什么。但正因太过“自然而然”,猛地记起时,才更让人感慨万千。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境。
  那日一别,她再也没有见过林页。后来登基、成婚……她已根本想不起他来。
  如今隔了足足两世,这个名字再次撞入她眼中,那份遥远的遗憾直让她觉得心里发空的感觉都来得不再真切。
  虞锦将断笔拿在手里,静静地看了半天,唤道:“邺风。”
  邺风上前,她将笔交给他:“送到尚工局去,让他们想想办法,做成个挂坠吧,朕想挂到床头。”
  她不想搅扰林页当下的生活,便拿这个东西那份久远的友谊,也记住林页当时的话。
  她经历过目下的女尊男卑,也经历过千百年后卷土重来的重男轻女,她要好好地想一想,怎样才对天下万民更好。
  。
  其乐融融的新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过了上元。
  上元一过,年便算过完了,百官要从正月十六开始上朝,学子们也要继续读书。早春里的焕然一新在此时体现得尤为突出。
  于是自除夕起难得地睡了大半个月懒觉的虞锦不得不又开始早起了,调作息从来不是件简单的是,第一天尤其适应不来,下朝回来就已哈欠连天,又还得可怜兮兮地继续看折子。
  邺风在旁边给她研墨,不多时就看出她不在状态,想了想,寻了个话题来跟她聊天提神:“陛下,方才杨常侍差人来请过旨。”
  虞锦扯着哈欠:“什么旨?”
  邺风苦笑:“……陛下真要让他去宫正司领罚去?”
  哦,对,掌嘴五十。她都快把这事忘了。
  听言她一声冷笑:“你不必理他。”
  鸾栖殿这边不做理会、不收回旨意,他在今天天黑前就必须去。
  其实她原本不想计较他们跟元君不对付的问题,因为说到底这件事的症结在她,他们不过投上所好,对楚倾如何不敬都不过是在摸索着她的心思讨好她罢了。
  但他对楚休下手那么狠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为了讨好她而不得不表明态度”和“仗着她的偏好而极尽恶意”可不一样。
  邺风轻应了声“诺”,又说起:“今年秋时该大选了。尚宫局那边差人来问……一应事宜是交给贵君,还是禀奏元君?”
  虞锦微怔,邺风淡笑:“想是陛下近来态度有所转变,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虞锦想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主要是现下对大选这事吧……她抵触。
  不止是因为不想“荒淫”,在二十一世纪受的教育让她也挺憧憬找个全方位契合的另一半掏心掏肺的。加上她现下还一心想当个明君,一想到后宫人多了就不免添许多鸡毛蒜皮的事不断,她头疼。
  邺风打量着她的神情,只道她是在犹豫不知该将事情交给谁,一哂:“陛下容下奴说句陛下或许不爱听的话。”
  “你这人。”虞锦睃着他嗤笑,“真觉得朕会不爱听你就不会开这个口了。说便是。”
  邺风一时悻悻,短促的清了声嗓:“下奴其实从没觉得元君是个坏人。”
  虞锦浅滞。
  邺风半开玩笑道:“看,陛下果是不爱听的。”
  “不是……”她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她只是又想起来“元君并无大过”这回事。
  她是那天在早朝上说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这一点的。在那之前,因为对楚家积怨已久,她对他的厌恶不知不觉就延伸出来,早在完婚之前她就已不待见他了。
  这一切就像她渐渐忘了林页一样,来的那么“自然而然”,她在这份“自然而然”里忽视了很多东西。
  于是直到那天她才惊觉,他其实从来没犯过什么大错。
  她思来想去,他每每让她不高兴的地方,左不过是他会为楚家说话罢了。
  是她迁怒得太多,多到没有道理。
  虞锦一壁回想,一壁长声喟叹着摇头。
  邺风又道:“那还是交给贵君?”
  “嗯?不是。”她回过几分神,舒了口气,“你不必管了,朕得空时自会与元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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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诏狱
  后宫里,杨宣明心存侥幸地硬撑了一天,翌日天明时见鸾栖殿仍无新的旨意过来,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去宫正司领罚。
  虞锦听说这消息时,正乘着暖轿往诏狱去,闻言嗯了一声,告诉邺风:“传个话回去,让他们好好守着元君和楚休,别再让杨宣明找了麻烦。”
  邺风笑道:“陛下放心,已吩咐过了。”
  言罢便又继续赶路。诏狱是由皇帝亲自执掌的监狱,离得倒不远,就设在皇城里,不过三两刻便到了。
  诏狱里早已准备妥当,当值的官员跪迎了圣驾,便引她进去,一路左拐右穿的,进了深处的一间牢室。
  从前在太学做老师的吴芷关在这里,见了御驾,忙行大礼叩拜:“陛下。”
  虞锦看看她:“免了。”
  吴芷却忐忑不敢起身。想来自也是这样,她现下还处在三十不到的年纪,成为大才为国效力离现下还有二三十年。在这个时候背上包庇罪臣乃至陛下险些御赐的大罪,是个人都要惶恐不安。
  虞锦也没说什么,着人打开牢门,伸手扶了她一把。
  接着她自顾自地去简陋的木桌边落了座,又看看吴芷:“先生坐。”
  吴芷从前不曾面圣,直被她过于温和的态度弄得心惊肉跳。瑟缩着去旁边坐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虞锦很想听她先说点什么,但沉吟之后,还是直截了当地自己开了口:“楚枚行刺之事朕不怪先生,先生的家眷亦不会受牵连,先生不必怕。”
  当中那半句,显比方才的态度更让吴芷错愕。
  她会自己招认,就是怕查下去会牵连家人。然而打从进了诏狱起,外面的消息她就再打听不到,父母、夫郎、还有两个女儿究竟是死是活,全都无从知晓。
  一转眼都过了近一个月了。人在这样的绝境里最容易往坏处乱想,她便越来越觉得他们一定难逃一死,也不知有没有人为他们敛尸。
  虞锦迎上她的满目震惊,笑了一笑:“听闻先生的两个女儿都是内舍生,让她们接着在太学读书便是,若来日能靠入上舍院,加官进爵也是迟早的事。”
  她语中一顿:“家里的一应开支先生也不必担心,先生自有俸禄会送过去,衣食无忧该是绰绰有余。”
  “俸禄?”吴芷终是听得疑惑了,秀眉微微锁起,“臣愚笨,不知陛下何意。”
  虞锦淡声:“你得帮朕办个事。”
  吴芷不由惑色更深:“不知何事?”
  虞锦缓缓道:“目下太学之中学生逾三万,各地亦有官学。但朕看过户部的档,这些读书人中虽有五六成是所谓‘寒门学子’,但真正出身贫苦百姓的,少之又少。”
  换言之,这个年代能读得起书、置办得起笔墨纸砚,那本身已经是“小康人家”了。说出身贫寒是跟达官显贵比,不是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顿百姓比。
  吴芷点了点头:“是。农户生孩子是为下地干活、猎户生孩子是为帮着打猎,小商小贩生孩子也多是为了打一打杂,鲜有闲钱送去读书。”
  “所以当下的大应,不识字者占□□成。”女皇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先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么?”
  “……”吴芷卡壳。
  闷声想想,她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啊?
  哪朝哪代不是这么过来的?陛下现在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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