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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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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是怕朝中出事,还是怕她有麻烦?
  不论哪一点,出现在他一个楚家人身上,都太奇怪了。
  她一时间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他可能没那么坏?
  不不不,她不能这样轻易动摇。
  他是楚家人,就算他真没那么坏,为着楚家的事她也终究是要废了他的,改变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那倒不如换个思路,接受他的这份好心,然后也为他做点什么,两不相欠便是。
  虞锦一壁这样想着,一壁迈进了鸾栖殿的大门。楚倾正被楚休与另一名宫侍扶着从内殿出来,要经过外殿往侧殿去。
  在殿间门槛处,他勉力抬腿,冷汗就又被激出来。
  虞锦扬音:“元君。”
  楚倾闻声微滞,虞锦走到他跟前,在他行礼前随手般地扶住他:“元君坐,朕有话与元君说。”
  楚休在旁心惊肉跳:“陛下……”
  虞锦看过去,他忙低眼:“折子的事,兄长当真不知道什么了。”
  女皇略微一笑,没说什么,便示意宫人挪了两张椅子,过来,方便楚倾直接坐下歇歇。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这事多谢元君告诉朕。”
  “……陛下客气了。”楚倾短促地笑了下。
  虞锦又道:“元君可有什么想要的?但凡朕能帮得到的,朕可以帮你。”
  这什么意思?
  楚倾眉宇锁起,她心底的声音倒很快给了他答案:“快说点什么,朕可不想欠你的。”
  他不由哑了哑,认真思索了会儿,问她:“能不能不让楚杏去太学?”
  “什么?”虞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怔然不解,“为何?去太学读一读书,不好么?”
  “臣知道陛下有陛下的打算,可楚杏年纪还小。”他面无波澜,平静地一字字说着,“太学之中便是所谓的‘寒门之女’也都有些家底。楚杏生于绮罗,已经历过一次绮罗,如今又让她再度置身其中……待得来日楚家罪名定下,她再行回宫为奴,臣怕她受不住。”
  原是为这个。
  虞锦略作忖度:“那让她一直在太学读下去就是了。”
  楚倾神情微震,听到她悠然轻笑:“读个书而已,又不是从太学出来就个个都能做官。你们楚家人在朕手里翻不出花来,朕不怕,元君也不必多心。”
  这话说得刻薄了点,不止是在说自己的想法,更透着对他的怀疑与警告,觉得他野心犹在。
  楚倾自然听得懂,神情淡漠下去,轻声道:“臣没那个意思。”
  女皇未予置评:“换个要求。”
  他便说:“臣想回德仪殿。”
  “这个不行!”虞锦断然拒绝。
  “在病养好之前你哪也不许去,休想让朕遗臭万年——”
  空灵缥缈的声音恶狠狠的。
  他险些不合时宜地发笑。
  她近来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总怕遗臭万年?这话从何说起。
  又听她磨着后槽牙道:“再换一个!”
  “……”楚倾再度认真思量,却想不出了。
  没什么想要的吗?
  虞锦真情实感地心酸了。
  人活着就都有欲|望,哪怕有个想吃的菜呢。什么都不想,便是觉得日子没什么盼头了,喜怒哀乐都变得不再重要。
  虞锦就替她想了想:“要不……”她看看楚倾,“朕让太医院给你寻张轮椅来?”
  轮椅这东西在这年代也不新鲜了,只是做的都较为笨重,更不像现代医院里那种可以靠病人自己转轮子。
  但反正楚倾也不必自己动手,让宫人推着就是了。有个轮椅总比他现下这样咬着牙挪动要方便得多。
  可他蹙眉思量了会儿,却摇了头:“不必了。”
  顿了顿,他又说:“在鸾栖殿里,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虞锦道,“这样你闲来无事也好出去透透气,免得总在殿里闷着。”
  言罢她就不由分说地着人去太医院传话,楚倾沉默了会儿:“谢陛下。”
  “不必客气。”虞锦淡然垂眸,“明日上午朕会亲自陪楚杏去太学,顺便看看妹妹们。日后她每一旬会回来两天,自会来见元君的,元君不必担心。”
  他点点头:“好。”
  这样平心静气的交谈,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奇妙。
  从前歇斯底里了那么多次,近来才发觉原来他们之间也是能好好说话的。
  就连立在旁边的楚休都看得心情复杂。
  上一世里他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的相处,这一世也是直至到了御前才瞧见女皇到底是怎样的人。在此之前听到的就都是传言,以及那一道道关乎自身的可怖旨意。
  这几日在鸾栖殿待下来,楚休却越发觉得眼前之人与他脑海里那个印象对不上了。
  心里便有个念头蠢蠢欲动起来,让他想将西北雪灾之事与她直言相告。毕竟就算她已着了人去询问,一往一返也总要费不少工夫,不知会让多少人枉送性命。
  是以在女皇正欲离座起身时,楚休开了口:“……陛下。”
  “嗯?”虞锦看向他,他嗓中噎了噎,将心一横:“下奴有些事想告诉您。”
  “楚休?”楚倾面色微沉,生怕他说错话。
  女皇倒是和颜悦色:“你说。”
  楚休垂首,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闷:“下奴在浣衣局的时候……有个熟人,恰来自西北。他家里不久前给他来过信,说西北闹了雪灾,牛羊几乎都冻死了,饿殍遍地……”
  虞锦周身一栗。
  “下奴就想……”楚休紧紧一咬牙,“如是此事陛下尚不知情,那遗失的那本西北的折子,会不会恰是此事……”
  他越说声音越低,心里慌成一团,生怕女皇问他那熟人姓甚名谁,更怕女皇直接觉得他在信口胡言。
  他不由屏息,静听每一分反应,便闻女皇深吸了一口气:“当真?”
  楚休慌忙跪地:“下奴不敢欺君。”
  虞锦脑子里都空了。
  楚休的口吻实在不像骗人。那么雪灾她竟不知情,有人来偷奏章,她也不知是谁。
  再往身里想,如是灾民众多,那逃难的流民呢?也不曾见有人闹到京城来。
  是真无人往京城逃,或者尚未逃到,还是别有隐情?
  这些她都该了如指掌才是,却无一清楚。硬是活到了第二辈子,才因为没杀这原本要杀的人而意外得知。
  她忽而觉得自己或许也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样“政治清明”,史书中说她“昏庸无能”不是全无道理。
  “来人!”女皇断声一喝,两名宫侍下意识地即刻上前,瑟缩着一抬眼,便见到她冷涔涔的面色。
  “传户部五品以上官员入宫议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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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隐情
  鸾栖殿后,邺风顶着两眼乌青进了宫人们所住的院子,径直往里走。
  这方院落规模并不小,前后四进,两侧还加盖了三合院,御前当差的几十号人都住在这里。
  最内的一进院子是最气派的,原先只住了女皇跟前最得脸的四个人,进来又添了元君的弟弟楚休。
  他自然也在这最内一进院里,住的是正屋。由东到西共是三间,除却卧房还有个议事的小厅与独立的书房,房中陈设比后宫许多低位的男眷还要好些。
  离院门不远的时候,邺风看见一个人迎了出来。
  是谷风。
  余下几人现下都在当值,院子里只有谷风。但他并不欲搭话,铁青着脸,只想径直进去。
  “哎——”谷风在院门内推住了他的肩,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了?”
  邺风面色愈加难看,绷了半晌,强使自己缓和下来:“给我。”
  他冷然伸手,谷风笑一声,倒也不再多作为难,从怀中摸了个纸包放到他手上。
  邺风一捏那纸包:“就一个?”
  “呵。”谷风笑音发冷,“瞧你这想两边讨好的做派。陛下今儿个一早就派了人去西北,眼瞧着是要坏事,上头还肯给你一个就不错了,你别不知足。”
  下一瞬,咣地一声,谷风被按到墙上。
  邺风按着他,目次欲裂:“是你自己让元君察觉了,是你坏的事!”
  清俊的面容变得煞白可怖,谷风却不显惧色,又笑一声:“你省省吧。”
  邺风牙关紧咬。
  “你这‘一腔忠心’你当上头无从察觉么?兄弟我好心告诫你一句,既有所图又想对得起陛下,天下没那么好的事。”他毫无惧色,不不理自己正被邺风凶神恶煞地按着,悠然抬手,帮他理了理衣襟,“小心着,可别上头哪天没了耐心,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微微一挣。
  邺风面色狠厉,但终是不敢将他怎么样,手上几经颤抖,松开了他。
  谷风懒懒一笑,踱着步子向屋里走去。
  邺风滞在原地,浑身战栗。
  谷风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恼火又恐惧,在谷风将要迈进门槛时,这种情绪终于被激出来:“谷风,多行不义必自毙!”
  谷风一声轻笑,不予理会。
  几丈外的房门只是如常地阖上了,轻松得毫无顾虑。
  愤慨在胸中激荡,邺风竭力缓着气,胸口犹是起伏了几番才平复下去。
  手中将纸包紧紧一攥,他疾步进了屋。
  栓上门,邺风将纸包打开。殷红色的药碗托在皱巴巴的纸里,反着诡异的光泽。
  。
  鸾栖殿内殿,虞锦与户部官员这般一议就是一个上午。
  问题着实有点棘手。
  首先是丢了的那本奏章提的究竟是不是这事不得而知,此事的虚实便也尚不清楚,总不能因为楚休的一句话、或者宫人的一封家书就断定它是真的。更无法因此弄清雪灾的程度,粮草调不调、调多少,都不能轻易决定。
  其次,若这是真的,那又经不起再做耽搁。
  这样的天灾,时间就是人命,多耽误一日,便要多成百上千的灾民无辜丧命。虞锦虽已差了人去西北询问奏章之事,但这年月一往一返总要费不少工夫,不知要有多少人白白折在里面。
  所以这虚实要探,时间上却又不允许,两相矛盾。
  最后虞锦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从周遭郡县先调官员去一观究竟,同时粮草也就近先调集一批,拉去救人。户部官吏即日也启程赶赴西北,再查明细由禀至朝廷,以便安排下一步救灾。
  这样应该能尽量减少伤亡了。就近调运的那一批粮草虽然数量会很有限,但总归离得近,能让灾民们多扛些时日。
  事情安排妥当,官员们就告了退。殿中安静了好一会儿,虞锦还在一阵接一阵地冒冷汗。
  心底一股恐惧挥之不去,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深渊突然出现在面前,让她想要逃避,又不得不去面对。
  上一世,有没有这场灾呢?
  若是有,白白死了多少人?
  她来回来去地想这件事,即便知道这样想也无济于事,这些想法依旧犹如梦魇一样不住折磨她。
  她临终之时还自以为当了一世明君,真可笑。
  更可怕的是,就连这一世她都险些让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过去。
  高中历史课本过于笼统,她又放学便出了车祸,想详查资料都没机会,对这样的具体事例无知无觉。
  若她没有把楚倾和楚休兄弟俩留在鸾栖殿……
  虞锦想想都后怕。
  这种烦闷和不安纠缠不休,使人阴郁,过了一夜仍没散开。
  虞锦下朝回来时,楚倾恰刚用完早膳,楚休将碗碟摞在托盘中一并端出。
  ——那一瞬里,楚休刚迈出侧殿门槛不及收脚;虞锦烦躁地只顾闷头往里走,压根没看前头。但闻“咣”地一声,继而又是哗啦脆响,顷刻之间,又陷入一片死寂。
  “……陛下!”楚休猝然跪地,顾不上面前的碎瓷,重重叩首,“陛下恕罪!”
  虞锦木然低头,看了眼满身的油污汤汁,持续了一整日的烦躁终于炸了:“来人,拖出去——”
  下一霎她看清眼前是谁,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狠狠咽了回去。
  不生气,他还没成年。
  不生气,是她撞的他。
  不生气,西北的事还得多谢他!
  不生气,楚杏马上还要过来!
  不生气,她要做个仁慈贤德的明君!
  虞锦深呼吸,绷着脸一咬牙,将他拽了起来:“行了,不跟你计较。”
  说着她视线在他额上被碎瓷划出的血口上一落,转而又注意到他手心也血迹斑斑,眉心陷得更深:“真能添乱,你过来!”
  言毕她攥住楚休的手腕就往殿里走。楚休不敢挣,噤若寒蝉地随着她。直至进了寝殿,她才将他松开。
  “邺风,给他包一下伤口!”女皇紧锁着眉头,一边吩咐一边往屏风后去,单听语气都知心情不好。
  楚休正想要不要再谢个罪,又闻屏风后传来:“楚杏呢?”
  她此时提起楚杏,楚休毛骨悚然:“陛……”
  邺风正给他额上上药的手添了力一按,让他轻嘶着闭了口。
  邺风遂朝屏风那边禀道:“晨风刚送了早膳过去,大概一会儿就过来。”
  “好。”虞锦换着衣服,自顾自地点头,又嘱咐他,“给楚休把伤口好好包上,别吓着楚杏。”
  现代生活对她造成的影响潜移默化,她潜意识里知道楚休和楚杏是未成年人,对他们就有了种……类似于学姐对学弟学妹的心态。
  这种思维碰撞带来的感觉,也是很凌乱了——虞锦不由暗自啧嘴。
  两丈外,楚休也在暗自啧嘴——帝王真是喜怒难辨。
  过不多时,虞锦更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楚休的伤口也处理好了。额上的与手上都缠了白绢,散出淡淡的药香,透出浅淡的殷红。
  她带着安抚意味拍拍他的肩:“走吧,跟你哥哥一起见见楚杏,然后她就该去太学了。”
  “诺。”楚休长揖,遂与虞锦一道回了侧殿。
  楚杏很快也到了,见了虞锦她还是有点怕,楚倾听到她心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能去跟大哥坐吧……陛下会不会打我”,便主动唤她:“小杏,来。”
  楚杏立刻跑到床边,抱住他的胳膊,怯生生地望着虞锦。
  虞锦心底那股觉得自己是个昏君的念头就又涌了起来,脸色也有点不好:“朕有那么可怕么?”
  楚倾紧跟着听到一句:“明明你们才是一家子奸佞,倒显得朕像个坏人!”
  “……”他微噎,颔首,“多谢陛下。”
  她还是那副语气:“谢朕做什么!”
  “……多谢陛下肯让小杏读书。”迫于她的淫威,他说得更明白了些。
  便闻她不忿地清冷呢喃:“这还差不多。”
  虞锦说完就懵了一下,暗自腹诽自己跟他较什么劲。
  楚倾也是一滞。她这句话一出来,让他有种在哄她的错觉。
  定住神思,楚倾揽住楚杏,温声叮咛:“去了太学好好读书。先生讲了什么你要好好听着,功课也要按时写完。”
  几日的将养,他的嗓音已恢复了不少。又因是与妹妹说话,语气变得格外柔和。
  素日清冽的气质覆了一层柔光,就像晨曦和煦的阳光穿过冬日寒凉的空气,温润之感直投心底。
  虞锦一时怔了,好似第一回 听他说话似的,怦然间心旷神怡。
  她以循循的舒气来稳住心神,他顿了一顿,声音沉了一些:“好好侍奉五殿下和六殿下,凡事莫与人争。”
  “……元君。”她不知怎地就开了口,一股莫名的酸楚让她想阻住他的话。
  他朝她这边偏了偏头,隔着眼睛上缠着的白绢也能寻到探询的意味。虞锦略作踟蹰,还是维持住了几分冷淡:“五妹六妹身边有宫人侍奉,不必让她插手。”
  “插手”两个字一出,就多了几许忌惮意味,殿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冷。
  楚倾薄唇紧紧抿住,面上泛起疲惫:“臣别无他意。”
  在她眼里,他们楚家是“一家子奸佞”,他终究说什么都是错的。
  虞锦捕捉到他神色间的苍凉,心底微颤,又旋即压住。
  “你们先说说话,朕去看折子。”她边说边起身,淡漠地向外行去,“莫要太久,朕去太学还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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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楚枚
  由着他们兄妹团聚了一会儿,虞锦在半个时辰后带楚杏出了宫。
  小孩子总是敏锐的,楚杏感受到了她与元君间的不睦,打从离了侧殿就一个字都不敢再说。虞锦上了暖轿,她就乖乖在外站着,又悄悄地打量几眼抬轿的宫人,满眼不安地担心自己一会儿跟不上。
  唉……
  虞锦喟叹着揭开轿帘:“小杏。”
  楚杏双肩一紧,局促不安:“陛下……”
  “来。”虞锦向她伸出手,“外面冷,进来坐。”
  楚杏满面怯色,不敢和她同坐,又不敢拒绝她。踟蹰间见她抬着手不放,终是不敢多加磨蹭,紧咬着嘴唇钻进轿中。
  轿子抬起来,稳稳地向宫门行去。虞锦瞧了眼旁边——她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放着一方类似于桌面收纳柜的那种小木柜,通常是用来放零食的,以免路上会饿。
  她便拉开抽屉,摸了两枚蜜饯出来。
  一边喂楚杏吃进一颗,她一边道:“朕是不喜欢你哥哥,但这跟你没关系。你好好读你的书便是,回来就放心地来鸾栖殿找他,朕不会为难你的。”
  话说完,她就等着楚杏的反应。楚杏惊弓之鸟般连忙点头,另一颗蜜饯被塞进手中。
  “乖啊。”她微笑着拍拍楚杏的额头。
  这蜜饯是新制的,用的夏末新收下来的杨梅。以上好的蜂蜜腌制而成后去掉核,吃起来方便,而且甜而不齁,细品还有淡淡的梅子酸味,杨梅的清香也保留的极佳。
  虞锦在二十一世纪时养成了吃零食的习惯,写作业上网都爱在旁边放一袋零食,不时摸一块来吃。穿回来后吃这个就吃得很开心,要不是知道果脯类的东西吃多了容易致癌,她看一晚上奏章可能就得吃掉大半罐。
  她这条尝遍世间珍馐的舌头都被蛰伏了,楚杏十之八|九会喜欢。但虞锦面上没多说,倚着靠背阖目静歇,眼皮间微微露了一条缝,不多时便看到楚杏陷入挣扎。
  她手里还有颗梅子,很想吃,又不敢。
  虞锦就瞧着面前的小姑娘紧绷着脸,看看她、又看看梅子,看看梅子、又看看她,当中还有好几回张口想问她什么,又每次都咽了回去。
  最后她终于没扛住,低下头将手中那颗送进嘴里。
  虞锦噗嗤笑了,楚杏骤然面色惨白,下意识地想跪地谢罪,却见女皇侧身将那个放蜜饯的小抽屉直接抽出,递到她手里:“喏,你拿去吃着玩,到了太学让她们找个罐子给你装上。”
  楚杏讶异又不安,手指搓着袖口,半晌才轻颤地往前伸。
  “多谢陛下……”但她还乖巧地道了声谢。
  唉……
  虞锦心里滋味难言。
  现在她怎么看都觉得楚杏蛮好的,她上辈子怎么就把她杀了呢?
  还有楚休也是。初中生的年纪,又不是反社会人格,能有多罪大恶极?
  上辈子她竟不止用那种极尽痛苦的方式毒杀了他们,还觉得很痛快。
  。
  鸾栖殿里,楚休在女皇离开后,便开始在侧殿中踱来踱去。
  楚倾听出这是有心事,开口问他:“怎么了?”
  “哎……”楚休驻足挠挠头,“哥,你就没觉得陛下有些反常吗?”
  楚倾点点头:“显是反常。”
  他虽这样说,楚休却知他们想的不是一回事。
  大哥多半是因女皇近来的各种“大举动”,譬如让他在鸾栖殿养伤、譬如让楚杏去太学。
  但在他看来,这些大举动倒好解释,左不过是陛下有了更多考虑。虽然已经过一辈子的他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只消往帝王心术上去猜,也不难想到陛下是有别的布局。
  让他觉得“反常”的,反倒是一些细微之举。
  比如今日早上陛下拽他去寝殿包扎了被碎瓷划伤的地方,再比如,方才带楚杏出去的时候,陛下是牵着楚杏的手走的。
  在迈过门槛时,因为楚杏个子矮,陛下还特意放慢了脚步,低下头小心地等她迈过去,才又继续前行。
  这一切她都做得十分自然,楚休觉得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可正因如此,才更反常了。
  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细致而心善?
  变得不像是曾经那个杀伐决断的她。
  诚然那个印象他只是道听途说,可道听途说也总有些依据。她现在的样子,和传言里大相径庭。
  陛下不会和他一样,重活了一遍吧?
  若是那样,这些倒有了解释。
  陛下或是与他一样飘在半空里,看到了几十年后的山河动荡、大厦将倾,便想改变些什么?
  那她会不会……会不会不觉得楚家是奸佞了?所以才没杀他们,对他与楚杏的态度更格外和软起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挥不去。
  楚休想得直倒吸冷气,楚倾连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注意到。
  “嗯?”他故作冷静地走过去坐下,楚倾问他:“我也觉得反常,怎么了?”
  “……没什么。”楚休摇头,只能敷衍,“我就是心里不安生。”
  。
  太学中,虞锦让楚杏见了五妹六妹,就一派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去了。她来得突然,太学之中的官员们没什么准备,匆匆地见过礼后,脸上都挂着几分紧张。
  虞锦静听着她们小心翼翼随在身后的脚步声,心里冷笑涟涟。
  呵,一个个看着德高望重,其实上欺朝廷下欺学子,没一个好东西!
  上辈子你们让朕陷在舆论漩涡里被举国读书人疯狂辱骂,这回朕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扫黑除恶!
  于是,便见女皇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
  她面带思量的回首,学官忙上前两步:“陛下。”
  女皇面带微笑:“朕想去看看学舍。”
  学舍,说白了就是教室,学生们上课的地方。
  迟疑之色在学官面上一闪而过,她很快抬了手,向不远处的高大房舍一引:“那里便是,臣带陛下去。”
  女皇欣然点头,随她而去。不多时便已至那高大房舍的院门之前,抬头一瞧,院门牌匾上书有三个大字:上舍院。
  虞锦心里呵呵一笑,诓我是吧?
  太学之中学子分为三等,外舍、内舍与上舍。其中外舍都是新学生,苦读几年,通过公试、私试方可进入内舍;进了内舍再读两年,考过就成了上舍生。
  上舍生读够一定年限再行考试,就该开始入仕了。上舍上等生直接授官、上舍中等生免礼部试,上舍下等生免解试——也就是说,哪怕仅是上舍下等生,也比寻常内舍生去考官职要容易一些。
  这样一来,若太学官员收受贿赂,可想而知上舍院是重灾区。假使情况足够恶劣,这上舍院里恐怕泰半学生都得是受贿进来的,是这些贪官的“自己人”。
  女皇轻松而笑:“上舍生入仕在即,迟早是朝中肱骨,朕就不多见她们了。”说着脚下已转了方向,“朕去看看内舍院。”
  “……陛下!”学官一慌,虞锦并不理会。
  上舍院内,脚步声忽而掀起!
  一听便是急奔,奔得极快,衣袍生风。
  虞锦听得响动下意识里侧首,目光所及之处,有银光悍然袭来。
  “陛下!”邺风及时回神,一把将她推开,虞锦趔趄栽倒间,清楚看见握着匕首的女子被邺风一把攥住手腕,狠狠向后拧去。
  女子吃痛,一声低叫,匕首落地。宫人侍卫旋即蜂拥而上,将她按住。
  她几是在一刹间就被围得看不见人影了,却仍愤然在喊:“虞锦,你个昏君!”
  “你不得好死!”
  “残害忠良偏信佞臣,你下地狱去吧!”
  咒骂得太过阴毒,有辱圣听。便有宫人急急想将她嘴巴堵住,虞锦听到她呜了几声。
  接着又闻宫人轻叫,大约是被咬了手,赶忙挣开。
  那骂声便又掀起:“混账!”
  “可笑我母亲豁出去命去护你大应江山太平!”
  “我们家的爵位乃太|祖皇帝亲封,我看你来日如何有脸见她!”
  “哈哈,哈哈哈哈——”
  骂得酣畅了,她竟大笑起来,许是笑声太畅快,虞锦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戏剧化的忠臣冒死觐见的场面,忽地失了火气。
  她静静地站着听,听到她的口吻里添了悲愤:“想不到我楚家世代忠烈竟就落得如此下场,我楚枚便是化作厉鬼——”
  嗵地一记闷拳,再不敢让她多言的宫人终于动了手,一拳直击在她面门上。
  骂声辄止,虞锦却是一栗。
  “住手!”她断声而喝,人群倏然安静。
  她肃容上前,他们又散开一些,以便她近前查看。
  楚枚自是仍被箍得紧紧的,跪在地上,半分动弹不得,身后的侍卫强一拽她的发髻,令她抬起头来。
  那一拳打得颇重,她痛得齿间直颤,鲜血从鼻中淌下,显得面目狰狞。
  她弯下腰,执起她的下颌,仔仔细细打量起她来,
  楚枚,她在历史书里读到过这个名字。虽然课本里写得极为笼统粗略,也足以让她知道楚家后来的翻盘与此人有关。
  只是她没想到竟能如此见面,而且她看上去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虞锦回想着她方才骂语中提及的人,皱了皱眉头:“你是楚倾的姐姐?”
  一顿,又问:“你如何会在太学?”
  “啐!”楚枚一口唾在女皇面上。
  虞锦闭眼滞住,楚枚蔑然骂道:“拿男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周遭唰然死寂。一时之间,连呼吸声都全然消失不见。
  意欲行刺、唾面辱君。
  楚家这回死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虞锦呆滞脸:大家给评评理,这像身为女主该受的委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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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乞求
  意欲行刺、唾面辱君,楚枚所为惊天动地。
  是以圣驾尚未回宫,事情就先传回了宫里。楚倾楚休都大惊失色,楚休更是心底一片死灰。
  完了。
  他飘了几十年,看到江山的风云变幻,亦看到楚家的东山再起。
  楚家东山再起的关机所在恰是这位长姐。
  两年前楚家抄家入狱之时,她刚考入上舍院。
  那时京中人心惶惶,文武百官皆对楚家避之不及,所幸上舍院中有位先生与楚家是生死之交,冒着杀头的风险帮楚枚更名改姓,将她藏了下来。
  之后的这些年——准确些说,是上辈子的后来的这些年,楚枚就这样隐姓埋名地活着。楚休在天边看着她由最初的恨意横生一步步走到磨平棱角、潜心蛰伏,最终带着满腹才学离开了京城。
  离京之后她生了个女儿,叫楚玑,自幼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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