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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顾齐眉_偃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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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持着寿星最大的原则,她还是应了坐上去,没想到小时候那点少女情怀今晚一下子全补上了。
她先把冬冬扶上去让他抓好,然后自己再慢慢爬上去,“冬冬,抓着这里,抓好了吗?”
“抓好了”
然后看了看靠在下面杆上的汪泽凯,挪了挪屁股坐正,“爸爸爸爸,帮我和小泉姐姐拍照。”
林泉一不大拍照,自然也不会怎么拗造型,所以就是冲着镜头乐。
咔嚓汪泽凯就拍了几张。
等了一会,旋转木马慢慢动起来,伴着音乐:喜洋洋美羊羊
……
“飞喽……唔……飞啦”
转了半圈冬冬就嗨起来,张开手臂挥呀挥,嘴角也跟着唱,“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林泉一怕他摔下去,又不想搅他兴致,一手拽住他身子,也不由自主摇头晃脑唱起来了,“天晴朗一样奔放,每天都追赶太阳……”
汪泽凯一直拿着手机对着他们,看到林泉一也唱起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兜了两圈后木马才慢慢停下来,冬冬挪了挪小屁股慢慢下来,脸上红通通的都是汗。
汪泽凯抹了抹他头上的汗,把他前面的刘海抓起来,“该回去了,明早还要上课。”
今晚大大超出了他的计划,本想简单吃个饭、去游乐园玩一两个项目,九点之前到家都不成问题,但现在都快十点半了。
冬冬大概玩了一天也觉得有些累,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到停车场,汪泽凯说,“我先送你回学校吧。”
她看冬冬已经累得不行了,连忙说,“不用,你先送冬冬回去洗澡吧,我坐地铁回去。”
他没多问,看了下地铁口就在不远,“回去小心”顿了顿说,“回去报个平安”
她点点头,揉了揉正窝在座位上冬冬的头,挥了挥手。
“小泉姐姐晚安”冬冬扒出窗子说
上车后,汪泽凯弯腰帮冬冬系安全带,看到礼品盒有拆封过的痕迹,估计也就是趁自己买票的时候了。
自个儿子他自然再了解不过了,也就只有人怂恿他才敢,无奈地笑了笑启动车子。
林泉一揉着眉心开了门,今天实在玩得太累了,眼皮直打架,但还是要硬撑去着洗澡刷牙。
她半耸着眼拿了套睡衣进浴室,脱衣服、开喷头。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鼻子弩了弩,一股清爽的香皂味。
慢慢睁开眼,看到杆子上面晾着一条白色毛巾,还滴着水。洗漱台上面还有个剃须刀,刀片式的剃须刀。
昨天浴室就看到个牙刷牙膏,没有其他东西,当时心想这女生倒是挺整洁卫生的。
她关了喷头抹了抹脸,应该是那人回来了,可是,剃须刀怎么看着也怪怪的。
她还真没想过室友是男的这个问题,真真替她找的理所应当是个女生呀,然后想了想可能女生剃腋毛腿倒也正常。
现在男生谁不用电动的刮胡刀,哪还要刀片的,倒也没多想下去,挠了挠脖子继续洗澡。
她抹着湿漉漉的头出来,看了眼主卧的门,心想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毕竟以后也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的。
但看了看时间又打断了这念头,太晚了,还是明早再说吧。
吹完头发想起还没告诉汪泽凯自己到家了,估计他也睡了吧,还是摸出手机发了短信:我到家了
汪泽凯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书,看屏幕亮了亮拿过手机看,手指停在屏幕半天,还是只打了:好。
他把手机放回桌子上,下床上厕所时绕到冬冬房间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门一推,就见床上冬冬扑通一声把被子蒙头上装睡。他无奈笑着走过去开了灯,坐在床沿上
“怎么还不睡呀?”
冬冬慢慢探头出来,露出个大大的眼睛,“睡,睡不着”
“今天小泉姐姐送你什么东西,给爸爸看看。”
“哦”
冬冬慢吞吞伸出手来,小心翼翼递给他。
他看了眼,是个木偶,笑着,拿手戳了戳
“爸爸,你小心点”
冬冬满脸心疼就要伸手过去,汪泽凯笑着还给他,看到旁边还有张卡片,拿起来看了看,又细细放回原位。
自己也送过他很多贵重的礼物,他也表现得很喜欢,但不是这种稀罕的程度。
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早点睡吧”起身把灯关了出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泉一还是没见着那人。
她早上一二节没课,加上昨晚真的太累了,睡到快九点才起来。
刷牙时,她看着镜子,觉得还是有必要打声招呼的,便去拿了张便签,在上面写道:你好,我是你的室友,一直无缘见面。顿了顿笔,又加了句,多多关照,然后是微笑的表情
把它贴在镜子上了,看到的话她应该会撕下来,心安理得去厨房煮面了。
这屋子浴室和厨房都是公用的,不过都保持的很干净,只有一个电饭煲和两个锅,和基本的佐料,看得出不怎么用。
她随便煮了个面吃就赶去学校上课了,下午有课的话,她都是在食堂吃然后中午在图书馆看会书,累得话就直接在桌上扑一会。
没想到今天少见的在图书馆遇到那两个大一的小学妹,一个叫徐姣一个叫马小月,热情地跑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想着上次说要邀人家来家里吃饭,便说了,“礼拜六有空吗?”
“有有”两人连连点头
“那过来一起吃个饭,想吃什么?”
“饺子”徐娇说
她点点头,把地址告诉她们,让她们到时候过来。
这几天她还是没见着那室友,一个礼拜下来,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室友也算有了认识,不是实在太忙就是太冷淡了。
晚上躺在床上倒是听过一两次进门的声音,但第二天醒来人又不见了,镜子上的便签也没撕掉,不知道有没有看见。
礼拜五时,她还是加了个礼拜六邀请了两个朋友来家里的便签贴在镜子上,毕竟是同住一屋,起码的礼貌。
星期六早上,她把屋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然后去附近买了一斤饺子皮和鲜肉,伴着香菇在厨房剁起来,整个屋子都是当当当的剁肉声。
她隐约听到门的声音,也快中午了,估计是她们。
放下刀洗了个手,一边往围裙上抹一边走出去,“等会,来”
看到那人后,她僵在原地,对方表情也是满脸狐疑看着她这身装扮。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脱口而出,然后看了看他脚,又看了看主卧,瞬间明白了。
顾灵秀表情恢复了正常,看了看阳台晒的衣服。前阵子都早出晚归,也根本没注意到。
“今天之前搬出去”
然后就进了卧室。
林泉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自己居然跟个男的合租了,现在才知道……
两人在各自房间几乎是同时拿起手机,不过林泉一打给的是徐真真,顾灵秀手指顿在林业的名字上,没有拨出去。
想起那晚林业接到电话后问是谁呀,说明他是知道的。而她是汪泽凯的人,那林业,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慢慢放下手机,看着窗外。
另一边林泉一打给徐真真没打通,估计在约会呢。
冷静下来想了想,反正已成事实,搬是肯定要搬的,说也没用。
可是等会怎么办,总不能半路把徐娇马小月轰回去吧。
思索了会,她还是走到顾灵秀房间敲了敲门,
“顾先生,现在方便谈一下吗?”
他走过来打开门,面无表情看了眼她,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环抱着胸,“说吧”
都说这个姿势是防备的姿势,前几次见他,虽然态度冷淡,但没有表现出现在这种明显的敌意。就像,动物居住的地方被人入侵那种警戒。
第二十二章 :“那女人不大记路”
她坐在离他较远的位子,“事先,我确实不知道是顾先生。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与您住同一屋檐下。”
说完这句话,顾灵秀慢慢抬眼盯着她,想从她丝微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但你要我今天之内搬出去,是不可能的,我还要找房子需要时间,只能跟你保证,一个礼拜内找到房子后搬出去,当然,不会干扰您的日常生活。”
他看了良久,也没看出她表情有撒谎的痕迹。
要知道,不久前,她还主动跟他要过电话。现在却信誓旦旦说不会打扰他,真是可笑。
所以他毫不掩饰地嘲讽地笑了笑,“说完了吗?说完就立刻找房子。”
“没有说完”
见他半点情面都不讲,她也没再客气了,
“等会我朋友会过来,吃饺子。就告诉您一声,您心情好来吃,我们欢迎。”
他起身,没说话径直进了房间。
林泉一心想,原来之前见的已经算是礼貌了。
那时顾灵秀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那是林泉一接的第一个大案子,要去香港跟当事人沟通取证,走之前就交代了可能要花上个五六天的时间。
第一天除了觉得房子空了点,倒也没多大感觉,到晚上他就有点憋不住了。看着看着电视就会发呆,颇有些空巢老人的感觉。
林泉一工作的时候不接电话他是知道的,但也不会挂掉就是。
他会隔个一会就再打个过去,看看她结束了没。不是不相信,就是想打。所以常常打得她电话都没电了,还是没人接。
第二天忙着工作总算熬了一早上,中午回去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到一半发现忘记加蛋时,他终于憋不住了。
放下筷子嘟囔了句:那女人不大记路。
披了条围巾就去了机场。
她没有方向感这事他是偶然发现的,虽然她极力通过记店名的方法隐藏着,但每次一出门,她都先是左右看看两边店门,然后再迈步子。
林泉一是出了当事人家后,找回酒店的公交站时看到顾灵秀的。
他双手放在口袋里,倚在广告站牌下,挺拔的身材展露无疑。
看到她后,含着笑慢慢朝她走过来,把围巾摘下来围她脖子上,
“想吃什么?”
她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浸湿,“桂林米粉”
“不吃”顾灵秀点点她鼻尖,“香港哪来的桂林米粉,陪我先去办点事。”
她倒也是随口那么一说,点了点头,跟他上了公交车。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从早上到现在有三十四个未接来电,全是他打来的。
心里一软,看着他的侧脸。看了看四周,在他脸颊上迅速亲了一口,然后立马扭向另一边。
顾灵秀愣了一秒,低笑着摸了摸鼻尖,两耳通红,认真考虑了下,今晚左边脸可以不洗。
在倒数第二站时,他们下了车。林泉一一眼就看到赫大的桂林米粉几个大字,惊讶捂着嘴说,“真有桂林米粉!”
他故作无所谓地瞥了眼牌子,“既然有,就,勉强吃碗吧。”
没一会,徐娇马小月就闹哄哄来了,一进屋就四处看,
“好漂亮呀!这一个月得多少钱呀?”
林泉一不想说,笑着岔开了话,“我剁了些香菇馅,你们还想吃什么馅。”
“对对,饺子,”马小月说,“香菇馅的不错,我喜欢,白菜的更好了。”
“我重口,韭菜韭菜”徐娇举起手乐蹦蹦往厨房走去。
“都有”
她买香菇的时候就买了把韭菜和白菜还有木耳,随她们挑。
把一次性塑料手套给她们,“你们先包,我再剁剁”
徐娇撩起衣袖就要开工,“这个我拿手,我在家常包”
马小月是南方人,没包过饺子,不过倒也兴致勃勃戴起手套,“哪管好不好看,能吃就行。”
厨房那么闹腾,只隔着一堵墙哪可能听不见,但林泉一也不好让她们小声,只在她们问起怎么不见她室友时,才委婉说,
“他工作忙,在房间休息呢。”
哪知道这俩小姑娘完全没领会这意思,反倒热情说,“再忙也得吃饭不是,叫“她”一起出来吃吧。”
她心想这也是基本礼貌,他来不来是一回事,自己叫不叫又是一回事。点点头去他房间敲门问,“顾先生,饺子好了,要出来一起吃点吗?”
听到顾先生三字,两个小姑娘都是一愣,大眼瞪小眼,男的?
倒不是保守,现在男女合租的倒也不少,只是林泉一在她们印象中挺保守的一形象,所以不免有些吃惊。
“不用”过了几秒,顾灵秀低沉的声音才传出来。
她也没再说,坐回位子上重拿起筷子换上正常的笑,“我们吃”
愣是反应再迟钝,两人也大概估摸出个形势来了,徐娇咬着筷子压低声音问,
“小泉姐,你那室友是不是不大好相处呀?”
林泉一觉得不是事事都得跟人说道,咬了口后放下说,“不知道,不太熟”
马小月最爱分析这种,刚刚听声音是个成熟男性的声音,放下筷子说,“我跟你们说,这种出了外面工作的男生多都自以为是,看还在我们读书的都一看小孩样。其实谁不是小孩过来的,真当自个多牛掰似的。”
林泉一戳着饺子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她这话竟然有几分在理。
“诶,要我说,处不下来搬回来算了,我们晚上尽量安静,不闹腾让你好好复习。”
“再说吧”
她把剩下的半个又放进嘴里,倒也没把话说满。她也不好为了自个,让她们俩和男朋友打电话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吧,如果实在找不着合适的就只能搬回去了。
估计两人是碍着顾灵秀的原因,后面没那么闹腾了,吃完聊了会天就走了。
她觉得对两人挺过意不去的,来玩还玩得那么不尽兴。
她在厨房洗碗时,顾灵秀从房里出来倒水,身上已经换了身灰色的休闲服,看样子下午应该是不出门了。
两人都没说话,像没看到对方似的。
一下午,两人都关着房门在各自房间做自己的。
林泉一看完书后,就去网上查了下附近的房子,都是贵得要命,环境也不怎么样。
晚上,她自己随便弄了两个菜摆在客厅桌子上吃,听了两耳朵他的房间,一点声都不带的。
如果不是门缝透出的光,她一定以为他又出去了,摸黑出门深夜不归形容的就是他这种人。
吃到一半,听到门咯吱一声,然后是脚步声。
她咬着筷子看了眼,见他径直进了厨房,然后是洗锅的声音。
连续五六分钟水声就没断过,她记得自己明明洗了三遍了,至于么。
然后见他打开冰箱,开始翻腾找着东西,拎了个袋子出来嗅了嗅,皱了皱眉又丟回去,又拿了盆熟食看了看生产日
期,直接丢到旁边垃圾桶里。
把冰箱门一关,就进了房间。
林泉一看着他本想说菜有多,但想起他洗个锅都要来回刷个几遍,而且都吃成这样了,他不定怎么嫌弃,所以还是没说出口,吃完后默默收了碗。
她在厨房里听到门铃响了很久都没见他去开门,无奈,抹了抹手去开门。
“您好,您订的外卖”
门外站着个送外卖的小哥,手里提着袋东西。
她一愣,看了看他的房间方向,接过东西。
“谢谢”
“一共是一百六十”
还是现付,吃什么一个外卖要一百多,朝他房间喊了两声都没有应,又不好让人干等着,便拿了自己的钱先付着。
她把外卖直接放客厅餐桌上,想着等会他自己总会出来拿的。
但是过了半小时还没见他出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难道睡着忘了?
门是虚掩着的,她刚伸手碰到就自动开了一半。
抬眼看到的是,顾灵秀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死死咬着嘴唇表情痛苦地捂着左腿,旁边一支拐杖靠在床尾,一只摔在地上。
她急忙走进去弯腰要扶他,“顾先生你没事吧?”
一眼就看到,他露出的左小腿有块暗黑的疤,周围一圈明显浮肿,表皮也是不正常的红色。
他把裤腿放下来,一手撑着地一手抓着床沿慢慢地半站起来,因为费劲脸色粗红,渗出来的汗直滴到脖子。
她站在旁边伸出一半的手,感受到他的拒绝又慢慢放了回去。
他坐在床上左脚伸直着,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因为疼痛脸部都一阵颤动,拿起靠在床沿的一支拐杖,左手撑着慢慢单脚站起来,悬空的左脚疼得直颤。
吸了口凉气,左手撑着拐杖右脚单立着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
林泉一是在他出到房门的时候收回目光的,拨了拨前面的刘海,弯腰把倒在地上的拐杖扶起来,出了房门。
晚上她躺在床上,屋里一片漆黑,眼睛睁开看着天花板,双手和贴地放在被子上,微微拽着被套,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知道做了一晚上的梦,杂乱无章,一会是她在田梗上奔跑,一会是暗无天日的牢房,铁链子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金属声,然后是顾灵秀面无表情的脸,重叠着的是一条血淋淋被扣出骨头的腿,她猛地被吓醒了。
衣服都被汗浸湿了,下半身一阵粘糊,手往床单摸了摸,摸到一滩血红,吓得猛坐了起来,脸色都白了。
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看到是大姨妈才重重舒了口气。
起身换了条干净裤子,把床单全部都拆了下来,拿了套衣服进了浴室冲澡。
第二十三:搭伙吃饭
洗完出来的时候,顾灵秀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文件,一双拐杖放在旁边。
想起昨晚的事,还是笑着打了声招呼:“早呀”
“早”
他头也没抬地应了声,可能是因为刚起来还没开嗓,声音有些沙哑暗沉。
她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把绑着的头发披下来,
“我煮面,要吃吗?”
按她的印象,顾灵秀来句我是吃这种东西的人么才正常,出乎意料的,他说了声好。
她点点头,进厨房捣腾起来。南方人不大爱吃面,桂林那边尤其,吃米粉倒是挺兴。
但来北京一个月不到,她吃面的次数就比二十一年都多。刚开始也不习惯,到后面习惯了竟也能吃出味了。
早上吃面除了图方便,也因为对胃好。高中那段时间把她胃给弄坏了,所以上了大学,她也有意开始养胃了,倒是真的有些效。
她认认真真把锅洗了两遍,把火点了倒了小半勺水进去。肉是没有,只能打几个鸡蛋进去,去冰箱拿鸡蛋时还是问了句他能吃蛋不。
不知为什么,他没表现出过他很挑的,但她第一直觉就在想他能不能接受。
“可以”依旧简单回了两个字。
她捧了三个蛋打进去,见昨天的白菜还剩半颗,丢了几片进去清清汤。
小心翼翼捧着煮好的面端桌上,面上两个蛋的放对面位子,一个蛋的留自己这边。又去厨房拿了两筷子和勺子端端正正放好,“好了”
他抬头看了眼,放下文件把它反盖住,撑着俩拐杖慢慢走过去坐下。
林泉一注意到他本能反扣住文件的动作,低头吸着面条,耳朵听着他那边的声音。
顾灵秀坐下看着面上的两个蛋,又看了眼她碗里的,淡淡说,“我还没到,需要额外补充营养的地步。”
她抬起头,“我,不是”
不是那个意思,她想说,当时真没多想,就顺手拿了,可为什么这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闭嘴不说了,低头继续吸面条。
他也没再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他吃东西的样子倒是和汪泽凯有几分像,都不缓不慢的,没有什么声音。但他吃得比汪泽凯随意自在些,两边手肘自然搭在桌沿上。
“昨天那俩是你同学?”
她面夹到一半愣了愣,是跟自己说话没错吧,虽然看他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不是,是大一的学妹,之前住一寝室的。”
他夹了口面条起来:“现在大学都这样混住吗?”
“没有,因为我寝室有空床位,前段时间阿姨临时安排她们进来的。”
“所以才搬出来?”
她没想到,顾灵秀会跟她聊这些,而且话那么多,
“我在准备律师资格证,想好好看书。”
“恩”他点点头,“那正好,另外找过个房子,一个人安静。”
难怪,绕来绕去,还是说要她搬出去的事,真当自己赖上了。
房子还没定,所以她不想说什么,点了点头。
两人又相对无言,一片寂静,只听到吸面条的声音。
顾灵秀吃完最后一口面条后,又喝了两口汤才放筷。那餐巾纸擦了擦嘴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
“多少钱?”
她一愣,自己又不是开菜馆子,还带付钱的,所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味道,勉强可以”他说,然后抽出三张红票子放桌子上。
如果不是翻白眼不礼貌,她白眼能翻个三百六十度来,默默放下勺子擦了擦嘴。
“昨晚的外卖只要一百六十一”
他显然才想起昨晚的外卖,又抽出两张,“煮到搬出去之前。”
好了,现在连开饭馆的都不是了,直接一厨娘了,
“我煮的不合你胃口”
“那就煮合我胃口的”
他微微扬着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要换成李思耀,她铁定直接扭头走人。
但想起他昨晚一边扶着腿一边吃外卖时的样子,莫名心一软,抽了两张又放回四十,
“你不必给我,我自己也是要吃的。如果要煮得合你胃口,可以找个保姆。”
顾灵秀没再说话,把剩下的钱放回去。
她话是这样说,但去买菜的时候还是不自觉买了些平日她不大舍得买的,排骨整整买了三斤。
做菜的时候,整整熬了一大锅汤,外加四个炒菜,三个大菜一个素菜,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吃饭的时候,面上虽没说什么,眼睛却不时观察顾灵秀的表情,见他吃到加了蒜的那盘菜时眉头明显一皱,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筷子没再往那盘伸了。
她默默记了下来,低头喝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合他胃口,他吃得不多,喝了碗汤和一碗饭就放了筷,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再盛第三碗饭了。
吃完饭理所当然是她收拾东西、洗碗,总不好叫个柱拐杖的做吧。
不过那柱拐杖的也没半点要帮忙的意思,心安理得在沙发上坐着看新闻联播,而且看得一本正经。
她一边洗碗一边看几眼,他表情很专心,一撮头发微微卷起,眉是微蹙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极了家里的卷毛狗刚和其他狗打完架的样子。
她听两耳朵就能听出今晚是谁播报,同期声是谁配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个新闻联播都会如此严肃认真。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目光,顾灵秀突然转过来,吓得她连忙移开,面红耳赤低下假装洗碗。
其实还是她做贼心虚,两人目光对上倒也正常,不心虚的笑一笑就是了,没必要这样。
她埋着头洗碗没再敢抬头了。
新闻联播结束的声音一响,顾灵秀就把电视机关了。拄起拐杖慢慢往房间走,一步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脸上表情依旧是一脸严肃。
她看着他背影,想问需要帮忙吗,但欲言又止。
不一会,他又从房里出来了,右手单撑着拐杖,左手拿着套睡衣,看样子应该是要去洗澡。
“需要帮忙吗?”她还是没忍住
他停下来看着她,“洗澡,你怎么帮?”
她顿时脸一红,支吾着哦了声,拨了拨刘海,逃也似地跑回房间直接钻被窝里,捂着羞红的脸捶了两声床板。
接下来几天,两人依旧这样搭伙吃饭,顾灵秀也没再提让她搬出去的事,不过她倒也没停找房子。
他腿依旧这样,也没见他去医院看,礼拜一就这样继续去上班了。看来林业倒是半点没夸张,腿都这样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这样不废才怪。
而自从工作日开始,他又回到了夜不归宿的情况,连续三天半点家都不沾。
林泉一也终于看中了套房子,除了离学校远了点外,其他条件都不错,她跟房东约好明天就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定了,当天就搬过去。
晚上陈乾叫她过去吃饭,虽然估计顾灵秀又是不回来,但还是给他做好了份放桌子上盖着,压了个字条:冷了就热一下。
过去也没什么事,说是三人单独庆祝一下找着工作的事。
陈乾今晚话特别多,喝了几杯酒拉着她絮叨不放,一会说借她手机玩一会说些好好工作的豪言壮语,反倒旁边的廖山脸色倒不是很好,闷头吃饭。
见陈乾有些醉了,两人把他扶进房间把门带上。
“看来我舅工作挺顺利的”她看向廖山。
廖山冷哼了下,扒开腿坐到沙发上摸出根烟点燃,吸了口掸了掸,“好个妈屁,这群北京佬。”
她微微蹙起眉坐到旁边,“怎么了?”
他看了眼她,身子靠在沙发边沿又吸了两口,缓缓吐出眼圈,
“今上午我去乾子部门找他,见他问他同事到广营西路搭哪路车,那人直接给了他白眼说不知道上网查呀!”
“就这?”
“这还不那个,老子就看不得乾子遭这醉!你说这北京人咋那么恶毒嘞……”
林泉一耐心他讲完才开口,“他同事确实说的没错,他只是我舅舅同事,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或是帮助任何事。你们当初决定在这发展,就该想过这些问题,举目无亲没人什么帮助、学历能力不如别人”
“可是你”
“对,他是我舅舅,我帮他不是义务而是因为我愿意。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情,如果不行,我建议你们回家发展,会比这里好很多。”
林泉一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份,如果陈乾在这,她不一定说得出来,但这预防针迟早要打的。
而显然廖山听到这话也是一僵,不可置信看着这个气场显然已经盖过他的女孩。
这时他才意识到,她年纪不大,对外人却是心硬如铁,冷漠得可怕。
直到烟头烫到指头他才一颤,有些狼狈得挥了挥手把烟给掐了,低头踩了两脚嘟囔着说,
“真是,书还没读完已经快成半个北京人了,学校里教的都什么东西……”
她无奈摇了摇头,拿起包说:“我先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屋子一片漆黑,她换上拖鞋打开灯,走到餐桌前打开盖子,纸体饭菜果然还是原封不动。
她看了看时间,把饭菜收了放进冰箱里,发现已经堆不下了,前两天的剩菜还没吃完,砰地一下把冰箱关好。
她给自己订了每晚看两小时书的计划,一般十一点前睡觉,洗完澡正在房里看着,隐约听到外面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一反应是来贼了,忐忑地放下书,直接赤着脚小心翼翼地摸出去,顺手抓了把扫把,轻手轻脚拉开个缝探头出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
“继续”囫囵不清的声音突然传出。
顾灵秀?
她放下扫把出去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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