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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反派攻略守则[穿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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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箫瞳孔微颤。
  鬼使神差地,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不久前手把手时的温度。
  这几日一直觉得江衔蝉有些不对劲。
  她面色苍白地回到众人中,收下他们的一句句慰问与关怀,每个人都似乎成了生死之交,唯独对自己倒是变得若即若离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唯一一次没有控制住情绪,是在怀疑她并非江衔蝉本人后,不过那很快证明这不过是他一个一厢情愿的误会。
  所以,到底是哪里有了纰漏?
  他心情复杂地将散落在书本上的海棠花瓣拂落,余光留意着身旁的动静。那年轻弟子的手已经伸上前,虚虚地拢着她,亲密但不逾越。
  景箫将书翻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却是连半个字也没记进去。他又翻过一页,发现这页中竟夹着一片海棠花瓣,许是不知何时飘进来的,干瘪而丑陋。
  若是多愁善感的文人见了,定会感叹可惜可惜,世间万物有灵,这花瓣本是红袖添香的命,却不想空等了一整个春天,直至韶光逝去,芳华不再。
  景箫没想这么多,只是抬头看着窗外那株已被秋风催去了半数花叶的海棠树,心道这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位置。
  不舒服,总想做点什么……
  衔蝉闭上眼,还没开始念咒,两指间夹着的符箓被人猛地抽走了。
  火焰蹿出整整半人高,将她面前整株柳妖裹成了一只火球。从火势暴涨,到妖物发出痛苦的嚎叫,再到一切化作青烟飘散,整个过程不过两个弹指的时间。
  “好、好快。”愣了半晌后,那年轻的师兄发出一声慨叹。
  快到连念咒也来不及,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念咒。
  他回头对衔蝉道:“小师妹,你旁边就坐着大佬呢,哎哎,看来用不到师兄班门弄斧啦。”说着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给景箫腾出了位置。
  景箫未发一言,也没堂而皇之坐下来,只站在一旁,脸上没有得意,没有炫耀,空荡荡的像一张白纸。
  这家伙搞什么鬼?
  衔蝉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笑:“景师兄,你在搞……你在干什么啊?”
  他偏头看向窗外,毫无起伏地吐出两个字:“错的。”
  “啊?”
  “他教的,是错的。”他回首对上江衔蝉的目光,认真地说:“这样在实战中,你会死。”
  “……”
  被一个资历比自己还小的弟子不留情面地否认,那年轻师兄尴尬得快要自闭了,捧着两只蛋花眼跑远了。
  衔蝉的尔康手绝望地停顿在半空中。
  景箫踢完馆子,也没有负责的觉悟,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衔蝉苦恼地枯坐半晌,只好凑到他身旁:“景师兄,刚刚那个……砰一声炸出火花来的绝招,能不能教教我?”
  他扫一眼过来,很快又回到书页上:“这个没有诀窍,只能靠苦练。”
  衔蝉倒不是不能吃苦,只不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说不定她还没能炼成,这个世界的号就没了。
  景箫翻页的手指一顿,“不过除了这,我可以教你简单一些的东西。”
  衔蝉抱起手,哼哼唧唧地瞪着他。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把她的老师赶走,竟有脸取而代之,可惜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自己一清二楚。上回的避瘴符,衔蝉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还想再让她上当,想得美吧!
  他见她眉宇间凝着戒备久久不语,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莫测的微笑:“若是信不过我,找你哥哥也行。”他顿了顿,又道:“我还以为这种简单的法术,少主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何至于让你一人苦苦摸索?”
  衔蝉:“……”
  什么意思,这家伙还想挑拨离间?
  她忍着手痒想抽他的欲望,把手放在案下,忽而摸到了一个大块头,低头一看,原来是她之前嫌得无聊带来打发时间的《九州图志》。
  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把大块头往景箫面前一砸,“我不学法术了,我要夯实理论,师兄,这书里我有好多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景箫目光移到这本足足有一指厚的书上,眉尖抽搐:“你让我……把这整本书给你讲一遍?”
  “嗳……不行吗?”衔蝉故作遗憾地叹气,“我还以为景师兄言出必行的呢,既然不愿意,我还是去找那位好心的小师兄吧,这回不打扰你啦,你安心干自己的事吧。”
  她正欲离去,手腕被人猛地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  “指甲刀”的梗来自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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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苜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和谐友爱的同门情谊
  学堂里的人已经走了一半,霞光沿着窗棂斜斜地打进来。两人相对而立,半晌无语。
  景箫随手翻了一页,正翻到重明鸟的画像,这只火红的大鸟旁有一行作批注的小字:“火鸡可以烤、炸、酱、卤,墨西哥火鸡卷是极品。”
  衔蝉:“……”
  猛地劈手夺过,强颜欢笑:“今天太晚了,暂且就到这,咱们明天继续。”又关切地弯腰问:“师兄你嗓子没事吧?明日我带一些枸杞来。”
  景箫低咳了一声,阴着脸:“不用麻烦。”
  衔蝉抱着书背过身吃吃偷笑。
  混蛋,叫你之前骗我,叫你打扰我补课,现在打肿脸充胖子了吧?
  景箫在她身后打量着她,半张脸埋在窗后的阴影里,眼里缀着一点寒芒。
  那日乖乖凑到他爪牙下任其鱼肉的猎物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她的恐惧昙花一现,过了一晚便又能和他周旋自如,甚至睚眦必报。
  是他没有切中要害,还是说,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衔蝉站在夕阳光影中,许是察觉到身后黏着一道视线,毫无预兆地转过头,与他对上目光。
  她瓷白的脸上打了一层暖橙色的釉,像记忆里街头老爷爷手里糖人的色泽。
  景箫撑着书案微微屈身,一手捂住发烫的额头。
  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叫嚣着要冲到太阳下,声势浩大地撞着朱红的门。他眼底翻滚起黑雾来,在门被撞开之前,无数恶鬼们咆哮着、嘶吼着,从角落的阴影中爬出来,蜂拥而上,门内很快没了动静。
  但恶鬼们趁虚而入,开始往门内挤。
  景箫瞳孔紧缩,视线被一层黑雾笼罩。
  “主人怜悯我等,赏一口心头血,不会伤主人分毫的。”一只还没成年的小鬼饿得面黄肌瘦,两颊剧烈凹陷,衬得两眼出奇地大。
  瘦小而丑陋,在他弱肉强食的识海世界里,很快便被淘汰了出来,于是不得已向他求助。
  景箫忍着头疼,认认真真地看了它两眼。
  他当年慌不择路,只要是阴物,哪怕是毫无用处的孤魂野鬼,也全都收纳进了自己的识海。但这只小鬼实在是太瘦太矮了,恐怕连江衔蝉那样的三脚猫货色,用一根手指就能把它打飞。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千秋,汪洋无际的识海亦是一段光怪陆离的尘世。
  这只落单的鬼,很明显被其余身强体壮的鬼排挤欺负了。
  ——你这么弱,还有脸和我要饭吃?
  那小鬼大梦初醒,预感到自己即将被遗弃的命运,涕泗横流地抓着景箫的衣角:“主人别赶我走,外面都是道士,我出去就是死……”
  他居然沦落到被鬼视作同类。景箫有些讽刺地想着,抬眼看向那扇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朱门。
  许久没听到身后有动静,识海外的衔蝉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景箫埋头一动不动地站着,整个人仿佛静止了一般。
  “景箫,你……站着睡着了?”她弯下腰去看他藏在乌发中的脸,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双眼竟仍清醒地睁着,眼底倒映着溢彩流光的晚霞。
  景箫的身体有任何风吹草动,心脏便岌岌可危,故而他暂时不敢妄动,只云淡风轻道:“坐太久,我站一会。”
  偏江衔蝉毫不知情地站着不动,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他双手撑着书案,屏息凝神,就这样沉默须臾,忽地侧过脸,眼瞳乌黑得惊人,凝视着,像不透光的深渊。
  他缓慢而谨慎地伸出手,尽量不去牵扯到经脉内灵力的流转,朝着少女娇嫩的面庞而去,然后用拇指蹭了蹭她嘴角的一片肌肤,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她笑起来能露出酒窝的位置。
  很多时候,他都想拆开她无知无畏的伪装。
  又来了。
  衔蝉惴惴地想。和那日在常家厨房一样,那种被一双血目盯着的压迫感。
  还有,他干嘛摸自己的脸?摸脸就算了,还用力蹭了蹭,简直就像是狼伸出爪子,悠闲地琢磨着该抓下兔子脸上哪一块皮。
  “小师妹,你脸上,蹭到墨了。”他忽地开口,摊开掌心,手指上却揩下来一块墨痕。
  衔蝉捂住脸,转头就去找镜子,果见脸上糊着一块墨迹。
  该死,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就知道他不会无条件地乖乖答应给自己讲书。
  江衔蝉转身的一刹那,景箫终于喘出一口气。
  气息紊乱,喉中涌出一股腥甜,好不容易生生压了下去,不料又一阵熟悉的风忽然卷来,风散后现出一抹人影。
  还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他立时咬牙将阴物的气息压得更低。
  障眼法拿来骗骗江衔蝉绰绰有余,但在江寻鹤面前便是小儿科了。
  景箫吐出一口浊气,额角的青筋默不作声地突显出来。他这个时候敏感无比,连站在身旁的江衔蝉也多抱了几分警惕,好在她一见江寻鹤便乳燕投林似的扑了过去,脆生生甜丝丝地喊他:“哥哥!”
  撑在书案上的手指尖退了血色,耳畔出现一阵嗡鸣,两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
  他拿手背一抹,黑红黑红的一片。很快这颜色便消隐在苍白的皮肤下,青色血管顺着脉搏的节奏跳动了一会,也逐渐藏了下去。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江寻鹤指着衔蝉没擦干净的右脸,“怎么还沾到了墨?”
  “写字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衔蝉心虚地拿手帕狠狠一蹭,“没什么问题啊,我好着呢,哥哥。”
  江寻鹤往景箫身上一扫,又问了个犀利的问题:“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去?”
  衔蝉更加心虚,景箫也好不到哪去,都不想让这暗中交锋被第三方知晓,衔蝉是迫不得已,景箫则自有安排。
  “我在补课。”
  “我在帮她补课”
  目光分道扬镳的两人回答却出奇地一致,衔蝉把手帕藏进袖子,景箫则不动声色地将沾着血迹的手背在身后。
  尽其所能营造出岁月静好、和谐友爱的同门情谊。
  江寻鹤:“……”
  他有点头疼。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傻子?
  别人的事他管不了,但小妹的事自古以来便是他的事,这是头一回江衔蝉对他有所隐瞒。
  这些天来的疑惑终于在此刻冲上了顶峰,江寻鹤瘫着脸,内心波涛汹涌,激流回荡,答案呼之欲出,但他却始终抓不住。
  罢了,小妹长大了,他不能像父亲那样管太多。
  “淮阳来了委托信。”江寻鹤压下疑惑声音平静:“正好你们都在,便跟我去见父亲吧。”
  江门宗的规矩,奇门试法大会后两派取得魁首的弟子须得由同门师长带领涉世历练。这次是江寻鹤参加的最后一届,之后便能单独出使任务了。
  大殿内不多不少,站了十一名弟子。
  江云逸正襟危坐,折扇在手上轻敲,威严地环视了一圈:“尘世凶险,你们还是群初出茅庐的孩子,若是想放弃此次历练,现在便可以走。”
  年轻弟子丧命在外者并非鲜有耳闻,这十一名弟子面面相觑了一会,明明有的腿已经发抖了,却没人出声。
  这十一人中,唯沐青鸢一个女性,却是脊背挺得最直、目光最坚定的那一个。
  可别忘了,她不久前还受了伤。
  于是她除了收到另外十人的注目礼外,还有江寻鹤担忧的目光。
  “沐师姐真是好厉害啊,明明伤得很重,却还要赌上性命降妖除魔,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旧伤复发,拖大家的后腿,甚至还要哥哥分心照顾你。”江衔蝉此时此刻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段话。
  然后沐青鸢将会义正辞严地重申自己的觉悟,再之后,伴随着江云逸严厉的训斥、江寻鹤失望的叹气,江衔蝉一气之下表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能让沐青鸢有任何可乘之机。
  往年的涉世历练,她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赖在家里,这次可谓为了争风吃醋豁出了性命。也正因为她在历练途中骄纵跋扈、要求苛刻,且对沐青鸢百般刁难、有意为难,惹得一向不厌其烦的江寻鹤都对她颇有微词。
  一想到接下来就要用这番话为自己的作死行为开个头,衔蝉整个人尴尬得掉了颜色,也忘记了自己应该顺着江云逸的话,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放弃。
  “若没人站出来,那便是都有这个决心了。”折扇一挥,身后殿门缓缓合上,江云逸道:“这大门一关上,便再没出去的机会了,命是自己的,你们可想好。”
  正当脑海里警报“滴滴”拉响,有个符箓派小弟子猛地上前一步,弱弱地举起手,涨红着脸道:“等一下!家、家主大人,我、我想退出!”
  大门“吱呀”一声卡住,江云逸颔首:“惜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急流勇退也是气魄。”
  两权相害取其轻,面子和性命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道理是没错,但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膜拜一往无前的勇气,对临阵退缩的懦夫没什么好脸色,不免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好似在说:符箓派就是符箓派,一群只会涂涂画画的软蛋~
  那弟子简直想大喊卧槽!!
  他听前辈说,家主每次给完台阶,大小姐都是第一个站出来顺坡下驴的,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简直是大家的救星。
  可是为什么!她这次半点反应都没有!!
  害得自己不得不做第一个出头的弱鸡!!
  约莫觉得就自己一人丢脸太孤单,他两颊发烫地环视一圈,想找个同道中人,看来看去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一番权衡下相中了站在一边安静如鸡的景箫:“景师弟,你上回受了伤,这次还是不要勉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俗称度蜜月


第21章 副本开启
  “多谢师兄关心,但我的伤已经好了。”景箫微笑着拒绝,又给他补了一刀:“师兄自己想走的话,没人会拦你的。”
  那弟子慌了,“那那、那沐师妹呢?沐师妹也受了伤吧?!”
  沐青鸢道:“我能坚持。”
  “…………”
  令衔蝉头疼欲裂的警报骤然停止。
  她顺势补上一句:“我也没问题。”
  “…………”
  那弟子看上去快要哭了。
  好在不过片刻后,又有几人站了出来,选择了保命。这般下来,愿意接受委托任务的便只剩了八人。
  而衔蝉斩钉截铁的语气引不少人侧目,江云逸难得看到娇生惯养的小女儿这般积极,“哦”一声:“小蝉,你也不怕危险?”
  衔蝉笑吟吟地看一眼沐青鸢,“沐师姐都受伤了还能坚持,我自然不能怕。”
  江云逸难得露出满意的笑,沐青鸢则微微红了脸,与江寻鹤对上目光的时候,她脸便更红了。
  衔蝉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暗叫糟糕!
  又出岔子了!
  那些临阵退缩的弟子倒是分毫不差,可景箫却不该在众人之列才对!
  他为什么答应?!难道是想过过上辈子没过过的瘾?
  江寻鹤见她嘴上强硬,目光却一直在游移,低声在她身后道:“觉得害怕就不要勉强,没人逼你去。”
  “我一点都不怕,我好的很!”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不远处的景箫听,衔蝉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晰。
  江寻鹤感觉到她仿佛在跟谁较劲,顺着她目光一看,在心底缓缓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喟叹。
  此次任务的委托者地位不低,是一位在淮阳就藩的王爷,因爱女为妖魔纠缠,不得已才找上了江门宗。因涉及王室贵胄,诸多细节并未在委托函中详细阐述,故而江云逸再三叮嘱众人,定要万分慎重,不得单独行动,万不得已之时可以用传音符向门派求助。
  “景箫,你留一下。”余人离去后,江云逸单独唤住了他:“你两回受重伤,这次也要一同去吗?”
  少年在大门前停住脚步,朝江云逸施了一礼:“回家主,我伤势无碍。”
  “……你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一个两个都受过伤,一个两个都争着抢着去做任务。”江云逸道:“机会又不是没有,这次错过了下回再上,何必偏偏要抓着现在不放?”
  景箫默然不答。
  江云逸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这孩子可能认为他在怀疑他的能力,低咳一声:“许多弟子三年都未踏出灵崖山半步,砥砺上进是好事,但也要考虑慎重……”
  景箫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脸埋在宽大的袖摆后:“多谢家主关心,但我确实无碍。”
  “好,好,是我年纪大了,前怕狼后怕虎,不如你们这些少年人了。”江云逸倒是笑了起来,“不过我得看一看你的伤势。”
  他要把脉。
  这有些出乎景箫意料,放在平时,他会感念江云逸无微不至的关切,但现在……他刚刚才好不容易将阴气压下……
  “怎么?”
  景箫缓缓放下手臂,“劳烦家主。”
  “什么劳烦不劳烦,为了你们这些孩子我可愁秃了脑袋。”江云逸开了个玩笑,而后将两指搭在他手腕上,闭上双眼。
  他开了灵识。
  景箫眉间闪过一簇涌动的黑气,一瞬即逝。
  他几乎是用上了全力将阴气压进心肺间,喉中立刻涌上一股腥甜。在江云逸这样的宗师面前,哪怕是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也能让他瞬间警觉。
  届时便完了。
  上一世他还没完全吸纳这些阴物,由得它们四处游窜,反倒是不易察觉。如今不同,它们臣服于他,以其心头血为食,源源不断地供应修为,早就成了水乳交融的一体。
  他修的是歪门邪道!
  江云逸眉头一皱,“嗯?”
  景箫绷紧了整条胳膊,剑拔弩张地盯着他。
  “你痊愈得已经差不多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治疗过了?”
  景箫愣怔地收回手,莫名其妙地想起那日江衔蝉给自己留下的红罗伞。当时他不以为然地想,她这么弱,区区一点灵力不过杯水车薪,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是……小师妹。”隐瞒家主没有任何意义,他如实相告:“确实是小师妹帮了我。”
  “哦,原来是衔蝉。想来也是,那一脉灵力极为滚烫,除了她的红罗伞,我也想不到其她人了。”江云逸对女儿的懂事感到十分欣慰,语气藏着溺爱,“不过她功夫不到家,使起来总会伤到人,平日里除了挡挡太阳也就没别的用处了,难得这回用对了地方。”
  不是因为功夫不到家,是因为那是江寻鹤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她恨不得白天黑夜都撑得高高的,好似这把红罗伞是牵引着她与江寻鹤两人的婚礼彩绸。
  江云逸自然想不到这一点。
  让人送走景箫后,他又唤来了江寻鹤,肃着脸道:“你此番定要小心,更要保护好你的师弟师妹们。”
  “父亲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江寻鹤见他虽板着脸,但唇角却残留着一丝笑,便多问了句:“父亲今日好似很高兴?”
  江云逸绷住嘴角,“高兴什么?我看你才高兴?!明日便要出发了,莫要麻痹大意!”
  “是。”江寻鹤敛容,却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还不走?”
  江寻鹤煞有介事道:“父亲难得如此高兴,没什么话要叮嘱小妹吗?”
  “…………”
  “小妹今日给父亲长脸了,父亲理应高兴。”
  “我高兴什么?她都十四了,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一番,哪怕这回不答应,下回我也得摁着她脑袋去!不然像她这样,混个魁首的成绩,临阵却畏缩不前,没得给其他弟子树了个懒散投机的‘榜样’!”江云逸越说越气,把气撒在江寻鹤身上:“说来说去,是你这个做大哥的太惯着她了!她发大小姐脾气你不管,她难得懂事一回你却开心得跟娶了老婆似的!你看看你这是哥哥该有的样子吗?!”
  “……”江寻鹤摸了摸自己冰封雪塑的面瘫脸,心说自己连笑都没笑,明明是你自己乐得跟喝了十两二锅头。
  江云逸告诫他,要严于律己,更要严以待人,要将江衔蝉当做普通弟子一视同仁,在这次任务中不得有任何偏袒举动。
  至于她这回破天荒答应下山历练的事,更应以平常心看待。别人的孩子一出生便能喊爸妈,自己的孩子三岁才牙牙学语,这难道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训诫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江寻鹤满头冷汗表示悔改。
  结果江云逸第二天便偷偷让人给江衔蝉塞了一堆灵丹异符,一行人马车都走远了,他还站在原地,背着手不知在冥思什么。
  “家主,大小姐人都看不到啦,您也回去吧。”管家凑上来:“属下把东西交给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看上去都快哭了,她说,一定会活着回来见您,一定不会给您和江门宗丢脸的!”说到此处,还抹了两把眼泪。
  “这孩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江云逸眼眶红了,好半晌才颤声道:“寻鹤呢,他走之前怎么说?”
  管家知道家主昨日对少主进行了半个时辰的思想教育,对症下药:“少主说,定会谨遵家主您的教诲,秉公无私,一碗水端平,不给大小姐任何援手……”
  “我去你的!”还没说完,便被江云逸一脚踹翻:“他当真这么说?你给我把他追回来,我给他抽一顿!臭小子,亲妹妹都不管了?!!”
  江寻鹤背后寒意顿起。
  锵!
  剑光一闪,一根蜘蛛丝软绵绵地飘落下来,干瘪的尸体被踩烂在马蹄下。
  “大家小心,出了灵崖山便没有任何结界保护,此处有瘴气,妖物定然也更多。”江寻鹤一抖缰绳:“加快速度,天黑前要走出这片密林。”
  弟子们纷纷应声,提速跟上。
  天际已经卷起了流霞,归林的倦鸟在头顶盘旋。林子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雾霭,杂草没了马蹄,半条小道也无,很显然人迹罕至。若不是为了加快速度,他们一行人也不会经过这片密林。
  好在淮阳毗邻酆都,过了此处,山脚下的客栈便也不远了。
  想到届时便能洗一个热乎乎的澡、吃香喷喷的晚饭,江衔蝉又打起了精神,抬手挥掉总围着自己转圈的小蛾子,忍着大腿根被磨破皮的痛,夹紧马腹想走快一些,未料这马也和她一样骄纵得很,打了个响鼻赌气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她本就落在最后,众人又走得急,一时都没注意到她的窘境。
  “…………”
  衔蝉气得死命按它脑袋。
  喂喂,动一动啊你这混蛋!!
  “噗嗤噗嗤——”累死啦老子要休息!!
  一人一马在较劲之时,走在最后的景箫慢吞吞经过,好心送来一瞥:“要我搭一把手吗?”
  “要要要!”衔蝉求之不得:“景师兄你来得真是太……”
  唰——
  一道白光闪过,可怜的小马驹霎时被削掉了半条尾巴。
  “……及时了。”衔蝉愣愣地补上最后三个字,从头发丝僵到了脚趾。
  景箫岿然不动地坐在马上,散漫而又闲适,根本没看清他何时出的手,“无需跟一匹畜生客气,小师妹未免太寡断了。”
  “噗嗤噗嗤噗嗤——!!!”哎哟喂痛死老子了这人下手这么狠是魔鬼绝对是魔鬼吧!!
  一脸懵逼的衔蝉就这样被发狂的马带跑了。
  令人不适的小妖实在太多,沐青鸢袖中的虹练一刻也没闲下,前方的瘴气被搅得七零八落,倒是给众人提供了一片明朗的视野,那一阵阵诡异的压迫感也没那般渗人了。
  她趋马上前几步,与江寻鹤并驾,“等一等,小蝉师妹还在后面。”
  她知道江云逸父子平日很疼江衔蝉,甚至在试法大会那样重要的场合,江寻鹤也会为了江衔蝉的安危,不惜从捕猎中途退出。
  但这回他却并没有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甚至将她一个人抛在了后面。这实在不像他所为,莫非……兄妹两人吵架了?
  沐青鸢甩甩脑袋,迟疑再三,这才上前提醒江寻鹤。
  “你是说小妹?”江寻鹤反倒是笑了笑:“放心吧,她没事的。”
  话音方落,一只雪白的纸蛾扑扇着翅膀飞来,停落在他肩头,身形虚晃,又变成了一只纸雀,张着细嫩的嘴缘正要禀报,一阵狂风刮过,吹得它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等再次飘回江寻鹤掌心的时候,纸雀只剩一口气了:“大小姐……一切安好……”
  “……怎么都不像是一切安好吧。”沐青鸢看着方才那阵狂风,喃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话没什么说哎,那就求个收藏吧(鞠躬


第22章 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
  托景箫的“福”,衔蝉一骑绝尘,一马当先到了山脚的客栈,站在太阳下迷糊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的魂都要被颠出去了。
  偏那家伙厚颜无耻,一脸坦荡地到她跟前慰问:“小师妹还能走路吗?”
  衔蝉气呼呼的:“不能!”
  “那要我背你吗?”
  景箫有些恶劣地开了个玩笑,本以为她会瞪自己一眼,而后蹭蹭蹭到江寻鹤面前边哭边抱怨,未料她瞪完后,立刻从马上解下一只包袱,塞到自己手里,“我太重啦,这个轻一些,师兄帮我把这包袱扛上楼吧!”
  他手里陡然一沉,抬头看了眼因常年失修而羸弱陡峭的客栈楼梯,陷入了一阵沉默。
  “小妹,不要任性。”江寻鹤回头不痛不痒地斥责一句:“大家都累了,你的东西放在下面没人会偷。”
  “不行哪哥哥,这里面都是爹爹给我的东西,珍贵得很,不能离开我半步。”反正她都被贴上任性的标签了,那就顺水行舟继续任性下去,不得不说,她的本性有时候真是帮了大忙。
  “景师兄一路上很照顾我,今天帮我驯马的也是他。”衔蝉幸灾乐祸地看了眼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景箫:“想必搬一个包袱也不成问题,是吧景师兄?”
  景箫扯出一个笑:“……自然没问题。”
  荒郊野岭的客栈条件简陋,每走一步楼梯便“吱呀”呻。吟一声,扶手上积了层厚重的灰。
  衔蝉这包袱看着体积大,实则装的都是些轻便玩意,景箫单手拎着上了楼,在她房间前停下脚步。
  “你不会还要我进去吧?”
  “这就不用了。”衔蝉接过包袱,笑嘻嘻道了声谢,“啪”地关上门,很有安全意识地落了锁。
  景箫一个人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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