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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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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潘九一时没说上话来。
潘小凤转望方玉琴:“方老板,我还等着你教我戏呢,走吧!”
方玉琴连忙答应,走了过来,可是她刚到潘九身边,潘九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她惊叫一声急望潘小凤。
潘小凤的神色很平静,只冷冷望着潘九。
潘九半天才叫出一声:“小凤,你……”
潘小凤没说话。
潘九猛然甩了方玉琴,大吼:“滚、滚,都给我滚。”
方玉琴忙走向潘小凤。
潘小凤拉着方玉琴的手走了。
潘九又抬手猛一扫,“哗喇!”桌上的杯、盘、碗、筷掉了一大半,碎了。
潘九又猛跺一脚:“我就不信,我非把她弄到手不可,要不然我就不姓潘。”
“哗喇!”他抬手又是一下。
潘九发的脾气不小,这套细瓷餐具是他平日最钟爱的,别人连碰都不让碰一下,今儿晚上为“招待”青衣祭酒方玉琴方老板,他才从密室里拿出来派上用场,如今在他气头上,抬手扫这么两下,只不知道等他气消人平静之后,会不会后悔。
□□□
潘小凤从乃父那虎口里救出了“娇弱”的方老板之后,没带方玉琴往东跨院去,径自带着方玉琴到了金刚的住处。
一路上,方玉琴对潘小凤不住的谢,不住的感恩,直到进了金刚住的屋,她还谢个不停呢!
金刚没想到潘小凤会把方玉琴带到这儿来,潘小凤带着方玉琴进来,看得他不由一怔。
就这一怔神工夫,潘小凤指着金刚道:“方老板别谢我,要谢该谢这位,要不是他告诉我你让我爹请去了暖阁,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呢!”
方老板打从进屋,一双美目也直直地盯着金刚发怔。这当儿潘小凤一说话,她才像大梦初醒似的定过了神:“这位,这位不是金爷么?”
“是呀!”潘小凤眨动了一下美目,娇靥上浮现起诧异之色:“方老板认识他呀?”
金刚也已定过了神,含笑道:“赵总管交待我负总责,东跨院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方老板怎么会不认识我?”
“感谢潘姑娘跟金爷的大恩。”方玉琴走上前就要向金刚盈盈拜倒。
金刚忙道:“小凤,快扶方老板。”
潘小凤上前扶住方玉琴。
金刚道:“方老板要谢还是谢潘姑娘,千万不能谢我,要不然方姑娘你是害了我。”
方玉琴讶然道:“金爷您这话……”
“我是‘三义堂’的人,这要是让二当家的知道,二当家的岂饶得了我?”
方玉琴为之一怔。
金刚旋又转望潘小凤:“小凤,你不该带方老板到这儿来,要是让谁看见,把话传进二当家耳朵里,我这条命就没了!”
潘小凤道:“怕什么,有我呢!”
“哎呀!姑娘,”金刚苦笑道:“你总不能一天廿四小时都跟着我吧!这犯了二当家的大忌,万一二当家的咬了牙,什么都不顾了,我怎么办!还是快把方老板送到东跨院去吧!”
金刚既这么说,潘小凤也就没再说什么,带着方玉琴走了。
金刚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可是他还揪着一半心,不是为别的,是为那位西贝方老板瞧出潘小凤跟他的关系,定然会跟他好缠一通不可。
潘小凤跟方玉琴走没一会儿,门外来了人,赫然是赵霸天。
金刚忙站了起来:“总座,您还没歇着?”
赵霸天冲他摆了摆手道:“家里多少事儿等着呢!把这儿剩下的事儿料理过以后,恐怕就要回去了。”
赵霸天边说边落了座。
“怎么,今儿晚上就走?”
“嗯!你是用不着回去,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花赌两档我打算暂时找个人代你照顾一下,等你回去以后再接过来,你看找谁合适?”
金刚想了一想道:“这样您看行不?花档就交给马六,赌档让七姐暂时偏劳一下。”
“好,就这么办!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你一回去,我就让她们交给你,也许你用不着接了。”
“您的意思是……”
赵霸天突然笑了!照金刚肩上拍了一巴掌,道:“老弟呀!你还跟我装什么傻,一旦你成了潘府的娇客,还用你接花赌两档?”
金刚有点不好意思,搓着手道:“总座——”
“老弟,”赵霸天又热络地拍了他一下:“男子汉大丈夫,该这样,这有什么害燥的?我耳不聋、眼不瞎,姑娘对你怎么样,我胸中雪亮,二当家的也很欣赏你,这是机运,也是你行,连大当家的少爷都求不到,你没费吹灰之力,垂手就得到了,也可见二当家的对你是多么器重、多么爱护,好好儿干,别辜负了人家,也别忘了你这个当总管的赵大哥。”
当然,赵霸天也够势利的,尽管他贵为总管,三人之下,多少人之上,他也得拉拉关系,走走内线。
金刚何等样人,自是胸中雪亮,有这种机会还能不会把握,当即道:“您放心,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忘总座您的提拔大恩。”
赵霸天自是欣慰异常,可是他却没有过份流露,含笑拍着金刚说:“自己兄弟,还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只别忘了你这个大哥就行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他站起来要走。
金刚跟站起来要送。
忽地,赵霸天又转回了身,带着点犹豫说了话:“兄弟,还有件事儿,恐怕你得伸把手赐鼎力,帮你大哥个忙。”
“什么事儿?总座,您吩咐就是,赐鼎力帮忙,我不敢当,只敢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也许你已经看出来的,我对老七有点儿特别,我不瞒你,我在她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可是她老不疼不痒的跟我装糊涂,我看她跟你挺谈得来的,得便你给口角春风,美言几句,玉成玉成。”
赵霸天不愧老奸巨猾工心计,这不啻点明了,虎头老七是他的人,别人最好少打主意。
这番话听得金刚心头一连震动了好几下,可就在心头震动之际,他已想好了对策,等赵霸天话一说完,他立即道:“原来是这回事儿,不瞒您说,我是看出来了,也听说了不少,只是,总座——”
金刚脸色一整,目光一凝,望着赵霸天道:“我斗胆问您一句,您这可是玩儿真的,还是玩儿假的?”
“什么叫玩儿真的,什么叫玩儿假的?”
“总座,这两句话您不会不懂。”
“玩儿真的怎么样,玩儿假的又怎么样?”
“总座,我相信您也看出来了,七姐这个坤道可是不比一般坤道哦,江湖上跑了多少年,她见的多,经过的也不少,有担当、有胆识,还有些别人不会的绝活儿,她是个愧煞须眉的奇女子,您对她要是真心,您放心,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会给您说成,您要是打算玩儿假的,您原谅,我不惜得罪您,这个忙我不能帮。”
赵霸天一阵激动,为之动容,伸手抓住了金刚的肩头:“好兄弟,你是个血性奇汉子,别的不冲就冲着你,赵霸天是打算玩儿假的,他就不是人。”
“行了,总座,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我不谢了,兄弟。”
“等事成了再谢不迟。”
赵霸天走了。
金刚送到了门口。
潘小凤迎面走来。
赵霸天哈个腰走了。
潘小凤走到了门口。
金刚没等她问便道:“赵霸天给我辞行来了。”
“呃!要回去了?”
“嗯!把剩下的事儿都料理完了就走。”
“他可真是既懂礼又周到啊!”
“还一口一个兄弟,热络得让人感动。”
“哼!没一个不是势利眼。”
潘小凤一脸轻蔑地进了屋。
金刚跟过去坐在她的对面,笑了笑道:“赵霸天到底是个工心计的厉害人物。”
“怎么?”
“他临走特意嘱咐我,虎头老七那儿口角春风,给他多做美言,务必帮他促成这件事。”
“怎么单找你?”潘小凤眨动了一下美目。
“据他说,虎头老七跟我较为谈得来。”
“是么?”
“是实情。”
“呃?”
“别瞎想,人家只是看我顺眼点儿,跟我谈得来而已。她身世坎坷,遭遇也让人同情,我也只是多寄于些同情而已!”
“虎头老七身世坎坷,遭遇让人同情?”
“别听信传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大有人在。她置身在‘三义堂’这么一个圈子里,为了保护自己,有时不能不多应付几个,真要说起来,她还是个能洁身自好的妇道。”
“听口气,你对她了解得相当多嘛!”
“可以这么说,她是有赌王之称的小马的遗孀,她原是好人家的女儿,遇人不淑,造物弄人,碰上了小马那种人,换来了江湖上厮混,风尘里打滚,一辈子悲惨的命运。”
“呃!原来她是小马的寡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半是她亲口告诉我的,一半是我自己知道的。”
“这个圈子里,知道她的来龙去脉的,可不多啊!”潘小凤深深地看了金刚一眼,当然意味着什么。
金刚淡然一笑:“很简单,‘三义堂’这个圈子里,对她有企图的人也不在少数。”
“你对她没企图?她看准了这一点?”
“虎头老七是个历尽沧桑,饱经历练的人,两眼雪亮,什么人怀什么心,是瞒不了她的。”
“你怎么对她没企图?”
“我为什么要对她有企图?”
潘小凤沉默了一下,微微一点头说道:“我应该信得过你,只是……有人说,少妇比少女动人,是么?”
“只能说春花秋月,各有动人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少妇接触过男人,比少女懂得男人而已。”
潘小凤扬了扬眉梢儿:“这一点我不能不自叹不如。”
“可是,你知道不?她宁愿像你一样,还是个天真、纯洁的少女。”
潘小凤怔了一怔,旋即低下了头:“我明白了,我比她幸运的多。”
金刚没说话,欣慰的目光已代替了他要说的话。
潘小凤抬起头:“我怎么看她一天到晚有说有笑,挺高兴挺乐的?”
“各人表现的方法不一样!有的人让眼泪住外流,有的人让眼泪往里流。再说,‘三义堂’也不是个任人一天到晚皱眉、哭丧着脸的地方,更不是个能同情谁的地方,痛苦、流泪,给谁看?”
潘小凤脸色趋于凝重,道:“这倒是,从今后,我对她要另眼相看了。”
“真要在‘三义堂’找能说话的知心朋友,曲指算算,也只有马六姐跟虎头老七两个人了!”
潘小凤目光忽一凝:“你是怎么对赵霸天说的?”
“我能不帮他的忙么?”
潘小凤脸色一变:“你是要害她!”
“我会么?”
“那你是——”
“你慢慢往后看吧!”
潘小凤对金刚有充分的信任,金刚既然这么说,她也就没再多问,又坐了一会儿,金刚催着把她催走了。
第十二章
潘小凤有这么个长处,她充分表现了女儿家的痴,女儿家的柔,但是她并不缠人。
潘小凤走了,看着潘小凤的小楼上亮起了灯,金刚熄了灯,轻轻带上门去了东跨院。
赵霸天虽然嚷着要走,可是马六姐还在东跨院里,她一见金刚来到,忙迎了上来:“您可来了,赵霸天派人来过,让这些戏班子跟那些个名厨,连夜搬回旅馆去。”
“呃!小妹呢?”
“三姑娘在屋里呢,您去跟她谈谈吧!我在这儿守着。”
金刚走向韩庆奎班住的屋,进了屋,韩庆奎跟班子上下都在忙着整理戏箱,大家都知道金刚是来干什么的,都只跟他打了个招呼,没多说话。
金刚过去把大姑娘叫到了一边,大姑娘立即皱着眉轻叫:“潘九那个老东西恶心死了。”
“好了,别叫了,”金刚道:“是你自己要来的,心里早该有所准备,这只不过是刚开锣,好戏'奇'还在后'书'头呢!你要是觉得应付不了,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大姑娘美目一翻:“干吗这样官腔十足这么横呀!我应付不了?笑话!我既然来了,就是毁了自己也要挺下去。”
“小妹……”
“别叫我,我冒这风险,让那些恶心的东西抓过来、抓过去的,谁知道我是为了谁,你一点安慰不给,反而一来就这么横——”
说着、说着,大姑娘她红了眼圈儿。
金刚最见不得这个,忙道:“好了、好了,我不会说话,你消消气,行了吧!”
“你发完脾气气完人就这么算了,没那么便宜,走你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应付。”
“小妹,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怕你,行了吧?”
“讨厌!恨死你了,算我倒霉,有什么话,说吧!”
雷声大,雨点儿小,大姑娘真恨死金刚了么?她真自认倒霉么?天知道!
金刚整了整脸色:“听着,待会儿告诉韩班主,不管住进哪家旅馆,暂时别离开天津,除了潘九的人,要是有宋老大或者是孙老三的人去找你,只管跟他们去。”
“你管不管?”
“你说呢?”
“宋老大、孙老三会派人去找我?”
“一定会,不过得先让他们俩知道,潘九这老小子并没有得手。”
大姑娘娇靥一红:“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谁给他们送信儿去?你?”
“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
“谁?那位多情的潘姑娘,我正要找你呢,你这是干什么,玩儿真哪还是玩儿假呀?”
“你看呢?”
大姑娘整了整脸色,看了看金刚:“老实说,我很矛盾,我看得出,潘小凤人不错,我不希望你伤了她的心,可也不希望你当真。”
金刚皱皱眉:“我比你还难,我不忍,可又不能,到现在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办呢!我不敢想。”
大姑娘忙道:“那怎么行。”
“我不说过了么,比你还难?记住我的话,我走了。”
金刚要走。
大姑娘伸手拉住了他:“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怎么能……”
“我不比你糊涂,放手。”
“大哥——”
只听外头传来马六姐的话声:“怎么,楚爷,总管让您来催了?正在收拾呢!”
大姑娘忙放下手,转身走开了。
金刚站在原地没动。
楚庆和进来了,马六姐跟在后头。
楚庆和看见金刚一怔,旋即满脸堆笑迎了过来:“金爷,您在这儿。”
金刚道:“听说总管让他们连夜搬出去,我来看看。”
楚庆和咧嘴一笑低声道:“总管的意思是等他们走光了,咱们就没事儿一身轻了。”
“这倒也是,让他们住哪儿呀?旅馆找好了么?”
“那是他们的事儿了,来的时候咱们管,如今他们事儿了了,钱也拿了,咱们还能管哪!”
金刚微一皱眉:“‘三义堂’哪差这几个钱?照顾他们周到一点儿,往后再找他们,岂不是来得快点儿?”
“金爷,这您就错了,往后的‘三义堂’可不是如今的‘三义堂’了,只要他们在北边儿,什么时候叫他们,他们敢不来。”
金刚心里暗暗冷笑,表面上却点了一下头,道:“这倒也是。”
楚庆和当即转向韩庆奎道:“诸位快一点儿,我们总管让我来催了。”
韩庆奎应道:“是、是,马上好,马上好!”
金刚道:“韩班主,找好了车了么?”
韩庆奎苦笑道:“还没呢!”
金刚转望楚庆和:“没给他们找车?”
“金爷,车该他们自己找。”
金刚双眉一扬:“都这时候了,让人家上哪儿去找车。总管呢?”
“在前头。”
金刚扭头走了。
楚庆和目送金刚出屋,笑了笑,没说话。
金刚在前院东厢房里找着了赵霸天,牛通跟虎头老七都在,看样子是一等几个戏班子离开潘府,他们马上也要走了。
金刚一进厢房,只虎头老七坐着没动,赵霸天、牛通都站了起来。
牛通哈了个腰:“金爷!”
赵霸天含笑道:“怎么?兄弟,姑娘回屋去了?”
赵霸天够坏的,当着虎头老七抖露金刚的事儿。
金刚会怕这个?点头道:“嗯!总座,刚才我到东跨院去过了。”
赵霸天皱了皱眉道:“这些家伙办起事儿来蜗牛似的,真慢,他们早走一步,咱们也能早回去一步。”
“总座,住旅馆的事儿,咱们不管也就算了,是不是该给人家雇几辆车?”
“怎么,咱们还得管给他们雇车?”
“天都这时候了,他们是外来的,人生地不熟,让他们上哪儿雇车去;再说,这儿是二当家府,要是没咱们的人出面,哪个车行的车敢往这儿来。”
虎头老七点了头:“小金说的对,是该给人家雇几辆车!”
“怎么你们俩都给人家想得这么周到!”赵霸天笑着说。
金刚道:“总座,这是咱们该做的,该咱们做的,咱们一点儿也不能漏,不该咱们做的,咱们可以不闻不问,‘三义堂’不是个小堂口,这可是给二当家的做寿,咱们不能落人话柄。”
赵霸天两道眉毛扬了几扬,一点头道:“还是兄弟你想得周到,有理、有理,雇车、雇车。”
金刚道:“只要您点了头就行,这件事交给我办吧!”
说完话,他转身要走。
“小金,”虎头老七叫住了他:“听说你暂时不回去了?”
金刚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不错,我得留下来陪姑娘练几样,我的差事儿还得偏劳七姐跟马六姐了。”
“那是小意思,你这等于是提拔我们俩,敢不鞠躬尽瘁,全力以赴,只是,可别忘了抽个空回去看看这些个老朋友啊!”
赵霸天哈哈大笑。
金刚笑道:“放心!七姐,什么人都会忘,绝忘不了你!”
他扭头走了。
赵霸天再度哈哈大笑。
金刚回到了东跨院,楚庆和那儿正缠着大姑娘扯个没完呢。一见金刚进来,楚庆和马上收住了:“好、好,方老板你忙吧!”
他迎向了金刚,笑吟吟地问:“金爷,总管答应给他们雇车了?”
金刚淡然一笑:“还真让楚管事你说着了,就辛苦楚管事你一趟吧!”
楚庆和一怔:“怎么,您、您是让我去雇车?”
“嗯!楚管事没空?”
“不、不,有空、有空,只是总管让我在这儿——”
“我知道!这儿有我跟马六姐呢,楚管事还不放心么?”
“不、不,不是,瞧您说的,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嗳!韩班主,两辆车够了吧?”
“够了、够了,谢谢!”韩庆奎忙答应。
楚庆和走了。
马六姐哼了一声:“兔崽子,就欠这个。”
韩庆奎忙到了金刚跟前:“金爷,谢谢您了!”
“自己人,韩班主怎么还跟我客气,您看看,收拾好的就先往外搬吧!”
“是、是。”
韩庆奎当即吩咐把已收拾好的先搬到前头去。
金刚带着几个搬东西的往前院行去。
到了前院,却看见楚庆和正在厢房里谈笑呢!金刚看得双眉一扬,交待几个搬东西的把东西放在大门里头,然后他进了东厢房,道:“总座,已经往外搬东西了。”
“好、好,好极了。”
赵霸天那儿笑着点头。
金刚这里转望楚庆和,含笑道:“楚管事脚下真快,车雇好了?”
“不,我又不是飞毛腿,我叫个弟兄去了。”
楚庆和不知道苦头将至,居然还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金刚脸色一变:“怎么说,楚管事叫别人去了?”
“是啊!怎么?”
“楚管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姓金的?”
楚庆和一怔,还没说话。
赵霸天那儿说了话:“怎么回事儿?兄弟。”
金刚道:“总座,你在这儿最好了,我交待楚管事去雇车,他却另支使别人,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唉呀!兄弟,小事儿嘛!”
楚庆和马上说:“是嘛!芝麻大点儿事儿,金爷您何必发火儿,犯得着么?”
金刚冷冷一笑道:“楚管事,这件事本身,确实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三义堂’有‘三义堂’的规法,你这种阳奉阴违等于是抗命,你眼里没有我倒不要紧,你眼里连‘三义堂’的规法都不放进去,这可不是小事啊!”
楚庆和脸色微一变,旋即强笑道:“金爷,您怎么扯到‘三义堂’规法上去了。”
“我无意扩大事态,奈何这是事实,”金刚冷然一句,然后转望赵霸天:“总座,你在这儿,您秉公做个处理吧!”
赵霸天带点息事意味地道:“兄弟——”
金刚马上截了口:“总座,承蒙您垂顾提拔,把天津卫的花赌两档赏给了我,我也知道我管的是花赌两档,楚管事是您府里的管事,我本管不着,可是二当家做寿这件事,您却把前后都交给了我,楚管事他得听命于我,这件事您要是不做个制决,往后谁还听我的?这花赌两档您请收回去,我干不了。”
赵霸天一听这话着了急,他忙道:“兄弟,你这是……你这是……”
他拿眼看虎头老七,显然是想让虎头老七站起来说句话,劝劝金刚,哪知虎头老七跟没有看见似的。
赵霸天何许人,知道虎头老七诚心要楚庆和好看,不愿管,也知道楚庆和平日做人差劲,得罪过不少人,今天碰上这种事,谁都想让他好看,谁也不会帮他说话的,要是袒护他,定然是难以服众。
另一方面,金刚等于已是二当家府的娇客,赵霸天他这个聪明人,是宁可处置十个楚庆和,绝不能得罪一个金刚,何况金刚他站在一个“理”字上。
脑中电旋,心意已决,当即脸色一沉,道;“楚庆和抗命不遵,藐视堂规,理应处罚。”
楚庆和一怔,忙叫:“总座——”
赵霸天喝道:“你没有理由申诉,还不领罚?”
楚庆和还不死心:“总座,我——”
赵霸天大喝:“跪下!”
楚庆和一惊,没敢再吭一声,当即单膝落地,跪了下去。
赵霸天冷然道:“把楚庆和押交掌刑,先打五十‘忠义棍’,然后禁闭十天,牛通!”
牛通忙上前:“属下在!”
赵霸天大喝道:“把他押下去,回去后立即执行。”
“是!”
这里牛通答应。
那里楚庆和白着脸说了话:“多谢总管留情。”
站起来低着头行了出去。
牛通寒着脸跟了出去。
赵霸天望着金刚笑了笑,笑得有点勉强:“兄弟,可以消气了吧!”
金刚道:“我这不是为我自己,我这是为维护‘三义堂’的堂规,总座让人敬佩。”
他没再听赵霸天多说,欠个身走了出去。
赵霸天望着金刚的背影,脸上浮现起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神色,看上去只觉得有点怕人。
虎头老七瞟了他一眼,冷然道:“楚庆和早就该管了。”
赵霸天脸上那异样神色倏敛,道:“我知道,我也早就想管了,只有小金今天给了我机会。”
虎头老七道:“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赵霸天脸色微一变,旋即笑了:“对别人没有真心话,对你还能没有真心话么?”
虎头老七嗔道:“少给我灌迷汤了。”
赵霸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
雇的车到了。
金刚招呼着几个戏班子往上搬东西,马六姐也在一边招呼着。
金刚一边招呼着戏班子往车上搬东西,一边压低了嗓门儿对身边的马六姐说:“六姐,他们这是住旅馆去,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吧!”
“我交待过小妹,让她告诉韩班主,暂时别离开天津卫,要是宋老大、孙老三派人去请她,就跟他们去。”
“好主意!”
“不过得有人给宋老大、孙老三送个信儿,让他们知道,潘老二并没有得手,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我懂,这件事您交给我吧!”
“这么办,你去给宋老大送信儿,我让天仇给孙老三送信儿,干脆你们俩各帮一个,这样一旦他们起了火拼,三方面的消息都能灵通。”
“好主意,您高明,就这么办!”
该说的说完了。
该装车的也装完了。
几个戏班子由几辆车载着,浩浩荡荡的走了。
赵霸天带来的人,也由赵霸天带走了。
当然,除了金刚。
金刚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洗把脸躺上床睡了。
金刚屋里灯熄了。
潘小凤的小楼上,灯也熄了。
只有暖阁里灯还亮着。
潘九气得背着手来回走动,脸色有点发白。
“千手千眼”莫一青垂着手站在一边儿!他有很多话,可是坏事的是潘九的亲生女儿,平素极为钟爱的亲生女儿,他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走着、走着,潘九突然停了下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去给我打听,他们住的是哪家旅馆,想法子把她给我弄来。”
“二爷,这么干不妥当啊!”莫一青终于说了话。
“怎么不妥当?”
“只要在这个家里,只要姑娘在,您怎么也瞒不了她的。”
“瞒不了她又怎么样,我……”
“二爷,这不是动意气的事,也不是动意气的时候,姑娘的脾气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到时候一旦僵在那儿,您是要女儿呀,还是要那个戏子呀!”
潘九呆了一呆,情急道:“那你说怎么办,眼看到嘴的一块肥肉,难道就让它从我手里滑出去不成。”
“我不是这意思,您喜欢的,我怎么会让您松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爷,这是要动点脑筋,略施小计的。”
“动什么脑筋?施什么小计?”
“二爷,家里不行,您不会换个地方。”
“换地方?我换哪儿呀?”
“二爷,海边的别墅不能收拾收拾么?”
“对,”潘九一怔:“我他奶奶的怎么把那儿给忘了,你去派人给我收拾去,快。”
“二爷,别急,心急喝不下热稀饭,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啊,纵然是万事俱备,但差了东风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差了东风,连夜收拾好以后,你不会派人把她给我接到那儿去。”
“接?哪儿能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她吃过一次亏了,还会再上一次当,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人哪。”
“哼,问她要多少,让她开出个码来,我不信她不爱这个。”
“二爷,说句话您别生气,恐怕您是瞧错那位方老板了!”
“我瞧错她了?我怎么瞧错她了?”
“恐怕那位方老板,不是爱财的人啊!”
“呃,你怎么知道?”
“您想嘛,她是个什么样的角儿,有多少人迷她?她要是个爱财的人,北京城里多少有钱的,还轮得到您么?”
“可是刚才给她珠子……”
“二爷,她们那种人都是油锅里翻了多少个身的了,原以为您真是赏她的,不要白不要啊!”
“那——”潘九傻了脸:“请她不会来,给她又不要,那你说该怎么办,不是没指望了么?”
“谁说的,要是没指望,我还敢跟您扯这么多,还算什么‘千手千眼’哪。”
“那你快说,有什么法子。”
“二爷,咱们不会派几个人去,半夜里把她往被子里一裹给弄来么。”
潘九一怔:“这——这样妥当么?”
“有什么不妥当的,把她往别墅里一弄,来个霸王硬上弓,一旦生米煮成了熟饭,您还怕她飞了?”
“可是,可是小凤——”
“二爷,玩儿假,给她几个打发她走路,到那时候不要白不要,她一定要,当真,您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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