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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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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爹。
“夫人的身子太虚弱,此时要这个孩子怕是难保性命,恕我直言,不能要。”
我惊恐地看着围在眼前的人,裴煜眼底那转瞬即逝的黯伤,犹如一道刺眼的洪光摄入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抓紧锦被,卷缩在榻角,全身颤抖,却是极力护住肚子。
“不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活下来无论如何,你们谁也不能将他从我生命中夺走,他是我和廷曦的孩子,他是廷曦啊……”
我发疯般抓起榻边的玉枕砸向他们,我想这就是一个母亲给孩子的爱,虽然他还未出生,虽然我愚笨的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我发誓我会拼了性命保护他,纵然生下他的代价是要了我的命,那我也毫无怨言。
试问,我如何能杀了自己的孩子?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裴煜咬着下唇,捡起地上的玉枕悄无声息地放回原位,目光一瞬不移地望着我,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视而不见,不管是谁,但凡想动我的孩子,我绝不允许
“我会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我会吃药,我会静养可是求你……求你不要让我舍弃这个孩子,你若是想我活下来,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没有了他,我活着就是死了”
裴煜捏紧双拳,沉声问道:“孩子,能生吗?”
那人瞥了瞥眉,抬眼看向我,眼底闪过一丝怜悯,我泪眼婆娑地回望他,卑微的祈求,只愿他能读懂。
“生下来的危险太大,夫人的身体犹如只剩一副皮囊,实在无法承受十月怀胎,若执意要生,我不敢作保,只能看天意。”
我深吸一口气,肯定地回道:“我生若真是看天意,那么老天定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可是老天既然给我了,无论他来的是不是时候,我都选择接受。”
腹中的不适感渐渐消失,我本是泪痕满面,然而此刻却忽地宛笑。孩子,我的孩子,娘不会不要你,娘要你知道,这个世上纵然谁都抛弃了你,可是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孩子,你是廷曦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你可以代替廷曦,成为我生命中的唯一。
裴煜转过身,低头道:“既如此,言城,为她配药,孩子和大人,谁也不能有闪失。”
“我尽力。”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神色忧忧地走出屋子,那个叫言城的人嘱咐了伺候我的丫鬟几句,大致上就是孕妇该注意和忌讳的事物。我本想叫住他详细问清楚,可见他跟随裴煜一道出去,想必是有话想和裴煜说,我不愿也不适合在此时打扰。
静静躺在榻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小腹,深怕一用力就会触动内里的那个小生命,脑中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廷曦,纵使泪水不止,却涌上阵阵甜涩之意。
廷曦,若是你在我身边,你会有多开心多高兴呢?你盼了这么多年的嫡子现在就无声无息地在我腹中成长。我希望,他的嘴唇像你,因为你温热的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时,引人迷醉,若是男孩,一定要有你的凌然气度,行之何处都犹如沐着阳光而来。若是女孩,还是像我多一些吧,只愿她生的平凡,没有天姿绝色,这样,才不会重蹈她娘的覆辙。
我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时而傻笑,时而落泪。假如,生下这个孩子的代价真的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不忍心把他还给老天,纵然知道这个孩子也许一生坎坷,无爹无娘,可是请允许我再自私一次,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我无法将我和廷曦直接唯一的羁绊斩断,我要我们之间,永远相连,这一辈子,到下一辈子,再是生生世世。
夜幕将至,窗外投射进一缕缕绚烂的夕阳余光,我起身想着给自己倒杯水喝,刚走到桌边,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子夫,睡了吗?”
我渡步上前开门,裴煜站在门外,晚霞在他身后龟裂出斑驳的光影,印在他白皙的俊容上,有一瞬迷离,悲伤在这一刹那溢满每一处角落,我呆愣不语。
“你身子不好,夜风甚凉,就算不顾你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裴煜极力隐藏眼底的黯然,转而对我温润一笑,曾经那个谦谦君子就站在我眼前,一切都恍如昨日。可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早已改变,今日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无论我死了还是活着,我们都回不去了。
他走进屋,细心地关上窗户,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我,我笑着接过饮下,却感这一口茶水比之黄连更为苦涩。
“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我与裴煜对坐在桌前,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尴尬,甚至带一分暧昧。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逼着自己盯着桌上的茶杯,杯上描绘环环缠绕的绿萝藤,白瓷杯在昏黄的烛光下,泛出惨白的光色。
摇头道:“不知道,走一步且是一步。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他手中轻轻摇曳着茶水,也是故作从容地盯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沫子,溅洒了几滴出来,他却浑然不知。
“我可以帮你,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心上一紧,不自觉地抓紧衣纱,背心不断盗出冷汗。夜风肆意地吹打着纸窗,明明关的严严实实,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丝丝寒气渗入骨头?
“你要怎么帮我?”
裴煜放下手中的茶杯,悠然站起身子背对我,萧瑟的背影着一身月牙色长袍,袍上并无纹饰,只在腰间坠一青色玉佩,丝丝穗子随风飘舞。
“你要知道,你是死了的人,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至少这一辈子都不能跨入昭阳。最重要的是,你已不是什么太子妃,更不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你只是一个庶人。你要想清楚,你是否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长大?你根本不能太过招摇的出现在别人眼里,尽管是要去南宁,须知道,到处都有皇上派来的探子,一个差错,你活不了,孩子也莫想活。而庄氏,乃至我南宁王府,亦会受之牵连。”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遗腹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遗腹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裴煜有序不乱地将利害关系一一道来,我沉默不语。心里当然明白裴煜说的何其在理,我手无缚鸡之力,也无一技之长,且还不能太过露脸,害怕被皇上派来的探子认出来。而撇开这些之外,我还活着的事实若是让天下人知道,那么就如裴煜所说,牵连甚广。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只为自己,不管别人死活,而裴煜和庄氏都不是别人,我更不可能冒险。
想了想,叹气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他转过身,目光丝毫不差地落在我身上,如春日里的暖阳一般,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双眸如星,璀璨生辉。
“嫁给我,我会给你安排另一个身份,让你躲在王府里一辈子安安心心的养孩子。这样既能给你一个名分,又能掩饰你怀有身孕的事实,只是,这个孩子,只能向世人宣称是我的孩子。如此,纵然有探子来暗访,也会碍于王府的势力不敢造次,你只要在王府里呆上一年半载,世人自然就淡忘了你。”
我‘腾’地一下站起身子,愕然地看着裴煜,眼里噙满泪水,却是固执地不愿落下一滴。我明知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却无法答应,我要如何答应?死后若是面对廷曦质问,我要如何解释?
这不算不忠,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可是我能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此刻还能怎么办?
只有嫁给裴煜,将腹中的孩子谎称是裴煜的骨肉,这样即能保我一命,又能让这个孩子安然出世。我更是清楚,若是挺着个大肚子走在大街上,来历不明的孕妇,又说不出孩子他爹是谁,我会遭到多少人的唾弃,那么今后,我的孩子要怎么生存?
脑中千丝万缕理不清的思绪,而我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贺怜君。到时要如何面对她?我嫁给裴煜,就是他的侧夫人,明面上也是与他共侍一夫。而最要命的是,这个对于她来说莫名其妙的孩子是多大的打击?孩子是廷曦的遗腹子这个秘密谁也不能说,我在他们眼中是已经死了的人,可是一旦说穿了这个孩子的身世,那不就等于自己扇自己巴掌,揭发了裴煜救我出宫一事吗?
贺怜君会更恨我,她会误以为裴煜与我苟且相合,珠胎暗结。要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日日夜夜的面对她,就算我无心相争,她会放过我吗?
太多太多的问题接踵而来,越想就越是觉得这是条绝路,走上去不见得能生,退回来就必然是死。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愿不愿在于你,可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为别的,就为了陈廷曦的孩子,为了你一直以来视之比命都还重要的庄氏,甚至是……为了我。”
没的选择,这根本就不是选择,我还能拒绝吗?我不敢保证离开了裴煜,我孤身一人要如何养家糊口,能不能让我的孩子衣食无忧的长大。我也不敢拿庄氏和裴煜来做赌注,他们是无辜的,我怎能置他们于不顾?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梦中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梦中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头似有千斤重,怎样都下不了决心。裴煜眼底透出丝丝伤情,看了我一眼之后,正欲转身即走,我顾不得其他,心上一狠,冲上前去拉住他的广袖。
“我……答应你”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没有回头也没有要走,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好似这一瞬间成了永恒,对于我,这个决定是逼不得已,对于他,这是期盼已久,却不是因为心里有他才答应他,是有多痛,是有多难受,我看在眼里,怎会不懂?
“好,回到南宁之后,择日就娶你过府。你放心,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在你嫁给我以后,我都会视如己出。”
我惨笑,想说什么却终究止于嘴边。我想也不敢想若然这件事被揭发,那么后果会是什么。我只知道,我要保住这个孩子,我要庄氏屹立不倒,我要裴煜安然无恙,那么这就是唯一的一条路,而且容不得我退步。
拉着广袖的手像是根深蒂固一般松不开,我恍然醒过来,松开手,故作无事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裴煜正欲出门,复又转身道:“救你出来时,曾给你用了**。这几日若然觉得身子有何不适,就叫沈言城给你诊脉,此人有在世华佗之称,他跟随我多年,是心腹之人,你大可放下心来,不必忌讳。”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惊愕道:“当日绾儿给我喝的茶里放有**?”
“不然如何能让你全身而退?以你的性子,怎么会允许绾儿替你殉葬?当日我早已在宫内布有探子,而送毒酒给你的宫人我亦用万金收买,只要有人代替,他们能交差,就不会在乎死的是谁。”
双肩止不住地颤抖,原来绾儿早已做好了替我去死的准备,原来一切都已注定。我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待她出宫后会嫁给我哥哥,在家里相夫教子,一生平安。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无法兑现的承诺,她亦是早就看清,而当我说出这些话时,她却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宽慰我,明明心里犹如天塌地陷,却还要强装笑脸。
绾儿,如此的蕙质兰心,无论生还是死,没有一刻是在为她自己而活,是我庄子夫害得她做了无辜的牺牲品,是我害了她今生今世的幸福啊……
泪,悄然落下,裴煜何时走的,我已浑然不知。呆坐在桌边,遥望纸窗外那一轮朦胧的月色,惨白的月光渗入屋子里,印着昏暗的烛光,闪闪烁烁。
一夜无眠,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我躺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腹,手指轻轻在腹上画圈。肚子还没有隆起,依然平坦如初,我忽然忆起,这个孩子,该是两个月大了吧。他历经了我遭劫,陪同我一起渡过难熬的日日夜夜;回宫之后,又同我一起面对廷曦的死讯,随我一起为廷曦报仇,原来他,还未出世,就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
而我作为娘亲,却到此刻才知道他的存在,我怎么可以这么大意?
孩子,对不起,娘答应你,从今以后,会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就是我的生命,你是一个延续,我相信,你是代替你爹来陪在我身边的,所以我会更加珍惜你。这个世间太过险恶,可是不管活下去有多艰难,我都不会放弃,因为我们三个,同在,不是吗?
耳边传来婉转悲戚的笛音,我忽地坐起身子细细聆听,一丝丝音色传入耳朵里,触发了记忆深处的软肋,为何,这首曲子如此熟悉?
随意穿好衣裳,梳妆之后,笛音绵绵,越来越清晰。脑中突地闪过一道灵光,这是……四年前那首曲子当日即兴奏出,只因心生悲伤,整首曲子悲伤至极,每勾起一丝琴弦,即渲染了惨然的凄凉。
我记得,在宫里抚奏月牙琴时,有几次都能传来合奏的笛音,琴笛相得益彰,无论是高低起伏,还是颤音收尾,皆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我虽不是精通音律,可是也算熟识,现在传来的音色,分明就是与当年相差无二
心生疑惑,我按捺不住悸动,一步步走出屋子,才晓日光倾城,杨柳飘絮,和煦暖风阵阵袭来,伴着不知名的花香,引人遐想。
树下站着的那个男子,在看见他背影的那一刻,我的心像是受到了重物的抨击,这一袭白衣,腰间坠下一块通透的白玉,玉佩上那道裂痕生生将龙凤劈开,一龙一凤,在天在地。
笛音悠悠,不绝于耳,双脚不听使唤地往前走,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碎片散落一地,我不用细想,也可以忆起,他是谁。
一曲毕,他将笛子别入腰间,转身看见我的这一刹那,,不惊反笑。双眉如墨浓黑,一双丹凤眼勾勒出一丝冷然,犹如苍鹰的双眸,那般犀利如炬。略显清瘦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角微微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站立在树下,对我拱手一拜。
“你叫沈言城?”
他轻点头,树上纷落的叶子落在他的肩上,一阵暖风忽过,又急急卷落在地。我痴痴地看着他腰间的那支白笛,心里忽然有个声音盘旋萦绕。
我咽了咽喉,笑问道:“你的笛子音色很好,若是能与我的月牙琴合奏,定是天籁之音。”
他眼中突然闪过一瞬惊异,伸手不自觉地握紧笛子。
“月牙琴?你说的琴是月牙琴?”
我越加肯定自己的怀疑,也不想再和他猜谜,直说道:“正是。只是此琴遗落在了宫中,无法取回。当日在皇宫中曾有幸和绝世笛音合奏,共谱出一段曲子。若我刚才没听错,你吹奏的,正是那首曲子。”
微凉的清风吹起他的袍角,他整个人就好似随风而来,恰如清风一般的男子,闲逸淡然的神态,在听见我说的一席话之后,只有一瞬的错愕,继而很快就恢复如常。
“原来是你。当日随世子一道住进皇宫里,有时闲来无事,索性吹笛奏乐。有幸聆听月牙琴的音色,也不枉我入宫一行。月牙琴和月牙笛本是天地一对,分离多年,想不到我苦苦寻找已久的月牙琴,曾经离我那么近。”
我怔怔地看着他腰间的那支白笛,果然与月牙琴的色泽无差,笛身上纹有盘绕而上的银须飞龙,从龙尾到龙头,每一道雕刻皆是鬼斧神工,乃绝世巧物。
原来当日萧恪之所言是真的,世上真的有与月牙琴相配之物,而这个人,我现在已十分肯定他就是几年来,时常在我梦中出现的男子。虽然幻梦中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可是他的身形,他腰间的白玉佩,甚至是越来越浓重的熟悉感,都无可否认,他就是梦中人。
我两手护在腹前,迈着小碎步一步步走向他,心里忽感慌乱,不知为何,我始终记得他在梦里对我说过的一席话。
“天地、龙凤,皆是天生一物,你我早晚会相遇,届时,必然造就轰烈一世。”
正如他所言,我们真的相遇了,可是这与两个陌生人初次遇见有何不同?他并没有表现出与我早已相识的样子,虽然我知道,曾经的梦里梦回,根本算不得什么认识,也许这都是凭空的梦境,只是,梦即将和现实重叠。
我淡笑道:“我曾经见过你。”
他楞了楞,继而抬头看向茂密遮天的梧桐叶子,簌簌而下的落叶打在他的身上,他伸手轻轻拂去,呵笑一声。
“我似乎也见过你,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
我点点头,接话道:“在梦里。”
他犹如恍然惊醒一般,明眸一瞬瞪大,细想良久之后,目光像是嵌在了我的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梦里?难道你是在梦里见过我的?”
见他有一丝狐疑,我也不恼,心里也知道,倘若是换做别人对我说这一番话,我也定是不会相信的,只当是胡言乱语,试问谁又真正相信过梦境里发生的事呢?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在梦里见过你,在梦中你就是这个样子,虽然看不见你的相貌,可是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他淡笑着摇头,渡步走出院子,边走边对身后的我挥手道:“我觉得认识你,至于是不是在梦里,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有缘亦说不定。”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出院外,我释然地叹了口气,双手来回在腹上抚摸,轻柔至极。站在院中吹了一时半会儿的暖风,忽感困意来袭,正欲回屋小歇片刻,只听一个熟悉的女音传来,犹如利剑一般刺破我的耳朵,心跟着颤抖一瞬。
“庄子夫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
我根本迈不开脚,像是与大地根深蒂固一般,贺怜君冲进来的时候,我木然地站在院中央,等待山雨欲来风满楼。
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婢女想拉住贺怜君的手,可是无奈人小力气也小,贺怜君现在犹如一头被惹怒的洪水猛兽,一甩手就打翻了其中一个婢女。她本是娇美如花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可怕,头髻微微倾斜,髻上的珠花步摇亦跟着歪歪扭扭,看起来又颇显狼狈之色。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势如水火(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势如水火(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双手护住肚子,想跑却不知还能往哪里跑,整个院子连一处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一眼可以望尽。贺怜君冲上前来挥舞着纤细的玉手,一干婢女拼死挡在我和她中间,她的指尖扇过一道疾风,尖利的指尖似乎都碰到了我的脸颊,我慌忙地低下头。
“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你总是能好端端的活着?为什么就算是殉葬也奈何不了你?你就那么想嫁给裴煜吗?你说……你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你腹中的孽种又是从何而来?”
贺怜君犹如疯魔一般厮打,好在前面挡了几个年长的婢女,几人钳制住了贺怜君的双手,任她怎样挥舞拳头,也伤不了我半分。
我知道是我欠了她,曾经发过毒誓,不会与裴煜再发生任何纠葛,违心的说出我对裴煜从未动情。可是如今我就要嫁给裴煜了,这让她如何能忍受?况且我肚子里的孩子名义上还是裴煜的骨肉,这个铁铮铮地事实,于她,犹如整个天都崩塌了下来。
所以,她要打要骂,甚至是要杀我,都不算过分。可是我现在真的不能让她碰我一根寒毛,她已经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我不能确定是否能用言语能与她心平气和的说清。而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敢说出真相,我只能瞒着她,任由她误会,她那么恨我,所有能置我于死地的事,她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做到的人。
我咬着唇,轻声道:“贺怜君,是我对不起你。”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抹花,头髻已在纠缠中松动,一头如瀑青丝散乱落下,凄凄怨怨。碧色的褥裙上有奔跑时不慎跌倒,沾染上的尘埃泥土,本是绣有娟娟娇花,却被染上几点淤泥,看起来无助且哀伤。
她唾笑道:“不你对得起我,你怎么会对不起我?你现在开心了吧?你以为你有了肚子里的孽种就可以做世子夫人了吗?我告诉你,休要妄想你不过是个连平民都比不上的人,你敢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吗?”
我胸中涌上一股浊气,在听见贺怜君一番冷嘲热讽之后,我俯身作呕,更是惹来她无休无止的谩骂。
耳边充斥不觉着辱骂声,一句比一句污秽,我捏紧双拳,抬头愤恨地盯着她。
“你说了这么多,何不付诸行动?既然那么想我死,为何不去官府告发我?为何不上告皇上,说来说去,你敢吗”
她挣了挣身子,想推开拉住她的婢女,怎奈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敌的过三个人的力气,徒然的动了几下,冷哼一声。
“那是你厉害裴煜甘愿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去救你,你以为我真的傻吗?要是告发了你,我和裴煜,乃至整个南宁王府还能活的成吗?”
我亦是冷笑一声,“如此,你还来作甚?你若有本事就去告发我,若没有那个本事,劝你还是安分些好。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与你过不去,咱们俩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话音刚落,就听见急促而来的脚步声,我不用抬头就知道来者何人,只见贺怜君慌忙地擦拭面上的泪珠,极力想理顺头髻。我懂的,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出现在裴煜面前,虽然他不在乎她,可是她却不能没有他。
“怜君,你来干什么?”
裴煜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贺怜君的手臂,吓的贺怜君的双肩越发颤抖,本是粉嫩的柔唇亦渐渐浮出一抹惨白。
我见贺怜君不说话,裴煜眼底透出一丝冷然,心里也不想和贺怜君结下深仇大恨,毕竟日后还要朝夕相处。
“夫人是来与我叙叙家常的,你们几个没有眼力见的丫头,还不快放开夫人”
裴煜当然是不相信贺怜君会来和我言好如初,只是何必要把小事化大呢,往后的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算不针对她,她也不见得会让我好过。现在只是给她一个警告,我只要她明白,我可以为了我的孩子,不择手段。
贺怜君的身子犹如轻飘无力的羽翼一般投入裴煜的怀里,双颊上还有未退去的红潮,眼角轻佻,恨意不减,却带有一丝炫耀的气势。裴煜也没有闪躲,木纳地拥住她,而我站在不远亦不近的位置,驻足相望。唇角含一抹冷然的笑意,我伸手拂上小腹,心底的寒意化去的无影无踪,这就是孩子给我的力量,而我今后亦要靠这力量,一步步走下去。
“夫人还有何事么?若无他事,我先行回房了。”
贺怜君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煜一眼,忽而笑了笑,浮满红晕的双颊上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略显惨白的薄唇轻轻开启。
“你既要过门,从今后我做大,你做小;我说往前,你不能言后;纵然你怀有子嗣,也该安守本分,切记你始终是妾,不是妻”
“怜君休要胡说”
裴煜立时打断贺怜君的一席话,眼底不乏熊熊燃烧的怒意,看向我时,又化作一丝歉然。我呵笑一声,心里也不恼,步步走近贺怜君。
我凑近她的身子,距离近的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裴煜侧身走出一边,独留我和贺怜君对视,周遭似乎隐藏着一种极易爆发的危险。贺怜君被我逼到墙角,愤恨地瞪着我,眼底也是毫无惧意,我心底不乏赞叹,果然是大家闺秀,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与生俱来的那股傲气,丝毫不逊色。
“我答应夫人,今后事事以你为主,我在王府上只是一个小妾,身份也仅是高过婢女。可是,我也要夫人谨记,我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不能顺利生下来,那么你该知道,我庄子夫的为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夫人,听清了吗?我不会威胁你的地位,也请你不要妄想动我的孩子一根寒毛。”
贺怜君同是女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些年历经宫中争斗,早已明白女人之间,没有和平相处,只有无休无止的争宠夺势,一个孩子,就是最有力的获胜筹码,而要想这个孩子能活下来,首先就要铲除于你有害的人。母以子贵,无论如何,孩子的意义太过重要,对相关的人来说是喜讯,也可以是噩耗。
她挺直了背脊,与我平视,纷纷而落的叶子旋转在我与她之间,犹如隔出万道沟壑,谁一旦跨出一步,胜负就分明。我和她从未真正较量过,我一点也不想对她下手,虽然早已与她结仇,可是她始终是裴煜的妻子,她恨我,有恨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足以让我信服。可是,我不得不说,人但凡被逼到绝路,想要反击,就必须学会残忍。
“你以为,你有了孩子就有了一切么?我同是女人,你能怀胎生子,我亦能梦熊有兆。而不同的是,我生下的是嫡子,而你的,不过是庶子而已。”
我忽感可笑,摇头道:“贺怜君,你怎能如此无知?待你有了孩子之后再来与我说这番话罢,现在说为时过早,嫡子还是庶子,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贺怜君许是被我气到,双颊张红,眼里布满血丝,我亦知道话说的过重,正想着要如何挽回时,手臂忽地被贺怜君死死抓住,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啊……”
贺怜君惨叫一声,还不待我反应过来,身子一软就往前扑到,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裴煜见状也冲上前来抱住贺怜君,在场的人皆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怜君,你这是怎么了?”
贺怜君浑身颤抖,咬着下唇说不出话,额头渗出粒粒豆大的汗珠,我急忙转身对一干婢女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沈大夫来看看夫人”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我不敢弯身,只好就近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裴煜将贺怜君打横抱起,我恍然间像是看错,他的眼底蕴藏的不止是冷漠,甚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只见贺怜君双手撑肚,止不住地哭唤,泪珠子潸然而下,犹如奔涌而出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还不待哭声停止,我侧头一看,吓得愣了愣神。
碧色的襦裙被染作了大片大片的殷红,腥甜味充斥在空气中,我看着不断从贺怜君双腿中沁染出的鲜血,腹中忽感不适,强忍住想呕吐的冲动,疾步跑了过去。
“怎么流血了?”
贺怜君像是被我这一语惊醒,哭声渐小,却仍是嘤嘤啜泣,许是她也感觉到了下身湿濡的不适感,伸手紧抓住裴煜的衣襟,大呼道:“夫君……好痛啊……”
她的恐慌我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是在何时见过?贺怜君惊恐地瞪大双眼,死命地抓紧裴煜,犹如寒冬中得来不易的温暖,拼死也不愿放手。
远处传来急促不乱地脚步声,我转身一看,沈言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在裴煜怀里痛苦呻吟的贺怜君,继而又注意到那已被染成血色的碧色襦裙,剑眉微瞥,不吭一声,亦不上前诊脉探病。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势如水火(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势如水火(二)
第一百五十四章
裴煜急道:“言城,还看什么”
沈言城对裴煜摆了摆手,沉声道:“快抱夫人进屋子里躺下,切莫在屋外受凉。”
裴煜这才从慌神中清醒过来,抱着贺怜君,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屋子,我呆愣地站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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