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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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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大公子,车轱辘陷得太深,我看得要夫人先下车,把马车空出来,这样少了些重量,应该好弄出来些。”
说实话,我是极其不愿意下车淋雨的,不过也没办法,我也怕要是一直坐在车里,后面推车的人稍微一使力,我很容易就会跌倒摔跤。
乌丽青果真去了车后帮忙,伊岱接过手下送来的伞,扶着我下了马车,他倒是十分细心,惟恐我淋了雨,尽量把伞往我这边靠,而他自己反倒是淋湿了大半个身子露在伞外,雨点打在他肩上,溅开滴滴雨花。
地下湿滑,白色的绣花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泥水玷污,我和伊岱、冉冉三人站在马前,我才看见此时马车已经歪斜了一大半,有一只车轱辘卡在不大的泥坑里,任后面的人使劲的推,也纹丝不动。
“大公子,不行啊……这雨不停,车轱辘就出不来啊!”
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大汉朝伊岱喊道,双手撑着车身,两脚一前一后地费力蹬,隐隐都能看见额上爆出的青筋。其他人也是一脸狼狈,身上穿的衣裳早已被泥水弄脏,埋着头嘴里一边喊着号子,一边使出全身心的力气推车。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逃(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逃(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伊岱大怒。目光寒冽,冰透人心。“废话少说!总之明日天亮前一定要赶回去!”
那个大汉回应了一句什么,实在听不清,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不知等了多久,这雨没完没了的下,雨滴不见小,反而是‘噼里啪啦’地像是燃烧鞭炮的声音。
“伊岱哥哥,我头有些晕……”
冉冉说着,一手撑着头,在雨中摇摇晃晃,我赶忙上前扶住她,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昨日也没见冉冉有染风寒的病症,怎么回事?
我忽然想到今早他们吃的早膳,想到那个神秘的女子提醒我不要吃,难道是因为下了药?如果是,怎么其他人没反应,独独冉冉一个人发晕?
正当疑惑时,那边推车的乌丽青和乌玉黛不知怎的突然瘫软了身子,跌倒在地。她们俩同时蹭起身子。又徒然的倒下,手撑头,痛苦的表情不亚于我身旁的冉冉。
我估摸着是药效发作了,未免自己被怀疑,我转身装作也是头晕的样子,踉跄着倒向伊岱,悠悠说道:“头很晕……”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所有人一个个倒在地上,一手抱着我,忽地大喊道:“定是遭奸人下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摇晃着倒退了几步,却还是直挺挺地没有倒下,手里紧握着伞柄,执意扶着我的身子,我鼻尖忽感一阵酸意,我知道我跑得了,可是我却移不开脚步了。
我依在他怀里,雨水打湿了我的臂膀,模糊了我的视线,触目所及,尽是一层层氲氤腾升的雾气,周围一切都唯有这响彻耳朵的雨声,太过安静,亦太过吵闹。
伊岱腿上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我接过他手中的伞,极力为他遮雨。支撑着唯一的力气,强行将他的臂膀搭在我肩上,艰难地一步步朝马车走去。他转头愕然地看着我,唇边浮出一抹讥笑,似是了然,他说不出话了,只能在我耳边呢喃,而我明明什么也听不见,却一个劲的点头道好。
我将伊岱安置在马车旁,还好车沿上挡着锦布,能为他遮一些雨,我转头看了看其他的人,实在无能为力,我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的我虽然不晕,却并不比他们好的了多少。
蹲下身子,不敢看伊岱,歉然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心里从来没有过你,我也不会忘记廷曦。”
溅起的泥土打在他脸上。我拂袖欲为他拭去,他吃力的偏了偏头,我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继而无奈地放下,眼眶溢满水汽。
我知道他恨我。
转头看了四周,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反正已经出了凉州,临近西域,若我要回去,是否该往来时路走?撑着伞的手似乎都麻木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了,我在犹豫什么,廷曦不是在等我吗!
呼出一口气,正视伊岱的如星双眸,“伊岱,你会是一个英雄,而我不是你命里的那个女人,相信我,冉冉她一直在等你,你忘了你们之间的诺言吗?她才是真正属于你的王妃,也许我们此生也不会再见面,但是无论怎样恨我,对于冉冉,你不能辜负,须知一个女子要她付出一生来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头的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支撑下去。”
伊岱面色抽动,目光如炬,痴痴看着我。分不清是冷还是暖,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闪动,那一双如星璀璨的明眸一瞬黯淡,一瞬光亮,唇边的那抹讥笑,淡淡化去,留下一丝怅然。
我想最后留给他一抹宛笑,却是无论如何也扬不起嘴角,眼角溢出的泪和着这瓢泼大雨,融进了无声无息中。站起身子,再不敢看他一眼,跨步正欲离开,裙裾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住,我低头一看,伊岱颤抖着手紧紧抓着,这样轻而易举容易做到的事情,在**的作用下,他像是拼尽了全力才拉住了这么一角。
我呆愣在原地,触及他的眼睛,明明打着伞,我却感比淋了这一场大雨还要寒彻心骨,闭眼几次,都无法止住奔涌而出的泪水。像是绝了提的河流,轰然而至。
我哭腔着嗓子大喊道:“伊岱,放手吧!你我不是同路人,永远都不会是!”
他艰难地浅笑,乌黑的眼珠子上下闪动,看了看我,继而又盯着胸前良久,我似乎看见他眼眶微红,泛出的几缕血丝印在白色的眼仁上,深深灼上我的眼睛,疼的不能呼吸。
俯身靠近他的胸前。伸手探入他的衣袍内,抽出那封伪造的密信,心中痛苦不已,他竟让我看了?我颤抖着揉捏信纸,哭声响过连绵的震震雨声,我仰着头,扔掉手里的雨伞,雨滴打在脸上,和眼泪一起顺着嘴角溢进唇齿间,我的苦、他的涩。
他知道拦不住我离开的脚步,所以在最后一刻,他愿意放手,他被我骗了真心,却还是甘愿我把真心付出给廷曦,他知道,这封信,我有多么需要。我不敢告诉他,我早已把信上的内容背的滚瓜烂熟,我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挤出一抹惨笑,将信塞进袖中,那是一封什么也没有的信,白纸一张而已,我此刻却觉得它弥足珍贵。
“伊岱,此生都不要在遇见我了,珍惜眼前人罢,因为世上有太多两情相悦却不得白头偕老的相爱之人,于我、于廷曦,就是如此。”
他对我微笑,痴痴看着我,从上倒下,不漏分毫,似乎是想把我融入记忆里,手指轻轻放开飘然的裙裾,在狂风中吹开了凄凉的荼蘼花。放掉的不只是这一角薄如蝉翼的裙裾,真正远去的到底是什么,我知道、他知道、天知道。
远处传来阵阵奔驰的马蹄声。甚至还能听见马车轱辘的旋转声,漫天泥水飞溅,卷起的尘土中隐隐看见驾着一辆青灰色马车的素衣女子,纱衣在狂风中飞舞,激起四周波荡的涟漪,偏若那一抹惊鸿。
我惊骇地看着她翻身下马,步态如风,伴着春雨中泥土的芬芳缓步走来,洁白的纱衣上沾染一滴滴晕开的泥坠,似绚烂旖旎的翩然蝶衣,振翅舞姿。她蹲下身子靠近我,瞥眉看了看斜靠着马车的伊岱,无话多说,挽起我的臂膀就要带我走。
“他们……他们怎么办?”
许是因为又冷,心里着急,舌头都在嘴里打转,颤颤巍巍地手紧拽着她的衣纱,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她木然地看了我一瞬,执意拽我起身,从容不迫地回道:“三个时辰之后,药性自会消失,你毋须担忧。”
声音空灵,似山谷中徐徐而过的清风,拂过之时,回音像是要响彻这震天的大雨。我摇晃脚步站起身子,整个人就瘫软地倒在她怀里,使不上一丝力气,任由她扶着我以极快的速度攀上那辆青灰色的马车。
我x在车窗边,撩起车帘子最后一眼看向窗外雨中的伊岱,他含着一抹苦涩的笑意回望我,马车一路前行,他的面容渐渐模糊不清,我拼命蹭出身子想将他看的仔细,可是雨那么无情的坠下,生生割断了我与他之间的一切羁绊。
也许缘分已尽,我们能做的,只能是遗忘。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这十日来的拘禁并不代表噩梦,我仍会记得,那个痴情孤傲的冉冉、那个衷心为主的乌丽青,以及,我并不奢望,却甘愿拱手送真心的伊岱。
我在马车内昏昏欲睡,泪水早已流尽干涸,雨声渐小,只听偶有几声滴滴答答落在窗前,随风吹打在脸上,满面湿润,泪痕、雨痕,奈何分不清。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感马车缓缓停下,我睁开眼看向窗外,夜色缭绕,一轮惨白的残月高挂悬空,稀松的星辰泛着迷离的微光,城内静得连风吹叶落的声音也听的清清楚楚,我恍然明白,绕了一个圈,她带着我又往回路走,现下是在凉州城里。
她弯身走进马车,不卑不亢道:“夫人随我来。”
我也不问,扶着她的手走下了马车,才看见眼前赫然有座不大的宅院,我转念一想,原来早已计划好一切,就连在凉州落脚的地方也寻得极为隐蔽,就算伊岱想追来,也恐怕不敢明目张胆的搜人。我只是疑惑,她到底是何人,如何有此能耐,救了贺怜君之后仍然要救我,到底是居心不良,还是受人所托?
宅子里没有别人,只一老妪上前开门,对那女子笑道:“姑娘总算是把夫人带回来了,快些进屋吧。”
我迟疑的问道:“你们识得我么?”
那女子楞了一瞬,轻描淡写地回道:“夫人莫急,屋里说话。”
跟着她们一路往里走,只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宅子,只是所到之处皆是栽种着梨树,现下正是春意盎然,树上的梨花悠然绽放,沁人心脾的香气溢满空气,偶有微风拂过,飘落而下的花瓣在空中纷纷起舞,铺满一条林间小道。顺眼看去,道路的尽头就有一处木屋,在这处平凡无奇的宅子里,颇为亮眼。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归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归途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与她对坐在屋内。淡雅怡人的梨花香溢满整个屋子,脑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皇宫里的那处梨园,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那一袭白衣。
她给我斟了一杯茶,我接过茶杯也不饮,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这才将她从头到脚的看的仔细。一双自然不加修饰的墨色远山眉勾入鬓间,双瞳剪水,杏眼冷魅黯然,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素齿朱唇,一起一合如珠润般的唇瓣水嫩娇柔,微微含着杯沿,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浅笑,美中自有一股无形的魅惑,举手投足间,尽显脱俗气质。
我不禁在心底暗叹,好一个明媚妖娆的端丽女子,纵是一身素衣白裙,却翩翩似仙,耳后随意散下的几缕青丝随风飘绕。只在髻上挽一支简易的白玉步摇,坠下滴滴珠儿,泛出幽幽绿光,衬得她削尖的双颊白皙胜雪。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态自若道:“夫人从今起可叫我金凤,至于我为什么要救您,待安全送您回去之后,有人自会如实相告。”
我一瞬不移地看着这个叫金凤的女子,她处之泰然的气度连我也为之叹服,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费尽心思想从她嘴里套话都是徒劳,现下至少我可以确定,她并非与我熟识,只是受人所托,她口中的那个会告诉我一切的人,是谁?
顿了顿,忽地想起一事,忙问道:“其他人现在何处?能否在月末赶回去?”
“其他人还在常州,裴夫人已经送回。夫人放心,五日之内定能保你安全回去。”
廷曦还没走么?那就好……那就好……心底重重落下一块石头,只要能赶得回去,多日来所受的苦难都无关紧要,廷昭还没有动手,我还有机会可以阻止他夺储。双拳牢牢握紧,额上渗出汗珠,五日……五日而已,我可以赶到,廷曦亦一定能等。我可以救他,纵然结局不变,至少我在他身边。
微笑着对她摆了摆手,道:“我乏了,你下去罢。”
她走时,步履轻盈,宛如一片静静飘离的梨花,不着一丝声迹,坠落在何处,我不知。
屋子里的香气越来越浓郁,算起来被伊岱掳走了十来日,每走一个地方都是心惊肉跳,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美景,一路上都只能生硬的把这些景致往脑袋里塞,害怕忘记了,就犹如指间沙,瞬然失去。
忽然想起伊岱,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早已过了三个时辰,现下是继续上路,还是走退路定要把我带回匈奴?
自怀中掏出那封因被雨水沁湿而留下斑斑水渍的密信。鼻子忽地一酸,热流又攻上眼眶,我及时闭上眼仰头,黑暗中恍惚看见伊岱,他牵着冉冉的手对我笑,俊逸的面容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潇洒不羁的气魄,携手佳人共赴此生。
我仍旧记得那双镶有珍珠的尖靴,那一袭藏蓝色苍鹰腰袍长身赫立在大漠黄沙中,头戴三角毡帽,笑容邪魅,偶有一瞬阴冷,却也可以柔情万千的男子。他让我做他的王妃,他说给我一世荣华,甚至于他的真心也毫不吝啬,这是个何其壮美的誓言,可惜我不是冉冉,我终究不会是站在尽头等他的人,我与他之间的这段孽缘,走到这里,也许就是结局。
匈奴的男儿,大漠的英雄,我铭记一生的人,伊岱。
半夜梦回,廷曦的样子不断印入脑中,渐渐模糊,无论怎样我也看不清,我在梦里大声哭喊,却唤不回他绝尘的脚步。廷曦,莫忘,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天边刚泛出一丝金辉,我幽幽睁开眼,才晓额上是大汗淋漓,伸手抹了一把湿润的面颊,双眸酸疼,这是怎么了?我起身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惊骇不已,一夜而已,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双眼红肿,眼角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湿答答地青丝粘在下颚,不知是汗还是泪,覆满了整张惨白无色的脸。
我是哭过么?我摇摇头,脑中空白一片,什么也记不起,只知自己昨晚睡得很沉,一觉醒来也是疲累不堪,伸手捶了捶肩膀,我对镜中婉约一笑,许是前些日子过的太累。我在梦里也不能释怀,只是在孤梦中神伤,落下的泪,滴在了哪里?
金凤在门外小声问道:“夫人起了吗?”
我顾不得再看自己骇人的样子,理了理发髻,随即回道:“进来罢。”
她端着食案走了进来,将早膳一一摆满桌子,安然站在一旁,静待我用膳。我朝她招手,笑道:“一起用膳罢。”
她摇摇头,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回道:“我食过了,夫人吃完后我们快些赶路。”
也不再与她客气,匆匆喂了几口白米粥,掰下半个馒头,手指捏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口中干涩无味,吃起东西来反倒是像在受罪,我摆了摆手,示意她撤下。
刚一准备妥当,宅子门口就停下了一辆崭新的马车,不是昨日那辆青灰色的,这辆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明显比之前那辆看起来要豪华高贵的多,不仅车内空间大,而且没有榻坐,整个车子里都铺满了厚实的羊绒地毡,哪怕是平躺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扭捏了身子,且身下暖融融的,触手之处如绸般柔滑。马儿一看就知道是大宛良驹,通体红棕色的皮毛,无一丝杂色,高昂着马头,鼻尖呵出热气,不耐地在原地踢着马蹄,渡来渡去。
我越加疑惑金凤背后的人到底是何人,若不是极致尊贵的人不见得能有这番排场,光是从这大宛良驹就能看出隐秘之人身份非常,这种马儿向来只有皇亲贵族才能享用,这是有钱也极难买到的东西,且毛色品种还如此纯正,真要论起来,怕是皇宫中也找不出几匹能与之相比的大宛马。
心里已确定不可能是廷曦,因为他向来的坐骑都是伊犁马,这种马是唯一可以和大宛良驹媲美的品种,可是也是极为稀罕,这两种马都是由西域上贡,然后在中原繁殖,可是毕竟中原与西域有差别。许多上贡来的纯种马几年后产下的幼崽都是混杂了其他的马种,据我说知,宫中记录的大宛马和伊犁马的拥有者不超过十人,是整个昭阳城并不只限于皇宫里,至于其他地方,我无从得知,可是也可以确定拥有者定是非等闲之辈。
侧卧在平稳的马车里,脑中不断思来想去这些谜团,扰得我头疼欲裂。不过还好,这马车不颠簸,即使走在极为崎岖的道路上也能尽量平稳路过,相比之下,让我不禁想起伊岱他们那辆摇摇欲坠的马车,雨打风吹,也不知会不会就此散了架。
伸手抚上小腹,突感一阵阴寒,想用掌心的温度尽力暖化一瞬冰凉,一手还要揉捏着太阳穴,头疼得似针扎,一下下刺入心骨,我暗暗咬牙,耳边只能听见牙齿磨合的声音,心里一直念着,痛过这一时就好了……就好了……
“夫人,若要求快,今晚我们就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这样也许能更快到达常州。”
金凤仍是在车外赶马,声音却像是一道惊雷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被疼痛折磨的无休无止的我徒然惊醒,咬牙道:“不要停,越快越好!”
“是。”
背心不断盗出冷汗,沁湿了内里的中衣,丝丝冰凉沁入骨头,整个身子仿佛堕入了冰天雪渊,抓不住一点一滴的温度,我环手圈紧自己的臂膀,就像是廷曦曾经那么抱着我,无声啜泣,泪水湿透了柔软的羊绒,渗出与纯白不一样的悲色。
马车像是没有终点,永无止尽的奔驰,耳下轰轰隆隆声不绝,车轱辘急速旋转,我知道金凤又挥动了鞭子命令马儿加速,我忽然发笑,想来居然有种逃亡的感觉,好似身后就有千军万马追赶,而前方的曙光,却迟迟不见照入心间。
再次停下的时候,已是更深露重之时,我掀开车帘子一看,是一片荒山野岭,唯有夜风‘呼哧哧’肆虐的声音响彻在这寂静的暗夜里。我不禁想到和伊岱一行人共度过几次露宿荒野,那滋味我这辈子也不想在体会,想起来已是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我瞥眉问道:“我说了不要停,怎么停下了?”
金凤捧起水袋喝了一口水,幽暗的夜里,她髻上那支白玉步摇叮当作响,接着惨淡的月色氲氤出一圈圈迷蒙光晕。
“前面的路不好走,天太黑了,容易出事。”
我迟疑了片刻,想到廷曦现在危在旦夕,若然去晚了一步就很可能是晚了一生,我不能赌,廷昭的计划如此周密,赶尽杀绝,害怕路上杀不了廷曦,还要伊岱派人去接应。这样一个人,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难道我还会相信他会放廷曦一马吗?他现在最是巴不得廷曦早早踏上了黄泉路,正好如他的意,他就可顺理成章的坐稳储位。
“继续赶路,不得停留。”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二十章 夜遇山匪
第一百二十章 夜遇山匪
第一百二十章
金凤无奈地摇头呵笑一声。也不说话,翻身跃上了车架,手持鞭子‘啪’挥打在马身上,势如疾风一般的马车冲了出去,我一个不小心栽倒在车内,还好是羊绒地毡,柔柔软软,毫无痛感。
崎岖的山路一环连一环,我一直在车内左摇右摆,一会儿又感觉是在疾驰下坡,一会儿又是在费力地攀山而饶。我实在无法入睡,夜风从窗外灌进车内,我卷缩在角落里,尽管羊绒够暖和,可是我全身仍旧激不起一丝暖意。
伸手欲将窗帘子挂稳在勾上,免得一直被风吹起,哪知抬眼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外面漆黑一片,只听几声时有时无的乌鸦叫,我立时感觉有股阴风窜进了身体里。沁凉了五脏六腑,连着血脉都被冰冻。寒毛不觉都竖了起来,我伸出五指,一刹那就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夜幕上的那一轮苍月倒映出的光亮到了这里,化作了一丝青烟,缭缭绕绕。
果然如金凤所说,这条路不好走,若是换做平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冒这个险,可是此一时彼一时,须知浪费半日的光阴,廷曦就多了半日的危险。
强作镇定地勾上帘子,心像是要冲出了嗓子眼,双手不知不觉地在颤抖,且不说我一个弱女子,就是一个彪形大汉在此处也定会害怕。咽了咽喉,双手不自觉地合十,我现在唯一想到的除了廷曦,恐怕也只有如来佛祖、观世音了。
正当念了不知多少遍的金刚经,马车毫无征兆的停下,冲劲明显没有止住,向下滑了几步,我险些也随之滑出了车外,趴在羊绒地毡上,静静地听风声呼啸过耳,听不安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
我悄声问道:“金凤,怎么了?”
似是隔了很久。久到我都忍不住想推开门看看,却听到金凤的呵斥。
“不要出来,呆在车里!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下车!”
我木然地跪坐在车里,车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底划过一丝歉然,总有种阴霾笼罩的预感,难道真是我太强人所难了?金凤已经警告过我这条路晚上走容易出事,我却执意要赶路,莫不是一句话,真就应验了?
“哟!是个俏娘子啊,爷几个今儿劫财也劫色,赚足了啊!”
一个粗声粗气地声音回荡在这片山林里,我大惊失色,天!定是遇上了山匪,被这些人抓住从无活口,抢完钱财再虐杀被劫之人,这些匪盗一向是杀人不眨眼,我徒感手软脚软,整个身子都支不起力气。
“哼……凭你几个,也想擒我?怕是太不自量力了些!”金凤轻蔑地说道。
我颤颤巍巍抬起手掀开帘子的一角,悄悄地从角缝里向外看去。马车前有大概十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拦路。手里皆是拿着一把泛着凌光的寒刀,尤其是为首站在前的那个男人一脸yin笑地看着金凤,我猜刚才出言不逊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其中一个稍显矮小的男人上前来,对金凤调戏道:“小娘子莫要害羞啊,能来伺候爷几个是你的福气,你要懂得惜福呀!”
这边金凤还未反击,那为首的男人揪住那个矮小的男人,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清脆震响,下愣了其余人,愕然地看着这两个内讧的人。
“你***懂不懂规矩?我要的人你也敢来抢?等我玩够了再扔给你还差不多!”
我噗笑一声,这一瞬间发出的声音别人听不见,可是就在我前面的金凤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转头怒瞪着我,犀利的眼神让我也不禁有些后怕,忙退回了车内,待静下来之后,我又重新掀开了帘子。
看见金凤跃下马车,从容不迫地走近那群山匪,我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的背影,拳头下意识地拽紧了帘子。她走到离山匪大概十步路的距离,飘绕在暗夜中的白衣如梦似幻,那一支白玉步摇越发耀眼,甚至抵过苍月之色。
“你们谁先来玩?”
金凤语出惊人,我也是错愕不已,只看那群山匪yin笑着围着她打转,一个个像是几百年没有见过女人,口水都要淌到了地上。我厌恶地瞥眉,心底也为金凤暗暗捏了一把汗。不知她在做什么,有何乾坤。
当中为首的那个男人快速地反应过来,推开其余的山匪,双手一边搓着掌心,一边向金凤靠近,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小娘子啊……好美的小娘子啊……”
只差最后一步,他伸手欲抱住金凤,只见金凤从袖中忽然抽出了一段翩然柔韧的水袖,看似无力,在击向山匪的一瞬间却将力气化于无形,似有千斤重石打在那山匪的胸口,他踉跄的退后几步,嘴里不断冒出血泡子,正当惨烈时,只听他‘噗’一声,一口鲜血溅出,洒满夜空,四周顿时凝结了一股血腥的气息。
“还有谁要玩?”
金凤厉声一吼,水袖随之音落又舞起,划过暗夜的死寂直直坠向目标,抛出时柔软飘逸,击中时又致对方于死地,金凤腾空一跃。两袖一挥缠绕在其中两个山匪脖子上,继而用力一扯,犹如听见了‘咔嚓’一声,那两个山匪应声倒地。她没有丝毫犹豫,准确无误地攻击,每一次抛袖,在我看来她宛如霓裳素蝶,舞态生风,风华绝代。这根本不是武功,这明明就是一场绝世无双的水袖舞,她轻盈的舞姿跃起又翻空。抛袖似层层涟漪水漾荡开,一个个山匪突然之间像是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呆愣的看着翩若起舞的白衣女子,任由那一段水袖亲而一举地缠绕在脖上,不能自拔,即便闭眼时,也未能从这梦中清醒。
我看山匪全都被她清理的一干二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被她一招毙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她若是能收为己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转念一想,她怕是早就有了忠于的主子,不然哪里会拼死将我从伊岱手里救出来,我与她根本毫无瓜葛牵连。
她昂着头,将水袖收回广袖里,仪态从容地坐上了车架,什么也没说,手持鞭子大喝一声,马儿得令,驶出了这一处被血染红了黑夜的地方,空气中死亡的气味,渐渐淡去……
我一言不发地躺回了车内,心如乱麻,金凤到底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连听命于他的金凤尚且这么厉害,那么他呢,又是何许人也?我心里隐隐感觉这个人似乎与我很熟悉,至少绝对不是陌路这么简单。
我们马不停歇,一路疾驰驶往常州,路上若是饿了都是随意在路边买一个饼子,也不敢停留太久,只能带上饼子在车上吃,有时稍微颠簸,我刚咬下一块,被这猝不及防的颠了一下,含在嘴里的饼子顺着就滑入了喉咙,呛得我连连咳嗽不止。
金凤还好。不知是不是因为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并无任何怨言,路上也很少和我说话,因为我们一个在车内一个在车外,说起话来实在费口舌,所以算起来,我和她从认识到现在说过的话,亦不过超过十句。
就这样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回到了曾经住过的小镇,也就是夹在常州和凉州之间的那处地方,我下车的那一刻,沐着温暖的阳光,吹着和煦的春风,心亦豁然开朗。
我对金凤笑道:“我知道明日就能赶回常州了,是不是?”
她仍是保持同一副表情,点点头,走到街角的葱油饼摊子前,自袖中掏出碎银递给小贩,淡淡道:“五个饼子。”
那小贩嬉笑着答应,用黄油纸包裹好饼子,那股葱味徘徊在我鼻尖,我不禁瞥了瞥眉。从小就有不食葱的习惯,即便是进了皇宫,厨子也知道我的喜好,凡是我的膳食一律没有葱,可是,自从被伊岱掳了之后,经常跟着他们露宿荒野,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差点噎死我的糙米大饼。后来几日里和他们吃饭,不知不觉也吃下了葱,也并无以前那种闻着味道就会作呕的反应,吃着吃着,也就木然接受了,心里只想着总好过吃糙米大饼。
原来一个人,总是在无声无息中改变。
抱着饼子回到了马车上,金凤没有急着赶车,我也没那心思催她,和她一起坐在车门边,两脚掉下车架,随意荡来荡去。
一手拿水袋,一手将葱油饼送入嘴里,满嘴的油腻,可是不得不说算得上美味了,我总是很爱吃这些市井小吃,反倒对那些山珍海味提不起兴趣。想到这里,脑中不禁浮出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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