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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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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慕陵一脸无奈,廷曦看我一眼问道:“你想去吗?”
想到淮安一事。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逛灯会,正欲推辞,抬眼见方琼痴痴地望着我,还一个劲地给我眨眼,我只好说:“随你们吧。”
“既然如此,后日再起程去淮安吧。”廷曦扔下这一句话,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出了大堂,回了夏荷轩。
服侍廷曦更衣,顺便倒了一杯茶给他润喉,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心里知道他有些疲惫,轻轻地给他推拿揉捏。
我的手劲不重,捏了一会儿,廷曦就困了,我看天色已近戌时,点点头道:“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他搭上我的手,拇指来回摩擦,苦笑道:“我看孙慕陵拿他的小妾没法子。”
想到刚才孙慕陵的窘困样子,噗笑一声道:“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的。”
“所以我才被你降服了。”
我作势推了他一把,转身躺在榻上,睡意来袭,眼帘重的睁不开。嘴里呢喃一句:“睡了……好累……”
背脊上突感温热,他双手环上我的腰际,不着力气地撩开衣带,手掌轻而易举地在小腹上抚摸,缓缓上移,停留在高耸的**上,手指**着柔软的突起,我全身一阵酥麻,体温急速上升。
“廷……廷曦,别闹了。”
他蹭起身子舌尖舔舐我的耳畔,湿润的灵舌在耳边徘徊。呵出的热气灌入耳朵里,立时起了鸡皮疙瘩,迷迷糊糊,愕然醒悟时才发现,身上的中衣早已不知去向,如凝露般的肌肤袒露无遮,yu体尽显在他眼前,双颊霎时燥热难耐。
感觉到有股火热的欲望抵在双腿之间,却迟迟没有进入,他缠绵的吻落在玉颈和锁骨之间,干涩的喉咙发出一声轻吟,如坠落在云端轻飘怡人,我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柔软湿热的唇瓣印上我的唇,舌尖滑入口中急切索要,贝齿轻微的磕碰,两个人堕入情欲的深渊,不能自拔。唇舌缠绵,他的手拂过身上每一处肌肤,身上迅速窜起了一股火苗,正当迷醉时,他挺身而入,身体瞬间被充盈灌溉,粘稠的汗水顺着额头淌下,身下一片潮湿,律动一波接一波。他抱起我的身子趴在他肩头,两个身体似火在燃烧,他顺势倒在榻上,我全身无力,头抵在他麦色的胸膛上,律动猝然加快,那股欲望支撑着我瘫软地身子,喉间不觉地溢出呻吟,他低沉地喘气声越来越急促,身子猛地痉挛一动,满室在这一刻溢满麝香之味。
被汗水打湿的青丝黏在下颚,赤luo的身子趴在他身上不愿动弹。他扯过锦被搭在我背上,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欢愉中回神过来,呼吸还不能平静,有一下没一下地呼气吸气。
“还疼吗?”他抚摸着我的玉背,手指划在结痂的鞭痕上,就像是划在我的心上,不疼,却刻骨铭心。
我左耳贴在他的心口,听心跳‘扑通…扑通……’强劲有力。伸手在他渗出青茬的下颚上轻柔拂撩,抬头亲吻了一下。
“不疼了,我已经忘了。”
我已经尽量不去想起这段记忆,把它尘封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一辈子都不想再挖掘出来。我甚至不敢照镜子,沐浴时也宁愿叫绾儿给我擦背,也不愿亲手触摸到这些一碰就会灼伤我的疤痕。
“可是我没有忘,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每次一看见这些鞭痕,我脑中就会浮现出你挨打受罪时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在哪里?”
他按住我的头,力道太重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可是我没有挣扎,这道隐藏的沟壑就算我能跨过去,而他,做不到。
“不管你那个时候在哪里,做了什么,这都已经是过去。我只要知道我现在靠在你怀里,我在听你说话,我在感受你的气息。”
忘记后来说了些什么,我趴在他身上阖眼沉睡,迷糊间感觉到额头一阵温润柔软,吻,这样绚烂绽放。开出的花儿,永恒芳香。
醒来时,身上不知何时穿了一层中衣,枕边也没了温度,天边泛出的红晕照亮了整个屋子,骄阳慵懒地挂在苍穹之上,阳光像是打进了我的心里,暖洋洋地感觉让我身心从朦胧中苏醒,迎接上元佳节的到来。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八十五章 上元灯会(二)
第八十五章 上元灯会(二)
第八十五章
我换好衣裳。也没有精心打扮,洁白素衣清幽淡雅,婉转双蛾远山色,双腮杏红,双鬓鸦雏色。乌蛮髻上戴八宝如意银杏叶坠,手挽烟罗纱,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踏着小碎步,一路走过青木桥,路边一簇簇艳红的海棠愈开愈烈,扑鼻而来的花香不似淡雅反而浓郁,像是一杯醇厚的烈酒,唯有细细斟酌,才能融入这漫天娇花的尘世。
我停在一簇海棠花前,蹲下身子凑近花蕊,深闻这股芬芳,偶有清风拂过,花儿随风摇曳,悉悉索索地响起风吹花动声。蹲得累了,突地站起身子,一阵头昏脑胀。赶忙闭了闭眼,脚步往后踉跄了一步,身子立时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撑住。
“小心一些,起身时不要太急。”
我不着痕迹地挣了挣身子,裴煜尴尬地拿开扶在我腰上的手,眼神似在看向别处,又若即若离地看着我。
我随手拂了拂群裾上沾染的灰尘,其实什么也没有,一直这样对视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低垂着眼,看着脚上的绣花鞋。
“我听子璌说,你幼时患过哮症,未免病发,还是不要闻太多的花粉。”
我点点头,故作自然地回道:“多谢关心。”
正想着先走一步,不远处又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贺怜君提着群裾朝裴煜奔来,走到跟前,才看见不止裴煜一人,眼里闪过一瞬错愕,不过又立马换上一副娇柔惹人怜的模样,牵过裴煜的手,对我笑道:“夫人用膳了吗?”
我这个局外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极力挤出一抹笑意对上贺怜君探究的眼神,也不管她在探究什么,平静地回道:“没有。正想着去大堂。”
“可别饿着了,公子在大堂等你呢!”
贺怜君的猜忌之心太重,一句话就说露了她本身的意思,刻意提醒我的廷曦在等我,内里想警告我什么,我怎会不明白。只是这样一次和裴煜的巧遇,都能让她如此惊慌失措,实在不知该说她心思缜密还是过度紧张。
我不愿再和她话中带话的谈下去,对他们二人微微颚首,道:“我先过去了,不打扰你们夫妻俩了。”
留他二人呆在原地,我逃跑似的离开他们的视线,心里想想,不禁嘲笑自己,我在怕什么?也罢,至少这样让裴煜明白能牵他手的只有贺怜君,至少我现在,问心无愧。
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抬头才发现已走到大堂,松了一口气。扯出一抹浅笑跨进了门槛。人还没到齐,除了裴煜和贺怜君二人外,廷昭怕是还没起,方琼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揉了揉眼睛,继而捂嘴打了个哈欠。
“太……不不不!夫人,待会儿一起上街逛逛吧?”方琼舌头像是在嘴里绕了个圈,说错话又立时改口,对我眨眼,吐了吐舌头。
我坐到桌前,舀了一碗清粥,苦笑摇头:“孙慕陵,难怪你会被方琼治得服服帖帖的,如此机灵的女子,我也是招架不住。”
孙慕陵耸耸肩,求饶地看向我,方琼也是眼巴巴地望着我,乍一看这两人还真有些夫妻相,起码看的目标一致。
“也好,你们女人上街去,我们男人嘛……就快活去!”
我刚吞进一口粥,被李伯意这句话吓的‘噗’一声全喷了出来,“咳咳……咳咳……”我伸手来回抚上胸口顺气。
丫鬟赶紧上前给我擦身,我被粥呛着了说不出话,倒是坐在李伯意身边的乔青衣忍不住了,作势捶了李伯意两下,上前给我赔罪。
“夫人别在意,我夫君心直口快,没……没那意思。”
廷曦见状强忍着笑意。揶揄道:“李伯意,你挖了个坑自己往下跳,我可没那闲工夫去快活,你要是去,不妨把你的爱妾也带去?”
只见李伯意非但不恼,反而笑得更肆无忌惮,对廷曦一拱手,道:“听说这洛邑城里有个醉乡坊,里面的姑娘个个花容月貌,今晚女人去放花灯,男人嘛,自然是去醉乡坊咯!”
乔青衣咬着自己的下唇,局促地手指不停搅动着手中的娟帕,我看再闹下去,只怕是不好收场,赶紧随意找了个话题,搪塞了过去。
贺怜君挽着裴煜的手臂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不知是否是我看错,她眼角微微上挑,眼神像是在炫耀一般,方琼自鼻中轻哼一声,自顾自地拨弄着髻上的步摇,神情里透着不屑。
“今日街上肯定很热闹。方琼妹妹不想出去看看么?”
贺怜君笑着坐到裴煜身边,方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转而又黯淡,嘟囔一句:“不去,晚上大家一起出去才热闹。”
廷曦探寻地看向我,我对他摇头,低声在他耳边说:“有些乏,想再睡会儿。”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直到我实在坐不住了,讪笑着对众人说:“我回房躺会儿,养足了精神晚上逛灯会。”
我刚走出大堂。踏上青木桥,廷昭迎面走来,我与他就这样站在桥的两端,木然地没有再跨出一步。他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微风吹起了他墨色衣袍的边角,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太耀眼,甚至让我看不清。
“食过早膳了吗?”
明明无言以对,却逼着自己说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明明对他恨之入骨,然,我却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明明不痛,却无法一笑置之。
我走上青木桥,目光所及仅是怒放血红的海棠,不看他,不回答,擦肩而过之时,手臂被紧紧抓住,他掌心传来的热度肆意灼伤,轻微颤抖,重重甩开。
“能不能……不要装作看不见我?”
那么凄伤的一句话,如刀割在每一处还未愈合的伤口上,脑中忽地闪过靖涵娇小的人影,像是突然被当头灌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不能。”
衣纱在风中飞舞,旋转出伤怀的舞姿,想跨出脚步,却只能无奈苦笑,背对他,仍能感觉那道炽热的目光流连忘返。
“到底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要恨我?”
我回眸对他嗤笑,他苍白的脸看起来那么无力,玉冠绳飘飘荡荡,缠绕着弥漫在空中的花香,纷纷缭绕。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独留他站在青木桥上,怅然相望,我走的不快。因为我不是要逃,我终于明白,就算我逃到无处可逃,就算我麻痹自己视而不见,可是当他真实的站在我面前,想撕破他的伪装,却又怕伪装之下是我不敢面对的残忍。所以,与其让我煎熬,不如坦然。
夜幕临近之时,洛邑城的大街上果然是热闹非凡,灯火从街头连接到结尾,雕花笼中的烛光竟是将那一轮苍月的微光生生掩下。百姓个个都是面带喜色,如花似玉的女子手里提着一盏花灯,急冲冲地朝河边走去,似乎这盏渺小的花灯能带她寻找到翩翩君子,温润良人。街边卖灯的商贩今日也是凑喜庆,花灯不用钱买,猜对灯谜即得,摊子面前围满了猜灯谜的人群,说出答案,大多猜对,个个喜笑颜开接过花灯,也有几个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只好悻悻而归。
“慕陵!慕陵,我们去猜灯谜!”
方琼拽着孙慕陵的袖子,一个劲地拉着他往摊子边走,冒着众人愤然的目光,费了好大力气才走进摊子里,指着一盏花灯,硬要孙慕陵猜灯谜。
我紧握着廷曦的手,人群太拥挤,冲撞又在所难免,才一眨眼的功夫,我们这一行人早已走散,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灯。
“子夫,拉紧我的手。”
廷曦带着我可以说是一路横冲直撞,哪里人多往哪里挤,我顿时觉得胸闷气短,一会儿又被人撞到腰,一会儿有又让人踩了脚。我已顾不得疼,廷曦脚步太快,若不是牵着我,我是绝对跟不上的。也不知道晃晃悠悠走了多久,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整个人都被这压抑的气氛控制,我深刻体会到,原来过节也可以这般难受的。
“廷曦……我走不动了!”
我扯破了喉咙喊也没有人回应我,手心里冒出了虚汗,紧握的手渐渐松开,愈来愈滑,我努力想去抓紧,粘稠的汗水覆在掌心,最后只剩指尖与廷曦的手掌轻轻划过,决然消失了温度。
“子夫!”
我仅能看见廷曦的面容在眼前一晃而过,瞬间淹没在了人群中,再寻找时,连一个背影也追寻不到。我就这样站在原地,人群将我推搡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好像此时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等他回来,可是连这样的愿望都被这过于热闹的上元佳节打破,脚步不听使唤地随着人群来来回回,想走出去,却可笑的发现,根本望不见一块空地。我不是害怕,只是莫名的无助,想抓住一只手,无奈找不到依靠的人。
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我的声音在这一片高声中显得多么无力,我只求能够站稳脚步就好,人群的涌动将我推至一处灯谜摊子前,不禁莞尔,方琼费尽心思遭了那么多白眼才挤进去,而我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推到了最前面,转身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身后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成一堵人墙,我要如何走的出去?
注:(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出自诗经。
意为:为人却没有道德,不死还有什么意思。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八十六章 上元灯会(三)
第八十六章 上元灯会(三)
第八十六章
“这位姑娘。猜灯谜吗?”
卖灯的商贩是个年轻人,淡逸清秀的面容,他的手细长干净,递给我一盏荷花灯,花瓣上写着灯谜。
“桃花潭水深千尺。”
我在脑中反复思索这句谜面,嘴里不经意间念出,身旁有些人站不住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给我做军师。
绞尽脑汁想了很久,这题我是确实猜不出了,心里本来也为和廷曦走散而焦虑,伸手将花灯抵还给商贩,歉然道:“这灯谜留着别人去猜吧,我想不到。”
商贩正欲接过,一只横空拦过的手从我手中拿走花灯,我抬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裴煜,他唇边浮出一抹熟悉的浅笑,细看灯谜,在场的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唯有那个商贩一脸泰然地问道:“这位公子解得出吗?”
裴煜没有回答,反而抬眼看向我,目光温柔。笑意越来越醉人。“这花灯好看吗?”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嗯,很精致。”浓密的睫毛覆在他星亮的双眸上,就如秋日的一汪碧波清澈荡漾。
他将荷花灯递给我,眼角轻挑,我茫然地接过,大概也知道他是猜出了谜底。
“敢问公子可否猜出谜底,若没有猜出,恕在下不能赠予花灯。”
那商贩像是一口咬定了裴煜猜不出谜底,语带不屑,这倒让我想起了紫菀公主,当初也是对自己的谜面这般自信,不过既然有题,必然有答。
“谜底,一往情深。”
众人不解,看了看解题的人,又看向出题的人,我却不禁想笑,看那商贩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霎时变白,我唯有叹服,谜底就是一往情深。
“这位公子……答对了。”
人群又发出哗然之声,我正在疑惑不过是解了一个灯谜而已,在灯会上,解出的灯谜成千上万,这一个应该还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波动。
“两位有所不知,在下每年灯会都在此摆摊。出的灯谜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只是唯独这道灯谜几年来无人解得出。姑娘手中的荷花灯,是在下与亡妻共做成,无论从手工和寓意来说,都是绝无仅有。今日有幸遇到有缘之人,解出灯谜,此灯就赠予你们,还请笑纳。”
那商贩说到他的亡妻时,眼里波光闪动,原来,思念之情寄托在这盏荷花灯里,承载着一段伉俪情深。我看了一眼裴煜,他对我点头颚首,我笑了笑,将花灯放回原处。
“这荷花灯是公子与夫人永结同心的见证,我不能要,也望你莫要再摆出来,好好留着,也可睹物思人。”
那商贩见我不收,又将花灯捧给裴煜,“那请公子手下吧。这花灯世上再无第二盏。”不知为何裴煜笑了,那笑像春风般醉人,眼底流露出深深暖意。
“我心中已有一盏独一无二的花灯。”
心像是被莫名鞭打了一下,片段重合片段,拼凑在脑力,忽然忆起当年那盏荷花灯,原来他还记得,原来我忘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
我正欲转身离开,身后的人群拥挤在一起,以我弱小的身躯根本挤不出去,正在懊恼时,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牢牢抓紧,带着我一路无阻的走出这堵人墙。
好不容易才挤出大街,找到一处人群稀少的巷子,我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背对他,目光四处张望,尽量不与他相视,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想找寻一个熟悉的身影,廷曦,你在哪里?
“只好等人散了再回去,现在怕是走不出去了。”
温和地声音从身后传来,气氛有些尴尬,我局促地在原地来回渡步,路过的人都已一种明了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有些亭亭玉立的女子在看见裴煜的一瞬间继而又转向我。眼中尽是羡意。
眼观鼻、鼻观心,故作自然地问道:“你夫人呢?”
“她随李夫人去放灯了。”
世上的事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巧在我偏与廷曦走散,巧在我被人群挤去了花灯摊子,巧在又无故遇上了他,更巧在他也是一人。难怪世人常说,天意弄人,我此刻是深有体会。
街上人声鼎沸,人潮一个劲地往城门走,每个人都护着自己的花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推倒在地,细想一下,不禁暗笑,也许人摔了不要紧,死活也不能让手里的花灯受罪,因为这不仅是灯,甚至还有梦。
“看来他真的对你很好,南巡也把你带在身边。”
裴煜走到我身前,惨白地月光印在白皙的俊貌上,忽然发现,他消瘦了不少,原本玉润的轮廓,下颚却越发削尖。不知是不是因为月色肆意挥洒,竟让一个曾经玉树临风的男子,此刻黯然无光。
唇边泛起一抹苦涩,我点头,“她对你也很好,很在乎你。”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嘴角不经意颤抖了一下,恍然间,他这一生月牙色长袍竟是于那夜空之上的沧月融为一体,孤高寂寥。
身边不时擦肩而过的人群不明所以地看着在如此喜庆的夜晚格格不入的两个人,脸上明明挂着笑。那笑意中的苦涩,足以淹没这整夜繁华。
我定了定心神,看街上的人大多往城门方向聚集,相比刚才到道路要宽阔得多,至少不会被人群左推右搡。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盯着自己因不安而搅动群裾的手指。
“我先走……”
“夫君!”
我猛然一惊,迎面跑来的不是贺怜君还能是谁?面上的喜色因看见我而转瞬即逝,换上一副探寻的眼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眼前。
“夫人原来在这里啊?”
她眼角轻佻,这次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的确是以一种示威的眼神直视我,我原来在这里?意思很明确,我不该在这里。
我尽量不与她目光接触,牵强地扯出一抹淡笑,解释道:“我与公子走散,现下正欲回去。”
“哦……真是巧了。”
心里窝火,这话是越说越明白,转而一想,若是换了我,也怕是难逃胡思乱想,她这样紧张裴煜,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怜君,放灯了吗?”
我猜裴煜许是看出了端倪,为解尴尬,出面随口找了个话题含糊过去,而贺怜君果然吃裴煜这一套,羞红着双颊,主动牵过裴煜的手,笑盈盈地回道:“放了,妾身为夫君祈福了。”
裴煜木然点头,道:“多谢。”
贺怜君呵笑几声,依着裴煜的臂膀,全然一个小鸟依人,乖巧玲珑的贤淑女子。
“该是妾身做的,夫君不必道谢。”
我站在一边,与这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像是隔着万道洪流,我不愿打扰他们。贺怜君也提防着我x近。心中悠然生出一丝怜悯,贺怜君是真的不懂得,还是宁愿装傻,裴煜由始至终都没叫她一声‘夫人’甚至为他做一件妻子该做的事,做夫君的竟要道谢?若然相敬如宾是这般疏离,我身为女子,也难以忍受。
再待下去,只能是惹别人嫌恶,随即开口道:“我先走一步,你们夫妻慢聊。”
“怜君,我们也回去罢。”
被贺怜君挽着的手臂明显不自在,稍稍挣扎了一下,反而惹得贺怜君挽得更紧,我只能在心底暗暗发笑,不知她和裴煜,谁是谁的劫。
“夫君再陪妾身逛逛吧,妾身还想买盏花灯。”
贺怜君轻摇裴煜的手臂,有意无意看了我两眼,我心中那股火气越烧越旺,再纠缠下去只怕是难收场,她摆明了是认为我居心不良,我有脚自己也能走,为何偏要与他们一起?
我冷笑一声,“也好,我就先回了。”
裴煜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我明白他想说什么,可是有这必要吗?我本就不该站在这里煞了良辰美景。
我走了一段路,身后传来贺怜君黄莺鸣歌般的笑声,眼前像是能看见裴煜徒感无奈的神情。而我自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左拐右拐,偶尔被人撞到了肩,来不及揉捏一下,又被人群推搡着到处游荡。
口有些渴,走到一处茶摊前,叫店家倒了杯茶,目光散漫地看着人如牛毛之多的大街,想起刚才贺怜君的举动,着实让我是又气又好笑。
“姑娘一个人吗?”
店家殷勤地又给我添了杯茶,闲来无事,与我攀谈。
我摇头,继而又点头,讪笑道:“本不是一个人,不过因人太多,走散了。”
他翘腿坐下,肤色蜡黄,身子有些佝偻,明明年岁不大,看起来却十分苍老,拿过大碗给自己倒了口酒,‘咕噜噜’一声,饮尽抹嘴。
“这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上元灯会每年得促成多少对儿夫妻呀!”
我苦笑道:“怕只怕促成了一时,若干年后多半是曲终人亦散。”
那店家听我这样说,不禁摆手反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讲,百年才修的同船渡,千年才换来共枕眠。人这一辈子,何必要斤斤计较得与失,得到了是福气,得不到是命数。这么多对儿莫不相识的男男女女牵手,谁会立马想到若干年后的事儿?姑娘这样想不对,白白给自己难受。”
恍然大悟,他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看透?何必计较得失,我就是因为太在乎有没有得到,失去了多少,才会给自己增了忧伤烦恼。现在想来,原来我一直在自己给自己难受。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八十七章 难题(一)
第八十七章 难题(一)
第八十七章
“店家说的是。我的确是想错了,给了自己整整五年的难受。”
那店家声音粗矿,扯开喉咙大笑几声,这不结实的木桌子也像是在颤抖摇晃,我起身自袖中掏出银两放在他面前。
“今日这茶算我请姑娘喝的,不收钱……不收钱!”
他推辞着把银子抵还给我,我笑了笑不接,想着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若然廷曦比我先回,他该有多担心,又或是他在外面寻我,找不到我又会有多心急?
“子夫!”
转头就看见廷曦站在人群里,不怒自威的俊貌,一袭藏蓝色水墨长袍将他挺拔健硕的身躯描绘得如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能感受到独属于他身上的凌人英气,明明是夜晚,却仿佛是沐浴着金辉阳光,散发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他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入怀中,下颚摩擦着我的额头。一旁路过的人都露出一种心领神会地表情,与我们隔开距离。
“我怎么能把你弄丢了?”语带歉意,温润的唇瓣轻轻落在额上。
我看着站在旁边偷笑地店家,心里虽然暖开了花,却还是挣了挣身子,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抹不开这面子。
噗笑道:“没丢,不还是让你找到了吗?”
他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头,“我很累了,回去罢。”
我点头,紧握住他的手,我明显感觉到他更用力,虽然被他捏的有些生疼,但我仍是任由他的掌心包裹着,带着我一路往回走。
耳边像是听到了店家粗矿低沉的声音,大笑吆喝着:“看吧!又促成一对儿!”
回到宅子,竟有种莫名的亲切,肚子有些饿,正想着让周伯做些吃的来,听见大堂里笑声不断,看来他们还早一步回来。
“哟!公子和夫人玩的可还开心?”李伯意凑上前来,打趣地问道。
我环视一圈,贺怜君和裴煜还没有回来,廷昭面色平常地坐在一边,众人笑,他也笑,更多时候。选择沉默。
“没你开心,你小子真去了醉乡坊?”
廷曦看似无意,实则将了李伯意一军,我看向乔青衣,她眼里闪过忧色,死拽着手里的锦帕。心里有些责怪廷曦,哪壶不开提哪壶,只为这一句戏言,就伤了一颗脆弱的心。
我正欲开口把这尴尬掩盖过去,李伯意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可没去,说说而已。”
乔青衣脸上瞬间绽开了笑颜,整个身子都像是轻松了下来,如一江春水的双眸含情脉脉地望着李伯意,忧色一扫而空。
“明日就起程去淮安吧,莫要再耽搁了。”
廷曦兴许是乏了,众人聊了几句等会上遇见的趣事也就散了,各自回了院子。想着明日要去淮安,也不知会遇到多少个像那乞讨的爷孙俩一样的流民,天灾之后必有人祸,只愿这人祸千万不要来势汹汹。因为那些流离失所的人,再也经不起这样的风吹雨打了。
次日,当太阳的第一缕金辉照入窗内时,我悠悠睁开眼,推了推身旁沉睡的廷曦,他紧皱的眉头就连睡觉时也不松懈分毫,几次为他抹平后,会无奈发现,眨眼间又皱在了一起,他本身睡意浅,被我一惊,立时醒来。
我歉意地说道:“上路再睡吧,我想快些到淮安。”
他伸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腾身坐起,我服侍他梳理更衣,挑了一身玄绛色金丝镶边锦缎长袍,上绣虎跃祥云,斑斓猛虎赫赫生威,一双虎眼由极品猫眼石镶嵌,乳白的两颗獠牙由丝丝银线勾勒而成,最惹人称赞的当属五彩祥云,每一朵都绣制的轻浮飘渺,仿若真就置身在忽舒忽卷的云彩之上。
本不想为他选如此华丽惹眼的衣袍,只是翻开携带的包袱才晓,这已算是最普通最次货的衣袍,其余不是绣蟠龙就是绣麒麟,平民百姓是万万不能用这些图纹的,否则就会被人视作大逆不道,藐视皇族。廷曦没有表露身份。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平民,所以挑了半天才选中这套不会被当作话柄的衣袍。
整个人沐晨光而立,如墨剑眉之下,双眸似暖时,却透着寒冽清冷的傲气;似冷时,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柔情。薄唇紧抿,唇线延伸至一个完美的角度,若有若无含着淡淡地笑意,比之这朝霞更耀眼迷人。
我倒是方便打扮,最平常不过的一身素白襦裙,用简易朴素的珍珠钗子挽作头髻,微施傅粉,扫一抹淡雅胭脂色,双腮氤氲开朦胧霞光,镜中之人,也算得上是清丽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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