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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园田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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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书生见没蚂蚁打架可以看,白了骆尘鸢一眼,双手背负,迈着小方步悠哉悠哉的回去了。

骆尘鸢被人白涮了一场,兮兮怜怜地走到牛车旁边,也没心情再想新房的事情,揪出虎子,语重心长的一叹,“你们也不容易啊!走吧,我去找你爹商议起房子的事情。你找咱们村的木匠修修那车轱辘,做的好了,阿鸢姐带你进城去。”

虎子激动地一蹦三尺高,小眼兴奋瞪得溜圆,“真的啊?!好咧!我这就把牛车弄鲁七叔那里修去。”说着一抹鼻头,扭头牵着牛车要走,刚迈出一步,忽又想起什么事情,小眉头蹙起,转身看着骆尘鸢,一脸郑重地问道,“阿鸢姐,你不会是想去城里找工匠盖房子吧?”

骆尘鸢想想,道,“也算是。怎么了?”

虎子犹疑地低下头,小手缓缓抚着牛背,最后一咬牙,快步凑到骆尘鸢耳边,嘀咕了几句话,才一脸郑重的站在一边,静望着同样一脸郑重骆尘鸢。

骆尘鸢眉头紧锁,呆了许久,才下决心道,“虎子,阿鸢姐谢你了。不过,房子我是盖定了,你爹那么想,也是为了村里好,我不着恼。无论如何,盖房一事宜早不宜晚,我这就找你爹说去,所有的后果,我来担着。你且去修牛车,咱们晚几日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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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建房成婚的?

虎子见骆尘鸢心意已决,磨蹭着牵着牛车走了。

骆尘鸢心叹了一口气,拍拍小脸,打起精神向村长家里走去。刚一进院落,竟意外的看见那柳念在院子里晃荡,再看到从一边转出来的张阿四立即就不意外了。冲张阿四点点头,绕过柳念便走进屋里去寻村长。

村长正在修理一把镰刀,见到骆尘鸢毫不避讳的进来,微皱眉头,讪讪收了手,便要让着身出去。

骆尘鸢先给他见了礼,便说明了来意。果然村长当即就拒绝了她的请求,骆尘鸢又坚持了几句,村长冷下脸来,仍旧极力回绝,直到骆尘鸢说出可以帮村里人出资修一条水渠作为报酬,若是恶霸来欺,自己将出面交涉,撇清和村里人的关系,不会牵连村里人之后,村长才脸色微红的说了句,“好自为之。”愤愤拂袖走了。

倘若不是经过虎子的提醒,骆尘鸢兴许真想不到自己以陌生女子的身份,贸然在落雁山定居下来会对村里人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虽然一直与张大郎等村人交情不错,而且寄居村长家里已几日,但终究还是个不明身份的外人,倘若恶霸再次入乡,发现被白占去了块地皮,不迁怒村民才怪。

有得必有失,得在村长默许了自己可以建造小院,失则在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先别说恶霸来扫荡的时候,自己是个重点打击的对象,且说得罪了村长,会在村里影响如何,会不会因此而孤立她?或者把她逐出落雁山?唉,还真不好说。

有些萎靡的走出村长家院子,围着村子绕了一圈,果然一些村民不似先前那么热乎的待她了,骆尘鸢心里虽有失落,但也不怪罪,他们毕竟都是手无寸铁的庄稼人,若是要他们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跟主家斗,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一路上低着头,逮了个小孩问清了鲁木匠家的路,自顾来寻虎子去,若是村人不出力帮她建房子,就只能多花些钱去镇上请。

鲁木匠家坐落在村子偏角处,门前空地上,堆积着不少木屑子,牛车太大,挤不进鲁家小栅栏院子里,就被虎子拴在了一空木桩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汉和虎子精瘦的身影,缩在牛车底下,边修着车轴,边叽叽咕咕什么。鲁木匠憨厚老实,冲着骆尘鸢咧嘴一笑,又钻进去继续忙活。虎子则拍着一身尘埃,从下面钻出来,怯生生地凑到骆尘鸢面前,颇有担忧道,“阿鸢姐……”忽而又“嗖”的精神抖擞起来,有些激动的抓住骆尘鸢的肩膀,“阿鸢姐!!”

骆尘鸢正瞧着那牛车车轴的修理进程,被虎子这一喊,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道,“我听见了!”

虎子依旧抓着她的肩膀,弱弱地晃着,“不是……阿鸢姐……”

“什么不是?”骆尘鸢有些不耐烦了。

虎子咬着唇,眼睛使劲的冲骆尘鸢身后眨着,倒吸口凉气道,“阿……阿鸢……阿鸢姐,你身后……”

“身后怎么了?”说着骆尘鸢收回神,转过头一看,小脸刷得白了,嗫嚅着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身后是一大群人,一大群女人,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向她这边移动,就像是把巨大的扫帚一般,走过的地方,皆把村道上的人影扫的干干净净。再瞧仔细,领头的竟然是虎子他娘,和她住在一起的村长夫人王氏。

一向贤良淑德的王氏此刻脸色灰白一片,鲜有的难堪和阴鸷。直看得骆尘鸢连连打了两个寒噤,她和村子说话时,王氏就在隔间房子喂家禽,想必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村人骆家的佃农,原本对恶霸冯迎已极为惧怕,那些男人苦于骆尘鸢是个女子,不好说什么,可女人不一样,发起疯来可比男人狠多了。

骆尘鸢下意识地退后,咬着牙,心道大不了被赶出落雁山去,只要不回福都骆家,身上这些银子兴许还能盘个店面,做点生意过活吧。

虎子已跑过去,一边抱着王氏,一边急得快哭出来,冲骆尘鸢大叫,“你走吧!快点走吧!”

骆尘鸢咬着唇真想转身就跑,可下一刻就看见虎子被后面几个婶子拉住,“啪啪”就是两个耳刮,愣是就不带哭的,还是抱着王氏,让骆尘鸢走。

王氏见儿子被打,也颇心疼,可一想他刚才那模样,硬是狠命地捶着他的后背骂道,“跟你爹一个样子!良心都叫狗吃了!天天不跟柳先生念书,竟学这忘恩负义的行为!该打,该打死你!”说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虎子背上。

虎子咬着牙,脸刚被抽的通红,那双机灵的眼睛此刻布满红丝,但仍死抱着王氏不放手,咬紧的牙关时而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骆尘鸢鼻酸之极,再顾不得什么,赶紧向王氏跑过去,扑在虎子身上,边替他受打,边气恼道,“婶子们不用担心,我马上就离开落雁山,绝不拖累村民半分,你们别为难小虎。”

听到骆尘鸢的喊话,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王氏也住了手,呆呆道,“陈丫头,你说什么呢?婶子可是那样没良心的人吗?”

骆尘鸢和虎子一听这话也呆了,虎子快言快语道,“娘!你和婶子们不是来赶阿鸢姐姐走的吗?村里不许阿鸢姐姐在这里盖房子,所以才赶她走的?”

王氏一听这话,悔得差点拍大腿叫苦,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将虎子揽到怀里,“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人吗?陈丫头替村人换了那么多粮种家禽,若没这些,咱们村里的人不都得饿死啊?现在你那没良心的爹还不许人家丫头盖个屋子住,还偏偏把话说得那样难听,什么怕陈丫头盖了屋子,恶霸会更加欺侮咱们。大伙听听,这叫什么话儿啊!”

旁边的村妇们又附和,又劝阻,“嫂子别生气啊!我们家男人也不是个好东西,知道人家姑娘盖房子缺人手,偏偏都故意在家装死人不出去!奴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堪堪为难人家一个姑娘家的,算个啥?!”

“奴家男人也不是个好人!奴若早知道他是这样负义的人,就是他再拿两抖豆子来,奴也不嫁他!”

“呀,杨二嫂子,原来杨二就拿两抖黄豆就把你娶进来啦?怪不得你爹从不说聘礼的事情!”

囧,被爆隐私了……

”咳……妹子扯哪里去了!”王氏回头瞪了一眼,又上来拉着骆尘鸢的手说,“陈丫头,都是男人的不是。咱们娘几个虽是女流,但建房子啥的,搭把手没问题的。反正那挨千刀的也没说不许你盖房子。咱们村里都是农家出来的妇人,粗活不在话下,走吧,咱们这边上山,伐梁的去伐梁,搬石的去搬石,担土的人呢?”王氏安排的尽兴,也不等骆尘鸢反应过来,就安排担土、收集茅草的人去了。

骆尘鸢这下真掉泪了,忽然又众妇女联盟中跳出个人影儿来,愤愤地还在指责,“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实在是有失礼数,实在是大伤风化。”

骆尘鸢破涕为笑,这个张阿四……心中又一暖,王氏虽有心但向来贤良淑德,怎么会有召集众村妇那胆子,排除那神神叨叨的柳老头,知道她和村长闹矛盾的就是他了……

“行了阿四,少在这里酸里酸气的了。你跟着我去担土,建好了院子,以后你也省得再起新房子了!”说着众人中哄响起了暧mei的笑声。

张阿四登时觉得羞如火烧,脸红脖子粗地偷偷瞥了骆尘鸢一眼,赧然之极低声道,“那……那……也成……”

骆尘鸢笑容猛地僵住,原地石化中……

第十四章 美人初绽

一行人说干就干,担石、伐木、挑土、切草……干得如火如荼,骆尘鸢身体本就弱小,东跑跑,西跑跑的想插进队里帮忙干些活,最后都还是被挤出来了,人家嫌她碍事呗。

感动之余,骆尘鸢也不傻站着,自顾走回村长家里,取了包裹拿出几串铜钱来,又赶回去交给王氏,让给每人发十个铜钱,王氏本要推迟,怎奈骆尘鸢执意不肯收回,只好给村妇们把钱发了。骆尘鸢扫视一周,不由蹙起眉头,不管怎样说她们都是良家妇女,往日村里盖房她们顶多也只是看着的份,虽然此次有心帮助骆尘鸢,但毕竟个个都手生的紧,挑出来的石头大小不一,也不好当地基用,于是又声明若是哪家能出男劳动力,每户每天便发二十个铜钱。

众人一听,个个面有喜色,感激的连连夸赞骆尘鸢懂事,卖力的干了一晌午。到了下午,村里的男人也来多半。毕竟二十个铜钱对山窝窝的庄稼人来说,足足快抵得上半月饭钱了,再说骆尘鸢毕竟有恩于竹桥村,既然她不走,帮一帮又何妨。

有男人们加入,房子的材料很快就齐备了,没几日连地基也画了出来。庄稼人心眼儿实,天天受着骆尘鸢的钱,也没有想着拖沓工程,多贪些银钱,个个干得十分卖力。

骆尘鸢估摸着材料齐备,便央着虎子一起入城,张阿四本也要一起跟去,骆尘鸢没有同意。一来房子那边还需要人看着进度,二来那日村人的戏谑她也上了心,她现在顶多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有上顿没下顿的,还不想这么早牵扯到感情纠葛里,况且那个呆板书生还不知道自己是骆家十一姑娘一事,有些事情能避讳些就尽量避讳些吧。

进了九曲镇,虎子轻车熟路的把牛车赶到大杂院,安排好住宿后,就跟着大杂院的一个亲戚拿着银钱就去请工匠了。骆尘鸢心里自有打算,就没有跟着去,待他们走后,自顾收拾好脸面,换了件干净衣裳,也出门去。

人命如草芥,尤其是他们这些处在最下层的平民老百姓,要想安全的收回地皮,没有武装力量是不成的,恶势力当头,她答应村长不牵扯村里,但也不代表她白坐着等人来削。

请打手也是要银子的,这几日发工钱,代办泥瓦等都极为费钱,若是想请几个好些的练家子帮她度过这一劫并且收回地皮,还得想法子再凑些。捏着薄薄的布袋一路踟蹰地走到当铺门口,倚在当铺门口的栏杆上正想着该如何说辞,不想平空里疾行过一辆马车,不偏不巧的就奔过她身前的一坑洼洼臭水。

只听“哗啦”一声水响,污糟糟的臭水全泼到骆尘鸢新洗干净的裙子上,泥污满裾,不是一般的狼狈。

骆尘鸢气恼地跳到一边,愤愤地嘟囔了句,“不长眼睛啊,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掏出帕子赶忙擦着。要说今天干别的事情,被溅了污水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去当铺,当铺可都是识人成精的伙计,见她这么一身水污必定以为她是哪家揭不开锅的穷女子,手里原本能当个好价的货,这下非给打半折不可,更可恨的是这九曲镇就此一家当铺,她明明知道会被宰,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勉强的收拾好,抬脚想往店铺里走时,迎面却有一个穿着青枣色罗衣的男人正在打量她,他身边就是刚刚溅她半身泥污的马车。迎上骆尘鸢的目光,那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哎呀”悔叫了一声,忙躬身迎过来,叫了声,“竟然是三少奶奶,老奴真是罪该万死啊!来人哪,赶紧给三少奶奶取一身新衣来。”

骆尘鸢一怔,疑惑的打量着男人,蹙眉道,“你认错人了吧?”

青衣男人满脸愧色,以为骆尘鸢故意臊他,伸出手就“啪啪”扇了自己两嘴巴子,几乎匍匐于地上,哀求道,“三奶奶何苦臊叶福啊!老奴是叶家老管家,三少奶奶哎!老夫人可将您寻得好苦啊,我们家少爷那是一时受了别人的挑唆,一恼之下行了傻事儿,奶奶是老夫人明媒正聘的三少奶奶,望奶奶念着骆家和叶家世代的情分,可别在计较了。”

骆尘鸢颇有吃惊的看着叶福,心里微有慌乱,这人看来是认识原版的了,叶家的婚事不是让叶陌尘给搅黄了吗?怎么还一口一个三少奶奶叫的,就算没黄,也不至于称呼的这么甜啊,她还没入门呢!不管怎么说,她好不容易离开富都,与那叶家断开关系,才不会自讨苦吃,卷入那些是非之地,更何况只要顺利赶走那恶霸冯迎,凭着她的头脑和勤恳,不怕过不上逍遥自由的好生活,富贵虽好,但自由更不可抛。

既然叶福认出骆尘鸢,再装作不认识就没意思了,索性她也放开自己,恭谨地向叶福回了一礼,“叶管家此话小女子万万不敢当,叶三少爷早在前几个月就将小女的八字生辰帖给退了,小女如今只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何来三少奶奶一说?更何况小女已经被哥嫂逐出了骆家,已是一个穷苦庶女,门不当户不对,如何再配得上风liu倜傥,金玉之质的叶三少爷?”

叶福被骆尘鸢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看着她一脸毅然之色,心里不禁喟叹,想是这骆家十一姑娘连月受了不少打击,性子竟没从前那么柔弱羞涩,堪堪几个词,字字铿锵有力,看来三少那一事确实伤了人家,更可恨的是现在还带着个不知名分的野女人私奔,唉……罢了,这事情也不是他这个管家能操的心的,先别惊走了这丫头,等会去禀了老夫人再说吧,心里打定主意,叶福面色也缓了许多,看着骆尘鸢一副窘困的模样,口气也软下,“骆姑娘如何这般……这般……难不成骆姑娘离开福都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如何落得这般穷迫?”

骆尘鸢不想同叶家人多有瓜葛,便含糊的道,“谢叶管家关心,没什么事情小女就先告辞了。”语毕想往当铺里去,但一瞧叶福的样子,好似也往当铺来的,只得狠心咬着牙,衣服也不换了,扭头向大街上走去,寻思自己找个角落,等那叶管家走了,自己再来好了。

寻了个离当铺不远的角落坐下,时而回头瞅瞅当铺前那久久不走的马车,时而东瞅瞅西瞧瞧繁华的街市,呆了一会,忽而想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去打探一下镖局里打手的价格,心里也好有个数。

于是拍拍屁股起身,又再次融入往来人流中。

镇远镖局坐落在九曲镇的中心大道最繁华的地段,来往押镖、托镖的人往来不息,生意甚是红火,红底金漆的大门两侧,都有人笑着接待衣着光鲜的客户。骆尘鸢腰里没几个铜板,又是一副穷酸模样,心虚地绕过镇远镖局的红漆大门,跟着几个和她同样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寻着镇远镖局的后门进去。这镇远镖局经常给老百姓们帮忙捎带信件等物,收费也比驿站低,那几个人见骆尘鸢穷女子打扮的模样,也没放在心上,一起入了后门后,各自便寻相熟的人去了。

镖局后院栽植着清一色的竹子,竹林茂密,微风吹过,时而响起令人心底起毛的“沙沙”声响,骆尘鸢环顾四周,都是忙着寄信的百姓,看来得再往前走走,据来时那几个人说,要找押镖,得先找个练武堂的人,才好交涉。这练武堂,应该得离前院近吧?骆尘鸢这么想着,小心地踩着铺满青黄色竹叶的小径,边琢磨着回竹桥村后的安排,边收集着脑海里关于前世耕种时候一些先进的知识,一路踢踢踏踏的向着前院晃去。不知不觉中抬起头,才发现走了这半天,竟还没有从茂密的竹林中走出去,骆尘鸢心里才开始慌乱起来,待想四下寻找个人问问路时,却才发现自己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焦急着扭头回去,走了几步才发现这竹林小径竟有好几条摆在眼前,刚才自顾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竟然也没留意自己先前从哪里走来的。正慌神时,一阵清风缠着几缕悠远清明的琴声,透过绿意盎然的竹林,带着股闲雅沉静之气带入耳郭,让人心底沉浮的那抹聒噪,也不由安静下来。

骆尘鸢禁不住侧耳细听,心道这琴声似乎离她迷路的地方不远,不如她先去问问弹琴之人,总好过自己在这边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撞好。循声走了几步,空气中隐约散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雅馨香,骆尘鸢仔细嗅了嗅,心中一惊,茉莉花香!难道这里有种茉莉花的人?好奇之心加欣喜,她加快了脚步向前方寻去。

香气愈近愈是馥郁扑鼻,撩拨得人心痒之极,终于在竹林尽头处,骆尘鸢看到了一片葱郁绿树丛中,那簇簇丛丛,轻盈淡雅,翠叶柔姿的白色茉莉花,一大片错落有致的茉莉花林,枝桠交错,朵朵如云,宛若缀玉白裘,娇贵无比。早就知道中国本土栽培茉莉花历史悠久,但不想这个时空竟然也有它,倘若她能够请教这栽培之人几枝好苗儿,在合适时节带回落雁山培植,那可真就再好不过了。

她虽初来咋到,对这里花价香料等行情,不甚知晓,但过往的经验和直觉让她有种难以遏制的渴求。

花丛深处,忽听琴声又作,骆尘鸢再也忍不住脚步,快步向琴声处走去。又转过几个花树丛,一抹清俊颀长的红色身影闯入眼帘,夺目刺眼,灼灼如火,在茉白花丛中,妖冶,艳丽,绝世,蛊惑。

第十五章 镖师云泽

如墨云一般的乌发披散在肩,发髻被一支雕刻精致的碧血红簪松散的绾着,掩映在红裳底里的柔衣纯白如雪,宽阔的锦袍,随着指尖飞跃的琴瑟,无风自动。

似乎听到了有脚步声,那琴声骤然止住,弹琴者回过头来,狭长凤目,眉似工笔描画,绝色的容颜宁静而清雅,看见骆尘鸢是个生人,波澜不起,“姑娘是来送镖的?”

骆尘鸢“咕哝”吞了一下口水,脸“哄”的一下变得火热,好美的男人啊……咬咬下唇,目不转睛的瞅着那张脸,听见问话,又支唔地低下头,“唔……那个,我迷路了。我是来托镖的……”

不对,不对。

“我……我是想问下练武堂在哪里?”骆尘鸢心突突跳着,只要余光扫向那张脸,就没来由的慌乱。

青年淡淡一笑,虽然处在竹林深处,周围已足够凉爽,但扫到青年唇角魅惑的笑容时,骆尘鸢仍觉得于这炎炎之夏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欣然,而青年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阳春和煦,温润如春风般的感觉。

“在下云泽,正是练武堂堂主,姑娘有事便说即可。”云泽深邃的眸子如水波,泛开一波波浅淡的笑意。

骆尘鸢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出尘至此的美男,竟然是个练武堂堂主!在她印象中,一听练武堂这样的名号,脑海里立即想起一群光着脊背,挥汗如雨,虎背熊腰的大男人们,扭抱在一起,呼喝着打拳脚,练功夫,或者腰间系着个青布带,双手抱拳,环于腰间,一脸紫涨的扎马步。

与这茉莉花丛中,宛若谪仙般温柔的男子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啊!这镇远镖局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人镖师,实在是太强大了……

看着骆尘鸢一脸意淫的目光,云泽干咳一声长身而起,鲜红的衣衫如朵盛放的月棠花,顺手勾起琴下一把雕刻精致的剑,向骆尘鸢点了点头,道,“姑娘的镖可有送来?”

“呃……”骆尘鸢收回神,小脸一红,“这个……我是想请几个师傅帮忙打发一下人的,并无托付的镖银……”

云泽站在翠绿沁雪的茉莉花树下,衣带当风,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姑娘说笑了,镇远镖局的职责是代人托镖、走镖,并不是帮人打架的。若是真有恶霸,姑娘不妨去请衙役。”

骆尘鸢遭拒脸色颇窘,可若是请不回去打手,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与恶霸冯迎的争斗充其量算个家里的矛盾,只要不出人命,恐怕官府难能惊动,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躬身一拜,咬牙说出真相,“云堂主,小女原本是福都骆家十一女,前些日分得落雁山竹桥村两百亩贫田,小女只身前来收回田地,不料福都与此地相隔甚远,福都之事,冯迎想必未及时耳闻,小女只怕凭一己之力难能击败他,收回贫地,所以才贸然来城里请人,希望云堂主高抬贵手,帮小女一把。小女定当重谢。实在不行……”骆尘鸢咬了咬唇,续又道,“实在不行,云堂主就当小女和那两百亩贫田是镖,将我们安全护过此劫,便算做走一回镖。犒劳镖局的费用,实在不行……那……我出两倍好了!”语毕,骆尘鸢深深吸了口凉气,狠下心来,银子是活的,地是死的,先套回来地皮再说,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云泽深似海的棕色清瞳里,闪过一丝冷艳,唇角微挑起一抹讶然的轻笑,“镖局有镖局的规矩,姑娘这镖,我们从未接过,云泽仅是个小堂主,这事情还得先禀报过总镖头才好定夺。”

骆尘鸢抬起头,眨眨眼,“那云堂主的意思是……可以考虑考虑了?”

云泽温文一笑,“嗯。姑娘先回去等一等吧,倘若三日内没有回复,就恕云泽无能为力了。”

骆尘鸢琉璃般的墨瞳闪着惊喜的光泽,恳切而感激的点头,“尽人事而知天命,尘鸢谢过云堂主了。”一激动,嘴上便把自家名字给溜出来了。

云泽微微地笑,将青色华剑缓缓收回身后,宁静和柔美的面容本是生的极为妖冶的,可是镶嵌这样和煦如风的暖笑,反倒比妖冶更暖人、动人三分,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淡淡道,“原来你叫尘鸢,骆尘鸢?”顿了顿身形,侧首向骆尘鸢点点头,“冒昧了。我带你出去。”

骆尘鸢正为自己道出闺名羞愧万分,不想人家竟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带而过,又感激,又丫丫地跟上去,“谢谢哈,这里路挺绕的。”

云泽笑笑,默默颔首,却走了几步忽然道,“骆尘鸢,落尘缘,似乎颇有涵义呢。以后再见面可以称你尘鸢姑娘吗?我向来不喜礼节挂于口上,姑娘万别介意。”

骆尘鸢羞红了脸,低着头,对手指,“我也不介意,能和云堂主这么直言不讳,倒是尘鸢的福气。”也是咱落雁山的福气,看来人家云堂主就是个有涵养的人,不像那宋如此,直接把她的名字扭曲成风筝,不过自己的名字有啥涵义她也不清楚,一个名字而已,比阿猫阿狗好听就行了。

望着云泽那颀长俊秀的背影,骆尘鸢在小小陶醉过后,忽而想起了个重要的问题,忙快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问,“云堂主,若是这事真成了,我要出多少钱来保此镖?”

云泽微笑地看了骆尘鸢一眼,淡然道,“这要看总镖头的意思,尘鸢不用担心。”说着又回过头,继续带路。

骆尘鸢舒了口气,听云泽的口气,肯定不会多的,说实话她现在实在穷困的很。

“至多不过几百两而已。”云泽颇有善心的安慰了一下。

“咳……”骆尘鸢一口气没上来,脚下踩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几百……百两啊……啊?!

“尘鸢姑娘,你怎么了?”云泽听到动静,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双拳紧握,骆尘鸢视死如归的抬起一张很蛋定的小脸,大义凌然道,“无妨,刚才小绊一跤。”

云泽微皱俊眉,浅然一笑,“到了。”说着招呼来一个青衣小厮,指着骆尘鸢道,“小武,将这位姑娘好生送回去。总镖头可在仁义堂?”

小武先是一怔,继而听到云泽要他去送个女人,当即石化原地,意味深长的偷瞄尘鸢,瞧着她又白又瘦的小模样,登既呛了一口,素闻云堂主不好女色,看来人家不是不喜好,而是口味太个性,忙回话,“是的,堂主。小的这就去办。”

云泽向骆尘鸢有礼的点点头,转身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跟着小武出了镇远镖局,骆尘鸢便向中心大街上走,不想路上又碰见了宋如此的丫头英儿,寒暄了几句,彼此诉了几声苦,才同她告辞,向当铺奔去。

几百两啊!看来只能先去把手头的东西估估价再说了。到了当铺门口,叶福那马车果然已走,当下松了口气,提起步子往里面走时,不料迎面却撞上了一双墨黑如乌玉的俊眼,那俊眼的主人正不掩戏谑的在打量她。

那X射线似地目光,直让骆尘鸢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战,周身的闲适早就不翼而飞,脚步沉重如铅山,僵硬之极的扯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哦呵呵……多日不见啊,吕公子,真巧啊……”

吕明笑得一脸天真无害,不含丝毫烟火气息道,“不巧。我等你很久了。”

骆尘鸢呆住,虽然吕明笑得一样温柔和煦,但她依旧觉得周身的气压,低得快要不行,她……最近好像没有招惹这个人吧……

第十六章 得罪吕明

“骆姑娘最近在忙什么?怎地那日许了去登门拜访,到今日都不见姑娘的影子?”吕明淡淡笑着,颇有闲适的欣赏着骆尘鸢一脸窘色。

“啊?这个啊?这个……最近一直在忙着整理房子的事情,而且竹桥村也遇到些小麻烦,我想着去拜访吕恩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心道等今年秋作物下来,拎些再去看你。”骆尘鸢蹭着自己的袖囊,小鼻子皱皱的,浅浅的眉毛拧成一个可爱的小疙瘩,这吕明也忒小气,我的田地和佃农都在那里,难不成还怕人家赖他帐子?

“秋后?”吕明的心微微揪了一下,亏她还敢说出来,忍了忍,余光扫过她微有饱满的袖袋,眉头一挑,闲雅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骆姑娘你到这里了,来者是客,我总不好自己堵了自己的财路。”

骆尘鸢有些莫名,什么叫来者是客?难道……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了,嘴巴张张,半响才指了指眼前的大当铺道,“这个……呃……你家的?”

吕明悠然一笑,不置可否,侧身优雅的让开一道,自顾向当铺里走去,骆尘鸢已满头雾水,正杵在原地,东瞅瞅,西瞧瞧的想借口溜之,迎头再次撞上吕明的目光,当即如置冰窟,机械的挪动着双脚,自动捏着小袖囊跟了进去。

自从上次华丽目睹了叶家小鸳鸯当街被群殴之后,她心底就彻底把吕明归结到,天不怕,地不怕,腹黑最可怕一系列,秉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的原则,一见到他,就会莫名的心虚,脚底发寒,能跑则跑,跑不了……

骆尘鸢小脑袋一昂,胸脯气汹汹地一挺,尽力去鄙视吕腹黑的后脑勺,咬牙道:跑不了……咱就受着!俗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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