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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园田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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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去拨弄她,只是转身带着廖伯迅速退出屋子,掩上门。方才回头,看着廖伯,神色凛然,“如何解释?”明明点了睡穴,却像没点一样,竟还能感觉到他的抚mo与挑弄。

廖伯青蓝色旧布袍,满脸深入沟壑的皱纹,驼背高耸,身形低矮,宫明的问话同样让他蚕眉高蹙,喃喃低语,“老夫不知,从未见过这般奇女子。那个族类自古就十分古怪的很,而且内部规矩十分严密,即便是后来的叛军,对他们天赋异禀之事都缄默其口,这丫头天资过人,想非凡品。”

宫明墨眸深入寒潭,冷冽如冬雪,淡淡的余光,斜睥着身后紧掩的房门,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那扇门,落在那酣睡中的脸上,“非凡品?廖伯言重了。”他不屑道。

冷哼一声,冰丝玄袖不耐的一拂,光影绰约间,他凌然转身,将要走出院门时,身形忽然顿住,冷冷吩咐,“来人!把几个管事的都给我叫到议事堂,包括农执事!”语罢,长袖一挥,面无表情的向议事堂行去。

乌云一般罩在小院的巨大低气压,随着某人的离去,渐渐多云转晴。

满院子人(翠儿一个),“呼”地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想扭头找个人说话,缓和一下因压迫还喘不过起来的小心肝,却不想院子里人影全无,呆愣了一下,忽而想起什么,“啊”的一声尖叫!

刚才王爷说什么来着?农执事也得去议事堂?!

山庄里因为骆伯的精干,下意识的都把他当农执事了,若不是宫明来小院子里搞突击检查,翠儿还真差点儿就忘了,真正的农执事还在床上躺着呼呼大睡呢!!

登时吓得脊背嗖嗖直串冷风,也顾不得啥规矩形象了,“嘭”地一声推开房门,将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女人连扶带拖的拉起来,带着哭音叫道,“姑娘哎,王爷来了!王爷来叫您去议事堂了,翠儿求您赶紧梳洗了去吧。”

骆尘鸢迷糊中,正拧着脖子,被翠儿唐突的吵闹,搞得一肚子起床气,正待要开火,听到翠儿那话后,登时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别说起床火了,就是撒哈拉沙漠的非人高温,也给浇成南极冰川,当即打了两个寒噤,不可思议道,“啥……啥……王爷来了?哪呢?”

“走了!刚走,叫您赶紧去议事堂。几位大管家可能都要去。”翠儿一边将她脖子上那木械固定结实,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给她穿衣,梳洗,心里哀怨无比,她侍候的都是什么人啊?王爷刚才明明都带着廖伯进屋子里来了,竟然都没把她给吵醒,这新主子真实在是……这下王爷火气那么大,这农执事怕是要没好果子吃了。

只恨自己怎么给调到她身边侍候了!翠儿几乎快要上香拜佛了,但愿王爷那火气别浇到自己头上来。想到这里,翠儿更是心神恍惚,胆颤不已,忙将骆尘鸢打扮好了,叫来一个外院的小厮,推攘着把骆尘鸢送往议事堂,自己则收拾干净,径直向内院找相熟的关系打听这连坐之刑的厉害去了。

骆尘鸢惊悚无比的搓搓小脸,想起院子里自己种的那些好东西,勉强挺了挺腰杆,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偷睡觉,被逮了个正着,腰杆顿时也虚了。这宫腹黑好死不活的,非就跟自己给杠上了是吧?他就吃定自己将来没有反扑的机会是吧?有句话还说山水轮流转,对人都要和谐客气,今儿你是老板,明儿说不好,本姑娘就是老板了呢,你……你凡事不能做那么绝!

一路上骆尘鸢不断的泄气,再给自己打气,泄气,再打气……终于折腾到议事堂。

议事堂外面,门两侧各排排站着几位脸色极差的庄内管家,骆尘鸢挺起的腰杆,在迎上他们那种“保重”的同情目光,彻底低迷掉。她正犹疑着要不要观望观望再进去,轮椅已经保持直线运行的被人推了进去。

骆尘鸢脸呈猪肝色,无比悲催的回头瞪视那办事麻利的小厮,磨牙,腹诽道,我还没想好说啥呢,你这么勤快的把我推进去干啥?小兄弟,我平日可没得罪你吧?

第四十五章 黄鼠狼给鸡喂饭(加更)

一进议事堂,感觉头顶的气压低得不行,挂上副乞怜迷糊的神色,连忙从轮椅上踉跄着下来,头低不得,腰弯不下,只得悲催的正视着那高高躺在软卧上的宫明,扎马步似的半蹲一下,算作见礼,“给……给王爷请安。”

宫明闭着双眸,淡淡嗯了一声,再也没有下话。

骆尘鸢转动眸子,议事堂光线很暗,很压抑,除了高高在上的宫明在闭目养神外,还有几位庄内执事,都是黑脸精瘦的大汉,从外貌上看出,这几个人估计是农事司里,成日下地的那种,因为坐在他们上首的便是骆伯。

骆伯见骆尘鸢进来了,乌黑僵硬的脸稍有缓和,自动从首座起身,推着骆尘鸢的轮椅,恭谨的站立在她的身后。立场很鲜明,那就是他至始至终都认骆尘鸢一个主子,方才那脸色,就是觉得自己与宫家的食客坐在一席上了。

骆尘鸢想回头问一问骆伯,到底叫她来干啥的,可惜悲剧的她,由于脖颈被固定的结实,若想回头的话,就得站起身来,回身才行。于是连唯一可以探听情报的人,都站在身后去了,她剩下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瞪着俩眼,直勾勾的目视前方。

本想装木头,但看情形装木头很可能被轰成柴灰,于是打着哈哈同自己排排坐的几位执事闲聊,“呃,这位执事看起来很眼熟哈,是农事司里的吧?”

都知道山庄新来了个女执事,被问到的那人巨无奈的顶着低气压,咳了一咳,点头道,“小的专管粮种分配的。”

“粮种分配啊!这可是件很艰巨的任务,需要根据各种各样的地理条件,和各土质的不同,适当的分配适合其栽种的作物,这个任务不轻松啊!辛苦,辛苦……”骆尘鸢人模人样的打着哈哈,太极耍得相当专业。

那执事本来不屑同一个女人讨论自己事业问题,不想越听,两眼越是放亮,登时来了精神,重新将骆尘鸢打量一遍,都说农执事是个原本不懂农务的深闺小姐,这传言看来有问题啊!顿时产生知己之感,直起的身子,微向前倾,讨教道,“执事以为梯田该如何分配苗种?”开门见山,古代庄稼人厚道的很,尤其是在讨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向来是直来直去。

“梯田?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田地了。梯田种类多不一样,复式梯田、水平梯田、坡式梯田、隔坡梯田等等。就落雁山这一地段来说,坡式梯田较多一些,这样的田地要考虑到它的水土流失情况,可以用多种分配方式,比如边梗上种桑植果,地块嫩栽种茶树,黄花草等,这些作物既能够巩固水土,增加作物收成,又能够提高水土保持效果,如果条件允许,还能够改造成平田。”骆尘鸢地理向来是强项,考较她这个问题,那简直算是倒背如流。

说到改造平田,就涉及到了改造土地那一执事的专业,那位执事忍了忍,还是没憋住,鄙夷的一哼,“坡式梯田怎么可能改造成平田?真无稽之谈。”

骆尘鸢抿嘴一笑,由于视野狭隘,勉强可以瞄见那管理改造的执事的侧面,不缓不急的道,“自然能够,但不是咱们平常见到的那种一马平川的平地,说白了就叫大面积的梯田……”

“哦……”那位执事恍然的连连点头,沉思片刻,越来越觉得骆尘鸢的想法很可行,不由赞道,“好法子,好法子。”

骆尘鸢本以为那执事会继续挑刺儿,不想人家这么快就肯定了自己胡背的内容,有点受宠若惊,瞟了眼闭目养神的宫明,将他没有啥动静,才合不拢嘴的客气(W//RS//HU),“哪里,哪里,不过具体都还是要因地制宜……”

几个执事忍不住甚欢的点头赞叹。

“骆家商贾之家,竟然能够出个骆姑娘这样的农事奇才,真是可喜可贺。”一直缄默着闭目养神的宫明,忽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骆尘鸢不亦说乎的心情,骤然一滞,转动眼睛,才发现宫明已半阖着俊眼,冷锐如剑的目光正睥睨着她。

几位执事也赶忙收起了笑容,继续方才一本正经的低头沉思。

“没有,都是从书上瞧来的。知识浩瀚如大海,凑巧留意过一些,公子谬赞了。”骆尘鸢提着心神,小心回答道。

宫明唇角勾勒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凌厉,长睫如扇,低敛住眉目中的挫败,他本想借着骆尘鸢偷懒一事,让这几位最后挑剔的执事来难为她一下,看来这女人够会投其所好的,没等他开口就收罗了两位执事的兴趣,实在没意思的紧。

挥了挥衣袖,淡然道,“行了,你们都回去忙。叫商执事和内府的执事进来回话吧。”

众人如释重负,骆尘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了过去,兴奋的拍拍轮椅,示意骆伯赶紧把她推出去。

察觉到她这细微的动作,宫明锐利的目光忽而轻轻一转,“慢着!本王乏了,除了农执事,其他人都暂且退下。”

骆尘鸢笑容瞬间僵在双颊,明亮的双眸,瞬间乌云密布。

“农执事在想什么?倘若没空的话,本王就不为难了。”宫明口气很“和善”的谦让道。

骆尘鸢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正常,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忙道,“不忙,不忙,闲的狠。”语罢,巨难过的砸着轮椅,低声嘱咐骆伯,“您先回去吧,等会让翠儿来接我就行。”

骆伯冷冷瞪了宫明一眼,见对方无视自己的威慑,无奈的叹了口气,应着骆尘鸢的话,“姑娘仔细着自己身子,老奴还有些事情没忙完,就去了。”顿了顿,故意提高声调,“老奴马上让翠儿来接你。”

稍停了几秒钟,见没人来反对他的话,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望着骆伯离去的身影,骆尘鸢无奈的将下巴磕了磕那抵住她低头的木棍上,强打起精神,转过轮椅,对上宫明戏谑的瞳眸,撇嘴,“王爷留小人有何吩咐?”

宫明没有理睬,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掌。

“啊啊啊啊啊——”又一声尖叫从议事堂里传出来,惊得堂院外的古木上,扑棱棱的飞出几只鸟雀。

自从王爷在决定在议事堂用午膳后,时不时传来这种惊心动魄的惨叫。庄院里的护卫们先是吃惊,后来随着惨叫的频率,也逐渐淡定下来了。

“又怎么了?”宫明深深皱着眉头,不悦的将夹到半空中的鱼肉,放回碗里,冷着脸瞪着她。

“不可以……啊……那个不可以,咳,那个我叫人来喂就行了……”骆尘鸢一脸悲痛欲绝的呻吟,俩眼惊悚无比的盯着宫明手里的筷子。

宫明脸色一黑,“我不是人吗?”

您哪里是人啊?您是神啊,君权神授您晓得不?果然腹黑之神,都是有渊源滴……

骆尘鸢无比悲剧的继续瞪视那双筷子,仿佛那鱼肉上长着几根绿毛,只要她吞下去,结局不是被噎死,就是被那盘踞其中耀武扬威的几根鱼刺给卡死。

忙两眼水汪汪,声音颤颤的回道,“王爷身份高贵,让您给小人喂饭,小人实在……实在消受不起……”

“能够消化就行。本王命令你吃。”宫明黑着脸,拿身份镇压她的抗议。

骆尘鸢明显被这句话打击到了,下巴无力的磕在木械上,配上那四方精致的木械,模样颇像个巨大“囧”字,无力的呻吟,“那……那就有劳王爷……呃,剔了那几根刺好不好……”

宫明俊眉不耐的蹙起,用银筷将鱼肉翻了两下,将鱼肉细心的剥开,剔了刺,用筷子夹了,送到“囧”字口边,冷冷道,“吃吧!”

骆尘鸢吞口水,悲壮的闭上眼,张开嘴巴,心道:早死早超生,鲜嫩的肥鱼,来吧!

半响,发现鱼肉好像并没有落入口中,骆尘鸢下意识的睁眼去瞧。

只见宫大神将快要放到她嘴里的鱼肉,忽然收了回去,顺便无耻一下,送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快要嚼完的时候,才转头无视骆尘鸢一脸窘怒的神情,淡定的解释道,“本王突然想起你有伤在身,不宜吃鱼虾之类的发物,要多吃清淡的蔬菜。”于是好容易从满桌华丽香气扑鼻的佳肴中,挑出一根绿油油的青菜,塞到“囧”字口里,满意的颔首,“嗯,吃青菜最好。”

第四十六章 兔子是用来背黑锅滴

骆尘鸢顶着巨大的“囧”字,无比悲剧的像嚼筛糠一样,嚼着青菜根,厨房师父多了不起啊,把青菜做的那么得无味,像水煮过的一样,连青菜的生味都毫发无损的保留下来。

好吧,吃青菜,吃青菜……

“萝卜也好。”宫大神吃得不亦乐乎时,不忘夹了萝卜丝继续往那囧字口里填。

骆尘鸢傻眼愣了一愣,忍住,泪流中,好吧,吃萝卜,吃萝卜……

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可爱:可怜的悲催外加没人疼爱。

于是在宫大神回来的第一天,骆尘鸢的午饭就在萝卜拌青菜中渡过。

小骆无比郁闷,打了个饱嗝,满嘴都是青菜萝卜味道,瞪着两双吃青菜吃到冒绿光的大眼,感激涕零的看着饭菜被侍婢门撤走,才哀怜无比的仰望着宫明,诚恳道,“午休的时间到了,王爷一路劳累,小人就不打搅王爷休息了。小人……”

“你是嫌弃本王打扰你午睡了?”宫明把玩着手中的精致杯盏,云淡风轻地打断骆尘鸢的话,意味深长道,“骆执事上午还没睡够吗?”

骆尘鸢泪,宫大神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咬牙,青菜拌萝卜都吃了,兔子也当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忍受的?

神情肃穆的挥一挥手,大义凛然道,“小人不敢,王爷还有何吩咐?”

“山庄里除了农司事里的人,其他部门的执事都见过吗?”宫明道。

骆尘鸢小心肝寒颤了一下,难道自己被监视了?神兮兮地扫了扫四周,说实话她确实都有见过,咳,那不是人际关系的需要吗?她也就弄那几棵的种苗时,有送过商执事手下负责采办的小厮一点小薄礼,天可怜见,她除此之外政务分明,绝对没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意思,更没有同其他部门的同志有牵扯不清之意。

骆尘鸢直起身子,如临大敌,无比镇静的回道,“没有!”不见棺材不掉泪,骆尘鸢心中打定下这个主意,只要宫大神不把棺材抬出来,她就死不承认送礼勾搭人一事。

宫明每见她这副“要杀要刮随便你”的样子,眼皮就会不安的跳动,看来是背着他见过了?

宫明垂头泯了口茶,低敛的长睫,遮住墨瞳中闪过的一丝狡黠,语气无波无澜,“哦?怎么也不去拜访一下?”

为毛要拜访?她天天乐的过小院子那清净无忧的小日子呢!

斗志昂扬的挺直小腰杆,连囧字框都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到“国”字表情,正色道,“小人一向秉承自己各司其职,各劳其所的原则,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去打扰其他执事的工作!”

宫明轻轻地微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滟的目光划过飞雪一般的轻笑,行哪,跟他论起原则来了,几天不见胆子见长许多啊。

“哦?骆执事的原则倒真是不少?”宫明薄唇勾勒出一抹暴风雨前的微笑,“既然如此,我就更加放心了。”

看到宫明那眉宇间挑起的好看微笑,骆尘鸢心开始惶惶直跳。感觉有啥麻烦事情要发生似地。

果然只见宫明拍了拍手,几个人闻声,鱼贯而入,其中还有一个是四五十岁的妇人,每个人腰间都挂着绛雪山庄特有的腰牌,看来这几个人的身份不在执事以下。

宫明说了几句话,又都打了发出去,独留下那个叫五娘的妇人和一个管理商办的管事不走。

微蜷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黄花梨木桌,清脆的声响,“答答”地敲得人心发慌。

骆尘鸢很不明白为啥宫明非要她来旁听这几个山庄管事的事务汇报,更不明白他为何独留这俩人,不过更郁闷的是他偏偏又在这个岔口,一句话也不说,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异常,连骆尘鸢额头上也忍不住渗出冷汗来。直觉上感到宫大神似乎对这两人很不友善。

“奴妇……奴妇不知哪里犯了错……”那五娘抖了结结巴巴一句话,噗通一声,软了膝盖跪在地上。

“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既然能够留下你,就必然有留下的理由。”宫明的表情让人觉得漠然,而且话语中也改了自称。

他轻轻的掀开旁边茶杯盖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里面绿意微漾的茶叶末,淡然疏离的口气,“说罢,你和叶家是什么关系?嗯,不,好像还有个漓家吧?”

五娘头低着地面,回身抖似筛糠,宫明积威之下,她连哭也不敢哭,只是不住的磕头,磕的满头炫目繁荣的珠花簪子,哗啦啦的散了一地,呜咽着道,“奴妇……奴妇罪该万死,求王爷饶命啊!”

“嗤,我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王爷这称谓若不是五娘的提点,我以后还可不敢胡乱自称了。五娘有话还是早说了吧,省的叫来府衙的人,落得个欺上瞒下之罪。”宫明不咸不淡道。

五娘一听,老脸顿时煞白如纸,抬眼瞥了一下宫明一侧坐着的骆尘鸢,双眼忽然一亮,发疯似地扑了过去。

而这厮正一脸悲壮,抱着同情与慰问的心情打算看现场直播版之地主欺压良民的苦情戏时,忽见戏中被压迫的主角,突然跳出荧屏一个踉跄扑到她脚下,死命的抓住她的衣襟,猛的一拖,猝不及防下,险些被拖下轮椅,倒头栽到地上去。

骆尘鸢惊呼一声,忙抓住旁边貌似窗帘的软物,下意识的腾出一只脚来,将那五娘的鹰爪一般的手给踢开,惊悚无比的叫道,“哎!!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抓错人了吧?”

“少奶奶,少奶奶救奴妇,救奴妇啊!奴妇是叶府的人,三少奶奶先前是见过的!奴妇知错了,奴妇这都是为了少爷、少奶奶才一时走错了路子,被坏人怂恿了才偷了亲王爷铺子里的东西。少奶奶救奴家啊……”那五娘觉得找到依傍,愈发涕泗交加,鼻涕泪儿全向骆尘鸢脚下奔去。

骆尘鸢又惊又骇,娘哎,这好好的看出戏,怎么就把JQ(剧情)扯到自己身上来啦?!

脑中忽然一滞,想起宫明刚才说给五娘的那句话,‘我既然能够留下你,就必然有留下的理由’。

旁边站着的商管事脸色也好不哪里去,警惕而鄙夷的扫了骆尘鸢一眼,抖着肥身子招来两个护卫,先把五娘从骆尘鸢脚下拖开,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被绞得象咸菜一样皱巴巴的锦帕擦了把冷汗,低着头,挺着肥身子,也跪倒宫明面前,开口道,“奴才求主子责罚。”

那商管事一开口,尖细如针眼的声音,让骆尘鸢惊魂刚定的心,登时又被吓走一半。俩乌黑如墨的眸子,瞪得溜圆如珠子,半张着嘴巴,心有余悸的盯着那肥胖子:这丫是……是个……那啥啊!

心想也是,宫明原来是个王爷,身边有几个太监公公再正常不过了。

察觉到骆尘鸢惊愕又复杂的目光,那管事兰花指一捏,冷哼了一声,取出红帕子擦那挤成一坨肥肉的脸颊,不想却在白嫩的脸上留下一截红色丝线,随着他的呼吸声起起伏伏,甚是诡异,“主子再罚奴才,奴才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求主子将五娘和这位叶家少奶奶一并押解,要么送到府衙,要么就送回叶家,让叶老夫人决断。否则咱们那三天之内,被漓家吞并的十间铺子,可真找不到陪主了!”

天哪!骆尘鸢顿时两眼一黑,硬挺着身子撑了一撑,回头恹恹地望着宫明,“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她什么事儿都没干,怎么吃了顿青菜拌萝卜,就得背这么大一黑锅啊!?

第四十七章 诬蔑

听了五娘的话,宫明着墨的瞳眸里着上一层如冰霜一般的目光,冷眼扫过被人当窗帘揪住的宽大袖袍子,淡淡道,“叶家三少奶奶,请自重。”

冰冷的神态让人如置寒潭之中,陌生而倨傲,与先前那个挑菜喂她吃饭的BOSS简直就不像同一个人似的。

“三少奶奶……”骆尘鸢轻吟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胸口感到无比的压抑与难受,鼻子酸酸的,开始往上蔓延,带动得眼睛涩涩的有些发痒,骆尘鸢揉揉眼睛。

没等她收回攥住他衣角的手,他却凛然的用力挥了一下,衣袖的凌厉破风一般被抽离她的掌心,整个人被突然而至的戾气,带动的跌了一个踉跄,轮椅随着她身体重力的向前倾动,而发出一声刺耳之极的“咯吱”怪响。

一刹那被人当做奸细一样,鄙夷的挥开,那种迫然之感,好像是青天白日里忽然被一千斤重的巨石,压住心肺一般,无力而绝望,连带着方才被当成兔子喂那青菜萝卜拌饭的欢愉,一并被狠狠丢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误会和茫然,让骆尘鸢陡然失去了方向,怔在原地,颓然而委顿,除了五娘的哭声,周遭只剩下自己静谧而压抑的呼吸。

让她像五娘那般,歇斯底里不顾形象的对宫明喊,“我冤枉!我不是什么叶家三少奶奶!我不是奸细,没有里应外合使你丢了铺子”吗?

谁信啊?

就像当初被张阿四赶出门时,村民对她怀抱包袱,忘恩负义逃走的误会一样。

她要解释,她兴许可以回头去找阿四说个明白,可那又怎么样?

人家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待她吗?人家有那个心情去听她解释,去为她是不是被冤枉一事而撇了大事不问,蹲在角落里去纠结吗?人家会因为她一句‘我不是叶家三少奶奶、不是奸细’而舍了价值不菲的十几个商铺?

可笑!可怜!可叹!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骆尘鸢不是一个懵懂未知的花季少女!她明白什么时候该解释,什么样的解释才是最有用的,逞口舌之快换来的不过是人家更多的鄙夷与嘲笑。

她明知这些,又如何能让自己去当那个跳梁小丑去?

宫明的眼神和那商管事的鄙夷,已经让骆尘鸢知道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辩驳呻吟的余地了,与其面对他们,不如先将事情缘由理个清楚,自己清白与否,皆由事实来替她辩诉。

强压着胸口的难受和失落,她冷眼看着地上匍匐的五娘,冷颜道,“五娘,第一,我虽和叶三少爷订婚,但并没有真的嫁给他,众所周知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事情,五娘若真是叶家的人,请仔细自己的言行,不要随便把这黑锅往我身上扣。第二,五娘看起来像个身份不低的管事,能混到绛雪山庄内务府执事的位置上,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何能与我这深闺女子有那么大的恩情和渊源?”

五娘浑身一震,狼狈不堪的面容上,现出惶恐不敢的惊惧之色,急于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不顾一切的疾言道,“三少奶奶何苦这样迫害奴妇?您明明是认识奴妇的,怎么到了王爷这里就变成不相识的了?三少奶奶虽然没有过门,但谁人不知道您与三少爷成亲的事情是铁板上的钉子了?

“骆家一倒,您被扫地出门,怕嫁到叶家之后,会受到妯娌的薄待,所以关照过奴妇多替您留心点生计。如今您高升到山庄执事,奴妇想起您曾经的嘱咐,又被二街上的王婆骂了顿不念旧主家,这才想起把花瓶偷了,来孝敬三少奶奶。到如今您说这话,当真是欺侮老奴身为阶下囚了啊!”

说的是声泪俱下,感天动地,有板有眼。

骆尘鸢气得浑身发抖,一张小脸已青中带白,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五娘显然是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戏演得如此逼真,显然不是一时能够排练出来的。字字如珠玑,直将她推向那不仁不义的万劫不复之地。好狠啊,她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个厉害角色?

竹桥村村民的憨厚让她下意识的放松了对周围人的警惕,甚至来到绛雪山庄后,她都没能及时的提起心神来。现在她算是清楚个大半了,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她的到来,和宫明有意无意的重视,早就对她生成威胁。想必能够想出这样狠辣至极的诬蔑主意的人,若不是漓家和叶家就是绛雪山庄内院里的那些精于宫斗的女人们了。

骆尘鸢紧握双拳,坚硬的指甲深陷掌心,恨不能一掌击碎五娘那信口雌黄的丑恶嘴脸,而后决绝的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好!五娘说的真好!这谋划的真是天衣无缝啊!”她离不开,只能强忍着怒气,切齿道,“既如此,五娘为何只偷一个花瓶儿,不觉得本少奶奶会嫌弃它不值钱吗?”

“那花瓶很值钱。尤其是花瓶之中藏匿的商铺银钱代号,就更是值钱了。”宫明冷冷道,疏离的口气,漠然至极,“不止是银钱,那瓶子中还有关于我将要售卖的那几家商铺的机密,秘密泄露的结果便是那几家商铺廉价低售给漓家和叶家。”

五娘听闻宫明的话,不惊惧着辩驳,反而连连点头,死揪住骆尘鸢的裙裾,“奴没有撒谎吧,三少奶奶要救我。”

骆尘鸢一怔,凭她与叶家的联姻关系,再加上五娘的诬蔑,叶家也参与收购铺子,这其中的干系,让她一时难以撇清,只是无力的挣扎,反问,“我对漓家不熟,但叶家之富,我暂且还知晓个一二,他们是商贾大家,何必污了自己的脸面,去坑要你这些铺子?”

商人虽重利,但就是因为商人重利,所以才不会因小失大,即便是想使手段,也不会托付给五娘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想是这其中,定然还有更深的猫腻,倘若不把它揪出来,失去宫明的信心和庇护,落雁山和自己的路,恐怕会更不好走。

习惯被人保护,就像吃了海洛因一样,一旦有朝一日失去了他的庇护,自己一直所执着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让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别人,永远都是最危险的事情。

骆尘鸢咬紧牙关,凝眸冷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既然不放我走,就必然有留下我的理由。王爷现在是不是已经有理由了?”

“你想怎么样?”宫明垂目,带着淡淡的疲倦,反问道。

“既然事情皆由这些铺子亏损而起,况且这嫁祸的人是用不正当的手段zhan有这些铺子,想必如果能够查找出证据来,既能够还我一个清白,也能让王爷得到应有的利益。如今芒种已过,小人闲得紧,王爷若不介意,不如让我去查一查?”

“这如何使得?这不是放虎归山吗?查找出证据,哈哈……简直是天方夜谭!奴才请王爷三思,这女人甚狡。”那商管事可笑又可恼的驳斥道。

宫明手扶额际,乏力的垂下眼帘,半响没有开口。

“落雁山两百亩地已经在王爷手下了吧?”骆尘鸢心中冷抽,咬着唇勉强镇定的提醒道。

她只有这些了。

第四十八章 夫君找上门

从议事堂出来后,骆尘鸢心中压抑的不轻,她真是被冤枉到死了,平白的背了这黑窝,还得搭上家当。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或者狄仁杰吗?不是也得是了,就算她不拿落雁山去抵押,也难逃过被当奸细,关黑屋子的命运。到时候那落雁山的地皮自然会被人收管了。

还不如现在保一保自己,万不得已,实在不行还能抹脚底开溜,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万一自己被宫明关在绛雪山庄,他又找不到要回那些铺子的证据,肯定会拿自己开火,找自己撒气,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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