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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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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去哪儿?晚上自然是去抓老鼠,白天得了闲,与蝴蝶少时玩耍。

《大漠日落图》在夜晚会是《大漠明月图》,借着昏暗的烛光,正是加补夜景的时刻。

处理好两幅画,素妍又端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塞外秋景图》,这幅画她不准备加特殊颜料进去。想到应了展颜,要绘幅月季图给她,扒在案前,细细地描起月季图,这次她采用了无名子授她的技巧,绘完了花,又画了只花叶上的虫子,加补了两只蝴蝶,将之前调制的特殊颜料都用在蝴蝶上。

看了看月季图,还算比较满意,换了支画笔,细腻地处理。

此时,青嬷嬷起夜过来,身上披着外袍:“郡主,夜深了,早些歇下。”

素妍好久没听到初秋的声音,柳飞飞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既然不肯放她进来,只怕就没进院门,只是却没了声儿。“初秋去哪儿了?”

“在院门外睡着了。”

“这丫头嘴伶俐,主意也多,就是太活泼些。”

青嬷嬷道:“是得给她点厉害瞧瞧,否则就没个规矩了。”

“长平县主会处理的,你就别过问了。”

青嬷嬷走到案前,看着桌上的蝴蝶,啧啧称赞道:“画得真好,跟真的一样,那蝴蝶亦好看,活灵活显的。”

素妍道:“嬷嬷且去歇下。我还有事要做。”

“你亦早些歇下,身子要紧。”

素妍答了一声,不再理会。

青嬷嬷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睡下,她虽不是官身,可这偌大的相府谁不羡慕她呢,奶大了素妍,瞧如今这情势,自己服侍的郡主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吴王殿下、琰世子都喜欢着,任是嫁了谁,都能大富大贵。

想到这些,青嬷嬷知足了,不再纠结于小丫头被封了女官的事。

得月阁上下,谁也不知道素妍是何时歇下的。

次日清晨,白菲先进了屋,只听素妍吩咐道:“案上有五幅画,你一会亲自送到清音轩去,交到张掌柜手里,托他小心装裱。”

白菲应答一声。

“你近日多费些心,盯着清音阁,莫要损了好画。”

☆、261认错

白菲应声,取了画,与青嬷嬷交托几句,送画去了。

青嬷嬷挑起珠帘进来,轻柔地收拾了一番,又轻声退了出去。

二等丫头打开院门,初秋就落在地上,重重一摔,睁开双眼,起身就往楼上奔去,正要上楼,迎面碰到青嬷嬷,一脸冷冽:“郡主昨儿睡得晚,你莫吵到她。”

青嬷嬷一脸肃然,没有半分暖意,目光凛冽如刀,似要生生将初秋活剥了一般。

白藤亦站在楼梯口,道:“县主说,你如今是有品阶的女官,她不敢用你,请秋女官大人另谋高就。县主还说,你且去问问,哪家府邸要你,她好高价将你发卖出府。”

初秋的心重重一沉,这才忆起,自己虽是女官,却不是自由身,皇上也没提这些事,只说她是侍女,就算是有官阶的,她的身份也是侍女,是侍女里的女官,就如丫头里的大丫头一样。

她的一切,依旧握在柳飞飞手里。

柳飞飞可以发卖她,可以打杀她,更可以惩罚她。

想到现状,初秋清醒了几分,这几日仿若梦境一般的迷糊,“县主,初秋知错了!你就原谅初秋这回吧。”大叫两声,跪在楼梯口,垂着脑袋,无论她是多大的女官,却只是丫头里有身份的人,永远都是丫头身份。

柳飞飞此刻亦赖在床上。

白藤好心提醒道:“你小声些,县主、郡主昨儿都睡得晚,今儿要睡会儿。”说完,扭头便走,忙自己的活去。

白芷亦从楼上下来,看了眼初秋。

初秋唤声:“白芷!”有想哭的冲动,却忍住没哭。

白芷也不喜欢因为一时高兴。就忘了本分的丫头,声音懒懒地,昨儿一日,柳县主连你的人影都没瞧见,连我都使唤上了。你昨儿没在,柳县主和郡主教我与白菲两个布阵,我们学不会,柳县主便耐心地教了我们好久,昨儿就睡得晚些,好在我和白菲倒也学会两种阵法。”

她昨日没在。白芷就学会了布阵。

初秋瞪大眼睛,有些懊悔。“白芷,你替我说说情。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因为欢喜就能忘了本分的么?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都是主子赏的,没有主子的尊荣,哪有我们的体面?可你倒好,竟把主子给撇下。自己快活去了。”

昨晚那么冷,柳飞飞只令人给初秋披了件羊皮袍子,之后再不管了,这是要初秋长记性,也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初秋。

有一种教训,不是打。也非骂,而是凉着她,让她自己去领悟。而这种凉人,竟比打骂一场还要让对方难受。

白芷走过初秋的身边,往小厨房去,打了热水洗脸。

初秋跪在楼梯下,垂着脑袋。想着白芷的话。

离开了这里,就算她是正八品的阶位又如何。她的枪法是柳飞飞手把手教的,她们几个能上阵如男儿般建功立业,那也是主子们给的机会。没有素妍的四方兜底阵,就她们几个丫头,早被西歧人给杀了,这个阵法就是要她们团结一样,手足相携,分开了打,一点威力都没有,哪有她们杀敌的能耐。

白芷洗罢脸,拿着脏衣去井口。

得月阁上下都似没瞧见初秋一般,她静静地跪在那儿,只看到白菲、白藤她们楼上楼下的忙碌,一会儿打热水,一会儿送粥点。

初秋拦住白藤,“让我来吧,我给县主送粥去。”

白藤挑着眉头:“昨晚县主说了,要我们个个安分守己,县主正要教我本事呢,我可不敢不守规矩。”

就县主、郡主身上的本事,只要她们这些丫头学上一样两样,不算学得精全,就得有过十之二三,也够她们受用终身。

白藤死死地拽着粥点。初秋想夺,两个人就在楼梯口僵持着。

白菲探了个头,“白藤,干什么呢?主子们都洗漱了,这粥再不吃,怕要凉了。”

初秋颇是生气,低声怒骂道:“白藤,你这个臭丫头,我饶不了你!”

白藤恍若未闻,并不理会,捧了粥上了二楼。

素妍起床时,第一件事就是看外面的天色。因是阴天,她与柳飞飞竟睡到了辰时二刻。师姐妹坐在闺阁的案前,吃着粥点。

楼下,传来了初秋的声音:“长平县主,奴婢错了,您责罚奴婢吧!”

柳飞飞吃得正有味,一听到初秋的声音,就有些生气。“哟,秋大人知道错了?真是难得,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那一句“秋大人”像锥子一般扎在初秋的心上。

初秋定定心神,大声道:“奴婢不该撇下县主自个去玩,害得县主跟前没个服侍的人。”

柳飞飞随口问了一句:“还有呢?”

初秋着实想不到别的。

这个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昨儿初秋得意妄形,忘了她自己的本份。

柳飞飞道:“找个垫子到院子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来回话。你们谁也别理她,不然这次想不明白,早晚还得犯大错。”她吃了几口粥,“白菲,再过半个时辰,你带着白芷、白藤到阁外换阵法,换成第一种,换完了回我,看你们是否学会了。”

几人应答“是”,丫头们现下个个都想学些本事,主子们仁慈要愿意教,她们自然也愿意学。

素妍与柳飞飞无聊,取了乐器,一个弹琵琶,一个吹箫,练的是《乐府十二册》的新曲子。

飞飞太久没练新曲,有些生疏,只奏得断断续续。

白菲带着两个丫头在外面摆弄阵法,听到那悦耳好听的曲子,几人心情大好。

几个人上了阁楼,站在一边,一脸沉醉的看着师姐妹。

素妍弹完一曲,忆起前世的白菲,对自己忠心耿耿。就在听说她“病”死之后,也撞在自己的棺材上殒命身亡。

“白菲,你想学么?”

白菲笑着点头,忽又摇头,她自己的年龄不小了。

素妍道:“这些东西只能怡情,不能当饭吃,当然,多学几样也不是没用处的。清音轩那里有间乐器室,你带着白芷她们过去挑件你们喜欢易学的。埙、鼓、竽都可以,你们去挑。挑好了,回头我教你们。”

三个丫头很是欢喜,见素妍和柳飞飞配合得好。曲子又好听,说说笑笑地下了楼。

青嬷嬷冷眼瞧了眼初秋。

白菲忆起小时候听人吹过的一声曲子,苍凉而浑厚,至今还迷恋着那样的声音,后来。她知道那是埙曲,“我要挑埙,埙的乐声浑厚好听。”

白芷只记得大年时,舞狮队敲的鼓声,欢庆而悦耳,“我喜欢听鼓声。在西北的时候,一听到鼓声就高兴,知道要杀敌了。”

白藤的资历最晚。她是昨儿才提的大丫头,一脸纠结,“那我只能选竽,可竽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呢?”

白芷道:“我们可以问别人啊,这几清音轩的人多。我们不认得旁人定是认得的。”

初秋跪在院子里,看着几个欢喜的人。心里一阵落漠。

不仅教她布阵,还让她们学乐。

寻常小姐们不会教的,县主、郡主都会教。

正懊悔着,只听外面传来丫头们的惊叫声,“啊!怎么触动机关了?”

柳飞飞听到动静,冲出得月阁,只见三个丫头正被飞石袭,三个人顾头不顾尾,抱在一团,一动不动,身上全是石子打过的泥土,狼狈不已。飞飞细心地查看了一番,问题出在第二道机关处。

“这两棵松树是谁移的?”

白芷与白菲一齐指着白藤。

她学得最晚,是白菲让她移的,“我是按白菲姐姐说的做。”

白芷厉声道:“我也是按白菲姐说的做,为什么我移的就没事?”

白菲道:“指定是你没移到位置上,否则我们怎么会中机关。”

“白藤,你就不能用心点,五步的距离,你都掌握不好?”

柳飞飞厉瞪三人几眼,推了松树一把,“给你们讲过多少回,这阵法半步也错不得,一旦布错,就算是懂阵的也会中机关?白菲是学会的,你为什么不多看一遍,万一这阵法里不是石头,是毒箭,你们三个早就没命了。

下回移完了阵法,白菲也必须检查一遍,这是布阵师必须要有的谨慎,万无一失,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更好的防敌。最基本的东西都给忘了,还当什么布阵师!”

柳飞飞又张望了一下,纵身跳到另一步,“还有这里,多移了半步,是谁移的?”

白藤一脸茫然,“不是我移的。”

白芷低低地道:“是我移的。”

“四步,就四步你也能多移半步,白芷,你学的时候多用点心行不行?”柳飞飞骂了几句,“下午再移,移完之后,我就让你们三个先走,看来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你们不知道厉害。”

三个人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面面相窥,白芷怒容相向:“白藤,被石子打得痛死了!”

“你还怨我,要不是柳县主发现那处多移半步,还不知道踩上什么机关呢。”

几个人相互埋怨着,出了得月阁,过了告示牌,这才舒了一口气。

从清音轩挑了乐器,白菲多留了片刻,主要是数那里面送去的字画有无缺少,那些画她都有印象,看都在,这才松了口气。

两名二等丫头满是羡慕,同是一起进得月阁的,有的是正八品侍女,有的提了大丫头,可她们还是二等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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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授艺

羡慕她们几个有机会,干活时也越发卖力。

当大丫头好,能跟着县主、郡主学本事。

柳飞飞倒了杯茶,一口一口慢慢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咂酒,动作缓慢,仿佛是要一口细品完所有的味道方才下咽。这茶,原是冰冷的。她回头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红泥小炉,伸手一抓,烫得刺痛,顿时有气恼:“茶都凉了,来个活人侍候。”

二等丫头白苍一听,扒腿就往楼上跑。

落后的白芹满是怒容,小声地嘀咕道:“臭丫头,最好让你被骂一顿。主子们的闺阁是你能进的么?”

原来,有这么多丫头赶着要做主子的大丫头,没有了她初秋,主子们还是不缺有人服侍。

初秋静静的思忖,越发清醒明白:少了她一个,得月阁依旧如初。原来是她高看了自己在主子们心中的地位。就算当朝皇帝,一旦驾崩,还不是照样有人做新皇帝。唉,皇帝如此,何况是她这个小小的丫头,她不愿用心服侍长平县主,自有愿意服侍的盼着来。

可见这世上,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没人会在意,这几日是她把自己瞧得太重要了,也太过得意了。

白苍上了楼,将凉茶倒到铜盆里,干练的提了热水给桌上茶壶换水。

柳飞飞好奇地看着她提茶倒水,“你没觉得疼么?”

白苍将一切恢复成原样,这才伸出手来,露出手里的帕子。

“原来我竟是个笨的,居然忘了铜壶烫,直接用手抓。”

素妍吃吃笑了起来,“你不是笨,而是想我六哥了。是不是还觉得在西北好。我六哥常带你出去骑马玩耍?”

白苍换了热茶,甜而热情地问:“郡主、县主可饿了?奴婢去大厨房那边取糕点回来。”

素妍手里捧着乐谱书,问:“你们这批丫头里,个个都是机敏的,我看呀,倒不如提了大丫头,跟着白菲她们几个一起学些本事。”

白苍立时就乐了,笑眼弯弯。

青嬷嬷打帘进来,手里拿着针线活,“郡主。都提了大丫头,谁来干院里的粗活?”

“照我和飞飞如今的身份,我是六个大丫头的例。飞飞也是四个大丫头的例,就算提了也是不逾矩的。这样吧,就将她们俩都提了大丫头,干的活还是院子里的,每日看看门。打扫打扫院子,不进我们的闺阁便是。”

提了大丫头,服侍的丫头涨了月银,也能让她们欢喜一下。

素妍想得很简单,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况且。江家也不在意这几个银子。

白苍忙欠身行礼:“谢郡主恩典!”

“下去吧,好好办差。回头,我会吩咐白菲。让她教你们布阵,勤快些。”

白苍欢喜地下了楼,正对上白芹那恼怒的眸光。将素妍的话说了,白芹怒意立消,问道:“真的?”

白苍道:“自是真的。我骗你做甚。”

两人说着话,做针钱的做针线。打扫院子的继续打扫。

闺阁里,青嬷嬷很是不解:“都提了大丫头,院里是不是该要补几个二等丫头了?”

素妍道:“飞飞和六爷的事早晚都能成,就如当初二爷和二奶奶一样。我瞧着,皇上封飞飞长平县主定有用意。只怕待得来年天气转暖,飞飞和六哥就要去西北,院子里的丫头小心调教着,让她们多学些本事,将来到了西北,也能帮衬着飞飞。当初我们回来,便听宁西郡主说过,年轻的将领最多半年就要回西北。皇帝恩典回朝,是给他们时间娶妻成亲的。”

江书麟原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只是一直没有挑上他得心的女子,这才耽搁了下来。

素妍能明白的事,江舜诚和虞氏也明白。素妍觉着,飞飞嫁给江书麟不过是早晚的事,到时候,除了近身服侍她的两个大丫头,其他丫头她都给了飞飞。

柳飞飞红着脸,“就师姐想得长远。”

青嬷嬷这才明白素妍的用意,难怪突然就多了三个大丫头。

素妍不大过问家里的事,但不等于她不懂、不知事,只不过她不爱说。温声道:“趁着你还与我一处住着,自然得让你好好教导丫头们,等你出嫁的时候,你身边至少得有四个得力的丫头。”她又对青嬷嬷道:“这些日子也劳嬷嬷多留着心思,等师妹出了阁,得力的丫头随她去,我这院里就剩下白菲、白芷二人了,到时候还得再添人。与其那时手忙脚乱地挑人,不如一早留心各处,到时候选些能干得力的来。”

青嬷嬷连连应“是”。

素妍能说出自己的用意,便是相信她们。

柳飞飞羞着脸,低声道:“这事……还是不要告诉那几个丫头,免得到时候听说跟我要去西北,个个不愿用心学。”

西北生活艰苦,昔日去,是因为知道一旦战事早了,大家就能早日回转皇城。可是现下,若柳飞飞与江书麟成了亲,去西北,便是要在那边扎下根来,三五年内只怕也回不成皇城。

青嬷嬷吐了口气,“怎会不乐意,早前白苍她们几个是暗自庆幸没学好武功。可见着白芷她们几个都吃上皇粮,哪有不羡慕?还不得打破脑袋地往里凑。”

建功立业与呆几十年是完全不同的。上回去西北,亦就半年多的时间,可一次做了柳飞飞的陪嫁丫头,许就要呆上好些年,亦有可能如二房夫妇俩,一呆就是二十年。

素妍与柳飞也有相同的看法,“嬷嬷就照她的话做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我们大家都过个清静年。”

青嬷嬷应承了。

白菲带着丫头们回来,与素妍回禀了清音轩那边装裱字画的进展,“一夜的工夫,朱先生就在那张几人合作的丹青上留下了墨宝,我看到的时候,左边那块空白处都绘上了画。是山水图,一边还绘了条河,河上有打渔的。”

素妍笑了笑,“等午后再过去瞧。”

搁下手头的事,素妍手把手教白菲吹埙,再教白芷吹竽,又教白藤如何敲鼓。而这些,柳飞飞是帮不上忙的,却颇有兴致的在一旁听得起劲。柳飞飞虽然不会,却亦懂得一些音律知识。耳朵会听。

素妍讲了两遍,就让她们自个练习,一时间得月阁里很是热闹。数种声音交融到一块。

江舜诚父兄下朝回家,一入府里就听到古怪的乐声,调不成调,曲不成曲,一看就是有人在新学。

江书鹏笑道:“小妹就是个闲不住的。片刻不折腾都不成。听说昨儿,教丫头们布阵呢。”

抬头时,众人眼前一亮,只见素妍领着青嬷嬷款款移来。

素妍近了跟前,向江舜诚见罢了礼,问道:“明儿休朝了么?”

到了年节。按照朝廷的规矩,要休朝放百官回家过节,直至过完正月十五才恢复朝会。但每日各部院留有当值的人,称此为“坐班”。

江书鸿道:“嗯,皇上下旨,明儿开始休朝。”

休朝了,江氏父子便呆在家里安安心心地过大年。轮到谁回朝坐班时,才去呆上一两日。各部的人手倒还算充足,若有大事,又有各部尚书主持,倒不用他们费心。

父子数人往书房方向移去,说说笑笑,素妍最关心的还是这次书画拍卖的事儿。

*

皇宫,养心殿内。

吴王拜见皇上,小心地递上了素妍亲手所写的请辞封地的折子。

皇帝面露疑色,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手工整又漂亮的行书,这让他忆起江书鹏的字,也是很漂亮的,有些相似,却各有风格。

江书鹏的字,中规中矩,得体得像是从字帖上临下来的一般工整,多了匠心,少了独有的个性、风雅。

素妍的字,很有风骨,有着男子的刚劲有力,又有着少有的洒脱自如。虽不如江书鹏的字工整,却让人心生喜爱。

皇帝赏完了字,这才瞧清折子上的内容,“她要请辞封地?”

“安西郡主说皇上厚待江家,江家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再赐封她世袭罔替的爵位,她愧不敢受。说宁西郡主随父征讨,已有数年,是用性命才有了今日荣华,而她微薄寸功,不敢受封。”

这丫头倒也有趣。

世人恨不得荣华富贵,可她倒好,反而要请辞封地。

“皇祖父,据孙儿所知,江书麟与长平县主在西北之时,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皇祖父何不借此机会给二人赐婚,也便成就良缘。”

皇帝眼神聚敛,化成厉箭,“这话是安西郡主托你说合的吧?”

他脸上写得有么?

吴王不敢欺骗,这的确是素妍所求。含窘带笑:“不瞒皇祖父,她与孙儿说了江夫人不同意长平县主与江书麟的婚事,好像还张罗着要给江书麟另订名门女子。安西与长平县主情同姐妹,又是同门师姐妹,自为她忧心。她无心一提,孙儿却想为这对有情人求个恩典。”

皇帝早在他们未回京前,就知道柳飞飞和江书麟情投意合的事。二人时不时相伴出营骑马,上树摘果子,这分明就是一对动心的男女。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无不可,猜着若是江素妍所求,他心头有些不悦。

吴王的回答,倒得得体,不是江素妍的意思,只是他的想法。

江素妍怎么就请辞封地,难道只要一个安西郡主的虚名?

“听说安西在阳城时,带了长平去拜访世外高人。”

☆、263 趣事

这样的女子,皇帝竟有些猜不透,要么是太过有心计之人,要么就是不求富贵荣华。前者让人心里难安,后者却有些无法掌控。

吴王道:“她不仅在江南寻访到附庸山人,还意外结识了附庸山人的几个好友,有擅长诗词的谢文杰,有世外乐仙玉若笙,还有字写得极好的白峰居士。孙儿昨日在右相府里可是大开眼界了。就连朱先生一见到那些字画,都赖着不肯离开了。”

朱武见到不肯回家了,那定是极好的字画。皇帝听到这些名字,除了附庸山人,旁的一个也没听过,难道这些大才子都躲在民间,而非朝堂?

好东西都应该在皇宫里,怎的右相府的好字画这么多。

吴王道:“这次安西带回的字画要统一拍卖,所得的钱用来开‘义富济贫’医馆。”

他是皇帝,但凡是好的,都应该孝敬给皇帝。宫里的嫔妃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御花园的花是世间最珍贵的花,宫里的瓷器也是精心烧制……就算是最好的字画,也该是他的。皇帝立时有些泄气:“拍卖?”

“拍卖就是喊出一个价格,欲得的人跟着喊价,每喊一次涨价一百两银子,谁出的价高,谁就得拥此物。平西候的两位公子与孙儿约好,我们俩一起开办拍卖行,出宫之后便得与他商量,选择地点。”

皇帝冷笑一声:“你王府名下不就有好几家酒楼、茶肆么?”

还选甚地点,从里面挑选一个合意的就成。

吴王要与平西候之子做生意,只怕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亲近安西。

皇帝立时又道:“罢了,这种小生意就留给江家人自己折腾吧。你是要做大事的。”江舜诚虽是臣子,可惹上这人难缠得紧,要是招惹他女儿也一样难缠。

吴王心下暗自猜测着皇帝的用意。不让他和江传远兄弟做生意,他要做大事?是什么大事?一脸狐疑,带着审视地望着皇帝。

皇帝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更像是在听一些无干紧要的事,对于他来说,吴王所说的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总管禀道:“启禀皇上,左肩王求见!”

“宣!”

吴王抱拳道:“皇祖父吉祥,孙儿告退!”

左肩王衣着紫色蟠龙袍。迎面遇到吴王,彼此一笑当是打过招呼。他迈着好看的八字步进了养心殿,见拜了礼。皇帝赐座。

“今儿倒是有趣,安西郡主托吴王给朕上了一道请辞封地的折子。”

真上了?左肩王听人说过素妍不想要封地,倒是想要免死金牌。笑道:“这丫头有些意思。”以为只是说说,却当真呈递上来,看来这丫头是真的不喜欢封地、沐食邑之类。对于旁人是求之不得的宝贝,于她却不是想要的。

皇帝喜欢字写得好的臣子,字如人的脸面,有的字越看越喜欢,而有的字,看上一眼就厌恶。“这折子写得更有意思。连半句赘语都没有。”

左肩王道:“安西这丫头,写折子惯来如此。还说那些华词丽句都是废话,每份折子里。有用的就那么几句,非得弄出几十上百句来,只怕皇帝都看得厌烦。”

写折子惯来如此……

皇帝的圣颜微敛,越来越凝重,“她……经常写折子?”

她的话意似对奏折里的客套、废话很是了解。

左肩王凝重点头。“西北时,她写过几回。一个是臣弟为西北将士、百姓叫苦的折子。是她草拟的,臣弟照着誊抄。”他亦改了几句,不过大凡是因素妍以她的名义写的折子,左肩王恐被人非议,改成了他的语调,所奏之事还是一样。

一个小小的女子,这等军国大事的折子也敢草拟,这……还当真是令人意外。

这样的女子,怎能嫁予吴王?若是吴王登基,岂不由她掌控朝政,加上她的那个父兄,岂不要酿成大祸。万万不能让吴王娶了这样的女子。光是她江家的那几个父兄就不是寻常之辈,到时候这大齐的江山还不得改姓江。

她为什么要请辞封地,难不成是要让他误以为她不在乎名利权势、荣华富贵,实则,她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皇帝想到深处,只觉背心一阵冷汗淋漓。

她想做第二个武则天?

“后来就两国议和的事,亦是她出的主意,说要在议和前打几个胜仗,为我朝立威,不过她的十面埋伏阵设得极妙,这才助三军一路势如破竹……”

武能打仗,文懂得收买人心,这便是这丫头的厉害之处。

不成,绝对不成!

他不能让她嫁给吴王,就是任何一个皇子、皇孙都不可以。

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她嫁给一个寻常的文官,唯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

左肩王轻缓地说着,不见皇帝回话,唤道:“皇兄,皇兄……”

皇帝回过神来,“以你之见,她请辞封地,朕赏她些什么好?”

这丫头压根就不在乎权势富贵。附庸山上、玉若笙这些人都是不慕名利之人,怕是受他们影响极深。

“回皇兄,不如就赐她一枚免死金牌。”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回头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遂了她的心愿。

皇帝沉吟道:“免去死罪,贬为庶人……”

左肩王不晓今儿皇帝是怎么了,时不时的走神,“皇兄今儿遇上难事了?”

皇帝微愣,也许只在左肩王的面前,他才能如此毫无顾忌。轻叹道:“吴王大了,到了迎娶正妃的年纪,许侧妃已有身孕,可他还不肯回吴王府。”

左肩王颇是紧张,“皇兄心里可有合意的人选?”千万不要是素妍,要是素妍许了吴王,宇文琰还不得发狂。他的儿子他自个了解,如今是打算在江素妍那一棵树上吊死了。

皇帝将朝中合意的几位大臣之女都想了一遍。最让他懊恼的便是十一皇子,昔日一口气就挑了安国公的嫡长女安大小姐,又选了闻其贵的嫡女为侧妃。

江素妍甚有才华,但现下看来,绝对不能做吴王妃。

崔珊最合意,怎耐是个娇纵的性子,全无女子的端庄大方。

突然,皇帝的眼睛前一亮,想到一个合意的女子,越想越是合适。道:“以你之见,镇国公家的宁西郡主如何?”

左肩王愣了一下,皇帝怎把杨云屏和吴王扯到一块儿了。杨云屏已有二十又一,翻年就二十二了,尚待字闺中,可真真是个老姑娘。不过,她的年纪与吴王倒也合适。只比吴王年长不到两岁。

“宁西为人大度,行事大方,端庄有礼,自她母亲早逝之后,一直是她在打理镇国公父子的起居饮食,是个能干的好姑娘。满朝文武大臣家中,很难寻到一个如她这样的女子。武能上战场,文能主持中馈、料理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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