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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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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花三郎绝不会让他近身,更不会让个跟踪他的人手搭在他肩头。

可是现在,他一动没动,脚下停住了,也随着那人的扳势转过了身,他看见那个人了,是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目闪精光,一脸剽悍色。

花三郎道:“有什么见教?”

那中年男子道:“我看你不象本地人。”

花三郎笑道:“尊驾好眼力,我的确不是本地人。”

“那么你从哪儿来?”

“关外。”

“到京里来干什么?”

花三郎装了糊涂,目光一凝道:“尊驾,你我素昧平生,缘悭一面,我有必要告诉你那么多么。”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撩衣探腰,翻腕托出一面腰牌,那是东厂的腰牌。

花三郎“呃”地一声道:“原来是东厂的爷们儿,失敬!”

中年汉子冷冷道:“现在可以多告诉我一些了吧!”

花三郎道:“阁下,恕我斗胆,王法并不禁止外地人上京里来,而且从外地到京里来的人,也不是在下我一个……”

中年汉子道:“我不妨告诉你,前两天有人夜闯‘内行厂’谋刺千九岁,京畿一带这两天查得很紧,凡是行迹可疑的人,都要盘问。”

花三郎“呃”地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么说,你阁下觉得我行迹可疑。”

“你要不是行迹可疑,我也就不会盘问你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街上这么多人,我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阁下是觉得我怎么行迹可疑了。”

中年汉子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本地人,老北平一眼就看出来了,冲这一点就够了。”

“尊驾,外地来的不只我一个人啊。”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是……”

“别啰嗦了,说,你到京里来,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一为游学,一为浏览京城地面的名山胜景来的。”

“游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书读的虽不多,可却要从书本以外去增加学问及见闻,同时也要到开阔的世界来看看,以拓展自己的心胸。”

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好志向,这么说,你是个读书人?”

“是的。”

“你随身带的书本跟行李呢?”

“在客栈里放着呢!”

“那一家客栈?在那一城?”

花三郎听得眉锋为之暗暗一皱,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位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就这么一犹豫,中年汉子一声冷笑,钢钩般五指已落在他“肩井”上:“够了,朋友,光棍儿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跟我走吧!”

这句话说完,他五指刚要用力,花三郎瞥见三丈外胡同拐角处,有点寒光一闪。

花三郎看见了。

中年汉子没看见。

而就这么寒光一闪工夫,那点寒光变成了一条极细的银线,电奔而至,正打在那中年汉子的后腰上,中年汉子连哼也没哼一声,往后便倒。

花三郎看得心头刚震,从那寒光闪动处掠出了一条人影,一闪而至,拉着花三郎急道:“快走。”

不由分说,拉着花三郎就跑,一转眼拐进了另一条小胡同里。

这当儿胡同里清静得看不见一个人影,所以那中年汉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谁也没发觉。

可是,就在那人拉着花三郎没入另一条小胡同里的当儿,地上躺的中年汉子突然一跃而起,带着一脸的阴笑,疾快无比的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拐进了小胡同里,花三郎定神再看,拉着他的,是个蓝衣人,中等身材,他当即叫道:“尊驾……”

他拉着花三郎奔出了小胡同口,胡同口停着一辆单套高篷马车,车辕上不见人,他很快地把花三郎推上马车,放下车篷,然后又很快地绕到前头,跃上车辕,抖缰挥鞭赶着马车走了。

花三郎一个人坐在车里发愣,马车一走,他便忙不迭地起身掀起了前面车帘一角,道:“尊驾……”

蓝衣人高坐车辕没回头,沉声道:“快进去,你是想让抓去,还是想连累我。”

花三郎倒不怕被抓去,可是现在他不能连累别人,尤其人家救了他,为救他伤了一名东厂番子,这要是被抓进三厂去,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没再说话,乖乖地缩进车里,放下了车帘。

蹄声得得,轮声辘辘,马车在石板路上驰动。

花三郎定定神,打量车里,这他才发现,他坐的这辆马车,居然是相当豪华,相当舒服的一辆马车。

两边篷壁,是皮的,深黑色,还绣着花,很干净,也透着华贵。

坐的车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红毡,上头搁着几个圆圆的坐垫,大红缎子面儿,还绣着花,摸在手里软软的。

靠左篷壁下,一排枣木朱漆的架子,架子也镂花,一边摆着几方丝巾,微透暗香,一边放着上好的细瓷茶具,任它马车频簸摇晃,茶具却放得很稳,连一点滑动都没有,只因马架子上刻着一个个圆形的凹洞,大小恰好可以放置杯壶,嵌住底部,不虞滑落。

显然,这种马车必出自大户人家。

而且,这辆车的主人也颇懂享受。

花三郎正思忖间,只觉马车忽然停住,紧接着耳边传来那蓝衣人的话声:“到了,可以下来了。”

当然,这话是对花三郎说的。

花三郎掀开车后篷帘,一跃而下,一下车,他不由一怔。

蓝衣人,就在眼前,是个细目长眉,白白净净的中年人,置身处,是个相当大的院子,往前看,一圈高高的围墙,墙头上覆盖着一溜硫璃瓦。

往后看,只看见一片森森林木,枝叶茂盛,郁郁苍苍,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目光一凝,问蓝衣人道:“尊驾,这儿是什么所在?”

蓝衣人答得简单:“你安全藏身的地方。”

“尊驾这是……”

“这是保你的命,免你落在他们手里。”

花三郎好生讶异,忍不住还想问,只听得一个僵硬话声传了过来:“别问他了,我来告诉你吧,”

花三郎循声望去,只见后头走来一个身材瘦高,穿一件古铜色长袍的中年人。

这中年长得相当怪,人瘦高得象一根竹竿,脸色黑得象锅底,两眼特别圆,而且精光闪动,鼻子高而微钩,嘴唇奇薄,唇上还留了两撮小胡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而且颇富心机的人物。

蓝衣人立即迎上去,恭谨躬身:“总管。”

瘦高小胡子一双圆眼紧盯着花三郎,打鼻子里嗯了一声,人来到近前,他也已经把花三郎打量个够,望着花三郎道:“打从有人谋刺刘瑾未成,三厂高手遍搜五城,经由我们这儿就救了不少人来,送了不少人平安出去,你是其中的一个,明白了么。”

花三郎道:“我明白了,可是这儿……”

“你在这儿待不了多久,我们救的是三厂要抓的人,从不问救来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究竟是不是谋刺刘瑾的人,我们也不必问那么多,你也不能例外。”

花三郎碰了个软钉子,不死心,还想再说。

“三厂鹰犬马上就会加紧搜捕,连我们这儿都逃不过搜查,为你,为我们,别多说了,跟我来吧。”

话落,瘦高小胡子转身往后行去。

蓝衣人向着花三郎摆手肃客。

花三郎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跟着瘦高小胡子走去。

过一个月形门,进入另一个院子,应该说是后院。

好大的个后院,有刚在前头看见的森森林木,还有四时花草,更有一应俱全的亭、台、楼、榭,只是,看不见一个人影,静悄悄的,也听不见一点声息。

走完一条画廊,瘦高小胡子推开左边房的两扇门,一双圆眼盯着花三郎。

当然,这意思是让花三郎进屋去。

花三郎懂了,谢了一声,举步迈了进去。

这只是间普通的小客厅,普通的陈设,丝毫不起眼,可却不是没有起眼的东西,有,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只见瘦高小胡子跟进来,往迎面那堵墙行去,到了那堵粉墙前,伸手一转墙边几上的花瓶,那堵墙上,一人高,三尺宽窄的一块,突然往内旋转,现出一个墨黑的门户来。

瘦高小胡子转身又摆手:“尊驾,请!”

花三郎原本看得为之一怔,闻言定了定神道:“这是……”

瘦高小胡子截了口道:“这是本宅的隐密所在,只有这样才能逃过三厂鹰犬的搜寻,为彼此都好,尊驾还是赶快进去吧!”

又是为彼此都好,人家有援手之恩,花三郎纵然不为自己,也得为人家着想,微微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

花三郎进入那个门户里,瘦高小胡子也跟了进来,没看见他有什么动静,那堵墙马上又合上了,眼前一片漆黑,直令人伸手难见五指。

也没听见瘦高小胡子有什么行动,只觉眼前一亮,再看时,瘦高小胡子手里多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火把。

花三郎忍不住道:“这里的设置还真齐全啊!”

瘦高小胡子没答腔,只一声:“请随我来。”

高举火把,前行带路。

花三郎没再多说什么,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的,是条青石砌成的甬道,有弯曲,可并不觉得是上升或下降。

一般甬道或者是密室,都是在地下,而这条甬道没有下降的趋势,很明显的,它不是通往地下。

一阵弯曲,半盏热茶工夫,甬道已到尽头,尽头也是青石砌成的墙壁,并没有看见门户。

花三郎知道,眼前一定有门户。

果然,瘦高小胡子手一抖抖熄了火把,眼前马上又是一片漆黑。

不过这漆黑的时刻相当短暂,几乎是火把熄灭的同时,眼前又有了光亮,那是天光,来自石壁上一人高,三尺宽窄的一块。

当然,那又是一处门户。

瘦高小胡子带着花三郎行了出去。

出了这扇门户,花三郎不由为之一怔。

这扇门户竟是开在一座假山上,门户外是一个相当幽雅的小花园,有凉亭、有池水、有朱栏小桥,还有两三间精舍。

就在那座八角凉亭内,正坐着两个人在那儿谈笑,两个人一穿黑衣,一穿白衣,此时似乎听见了动静,立即转头望了过来,旋即也都站了起来。

怪的是瘦高小胡子没跟那两个人招呼,生似不认识那两个人似的,向着花三郎道:“尊驾,请这边来!”

踏着青石小径,迈步行去。

花三郎倒是忍不住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六道目光交换了一瞥,那两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也没看出什么来,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然是司空见惯。

花三郎跟着瘦高小胡子进了一间精舍,外头是小客厅,里头是间卧室,摆设并不华丽,但看上去令人有一种舒适之感。

只听瘦高小胡子道:“委曲阁下了,好在这只是暂住,我们会尽快把阁下送出京去的。”

花三郎听了舒口气道:“恐怕阁下误会了。”

瘦高小胡子道:“误会!我们误会什么了?”

“我并不急于离开京里。”

瘦高小胡子为之一怔:“你并不急于离开京里,你以为你还能在京里待下去。”

“为什么不能?”

“朋友,三厂有个鹰犬遭了暗杀。”

“对,那个人已经死了,他没办法再说一句话了。”

瘦高小胡子淡然一笑道:“朋友,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既然有一个鹰犬会找上了你,他们的招子都够亮,照样也有别的鹰犬会找上你,为你好,我们势必要把你送出去。”

“尊驾,这个地方究竟是为……”

“为大明朝保住几个忠义之士,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我们没有酬劳,不计安危,别的你就不用多问了。”

“要是我有把握能在京里安身呢?”

“抱歉,我们仍然要把你送出去。”

“你们不放心。”

“你既然有把握能在京里安身,我们没有什么不放心你的,我们只是不放心我们自己。”

“尊驾这话……”

“你已经知道我们这儿的秘密了,是不!”

花三郎笑了:“你们要是信不过我的话,即使把我送出去了,难道也能担保我不会折回来告密?”

“我们倒不是怕你告密,你没有告密的理由,凡是有血性的忠义男儿,也不会告密,我们只是怕你再落进他们手里,受不了那种酷刑。”

花三郎还想再说。

瘦高小胡子已然接着说道:“朋友,不要再多说了,你既然已经到了这儿,除了让我们把你送出去以外,别无他途,外头那两位,也是跟你同样的情形到我们这儿来的,江湖上各有各的隐密,各有各的忌讳,万一你们彼此间有什么交谈,还是尽量少知道对方的事好,请歇息吧,吃喝应用,自有专人照顾。”

他没等花三郎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花三郎还想叫住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是友非敌,且看他们把自己怎么办吧,能多知道几个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还有什么不好的?

韩奎父女等于是项刚送出肖府的,就冲着这,应该不会有人再招惹了,外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花三郎这里心念转动,他一双目光却望着瘦高小胡子出了精舍,望着瘦高小胡子看也没看凉亭里的那两个,就进了开在假山上的那扇门里,然后门户关上了,再看那座假山,看不出一点异状。

花三郎想了想,信步走进里头的卧房,往床上一坐,往下一躺,真舒服。

刚躺下,外间有了动静,一声轻咳,然后是一声:“朋友!”

花三郎挺身离床,走了出去。

刚才还在凉亭里的那两个,此刻已经并肩站在了小客厅里。

中年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面目长得都很端正,可却一个眉透阴鸷,一个目露剽悍。

花三郎一拱手:“两位……”

白衣人、黑衣人双双抱拳:“请恕孟浪。”

花三郎道:“好说。”

白衣人道:“阁下能到这儿来,跟我们哥儿俩的情形就该一样,那就是朋友,阁下谅必不会见怪。”

花三郎含笑道:“阁下说的是理,此时此地应该有个朋友聊聊,否则太冷清,太寂寞了,两位请坐。”

白衣人、黑衣人没再客气坐了下去。

三个人都落了座,黑农人目光一凝道:“我们兄弟李清、石俊,方便请教么?”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花三郎犹豫也没犹豫,是友非敌,即使是敌也不怕人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便道:“花、花三郎。”

黑衣人石俊道:“原来是花朋友,花朋友也是碰上鹰犬了。”

“不错。”

白衣人李清道:“恕我盂浪,花朋友是哪条道儿上的?”

花三郎微一摇头道:“三厂的人误会了,两位也误会了。”

李清讶然道:“这话……”

花三郎道:“我是个读书人,连年大比未中,这趟带了几个钱,想到京里来走走关节,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谋个一官半职,哪知从客栈出来就碰上了三厂的人,他们正盘问我,忽然中了暗器躺下了地,然后就有一位奔过来拉着我就跑,坐上一辆马车飞也似的到了这儿,我就是这么到这儿来的。”

李清道:“呃,原来花老弟不是道儿上的朋友。”

“两位看我这个样,象么?”

只象个不务正业的有钱人家纨袴子。

李清跟石俊彼此对望了一眼,石俊道:“我们还当是江湖志同道合的朋友呢,原来是个来捐官的。”

花三郎道:“不得已,不这样怎么有脸见父母,只要有个一官半职混混,家里是不会管你的官是怎么来的。”

李清、石俊忍不住笑了,李清道:“花朋友说得是,花朋友说的是……”

石俊道:“花朋友府上是……”

花三郎道:“关外。”

石俊道:“好地方!”

“好说。”花三郎道:“有人傲夸关外崇山峻岭,秋风猎马,所谓风萧水寒,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我却独羡慕湖山秀美,江左的文采风流,所谓红外风娇日暖,翠边水秀山明,这些个,是关外所无法比拟的。”

这口吻,可真不象个读书人。

李清道:“哪儿的话,哪儿的话,什么地方都一样,有好也有坏。”

这位谈吐可就不怎么样了。

石俊道:“花朋友,在如今这个时候做官,恐怕不太适宜啊!”

花三郎道:“怎么?”

石俊道:“朝里有刘瑾专权,上欺天子,下压群臣,那种日子不好过,弄不好就要赔上身家性命,就算命比别人大,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李清道:“就是嘛,花朋友,说句话你可别见怪,这年头做官的人人为自保,不是想辞官回家养老,就是做起事来战战兢兢,心惊胆颤,巴不得早一天跳出这是非圈,你怎么反倒想往里钻呢?”

花三郎道:“我辈读书人,十年寒窗,磨穿铁砚,为的是什么,士、农、工、商,士列四民之首,不求取些微功名,辜负那十年寒窗,不混个一官半职,又何以光门楣、显祖宗,最现实的事,我拿什么脸回家呀!”

石俊还待再说。

花三郎已然正色说道:“我知道,宦海波涛,诡谲险恶,可是试观古来历朝历代,哪一朝代的宦海平静,仕途顺利,能否明哲保身,能否平步青云,能否飞黄腾达,端在自己,古来多少人标榜清高,不愿随波逐流,但却个个落落寡合,郁郁不得志终其生,清高或许清高,又能得到什么,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我敢说,那些人在他将死前的片刻,必然是悔恨交集,倘若天假其年有机会,让他从头来,他必然会彻头彻尾改变,一定不会再蹈覆辙。”

这番话,听得李清、石俊瞠目结舌,无以为对,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似乎是话不投机,定过了神,石俊强笑:“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李兄,咱们走吧,让人家花朋友歇息吧。”

石俊跟李清走了。

花三郎笑了。

石俊、李清没回小亭子里去,相偕走进了东边不远那间精舍里。

花三郎人在屋里,可是从窗棂里投射出去的目光,始终没放过那间精舍。

只一会儿工夫,石俊从那间精舍里轻快异常的走了出来,出了院门不见了。

那个院门,正是花三郎跟瘦高小胡子来的时候,走过的那扇门。

花三郎脸上的笑更浓了,吁了一口气,坐了下去。

饭时到了,有人给送了饭来,送饭的,是两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不但穿的花不溜丢,而且人也浓妆艳抹,喷香喷香的。

这两位大姑娘人长得不算美,可也并不讨人厌,只是搔首弄姿,挺会作态,而且还透着些妖气。

在别人眼里,这两个算是够迷人的,迷人的不是她们的姿色,而是她们的媚态。

可是在花三郎眼里……

花三郎的眼界太高了,他阅人良多啊。

两位大姑娘也算得上是阅人多矣,在这种地方当差,这种地方做的又是“救人”的事,生张熟李,焉有不阅人良多的道理?

而象花三郎这样儿的人,恐怕她俩还是头一回碰上,你看,四只水汪汪的眸子,滴溜溜直在花三郎身上转,就舍不得挪开,哪怕是一刹那。

不但搔首弄姿得更厉害,媚得更来劲儿,简直是极尽卖弄之能事,甚至,殷勤的不得了,盛饭、夹菜、侍候吃、侍候喝、侍候洗手、侍候擦脸,花三郎的两只手就等于是多余的。

都侍候到了,行了吧。

不,脚底下象粘住了,还舍不得走。

还侍候什么。

花三郎可没表示什么,处之泰然。

两位大姑娘似乎在等花三郎的话,等花三郎有所行动。

花三郎既没有话,也没有行动。

说话的另有其人,来了。

一阵香风,醉人,显不出两位大姑娘的香了。

猛一亮,也使得不算顶美的两位大姑娘暗然失色。

精舍里进来个人儿。

这么个人儿,说她是少妇,年岁嫌大了些,说她是中年妇人,可又年轻了些,那也是罪过,谁也不忍这么说。

看年纪,该有三十多,可是她有着十八九姑娘们的身材、肌肤,身材美好而圆润,肌肤也既白又嫩。

十八九姑娘所欠缺的,是她那动人的成熟风韵。

这种酒,不必品尝,看一眼就能醉人。

她,没有浓妆艳抹,但却美艳照人。

她,没有搔首弄姿,故作娇媚之态,但,她远较那两个已经够媚的大姑娘媚人。

她,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媚,她,举手投足,没有一个动作不媚。

就算现在她寒着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照样无碍她的媚力:“收拾收拾,出去吧。”

两个大姑娘一下子一丝儿媚意也没有了,急急忙忙的收拾了碗筷,带着一阵香风走了。

花三郎拱起了手:“承蒙款待,毋任感荷。”

刚想寒着一张娇靥,如今花三郎这句话,就象是解冻的春风,马上,她笑了,笑得更媚,媚得让人心跳:“您好说,既然把您请到我们这里来了,粗茶淡饭还能不给吗?各位都是我们打心眼儿里敬佩的血性英雄,我们自愧做的不够周到,还要请您多多包涵呢。”

花三郎连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她目光一凝,秋水似的明亮,火一般炙热的眸子,紧紧的盯在花三郎冠玉似的俊脸上:“说了半天话了,还没请教,您贵姓啊。”

“不敢,花,花三郎。”

“哎哟!”她一脸惊喜的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您瞧这有多巧啊,在这儿碰上了您这位本家。”

花三郎微一怔:“呃!您……也姓花。”

“可不,一笔还能写出两个花字儿来嘛,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花三郎“哎哟”一声,也显出了热络劲儿:“那可是真不容易啊,能有你这么一位本家,可是我的无上荣宠,您忙不?不忙请坐会儿。”

“我没事儿,就算再忙,碰上了一家人,说什么也得亲近亲近。”

她坐下了,花三郎也坐下了,挨得她挺近的。

她往前欠欠身,一张娇靥到了花三郎眼前,娇靥既美且媚,加上那阵阵迎面直送的幽香,真能让人心头象小鹿似的:“您家在哪儿呀?”

花三郎道:“关外。”

“您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一事无成。”

“别这么说,我这么问可没别的意思,既是本家,还跟自己人客气,问清楚了多大好称呼,我三十了,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

花三郎微一怔,旋即一笑:“您这是跟我开玩笑,您哪儿有三十。”

“真的,三十了。”

“我不信。”

“骗你干什么。”

刚才是“您”,现在变成“你”了。

“以我看,您跟我差不多。”

她横了花三郎一眼,媚意四溢:“你可真会讨人家喜欢啊,女人家,那有硬往自己头上加岁数的。”

“这么说,是真……”

“当然是真的,这还假得了。”

花三郎直愣愣地望着她,一时没说话。

“叫你一声兄弟,不会见怪吧。”

花三郎忙道:“那怎么会,我巴不得有这么一个姐姐!”

“他们都管我叫九姑,兄弟就叫我一声九姐吧。”

花三郎道:“九姐。”

花九姑打瑶鼻里“嗯”了一声,听得人心颤:“好兄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花三郎往外指了指:“九姐,白天那边的两位来跟我聊过,逢人只说三分话,莫要尽掏一片心,跟他们,我没有实话,九姐你这个自己人不同,我家里没人了,从小浪荡到如今,我除了知道自己叫花三郎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九姑微皱娥眉,娇靥上一片痛惜色:“弄了半天,家里只剩兄弟你一个人了,怪可怜的,不要紧,往后有你这个姐姐照顾你,谁叫咱们都姓花,谁叫你叫我一声姐姐。”

花三郎一脸的感动色,欲言又止。

花冗姑凝目接问道:“那你这趟上京里来,是来……”

那位总管说,他们是不多问的,可是这位花九姑却问这问那,问得很清楚,这岂不是违反了“规矩”。

花三郎似乎没在意,他把她当做了本家碰在一块儿,人不亲,姓是一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人之常情,答得毫不犹豫:“九姐,就象我刚才所说的,都二十了,一事无成,再这样下去,怎么对得起爹娘,跟花家的列祖列宗,我想通了,痛下决心,想改改以前的昨日非,所以我横心咬牙离开了关外到了京里,京城天子脚下,是个繁华的大地方,也卧虎藏龙,只要运气好,保不定就能藉着风云直上九霄,哪知道刚到京里的第二天,出了客栈门儿,刚想开始碰运气,哪知道时运不济,竟碰上了三厂的盘查……”

花三郎态度很诚恳,话说的也煞有其事,他刚说到这儿,花九姑就接了口:“原来是这么回事,兄弟你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姐姐我很高兴,也很安慰,咱们花家能有个有出息,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我这个姐姐虽然是八杆子打不着,可是冲着这个‘花’字,姐姐我也沾了不少光,只是,兄弟,你是打算往哪一行,哪一业……”

花三郎道:“我读过书,也练过武,哪一行哪一业都行,只要能让我出人头地,扬眉吐气,我就卖力卖命。”

花九姑沉吟了一下,一点头道:“行,谁叫你碰上了我,自有我给你留意,姐姐我在京里待得久,人头地面都比你熟,让我来给你找个好差事……”

“可是,九姐,这儿的人要把我送出京去。”

“对了,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什么雄心壮志,全是假的,你不知道三厂的人有多厉害,既然找上过你,又因为你伤了一个番子,短时间内你要是待在京里不走,兄弟,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吓唬你,你这条小命非丢在三厂人手里不可,所以必须得把你先送出去。”

“要是把我送了出去,那我还怎么能……”

“傻兄弟,放心吧,姐姐能把你送出去,就能把你再弄进来。”

“九姐的意思是……”

“现在先别问,姐姐我自有安排,我还有事,不多陪你了,你歇着吧。”

说完这句话,她拉过花三郎手拍了拍,然后站起来带着香风走出了精舍。

这位花九姑,很怪。

看她散发媚力的样子,似乎对花三郎有很大的意思,支走了那两位大姑娘,也似乎有意思吃独食。

但是,她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是因为她的成熟,世故,不急前躁进,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花三郎可不在意,尽管她那只手柔若无骨,细嫩润滑若羊脂,花三郎可是心如止水。

花三郎的年龄没她大,可却远比她“成熟”,远比她“世故”啊!

这是一间小屋,比花三郎所住精舍精雅十倍不止的小屋。

镂花纱灯轻柔的灯光下,那瘦高小胡子正左拥右抱,一左一右那两个,正是侍候花三郎吃喝的那两个大姑娘,小胡子的胡子,刺刺这个,扎扎那个,那两个,乌云蓬蓬,罗衫半解,这边“吃吃”,那边“咯咯”,都是令人血脉贲张,心旌摇动的娇笑。

突然,花九姑推门而入,娇靥上象笼罩了一层寒霜。

两位姑娘并没有什么惊慌色,挪身离开了小胡子,各自抬皓腕理理头发,整整衣衫,脸上甚至一点儿羞色红意都没有。

瘦高小胡子含笑站了起来,微一欠身:“九奶奶。”

花九姑冰冷道:“初更时分,安排停当,送他出去。”

瘦高小胡子两眼一亮:“摸清楚他了?”

花九姑沉声道:“我让你送他出去。”

瘦高小胡子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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