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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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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尔会被往昔抓住,但往事终究只是往事,就如一件精美易碎的小小珍玩,想起时拿出来略作拂拭,而后依旧收起。

如此,也就是了。

……

掌灯时分,我们一行人来到李家门前,还没上前叫门就听“吱呀”一声响,门分左右,一个罗帽直的家人从金柱大门里出来,手里拿了根燃着的~秸秆,取下门两只戳灯,把灯笼里的蜡烛点着了又挂回原

拂过,戳灯微微摇摆,灯里一把柔和的暖光,衬一个浓墨的“李”字。

依稀是旧时的老门房,只是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姓,只好上前含糊打招呼,“老人家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久违了!”

那家人闻听一愣,回身细细看了看我,惊呼道:“莫不是表小姐?!李贵给您见礼!”抢步过来拜下去。

我虚扶一把,“无须多礼。”随他走进院子,忽听旁边有人叫:“表小姐?!”一个人噔噔噔跑过来,扑身拜倒,正是李归鸿的书童朱墨。

我笑道:“好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精神,身体还挺好的?”貌似骨架宽了些,已不是当初的少年样。

“托您的福幅身子板倒还结实。”他呵呵笑着,引我到厅上,一边叫人去请管家,一边张罗着上茶,又把我往主位上让,我笑笑,还是坐了客位,丁寻他们站在我身后墨垂手立在边上。

我问道:“府里上下还都好?青鸾好吗?我来看看她。”

朱墨一呆,眼眨巴眨巴“是了,表小姐还不知道呢,好教您得知,小姐大前年已出阁了……”

“诶?!出阁了?!嫁了谁??”

他咧嘴一笑,“正是西城台街张府的张二公子!”

“张知?!”看他点头抚掌笑,“太好了!!这才是天随人愿!天作之合啊!”

   “可说呢!”朱笑得合不拢嘴“张家大相公在京里做官,张家是本城大户,张二公子又素与咱家公子交好,对咱家小姐也是爱慕已久,这门亲事做得当真是好!且说小姐出阁那日的风光,啧啧州城里谁人不赞!”

我笑,鸾一定很开心“对了,你说是在大前年?”

“回表小姐是大前年,那几年少爷不在家中只有小姐,偏生那些日子小姐贵体还……”

对啊,忘了这个,我忙问道:“青鸾的病大好了?”

“好了!全好了!”朱墨笑答,“只是小姐改了性子,文静得紧,亏得张公子时时过来照应,不过毕竟不甚便宜,后来多亏洛阳来了位姨太太帮忙料理,这府里才又妥当起来。且说这桩喜事,之前张家催了好几回小姐都没应,小姐那柔顺的性儿这事上倒有主意,就想等着少爷和表小姐回来再行礼呢!只是拖得忒久,张家焦急不说,便是姨太太、洛阳的外祖老太太也心急,总算那年六七月间少爷回来了一趟,咱两家便赶着这个空儿把大礼行了,那一年,小人记得,正是显德三年。”

哦,原来如此……

“青鸾如今是住在张家吧,现在这府里是谁主事?洛阳的姨太太?”

“自小姐出阁姨太太就回转洛阳了,如今府里留的都是老成旧人,日常是安叔打点事务。”

我点头,问明了张知谨没有搬家,便笑道:“辛苦你们了,你家少爷忙完俗务就会回来……我这就去张家看看青鸾。”

才站起身,忽然门帘一挑,一个穿青色半臂的丫鬟捧了只朱漆茶盘进来,见我要往外面走,咦了一声,疾走上前,道:“表小姐,您这……莫不是要走?”

圆圆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是小澜,当初我刚穿过来病了好一阵,多亏她精心服侍,所以比旁人更熟识些,看她容貌比过去成熟了几分,已作了妇人妆扮。

小澜见我盯着她的式,脸微微红了红,献茶道:“表小姐请用茶。”

我坐回椅上,接了茶盏,啜一口,笑问,“你的喜事我还不知道呢,你这是……”

旁边朱墨接话,“好教您得知,少爷做主,已把她配给小的做了浑家。”满脸幸福的傻笑,小澜瞥他一眼,含笑垂了头。

“呀,恭喜恭喜!”似乎小两口感情不错,我放下茶盏,从腕子上褪下一只玉镯,“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可以做贺礼的东西,就这只镯子吧,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不待她推让,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

不提那两口儿谢赏,一时执事的管家过来拜见,又略说了几句,我想着太晚不方便去张府拜访,告辞又被他们苦留,着实费了些口舌才得出来。

……

凭着记忆来到金台街,老远就见张家门前灯火通明,照如白昼,府门大开,家丁进进出出颇为热闹。

暗笑,张知谨的公子哥儿性子不改,还是好排场好热闹的,瞧这架势大约是在办酒筵?正要迈步往门前去,忽然丁寻一抬手拦住我,“且慢过去!我这些人的模样有些古怪!”

我在灯影里站住,细细看去,一个个仆人步履匆匆,面有焦急之色……

猛听得马蹄声响,张知谨一袭玉色居家燕服,拉了匹青花骢大步出来,两个家丁追在后面苦苦劝着“少爷少爷,都这时候了,您就是出得去城,怕是一会儿也要被关在外头……”

张知谨板着脸,不说话,搬鞍蹬,飞身上马,一个家丁手疾眼快把扯住缰绳,急道:“少夫人……”忽又压低了声音。

少夫人?!!

我忙运起内功去听听那家丁低声道:“……只说是看影厮象,并不很真切,少夫人又岂会去那

地方……只怕是荒信罢,咱们已散出人去找,若是来了您却不在……”

张知谨也不答话,手里马鞭挟着风声高高扬起得那家丁赶紧松了手,踉跄退了两步,这一挥却是虚式,就见张知谨左手一提缰绳,镫子一磕马腹,青花骢绝尘而去!

门前几个家丁怔怔呆有一老家人从门里跑出来,冲几个人骂道:“呆作甚!还不赶紧跟上去!!”那几个人如梦初醒哄进院牵马,向着张知谨去的方向打马去追老家人兀自在后面大喊:“若是当真赶不回来,你等便与少爷投去南城外冯公子庄上且借个宿头!!”

我一提气,跃上屋顶,向着南城门的方向跑下去,丁寻几人也不多话,只紧跟在我身后。

夜里澶州城屋顶的格局我再熟悉不过,抄近道跑到南城门附近,远远望见张知谨的马从城门缝里飞驰而出,而后城门闭合,正把后面的几个家丁拦下,我顾不上听那几人吵吵嚷嚷和门军交涉,寻到一处僻静的城墙根下,侧耳听听,拔身跃起,脚尖在墙头箭垛上一点,又从另一头跳下,张目四望,丁寻手一指,“那边!”多亏张知谨穿了浅色衣衫,夜里颇为醒目,此时,他骑着青花骢已跑出好远了。

我们施展轻功在后面,就见他先是顺着官道,而后逶迤奔上小径,又驰马许久,耳中轰隆隆涛声大作,竟是一路到了黄河边!

张知谨策马捋着河岸跑,出一段路,忽听他高喊:“青鸾!青鸾!叫我好找!你在那险要的所在做什么?!快快下来!!”打马从一座土岗的缓坡上去,隐隐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莫要过来!!你若过来我便跳下去!!”

凝目远眺,沉的夜色里,一个女子立在临河的土岗顶上,她素白的裙子在风里旗幡般招展,一头乌四下飞散,已乱的不成样子,清冷的月色映上她苍白的面孔,可不正是青鸾!!

我疾跑几步,待要跟过,忽觉衣袖被人拉了一把,扭头看,正是丁寻,心里一动,真是关心则乱,他提醒的是,我放慢脚步,最终停在一棵大树下。

张知猛扯缰绳,青花骢一声长嘶,人立站起,待四蹄着地,哒哒地踏着圈儿,他在马上望着青鸾吼道:“好端端的做什么!!你不知我……我心急如焚……”

土岗上青嘤嘤哭着,“慎郎,我对不住你,来世我再嫁你罢!”

张知急道:“你浑说什么!!有甚不顺心你只管与我说!下人若有忤逆你只管责罚!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你这是为了甚么!!想你我成亲以来万般恩爱,脸都不曾红过一回!爹娘兄嫂全在京中,并未有人与你为难,你缘何寻起短见!!”

青鸾哽咽道:“你、你莫要再说……我……我……已记起来了……”

“记起甚么??”

“我今日又头疼了,狠狠疼了一回,忽然就都记起来了……当年,我追你出来,后来遇到强人……我全都记起来了!!!”她放声大哭,“你何须娶我!那事又怨不得你,是我命苦罢了!!你纵是与我哥交好也无须娶我这等污秽的女子……”

“我娶你是因我心里有你!!”张知谨怒声截断她,“我想要你做我娘子!!与旁的有甚么相干!!你,你把我们起的誓都忘了不成?!!”

青鸾一怔,低声吟道:“‘海干石烂,双飞双死’……”似是动摇了一瞬,却又坚定摇头道:“日后,定有清白的好女子做你娘子,我却是没有面目再活于世上!慎郎,你的情意我永不相忘!来世我仍投胎成女儿身,投个清清白白的身子还你今世之情!!”说着踉跄着就往河边挪。

“旁人我不要!!谁也不要!!!”张知谨急的大吼,跨下马踢踢踏踏地向土岗上走忽地拔高了声音,“青鸾!娘子!你便不为我,难道也为我们的孩儿么?!!!”

青鸾步子一顿,颤颤抖着,抬手抚上小腹,半晌泣道:“日后,日后定有旁的女子为你生儿育女……”

“我不要!!任是谁,公主天仙,美的丑的只要你!!我、我只要你给我生儿子!!!”

青鸾双手掩面,嚎啕大哭,张知谨瞅准空子,飞身跃起,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来覆去重复着,“我只要你给我生儿子只要你给我生儿子……”声音也带了哭腔。

土岗上两条人影紧紧叠在一起,抱头痛哭,哭了一会,情绪似乎稳定下来,张知谨一弯腰抄起青鸾的腿弯,把她横抱起两步小心放在马上,自己骑在后面圈住她开缰绳慢慢往回走,晚风送来青鸾的声音“你怎知是儿子……若不是儿子……”

张知谨道:“那也无妨,再生便是!不如们这就去生十个八个来……”

青鸾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就听到张知谨的笑声,渐远渐淡,散在风里。

我仰面向天,让夜风吹干眼角水迹。

看苍穹,正是玉宇无尘,银河泻影,云峰缺处涌冰轮。

……

……

回到大营,荣哥正秉烛夜读,见我进帐便搁了书,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

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不说话。

……

月淡风细,没点蜡烛的帐子里一片幽暗,漏声细碎,穿插着巡营士卒的脚步声。我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帐篷顶,脑中一幕幕闪回的都是当初结识青鸾和张知谨的记忆片段。

在这个时刻,我忽然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相爱的人在一起……

转了脸去看荣哥,他静静躺在帐子那端的大床上,呼吸均匀,想是已进入梦乡。

   回忆,轰轰烈烈,不可抵挡——

在那个初冬的夜,我因为和张知谨打赌,去澶州宝相寺偷梅花,于是和荣哥初遇;

在那个仲春的黎明,我从州软香阁的窗子跳出来,落进荣哥的马车,那是第二次相见;

随他进京,养,开店,他包容我全部的任性和古怪,为我撑出一片安然的天空;

而后我离开他,回到澶,却又阴差阳错再次回到他身边,在我最沉沦时,有他静静陪伴……

被老人带走,辗转到了淮南战场,经历了生死相依,两人的心靠得更近……

挣扎总是的,当我后知后觉地现已经爱上了他……

醒悟,其实我已经在爱的路上走了许久许久……

得到他的爱,何其幸也。

他的深情,醇厚而坚毅,内敛而炽烈,他有可以融化世上任何女人的激情,却每每为我套上理智的笼辔……

从不强求,没有索取,永远只是默默付出,坚韧等待……

……

深呼吸,我抹去眼角泪珠,痴痴凝望他隽朗的侧影,并不需要很久做决定,我轻轻坐起身,赤足走到他的床边,俯视他安静的睡容,聆听他悠缓的呼吸,忽然忘了言语。

他仍是闭着眼,只低声问道:“丫头,睡不着?”

“嗯,荣哥哥,我……我要和你一起睡……”

他猛然睁眼,凤目里掠过一丝诧色,随即笑了,他向床里挪挪身子,一只手臂在床上平平伸开,另一手掀开被子角。

我悄声躺下,头枕在他臂上,他揽住我,给我盖好被子,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低声道:“莫想许多心事便容易睡了。”说着在我的额角上轻轻一吻,含笑合上眼。

一如过去的每一次。

他的身上是这样温暖,他的怀抱是这样安全,他的呼吸,细细拂过我的耳畔……

心扑通扑通大跳,我仰面躺了片刻,侧身抱住他。

他唇角弧度更深。

心要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紧张得无法呼吸!我轻咬下唇,略略支起身子,在他惊讶的注视中,一点点靠过去,直到他颊上的肌肤与我的唇相碰……

忽然天旋地转,他一翻身压住我,双肘支在我身侧,圈我在他身下狭小的空间,他大张了凤目,滚烫的烈焰喷涌在他眼底,喑哑的声音透出他最后的克制,他紧紧盯住我,一字一字道:“丫头,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不做声,只是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抬起头,以我的嘴唇轻轻触碰他的唇……

这是我的回答。

……

注释:

(1)酒楼食店以五彩装饰的门面。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楼》:“凡京师酒店,门皆缚彩楼欢门。”

(2)古代的测风器。鸡毛五两或八两系于高竿顶上,籍以观测风向、风力。

《清明上河图》上有具体形象,欢门是造型奇异的高大架子,五两是个鸟型风向标,不妨对照着看。

玄青五  第30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玄青五 第31章 万里烟尘一剑扫

营火升起,如一天浩瀚繁星,映亮数十里连营,刀斗声声,带着铜质的激越,在一座座大帐间清脆盘桓,萦绕不去。

晚风卷着野草的浅香,抹过我鬓边的丝缕碎发,满天星斗像是信手洒在黑丝绒天穹上的一颗裸钻,它们眨着眼,闪闪烁烁,似羞似笑。

身后丁寻道:“陛下巡营回来见不到小姐又要心急,何须让圣上担心,还请早回为是。”

我嗯了一声,脚下没动。

耳听他上前一步,我略略转了方向,仍是背对着他。

转目间,就见荣哥带了几个侍卫,正向着这边走过来。

心砰地一跳,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心越跳越快。

他走到近前,捉住我的手,低声怒道:“躲了我一整日,这回竟跑到这里来!”

“没,我没躲……”我细声辩解,垂下头去,再抬起时,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盯住我的脖子……

那目光如同一只火热的大手,缱绻地抚摸……他留下印记的地方。

脸上轰地烧起来,我赶忙掩紧衣领。

今天,似乎,已经被许多人看到了,只觉得每个人都带着暧昧的笑……

羞得抬不起头。

他深吸一口气,拉起我往回走。

大步迈开,走两步骤然停下,他回望落在后面的我,眼波缓缓滑下,慢慢扬起嘴角,他的笑容让我羞不可当,想抽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他放慢脚步,与我十指相扣,并肩而行。

两人的衣袂袍襟窸窸窣窣擦在一起,在晚风里碎碎地响。

慢吞吞走回寝帐,不等身后帐帘落下,他已一把抱起我,在我脸上重重吸了一口,似乎早已忍耐了多时,我缩在他怀里,习惯性地向放小床的位置望了一眼,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今日我没让人支起,日后也再用它不到。”他来到大床边放下我,覆上来。

……

……

十数日后,大军行至沧州。

早有都虞侯韩通自沧州疏通水道,修补坏防,在乾宁军南立栅,开游口三十六处,从水路可直达瀛、莫诸州。

荣哥到了乾宁军愈见忙碌,规画地势,指示军机,他下令首先进攻宁州,宁州刺史王洪倒是痛快,见大军杀到便开城献降,于是周军部费吹灰之力得了宁州。

荣哥派韩通为陆路都部署,李重进为水路都部署,水陆并举,向北长驱。他与我登上齐云战舰,由殿前军拱卫,船队相连数十里,随后继进。

朔方州县自从被石敬瑭割给了辽人,已有好些年不见兵革,骤闻周师入境,辽封的官吏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望风四窜,周军顺风顺水,几日后抵达益津关。

益津关守将终廷辉见了周军的阵势,旗幡招展,矛戈森严,就有些心虚胆怯,荣哥又派了新降的宁州刺史王洪去游说他,王洪对他说“此地本是中华版图,你我中原人民,从前为时势所迫,没奈何归属北廷,令得周师到此,我辈好重还故国,且周主神武,海内敬服,我等得事英主,岂非善哉!何必再事迟疑?”一语打动终廷辉,开关投降,周军不费一兵一卒又得了益津关。

荣哥命王洪仍旧镇守宁州,留终廷辉镇守益津关,各派兵将助守,齐云战舰溯流西进,渐渐地水路狭窄起来,不方便行舟,我们便舍舟登陆,倍道趋兵瓦桥关。

当晚在野外安营扎寨,因为我们倍道先至,其他兵马还未到,所以身边只有禁军亲卫,虽然都是大周精锐,但毕竟不是全部兵马。

我不免想到,当初在高平,他也是不等后援会齐就率军追击北汉刘崇——因为那正式一个不容错失的大好战机,可见这家伙用兵就是这种刚猛锐意的风格,如果硬要分类,相比于稳健的卫青,他似乎与霍去病风格更近。

倒不是说他喜欢孤军冒进,在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屡见不鲜,所以人数并不是决定性的,用兵的方略才是最重要。

不像在西方冷兵器时代,难得能有一次以少胜多的战例,自然就被当做凤毛麟角供人膜拜了。

要不美国西点军校里都学习《孙子兵法》呢,中国古代兵家的用兵艺术时至今日都令人叹为观止。

……

夜里,荣哥抱着我,问我怕不怕,我笑答“有你在,我不怕”。

他莞尔,龙心大悦。

这回答听起来简直像是女性杂志所推崇的驭夫有道的经典案例,其实,却是发自我内心再真诚不过的念头。

有他在,我真的什么都不怕。

睡梦中隐然有蹄声奔驰,胡骑嘶鸣,揽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大约是他想多给我些安全感,其实我已经在半梦半醒中分析过了,声音听着还有些距离,梭巡了这么久,又露出声来,可见是不敢靠近,再说要是真有什么紧急情况他早就提刀上马了,哪轮得到我担心,所以我只是翻个身,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怀中的温暖。

第二天,果然听说昨夜附近有胡骑连群出没,可他们嗫于荣哥的威势,又看到周营扎得严谨,在左近徘徊良久,到底没敢逼进大营。

太阳落上前,我们抵达瓦桥关。

韩通那路人马,收降莫州刺史刘楚信,沿途毫无阻碍,也顺利到了瓦桥关下。

两路人马集于关前,李重进等亦相继到来,周军浩浩荡荡,正是:烟尘千里,带甲百万。旌旗蔽日,投鞭断流!荣哥亲至关前招降,晓谕:“王师前来,各城披靡,单靠一隘,万难把守,若见机投顺,不失富贵,否则玉石俱焚,幸勿后悔!”瓦关桥守将姚内斌想了一夜,终于举城投降,荣哥好言抚慰,封他做了汝州刺史。

倏忽已是五月,荣哥驻骅瓦桥关,瀛洲刺史高彦辉献城归顺。

至此,荣哥亲征只四十二日,兵不过劳,饷不过费,即平燕南只地,得三州、十七县、一万八千三百六十户,周军数万,不损一卒,不亡一矢,边界城邑皆望风而降。(1)

我想,正是因为后周国力强盛,军力强大,荣哥威震海内,所以才有了《孙子兵法》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的效果。

如果以正常历史的运行轨迹,这是自石敬瑭割地之后,中原人民最接近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时刻,赵宋的“摇尾系统”无论再怎么歌咏粉饰,也改变不了赵匡胤、赵光义兄弟俩以及他们后世子孙没打下幽云的事实,若不算元朝(以西方史学的观点,他们认为元朝时中国是沦陷的……咳),幽云十六州再次回到中原人民手里就要等到几个世纪之后的明朝了。

就史书的记载,拿下三关后荣哥就突患疾病……我细细观察他,身体健康,精力过人,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我心下高兴,脸上便带了出来,每天心情都很好,他见了,只望着我笑,笑的颇有些暧昧。

……

荣哥志在扫北,当然不能中道还师,他命李重进为先锋,率万人进兵幽州,又传谕散骑指挥使孙行友,率五千人马,去攻易州。

李重进率军行到固安,守城官吏早已逃跑,周军轻轻松松进了县城,但是县北一条大河横,无桥无舟,想是辽兵怕周军北上,所以拆桥藏舟,能阻缓一刻是一刻。

荣哥得到传报,亲至河边勘探,但见水势湍急,深不见底,确实不是能徒步涉过的,他便命李重进架筑浮梁,规定了期限,着军士采木作桥,以便进兵。

这一日,荣哥带了亲卫到固安查看架桥进度,我留在瓦桥关行在(2),正是榴月仲夏,香花馥馥,杂树葱郁,风过处,红雨纷纷点绿苔,我拿本闲书,坐在院里茶靡架子旁百无聊赖地翻看,忽有士兵传报,门外有人求见,指名要见我。

暗想,这倒奇了,我怎么不记得我在这边有认识人?带着丁寻来到大门口,老远就见一个红衣女子,扶着腰间长剑傲然而立,容貌艳若桃李,神色冷若冰霜,门军不敢直视,当真不看却又舍不得,只拿眼角偷偷看个饱。

我点头,功夫学得怎么样不好说,起码这傲慢派头和老女人学了个十足。

来人正是聂婉娥的徒弟,李归鸿的师姐,蔚霓裳。

她见我走近,上下打量打量我,眼里流出些复杂神色,道:“随我来。”转身便走。

一愣,随即想到大约是李归鸿有什么口信托她带来,这大门口耳目众多,她觉得不方便说,可能是要另寻个僻静所在说话。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几十步,仍不见她停下,我忍不住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吧,再走就太远了。”

她头也不回,冷冷道:“随我走便是,怎这许多话!”

真是难以沟通啊,我腹诽一句,尽量温和道:“是不是他托你带了口信?在这说门卫已经听不到了,你尽管说吧。”

她猛转身,看表情是要发飙,忽瞥到我身后的丁寻,冷哼一声,“他听不妨事么?”

“不妨事。”丁寻什么不知道啊,再说我也没打算瞒荣哥,“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你这女子当真麻烦!只随我离了瓦桥关便了,偏生要问东问西的……”

吔?离开瓦桥关??她说的跟她走竟然是这意思?!

她鼻孔向天,恹恹道:“你当我愿讨这差事么!若不是师弟求我带你走,我才懒得来呢!哼!”

我摇头,“我不走,我不会离开荣哥哥的,你去跟他说,就说……”轻叹,其实上次在京城家中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冷酷的话难道还要再说一次?残仍的话难道还要经她的嘴再传一次?我叹口气,“我不会去的,这辈子我只和荣哥哥在一起。”

她眼里异光一闪,可似乎又不全是欣喜,只听她迟疑道:“你……当真不随我去?”

我瞧着她期待又抗拒的表情,失笑,“你怎么了?这时候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她颊上微红,顿了顿,傲然道:”你用不着拿话挤兑我,不错,我喜欢师弟!说与你知道又何妨!我们江湖儿女才不似你这等扭扭捏捏!我心里有他,你奈我何?!〃

我拱拱手,笑道:“不愧是侠女,坦荡磊落,果然不同凡响。”

其实是调侃,但看她的神色却是当了真,我也不说破,任她得意,可是只片刻功夫,那得意的神色就消失了,她蹙眉道:“不成,你还是得随我去,师弟见不到你,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憔悴,我……看着难过……”

我怔住,想着不知身在何处的李归鸿,他,还是不能忘情吗……

心里忽有些疼……

我出了会儿神,蔚霓裳也默然立着,我们各自想着心事,半响,我打破沉寂,“谢谢你,辛苦你跑了这一趟,但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有劳你替我跟他说声抱歉,这次我还是要辜负他了……”

想是这字眼触痛了她,只见她作色道:“辜负!你便只会辜负他么!说这许多你还是不肯去?怎的这般不识好歹?!”她哼了一声,“师弟一番好意,还不是怕你为师父殃及!这才让我带你离了这是非之地!”

……什么意思?被老女人殃及??

心里蓦地一紧,我睁圆眼睛盯住她,“你的意思是,你师父……她……她不是在蝴蝶谷吗?!”

“师父不日便到!来取那皇帝项上人头!”看到我的表情,她嗤笑一声,“师父原是在蝴蝶谷的,无耐心愿未了,因而出了谷来,一路北上,与我汇合,到了京城才知皇帝亲征了,于是我们寻踪而来,师弟栏她不住,又怕伤了你,便求我先带了你走,你可明白了?这全是师弟的一番苦心!”

“怎么会!!李归鸿不是不想造反了吗?她干嘛还要杀荣哥?!”

蔚霓裳横了我一眼,“哼,你倒是清楚得紧!不错,师弟不愿做皇帝,已与师父说了,只是……出了些变故……师父再受不得忤逆,清醒一阵,糊涂一阵,得师弟哄着方才好些,再说她老人家打定了主意又岂是旁人拦得住的,师弟片刻不得离师父左右,这才央告了我来……我怎与你说了这许多,休得问长问短,我等尚要赶路!”说着就来拉我的手腕。

旁边丁寻一掌挥出,隔开她的手臂,蔚霓裳冷笑道:“要动手?”,五指张合,拈了个兰花手型,姿态娴雅,去势迅猛,疾点向丁寻手腕穴位,丁寻轻哼,避开蔚霓裳的点穴手,手刀斜挥,切向她的脉门,电光石火间,二人指来掌去,已过了几招,我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眼前只见一只红衣袖和一只青衣袖上下翻飞,好似两条灵蛇翻卷腾旋,耳中灌满衣袂打风之声,忽听砰地一响,那两人到底对了一掌,蔚霓裳飘身推开,满脸愠色,“不知好歹!倒要我求着你不成?!罢了,随你死活!!”瞪了我一眼,一跺脚,飞身而去。

……

“水小姐!”难得丁寻也有这样高昂的声调,“她是何意?!何人胆敢来行刺皇上?!”

我缓缓转身,看着丁寻道:“你觉得这女人功夫如何?”

丁寻沉下脸,坦荡答道:“我不及她。”

“差得多吗?”

“五十招后必败,若豁出性命缠打,或可强撑八十招。”

“额……咱们大营里有没有能胜过她的?那么多侍卫呢,总不至于你是功夫最好的吧?”

他面无表情,“去年兄弟们切磋大比,不才忝窃鳌头。”

我叹口气,也就是说别人还不如他了?我盯着他,幽幽道:“来人是她的师傅。”

丁寻一下变了脸色,我叹,“你这级别的总不止不一人吧,三五个,七八个人一起上……”我摸着下巴望天想想,“她,N个侍卫大约可以搞定,李归鸿,我或许可以盼他两不相帮?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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