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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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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急急赶回澶州,却听说妹妹自前年回去,这两年再不见踪迹,我昨日夜探姑丈大人府邸也未寻到妹妹,正自苦闷不知该去何处寻你,天见可怜竟让我这般遇到……我日日记挂着妹妹,若是再见你不到,我当真要发狂了……”他把我搂在怀里,脸颊相触带起肌肤的细细颤栗,耳边是他的柔声倾诉:“中心藏之,何日忘之1)……”

我被他紧紧抱着,身上越发躁热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不觉轻轻嘤了一声,却觉他身子微震,低头看我,他的明眸在月下流溢着异样地光润,而他的吻……忽然就落下来,开始还只是轻柔展转,似是带了小心和生涩,渐渐恣肆,是不再顾忌的长驱直入,仿佛诉不尽地相思都只在这深深长吻中,缠绵百转,缱绻难去。

待终于分开,我只觉身上滚烫,头有些眩晕,飘在云端般绵软恍惚,好象,比刚才更难受了?软倒在他怀里,头依在他肩上,手臂不知怎么就伸出来,轻轻攀上他的脖子……

心底是明白地,这是那香地作用,大约,因为他……又更加重了些……可就是无力推开他,无力站起来……

他温柔的抚摸我地脸颊,低唤着我的名字,唇再次欺过来,我用最后一丝气力软软开口:“不要,我好难受……”

他一愣,捧起我的脸细看,眼前他的面庞看不太真切,象是隔了淡袅云烟。

“莫非,刚才那两个宫女说的人,竟是妹妹不成?!”

轻轻点了下头。

恐怕,现在就是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样子吧。

终于明白什么是抽掉骨头般绵软无力,好象,还有一句叫侍儿扶起娇无力?……

心猛地跳了几下,疾得吓人。

只听他在我耳边道:“妹妹可还动得了?妹妹?”

轻叹摇头,最后的意志用在克制那诡异的感觉。

忽觉他伸手扯开我腰间丝绦,在我惊颤的注视中,又开始去解我的裙衫……

心中惊羞交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这不是趁人之危么!可身体的每个细胞却都在可耻的欢呼!我伸手推他,手指碰到他的衣襟竟变成了抓住不放。

他褪去我的衣衫,又脱了我的鞋袜,只留贴身的抹胸小衣。他抱起我,向旁边走去……

“你别……我不要……”如此气弱,呢喃耳语般的拒绝,让我羞愧难当。

他走几步,俯身放下我……脚上蓦地一凉,脑子瞬间清醒了些。我环顾四周,一个小小的石潭,一缕细泉不知从何处来。在这石底小潭中逡流一转,便又不知流向何处去了。

此刻。他正扶我坐在石潭边上,我的小腿浸在清泠的潭水里,凉意丝丝涌上来,漠漠传遍全身。

他蹲在我身旁,脸上微红。低声道:“我便是想要你,又怎会在这时候呢……”

飞霞扑面,垂头不语。

他轻咳一声,“浸在冷水里或可缓解药力,剩下地……妹妹自己脱罢,我先去那边……”

“不用,就这样好了,”就算是一会穿湿衣服我也顾不得了,再脱。对他的定力未免是太大的挑战了吧……“你扶我下去。”

我坐在水底石上,潭水没过来,只露出肩膀。

回头。他正背身盘膝坐在后面。

月下,潭水澹澹。风起。潺潺溶溶。我只觉身体里地毒香药力正被凉意一丝一丝地抽走,它们幽怨哀叹着。不情愿的离开我地身子,融在冷水里,四下散去了。

背靠着池壁,仰望天角淡月,终于松了口气。

想想真是好险,幸亏我发现得早,在药效初起时跳窗跑了出来,万一象真象宫女锦葵说的,那香吸了越久越动不了,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过,即便荣哥哥在宫里,就真的会对我下手吗?也未必会吧?我一直很相信他的人品呢!

可若是我扑得太猛……

抖,“有自制力的君子”和“正常男人”之间微妙地“等当点”在哪里,我其实并不知道……所以还是跑出来比较放心啊!

是我今天太紧张了,从入宫时就格外敏感,百般加着小心,直到以被害幻想狂的心态发现真的有个套等着我钻,立时就觉得一定要逃出来才好,一定不能让下药的人遂了愿才是!

最初是靠咬破舌尖那一点疼痛的刺激保持清醒,后来被点了穴道,似乎倒正好抑制了体内毒素循环,不过刚才和他……于是又激活了药效,而且更加变本加厉!

叹,幸亏他……

低头微笑。

真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他,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不是我仓皇跑出来,如果不是为躲那个小宫女胡乱钻进那殿里,是不是就此便错过了呢?

转头看他,他仍是背对我坐着,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大约是夜行的缘故,难得他穿了一袭黑衣,淡月下凝着墨竹般的风骨,两年地光阴在他身上并未留下痕迹,挺拔俊逸一如往昔。

细细回忆他刚才的解释,原来,那是他师姐啊,来找他去见他师傅,惭愧,我实在是太过敏了……

诶?不对吧!!!

我猛地站起,带起水声哗啦一响,他听到动静,起身走过来,“妹妹觉着好些了?”伸出手要拉我上岸,待目光滑落到我身上,蓦地红了脸,他转开视线,把手递过来。

修长如玉,骨结微凸,在月下散发着温润明净的光泽。

我不接那只手,自己踩着潭底白石爬上岸,他忙扶住我地手臂,我挥臂,甩开他。

他愕然,“妹妹?”

我直直盯着他,“你又骗我!!”

“我几时又骗你了?”

“你好好想想,建议你主动招供,省得被我揭穿了尴尬!”

他拉住我的手,紧紧握住,不许我挣开,“我对妹妹所说句句实言!实是不知妹妹又误会我什么了?”

“哼!你说那是你师姐,来找你去见你师傅?那你们用地着躲在屋里,听到我在外面就赶紧吹了灯吗?!她还刺了我一剑,要不是有人救我,我恐怕早就死了!你当时也在场,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那些被我在记忆里埋葬地情景,那些我自认为已经遗忘的心情,铺天盖地、排山倒海地席卷过来……他窗上的迷离灯影,她面上地绝美微笑,那剑上的凛冽月华。那河中的壮阔惊涛……

我狠狠甩开他地手,紧咬着下唇,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让它们在他面前落下。

他猝不及防被我甩开,身形顿住。大惊失色:“那夜,果然是妹妹!!”

“少来!!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他急道:“那夜是师姐先发现地你!被她吹熄了蜡烛,我尚未看清时师姐已提剑冲了出去!等我跟出去正见她在刺一名周军士卒…………妹妹那日可是穿了周军小校的号衣?当时你站在树影里,师姐飞身过去正把你遮了大半,我一时并未看到你的脸。只见得是名周军兵丁,待要跟过去细看,忽有一人冲过来救了你走!我记得极清楚的,当时虽不知是你,但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就慌乱不已,所以我原是要追你们去看个究竟,但被师姐拦道穷寇勿迫以免横生枝节,尤其不知是否有强援窥伺,于是我们便连夜出了城去……”

诶?是这样么?猛一听似乎倒也能自圆其说……

他靠近。轻轻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我当日实是不知那就是妹妹,如若知道。又怎肯让旁人伤你半分!”他张臂试探着把我揽进怀里,低低叹息。“妹妹不冷么?虽是夏天。这夜风毕竟比不得白日,妹妹切勿着了凉才好。”

经他一提醒。才觉得似乎山风吹得身上是有些凉呢,我低头,腾一下红了脸,素白地抹胸小衣浸了水,曲线毕露地贴在身上……“啊……我的衣服你放在哪了?”抱臂,不好意思看他。

“我与妹妹取来。”他走到旁边,把刚才脱下的衣裙鞋袜拿过来,却并不递给我,“难不成妹妹就这么穿么?湿寒入体极是伤身的……”

“似乎,可以用内力把湿气逼出来吧?”这问题刚才我泡在水里时就想了,武侠小说上好象都是这么写的。

他点头,“到是忘了。”握住我的手,我只觉一股热流顺着掌心游走上来,我的内功是他教的,他的内力与我正属同源,我按照他教地内功心法运功了一周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仅衣服已干透,精神饱满得如同刚刚睡足,丹田充盈,不知这样是不是相当于平白长了功力?

接过衣衫穿上,又想起他刚才说的,我忍不住抱怨道:“你这师姐还真是奇怪,难道因为我穿了大周的军服就要杀我吗,莫非你们也是北汉、南唐、后蜀或是哪个割据掌权地探子?要不就是你们自己要造反?”

说探子什么的是因为有颜如雪地前车之鉴,至于最后一句只是开玩笑罢了,但当我说到“造反”二字时,他正在帮我穿衣地手明显一顿,那脸上的温柔微笑也忽然凝住……

我惊愕盯紧他,失声道:“难道,你们真地要造反?!”

他与我对视,一贯清澈的眼眸里竟沉了一抹复杂的颜色,他幽然看着我,没有开口。

猛然间他警觉转头!随即一声轻嗤从旁响起,我随他望去,一个火红的身影正从旁边的林中走出,她露齿一笑,象一朵暗夜里盛放的美艳娇花,“师弟的功夫果然大进了。”

是她!!

李归鸿招呼道:“师姐!”

她含笑点头,“竟是让你先到了,如何,得手了?”眼波划过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那目光里闪过一丝……冰凉。

他摇头,“尚未取到。”

“怎么?守卫森严么?”

“我……遇到表妹,故而,未曾下手……”

她终于转过视线,上下打量我,“这位就是李师弟心心念着的表妹?倒是生得好个容貌。”说的是赞美的话,但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隐隐还是透出不屑。

我知道,以我现在衣冠不整的样子,尤其还和男人靠在一起,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伤风败俗这词可以形容的了,但我不想在她鄙夷的注视下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索性对她微微一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她眼中光点一闪,轻嗤道:“果然有几分与众不同。”

李归鸿拉住我的手,“妹妹,这位便是我师姐蔚霓裳,”暗地捏捏我的手,我知道他是怕我介意,侧头对他一笑,嘿嘿,放心,我就是介意也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咦?蔚霓裳?让人联想起“练霓裳”呢!

于是越发笑得无懈可击。

他又对蔚霓裳说了我的名字,腹诽,非要弄个英国式的正式介绍吗,好象并不是什么愉悦的相逢呢。

她对我略一点头,算是招呼,而后蹙眉对李归鸿道:“师弟未免太……”瞥我一眼,语气带了嗔怪,“这岂不是又要惹师傅她老人家生气!师傅问起时你待如何解说?难道就说是为了她……”

“师傅怪罪我自去解释,有劳师姐费心了。”

微微勾起嘴角,原来是这样啊……

她面上果然有些不好看,“师弟怎还是这般散漫!倒是我等旁人更急切上心!此番不过是进宫取个……只为遇到她就违了师命,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心思转转,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李归鸿伸手给我整理好衣襟,系上腰带,纵是他涵养功夫好,眉宇间也隐约现出不耐,但他还是极力压下,温言道:“蔚师姐,这山风有些凉了,沉烟身子弱,有甚么话,何妨改日再说,至于师尊的责罚,我一人领受便是。”语气虽还算客气,但其中的意味已是很明显了。

蔚霓裳勃然变色,我但觉周围空气一窒,只听她怒道:“你这般说……简直好歹不分!平素便不把大事放在心上,一味任性怠纵!这回又为她公然违抗师命,当真令人寒心!!大家这般用命竟是为了谁?!你、你切莫忘了自己姓甚么!身上流着谁的血!!”忿而转身,身形一晃,眨眼不见。

他姓甚么??身上流着谁的血??

我转头盯着他,他望着蔚霓裳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片刻转过脸,对我安抚的一笑,温润如玉。

他面上轮廓有着雕塑般的隽朗美感,我记得,他的眼珠,在阳光下会透出迷魅的墨绿色泽……

宫里的东西……

谋反……

他姓什么……

一个念头轰然闯进脑海,我只觉心脏激烈狂跳,那是无意中窥探到别人秘密的慌乱与亢奋!我牢牢盯住他,疑惑冲口而出,“你……祖上……是不是姓朱邪?!”

注释:

(1)《诗经》: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终于,埋了这么久的雷终于可以踩爆了忍得好辛苦(呐喊发泄)

胭脂四 第5章 凉回翠簟冰人冷

本是猜测,并无十足把握,只是就近从后唐问起,没猜李唐(1)是因为毕竟远了些,却不想他听了我的发问,只一怔,便舒展开一个俊美无俦的笑容,他眼中光华流转,和煦笑赞道:“妹妹当真聪明得紧,任是什么都瞒妹妹不过呢……”

我直愣愣盯住他,一时思绪万千……

五代十国时期,中原地区先后建立了五个朝代,国号分别是梁、唐、晋、汉、周,为与历史上其他相同国号的政权区分,史家通常在这五个朝代的国号前加个“后”字。而比较特别的是,在这五朝之中,有三朝,即后唐、后晋、后汉的开国之君都是沙陀人。

沙陀原是突厥的一支,是唐代突厥族别部,又作沙陀突厥,源于西突厥处月部。唐朝初年,处月散居于今新疆准噶尔盆地东南一带,因其地有大沙丘,故号“沙陀突厥”。

唐高宗时,西突厥首领乘太宗新丧,叛唐,为唐军所灭,处月部亦被击败。武则天时在庭州设立北庭都护府,沙陀部首领“朱邪金山”因战功被册封,受北庭都护管辖,安史之乱后回纥占领今新疆地区,而吐蕃则趁乱占据河西、陇右。沙陀人受回纥欺压,一度投靠吐蕃。

到了唐宪宗时,当时的沙陀首领,“朱邪金山”之孙“朱邪尽忠”,率全体部众投奔唐朝。赞普大怒,派兵追杀,沙陀人且战且走,三万人中仅剩下两千人到达灵州,“朱邪尽忠”亦战死,其子“朱邪执宜”继位,被唐任命为阴山都督府兵马使,招纳流散各处的沙陀旧部。势力逐渐增强。

后沙陀部自灵州迁往代北(2)地区居住,成为唐军重要的兵员来源。唐懿宗时,“朱邪执宜”子“朱邪赤心”率骑兵助唐政府镇压庞勋起义有功,被赐姓名为“李国昌”,自此沙陀人改朱邪氏为李姓。

《资治通鉴》载“沙陀人素骁勇,为九姓、六州胡所畏伏”,尤其自朱邪执宜出任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更是对沙陀征服代北各族提供了极为便利的条件,渐次形成了所谓“代北集团”。

至黄巢起义军攻入长安,唐僖宗招李国昌之子李克用率沙陀、鞑靼军勤王。李克用领兵击败黄巢,唐朝封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后封晋王。

黄巢死后,其旧将朱全忠势力日盛。朱全忠本名朱温,降唐后被赐名全忠,称帝后又改名为晃。(如果有同学记不住他的名字,请联想谐音“猪瘟”,决没个记不住的。)

黄巢乱唐使得中央政府益发势微。朱温得汴州,李克用得太原,形成朱李纷争的局面。经过长期攻战,朱温削弱李克用,于907年灭唐称帝,建立后梁,中国进入黑暗混乱的五代十国时期(当然,唐朝中晚期也是黑暗混乱地……)。

李克用与夙敌朱温对峙达四十年之久,不仅因为瞧不起朱温的人品,还有个原因。朱温曾因为酒宴上的些许口角就想干掉李克用,他趁李克用酒醉,派人在驿馆放火,想把他烧死,后多亏一仆从相救。并且适逢天降大雨(史家们又可以写“玄幻小说”了……)李克用才逃得一劫,但几百名随行侍卫却全部遇难。

所以待朱温篡唐建立后梁。李克用拒不承认,仍袭用唐“天佑”年号,以示与朱温抗衡到底,他与朱温斗了一辈子,毕竟略逊一筹(否则以他对朱温的仇恨程度,早就将其灭了),但他的儿子却是朱温的儿子们远远不及的,朱温曾有句名言:“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意思是说:“生子当如…………(大家不要想到孙仲谋)……李亚子(即李克用长子李存勖),克用虽死犹生,至于我地儿子,简直就是猪狗!”

顺便插一句,朱温的儿子确实如他所说,其实他自己也是……朱温此人朝秦暮楚,反复无常,阴险狡诈,人品极差,不过在五代这种乱世,变节之行并不鲜见,但他晚年残暴荒淫,行同禽兽,即使在历代封建帝王中也罕有其匹,奸淫臣下妻女都算不得什么,史书上说他“纵意声色,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帝往往乱之”,他与众儿媳均有**关系,而他的儿子们不仅不觉羞耻,反而鼓励老婆去朱温跟前争宠,博取欢心,以助自己争夺储位!他病危时想传位给次养子………因为这个养子的老婆最为美貌得宠……被另一儿媳得知内情,终于酿成宫廷政变,朱温为亲子所弑,他的儿子们自相残杀,开五代兵变拥立皇帝之先例,最终淫乱地后梁为李存勖的后唐所灭。…

再说朱邪家族,沙陀部到李克用时势力发展空前,乱世出将,李克用本人就是武艺高强,尤善骑射,他极是爱将,遇到功夫好的年轻人就喜欢收为螟蛉义子,他之所以能成就霸业,诸养子的功劳很大,而李克用对他们也极好,平素衣服礼秩如同嫡出一般。他的亲子义子各个功夫了得,亲生儿子李存勖、养子李嗣源、以及民间传说中打虎地义子李存孝等,都是一时之名将。

李克用的长子李存勖,承袭了沙陀人骁勇善战的血统,是五代前期最杰出地军事统帅之一。他继承其父李克用的遗志,不但打败契丹,攻破燕地,消灭刘守光与刘仁恭父子的割据,更是于923年灭后梁,统一北方,称帝自立,国号为唐(史称后唐),定都洛阳。这是沙陀人在中原建立的第一个政权。李存勖(庙号庄宗)还收降了李茂贞建立的岐,并灭了王建所建立的前蜀。

李存勖用兵刚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员勇将,而且他在与后梁对峙时期的内政措施也很得当,他息兵行赏,任用贤才,惩治贪官恶吏。宽刑减赋,于是河东大治。

但是当他在灭后梁、前蜀后却骄于骤胜,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不仅大兴宫室,充实后宫,沉溺声色,疏忌宿将。而且宠信重用伶人、宦官。他用伶人做耳目,去刺探群臣的言行,置身经百战地将士于不顾,而去封身无寸功的伶人当刺史;把宦官作为心腹,担任官中各执事和诸镇的监军(又是用太监做监军啊)。将领们饱受宦官地侮辱、监视。同时,李存勖又派伶人、宦官强抢民女入宫,有一次,竟抢了驻守魏州将士们的妻女1000多人,搞得众叛亲离。将士哗变。终于,在内忧外患中,他死于伶人出身地从马直指挥使之手。

欧阳修曾评价庄宗李存勖为:“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李存勖死后,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源继承了帝位,史称后唐明宗。明宗死后皇位在他地儿子间短暂的传了两代,就被明宗的女婿石敬瑭所篡。石敬瑭改国号为晋,后唐就此灭亡。

庄宗在位时,曾追谥李克用为武皇,庙号太祖,这三人地排序是:太祖李克用……庄宗李存勖……明宗李嗣源(明宗比庄宗年长两岁)。

“你的先人是……庄宗还是明宗?或者……”也有可能是李克用的其他儿子吧。“是太祖武皇帝?”

“皇祖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明宗乃是我皇考的假子……”

果然啊。在世人眼里李存勖的血统才纯正……

李嗣源也是沙陀人,他父亲李霓是李国昌地爱将,他自幼随其父长于军中,因为勇武且冒死救过李克用性命,为李克用所爱重,收为养子,赐名李嗣源。

虽然并非皇族骨血,但不得不说,明宗李嗣源比起庄宗李存勖,当皇上可是称职多了。李嗣源同样也是勇惯三军,为庄宗打天下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只是到底逃不脱功高震主的命运,他根本就是被李存勖逼反的。而他在当了皇帝之后,不喜欢声色淫乐,遣散了李存勖庞大的后宫(郭威大叔的柴皇后即在此时被遣归,在黄河边与郭威相遇,成就一段佳话),他严于律己,仁爱慎刑,关心百姓疾苦,所以虽然他晚年也有失误,但总体来说不失为五代前期难得地明君。加之他在位时间稍长,在他治下国家稳定,政治清明,人民休养生息,社会生产得到恢复,他治理国家的能力真不是李存勖能比的呢。

不过这些,我只想想就是了,说出来恐怕会刺激到他吧。

“哦?你是庄宗李……地后人?”我记得,史书上说李存勖死后,他的长子自缢,其他几个幼子不知所终?

“先父乃是皇祖幺子,兵乱时尚未成年,被皇祖身边的忠义侍从带出,藏匿于民间,八年后我出世,只叹先慈生我不久便撒手人寰,先父感怀悲痛,不久亦随之而去……故而我自幼是被家中义仆抚养成人的,养父娶妻生女掩人耳目,我自小只当养父是我亲父,青鸾是我亲妹,并不知尚有这些隐情,而那年养父暴病辞世之时,我正在外游学,待匆忙赶回,已是晚了一步,并未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想来当时他老人家苦等我回来说这秘密与我,却到底没有等到,此事直到前年,我弱冠之年,师傅下得山来,才告诉我知道……”

叹,他的身世也很离奇啊,不过他亲生父母虽然早逝,但他养父精心教养他成人,妹妹青鸾又活泼可爱,他的成长环境其实是很好的,完全没有因外界原因影响健康成长,我甚至觉得,亏得他从小并不知道这些事,否则一心想着国仇家恨,又怎么能象现在这样心理健康呢,只怕早变成慕容复之流了。

他叹息,继续道:“那日在澶州,妹妹见到师姐来找我,师姐对此事略知一二,正与我在房中说起,可巧妹妹那日穿了军服,师姐素来性子急噪,卤莽冲将出去,是不欲旁人知晓这隐秘,这等事。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旁人?”

“啊!是我说错了,妹妹自然算不得是旁人!妹妹莫怪!”

他拉住我地手,急着辩解,可我心里,到底冷了一下,“其实你本来是不打算让我知道的吧,如果不是我自己猜到。你大概永远不会告诉我吧?”缓缓抽出手。

“妹妹……我实是不想把妹妹扯进来,何况这事,我自己也……”摇头轻叹。

我们默默立着,相对无言,山风飒飒。带起淡淡的凉意。

“你还记得那年我生你的气,负气离开你的事吗?因为觉得你对我隐瞒前情,尤其我还怀疑你偷了我给杜地书信,故意等我投湖自尽时再装好人救我……”

“妹妹??”

“我后来知道了,那信是王棠拿地。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他目光如水,温柔微笑,轻轻把我揽进怀里。

“当时觉得是天大地事。让我觉得无论自己心里多难受也非要离开你不可事,其实现在想想,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几年所遇的人和事,让我的一些想法,在不知不觉间被改变了……这世上有多少人比我更不幸,有多少人因为种种无法克服的原因而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和他们相比,我当时的行为简直就是小女生地任性矫情、无事生非……”

还没说完就被两片柔软的唇瓣堵住话头。他的呢喃夹杂在热吻的缝隙里:“妹妹……不是那样的……”

半晌终于分开,我喘息着,略有些羞恼,“我、我还没说完呢!”

他地额头和我的相抵,低笑道:“那就说完再亲……”

挣脱出他的怀抱。退开一步,定定心神。“还是这样说好了,省得你色诱我,不要以为亲亲就没事了……咳,我是想说,虽然你说的理由都成立,可是,这次的事,我还是不高兴,”我看着他,整个人静下来,“你一走就是两年,泥牛入海,消息全无……你别急,我知道是你师傅把你弄到山上不让你下来……但是自从那天在澶州经历了那一幕,我心里就好难过,它已经成了我心底地小伤疤,在这两年里我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碰到,因为每次碰到都疼得不行……现在你说回来就回来了,我不知自己是不是还能象过去一样对你,我不知道我日后会不会因为今天轻易原谅了你而无法原谅自己……”

他愕然,忽伸手拉我,我一闪,到底被他捉住衣袖,他拽住我的衣袖,怔怔了好一会,低黯道:“妹妹……你……不要我了么?”

心里大跳了一下,“我……我要想想……”

我转开脸,目光落在旁边的小潭里,澄澈地潭水,潭底白石清晰可见,“你似乎总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呢,我不会因为觉得对方神秘、觉得好奇就会和一个人在一起,相反我喜欢让我有安全感的人,如果总有事瞒我,我心里会很不安的……”

他急道:“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啊,哪里还有甚么事瞒着妹妹呢!”

我想了想,“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是我心里已经有阴影了吧,总感觉不好……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保有个人隐私的权利,可面对喜欢的人,也许可以分享一些不告诉旁人的秘密?但这个度是怎样的,我其实还没摸索清楚……”摇头,“算了,你就当我是在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吧,人在夜里比较容易悲观伤感,没准过些时候我又会反省这是小女生在无事生非呢……”轻叹,岔开话题,“对了,你这次为什么进宫?”

“……奉师命进宫取……玉玺。”

玉玺?倒是符合古人的思维方式,得了玉玺才显出帝位受命于天,皇位正统合法,不过我隐约记得那方著名地和氏璧玉玺在后唐末帝李从珂自焚时就彻底失踪了?后世现身的传国玉玺皆是仿造的赝品,这已经是千古谜案了,现在的玉玺,估计也就是郭威大叔刻的吧?值得偷么?自己刻一个不就得了?帝?”回忆他过去地作风,好象不是对政治有这么大兴趣的人啊……

“妹妹是知道我地,我对这天下怎会有兴趣呢!只不过为着先人遗愿,且师命难违,总不能置孝道于不顾,这才……可我这心里,总是……唉……”

“真的么?你真的对当皇帝没兴趣?不是又在骗我吧?”

“妹妹!!我所说句句发自肺腑,妹妹莫要相疑!”

“既然这样,你就去对你师傅说你不愿意做皇帝啊!其实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做呢……”喜欢“惆怅无因见范蠡,参差烟树五湖东”的人,喜欢“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的人,就算勉强登基坐殿,只怕也不是好皇帝吧,这类例子太多了……

猛听得旁边一声冷哼,一道冰冷的喝骂直刺进耳蜗:“妖女!休得妖言不止!狐媚惑人!”

注释:

(1)李唐皇室自称是李广的后裔,以示自己的汉人血统,但实际上他们是具有鲜卑血统的河北赵郡李氏。

(2)古地区名。泛指汉、晋代郡和唐以后代州北部或以北地区。当今山西北部及河北西北部一带。

胭脂四】第6章 三分黄叶二分尘

所谓傻瓜,就是当你走在人群中,背后有人大喊:“喂,前面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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