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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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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做到令行禁止?你莫不是忘了孙武宫中斩美人的典故?”

孙武初被推荐给吴王时,吴王不知他地实力,就让他先操练宫女展示一下。孙子以吴王两名宠姬为队长,选180人反复讲清阵法。击鼓向右,众宫女大笑;孙子说这是为将之过,又三令五申的交代,再击鼓向左。宫女又大笑。于是孙武根据军法要斩两个队长,尽管吴王求情“无此二美姬自己食不知味”,但孙子还是立斩了这两个美人。以正军法。再操练时,众宫女动作规范。阵型齐整,再无喧哗嬉笑。后世常用这个典故表示军法严峻。凤目中光芒一盛,荣哥深望着我,缓缓点头,刚要开口。忽听帐外一声:“言之有理!”

荣哥沉声道:“谁在外面?进来回话。”

帐帘一挑,一条大汉进门扑身拜倒:“臣张永德叩见陛下!臣今日当值,方才在帐外听得这位……这位之言甚是有理,一时卤莽惊了圣驾,罪该万死!!”

荣哥微笑,“驸马言重,起来讲话。”

“谢陛下!”那人站起,我打量他,只见他身量颇高。虎背熊腰,四方脸膛,浓眉大眼。容貌很是端正大气,是男人们会赞一声“好个相貌”的类型。听荣哥对他的称呼。应该就是娶了郭威某个女儿的驸马了。

只听张永德道:“陛下容禀,臣思樊爱能、何徽本无大功。忝为统将已是优渥,而今日阵前竟望敌先逃,一死尚未足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不申军法,纵使得百万雄师,又有何用处?”

荣哥闻言击节笑赞:“正合朕意!”随即吩咐把那二人带进来。

张永德应声出去,荣哥看我,我赶紧在他开口前站到他椅子后面:“我就冒充你地亲兵好了反正穿着军装呢,这个热闹不妨看个现场直播。

他似还要说什么,所幸外面传报樊爱能、何徽带到。

这两人被带进来,械系至前,匍伏叩头,求饶不已,我从荣哥身后看过去,两个中年委琐男,还是先帝旧臣呢,竟这等贪生怕死,鄙视。

荣哥叱责道:“你二人乃是累朝宿将,素经战阵,此次非不能战,竟视朕为奇货,意欲卖与刘崇!今复敢来见朕,难道尚想求生么?”

那两人嗫嚅,无法辩解,除叩首请死,只求赦免妻

荣哥道:“朕岂欲加诛尔等,实因国法军法难逃,不能曲贷。家属无辜,朕自当赦宥,又何必乞求!”

两人磕头谢恩,即由帐前军士绑出。

荣哥传旨下去,将这二人斩首示众,并诛两人部将七十余名,悬首至旦后棺殓,特给车归葬。

看众人心悦诚服的样子,应是深合恩威并用之道。

待众人退下,张永德上前道:“臣另有一事禀奏,今日陛下神威大展,刀劈了汉逆骁将张元徽,有一猛将,与臣并肩杀入敌营,奋不顾身,甚是忠勇,臣特向陛下保荐此人。”

荣哥点头,“朕也见到一人与驸马同入敌阵,往来冲突,颇为奋勇,不知那人是何名姓,现居何职?”

张永德答:“此人乃是臣属宿卫将,姓赵,双名匡胤,表字元朗……”胤!!!

青莲三】第7章 一点香随马

我看着眼前跪着的人,这人,就是赵匡胤啊……

即便是跪着,也看得出武人的身材,背厚肩宽,甚是雄健,紫棠面皮,从我这角度清晰入目的是他饱满的日角和两条浓黑有型的眉毛。

赵匡胤……

神弛天外……

荣哥与他如何问答我一字也未入耳,直到最后荣哥夸他忠勇,亲封了殿前都虞侯,领严州刺史,赵匡胤叩首谢恩后,终于略抬起头,他脸上,是忠心武将最标准的憨厚挚诚笑容。

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在扫到我时,忽然有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微妙停顿。

随即掩饰了,如常。

心中一动,这样啊……

封赏完毕,赵匡胤和张永德施礼退出。

我盯着那个背影,出神。荣哥回头看我道:“你的脚怎么了?”

“啊?什么?”还在走神,“哦,没什么,靴子不合适,今天又爬了山……”

“我说怎看你行动有些古怪呢。”说着,忽然横抱起我,进到里帐。

“啊!你……”一下紧张起来。

他把我放在床上,蹲下身就要脱我的鞋,“待我看看。”“不用啦,”我尴尬,躲,“你是不是有恋足癖啊,呃,我是说,这个时代女性的脚应该是不能随随便便让男人看吧……”

他停住动作,凤目中掠过几分促狭,勾了一侧嘴角道:“我记得在去年进京途中……”

看我变了脸色,他轻笑缄口,起身向帐外道:“传军医。”

我看着两只“粽子”。无语。

就算是有几个血泡,有几处磨破,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这让我还怎么走路啊!诶?莫非……我抬头,恶狠狠瞪着面前的荣哥。“你故意的吧!”

他笑,“有了伤就要及时处理,否则会遗下后患。”

“……明天送我回去!”

“你还踩得进马镫么?”

“你……故意的!”

微笑不语。要睡了,刚才看你们得了不少战利品。应该不至于没帐篷给我住吧?”

“帐篷自然有,只是你独住……若是半夜有狼钻进你的帐子……你不怕么?”

“在这不是一样!”

他眯起眼,“一样?”

呃……

“那就在外面支张床吧,你这外帐倒是很大呢。”

他沉默片刻,“就在这里间。”

“外面!”

“莫要得寸进尺。”

“怎么叫得寸进尺,我睡外间不是天经地义地嘛……”

好一番据理力争讨价还价,最后终于突破了荣哥忍耐的极限,我只觉屋里寒意陡然暴长,他抱臂胸前。居高临下看着我,冷冷拍出一句:“我若想要,里外间又有何区别!”

吓!噤若寒蝉!

我撅嘴坐在榻上。忿忿然看着丁寻带了两个亲兵在旁侧加了张小床。

等他们退出去,荣哥站在我面前。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看的毛骨悚然,小心道:“我出一钱银子。买你现在地想法,你在想什么呢?他微笑,“一钱太少了罢……我正思量着你为何回来。”

“哦,这个啊,怕你糊里糊涂死掉嘛。”

他眉头微皱,但嘴角还隐含着笑意,“天下怎有你这等说话难以入耳的女子!”

我笑,仰脸看着他,忽想起那件事……

“荣哥哥,”淡了笑容,我慢慢道:“你这中军帐似乎不太隔音啊,里面说话外面听地很清楚哦?”

他凝目看我,等着下文。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哑然失笑:“你几时也学会这般讲话了,但说无妨。”

我招手,示意他坐到身边,还是不放心,我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刚才那个人,那个赵匡胤,你有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他疑惑,“异样?”

我附在他耳上,“我观他鹰视狼顾,脑后生反骨,有此面相者,久后必反,断不可付以兵权!”

烛火摇曳,在他夜一般幽黑的眼珠上映出几点流动的浮金,浮金之后却是无尽的深邃,他看着我,忽道:“你过去见过此人?”

心里一突,倒底是荣哥!

“我发誓,今日是第一次见到他!”当然了,活人赵匡胤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嘛!

荣哥一笑,“怎么忽地发起誓来,你对他似颇有成见?只因面相?”

“相面学是科学,很准的!荣哥哥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

他眼神柔和,“我自然信你。。不过,此人战场上甚为奋勇,是员勇将,今日你也见到了,樊爱能、何徽那等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不堪大用!”略停顿,他声音低沉道:“自安史之乱后,这华夏大地便没一刻安宁,尤其近数十年,刀兵水火,疮痍满目,社稷屡有累卵之危,黎民饱受倒悬之苦!我欲终结战乱,一统天下,正当用这等热血男儿,今日一事,更见整饬军纪刻不容缓!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他以宿卫将之职擢升为殿前都虞侯、严州刺史,便是为众将树立了忠勇地楷模,你说过这叫国之引导,是也不是?”

我说过吗?荣哥倒是会举一反三,我叹,“赏罚分明固然好。可是他的面相……”

   “相面之说终归虚妄,怎可过于当真呢。”

我盯着他,犹豫要不要说出历史真相。因为以现在的状况,赵匡胤并未露出任何狡焉思肆的迹象。我也只有从古人深信的相面学角度提醒荣哥,不过终究没有实据,缺乏指控地力度……

若我说出我来自现代,他相信的几率又有多少?

举棋不定……

他也不急着说话,耐心看着我。似是等着我组织语言辩驳他。

轻咬下唇,沉吟半晌,想想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何况他若是不信反倒显得我不择手段妖言相惑,“总之这人绝不能付与太多兵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天哪,我地耐心要耗尽了!我深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荣哥哥我们打个赌吧!他肯定会在这几年里拉拢朝廷权贵。结交江湖豪客,呼群结党,刁买人心。培植私人势力!这样纵然他在你面前表现出忠心不贰地样子,你还是要当心!!做臣子地只能效忠于君主。为皇上一人负责。绝不能团结在别人周围,唯别人马首是瞻!即便这人貌似对主上忠心、对社稷有功。也绝对不行!!”

紧张地盯着他,真有些急了。

荣哥深深看着我,终于点头,“好,我当心就是。”

   微笑,松口气。

“不过,你似乎格外厌恶他?”审视地看我。嗯,这个天下只能是你的,我受不了它改姓赵。”他莞尔,我撅嘴继续道:“而且我讨厌他看我地眼神……”不好,这句蛇足了,未免显得太一己之私了!

可荣哥听了这话,居然笑容微敛,眼神飘开,淡淡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诶?哦……

我会心微笑,随即掩饰了,“难得你有耐心听我说这么久,真是虚怀若谷啊,这优点我就没有呢。”

轮到他高深莫测的笑,他看着我,并不答话。

他地脸近在咫尺,凤目微微上挑出个好看地弧度,配了他浓黑的剑眉,当真是神采英拔呢……忽然惊觉我为了防备隔墙有耳,尽量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这“进谗言”地姿势根本就是依在他怀里了,而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我的腰上……

我说他怎么这么好耐心!!

这算不算无意中施了美人计?莫不是我有当奸妃的潜质?

不就为了给赵匡胤进点谗言么,我容易嘛!

气哼哼打开他的手,挣扎着走开,不想“粽子”脚简直比10CM的高跟鞋还难控制,一晃险些摔倒,一双手臂抄起我,走到旁侧的小床边把我放下。你这丫头,性子还真是顽劣啊。”无视我地怒目,他转身走开,“睡罢。”

翌日,下起雨来。

在小资文人的笔下,春雨自然少不了湿衣看不见、润物细无声的柔婉幽娴,或许还有花重锦官城、深巷卖杏花地旖旎浮想,但对于行军打仗,淫雨连天却只能徒增劳扰,大雨滂沱更是令军马苦不堪言,兼之终日潮湿,尤其容易爆发疫疠疾病。

我被“裹了脚”,又不能在军营里乱跑,何况成日下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得每日滚在床上,没烦死都是奇迹。

总算还可以偷听荣哥和众大臣议事,嗯,不是偷听,荣哥从不背我,是明着听呢,诶,里外间只一帘之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垂帘听政?

汗。

听荣哥调兵遣将,他派了天雄军节度使卫王符彦卿,率郭崇、向训、李重进、史彦超等一干将领,统步骑二万,进讨河东。又调河东节度使王彦超,陕府节度使韩通,各领兵马,与符彦卿合军西进。

似乎战况还不错,几日来,原属北汉地汾州、辽州、沁州、石州等州郡或被周军攻陷,或望风而降。

只是…………

这天气却阴雨不断,动辄还会大雨滂沱,将士攻城夺寨恐怕要付出更多地血汗辛劳。而最要命的是,军中粮草,似乎已不是那么充裕了……

说起来荣哥统兵至此是缘于北汉南侵。潞州节度使李筠抵挡不住于是向朝廷求援,荣哥初登帝位。吞并河东还不在当前地计划中,御驾亲征实是自卫反击,不过是耀武扬威,使刘崇不敢轻视。及见河东人民夹道相迎,箪食壶浆。争迎王师,泣诉刘氏苛征,且高平一战荣哥威名远扬,鞭鞘所指,北汉守将多开关献城,于是他才欲一劳永逸,起了兼并北汉地计较。

然而,毕竟不是厉兵秣马准备充分的主动征伐,已有将领虑及刍粮未足。请且班师,再图后举,但荣哥胸怀大志。既已出发,且战况不错。自然想宜将胜勇追穷寇。又怎肯轻易退回呢。

看上去泰山压卵,事实上天气以及粮草问题无日不在困扰大军。

我脚上那点的伤没两日就好了。可连着就是几天暴雨,而后又看他为军队陷入苦战烦忧,倒让我觉得这种时候开口离开未免显得太没义气了。

昨日他刚发了火。

他虽已于所辖临近州县调集粮草,怎奈行营人马差不多有数十万,调至地粮草,随到随尽,军士不免有剽掠扰民的行径,荣哥闻后大怒,一方面敕诸将招抚户口,禁止侵扰,另一方面下诏但令征纳当年租税,鼓励百姓输纳刍粟,凡输粟至五百斛,纳草至五百围者,即赐出身,千斛千围,即授州县官职。

只是纵然颁布了敕令,但数十万兵马,主要仍旧是仰给饷运,我只愿此令亡羊补牢,能弥补之前那些害群之马扰民造成地不良影响吧。

刚才听外间报着符彦卿有奏报来。

只因前几日代州防御使郑处谦,逐去辽将杨衮,遣人纳款投诚,我听荣哥分析战局,言道代州来归,忻州必孤,于是派符彦卿移军北进,攻打忻州。这几日符彦卿的奏报,络绎不绝,刚才又有奏报进来,只是荣哥打发了信使后,就一个人坐在外帐,一无动静,我在里间都能感觉到阴云密布铅云压顶,莫非,出了什么事吗?

轻轻走出去,他正坐在交椅上,惯常抱臂的姿势,只是一手握拳抵在唇上,眉头深锁,似对我走近毫无知觉。

“荣哥哥?”轻唤。

他象是刚发觉我靠近,转过头来,随即马上又转了回去。

但只这一瞥,我已经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愣住,第一次见他这样。

不知是该过去还是该走开,似乎男人郁闷的时候愿意自己呆着吧,我略迟疑,决定还是离开刚转身,就听到他沉沉声音:“史彦超阵亡了。”

在记忆里拼命搜索,史彦超是谁?

他语声低缓,“前两日忻州监军李,杀死刺史赵皋及辽通事杨耨姑,举城请降。卫王(符彦卿)引兵进城后,辽人兵临城下,游弋不休,卫王与诸将开城列阵,静待敌兵厮杀,却见敌骑驰至,三三五五,好似散沙一般……”

我叹,“只怕是诱敌之计。”

荣哥缓缓点头,“史彦超自恃骁勇,当即怒马突出,只带了二十余骑便去追敌,被辽兵诱入山中,冲突不出,血战不降,杀毙辽兵甚多,但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身亡!”他地声音里隐忍着痛意:“史彦超为我爱将,曾随我出生入死,最是骁勇能战!此番却是我不听卫王谏言,迟迟不肯退兵,终至丧我一员猛将!罪在朕躬!!”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背后轻轻抱住他,“荣哥哥,退兵吧……”

此次北伐,确切说并非是柴荣主动征讨天下的北伐战役,只是对北汉入侵的还击,周军形势虽佳但因天气、粮草之故终未能扫平北汉,而北汉妄图借周君主更替之机将其一举吞并的野心也未得逞,双方将士均有折损,北汉折了悍将张元徽。后周折了骁将史彦超。

但高平一战,却奠定了中原地区独霸的基础,周军以少胜多。天下震动,北汉诸城望风而降。甚至一度连晋阳都被周军围困,而北汉只是仰仗辽军援助才使国祚得延,如此高下自分。

然而没能拿下北汉,对于柴荣这样心怀吞吐天地之志的帝王,我深知他地遗憾和不甘。

至于北汉主刘崇。在高平被杀了个落花流水,闻荣哥兵至,被褐戴笠,望风而逃,好不狼狈!亏得坐骑是辽主所赠宝马良驹,这才勉强奔回晋阳,只是这一来却是惊吓过度,忧愤成疾,终于没熬过冬天就一命呜呼了。

其子刘承钧向辽摇尾乞怜(无耻居然也会遗传)。辽册其为汉帝,呼他为“儿”(乱了,他老子是侄皇帝。他怎么又成了“儿”?),借辽兵攻周。不克。刘钧(刘承钧即位后改名为钧),知不能胜周。终于罢兵息民,自此汉周边境粗安,这是后话。

且说刘崇间接搭上老命的这次侵略,没能如预期达到扼杀后周新政权的效果,反而使荣哥下定了整饬唐末以来骄兵悍将地决心,整顿后的军队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雏凤清声,鹰隼试翼,既而拉开了他持续数年南征北战一统天下地序幕。

岔道在望。

到了那里,荣哥回师汴京,而我和丁寻转道澶州。

传令退兵地第二天,这雨竟诡异的停了,现在我和他并辔而行,我穿地仍是周军小校地号衣,以这样地装束和他并马,说起来是有些僭越,何况是并马啊,当初曹操对汉献帝来这手没少被诟病呢,可周围众人只做未见,连个白眼都没发过来,倒让我意外了。

看来此次征伐荣哥地声威又增加了呢。

“前面就是路口了,”我转头看他,他目视远方,我只见到一个刚毅的侧面,“不要急着征讨天下,且先休养生息吧。”

“嗯。”他声音沉沉的,仍没有转头。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嗯。”

“……你要保重身体,不要生病“嗯。”

实在想不出话来,已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方。

空气潮潮的,无风,有点闷。

“那……我走了?”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会再见,忽然有些难过,“你……多多保重……”

他终于转过脸,看着我,轻轻点头。

不忍看他目中神色,我打马走上回澶州的官道。跑几步忽然想起那件事!勒马,无暇多想,我已掉转马头向他的队伍追了回去。

万马从中,众将簇拥下,他猛然回头。

依旧平静地表情,却有凤目中闪过的几分亮泽……

望进他的眼睛,那些许光泽狠狠把我刺痛……

我错了,不该回来地……

可那件事不最后叮嘱一下又实在难以放心!

“荣哥哥,”转眼马已跑到了他跟前,我勒住缰绳,马蹄原地轻踏,激起些微尘土,我抬头望着他,“那件事……我和你打的那个赌……你千万千万别忘了!!”

眸光一暗,他淡笑道:“好,我记下了。”深深看我一眼,他双腿一夹马腹,催动坐骑从我身边走开,低沉地声音缓缓飘过:“去吧,莫再回头。我和丁寻让在道旁,目送那队逶迤地长龙渐行渐远,直至蜿蜒消失在天地尽处。

青山碧水,白云悠悠。

华灯初上时分,我终于又踏上澶州的土地。

打发走了丁寻,我施展轻功穿行在暮色掩映下地街道屋顶。远远看到他的宅院,他卧室里一点温暖的灯光,柔柔照着如水的夜。

忽体会到“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的心情。

微笑,我终于回来了!

几个起落,提气落入他的院中……诶?窗子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似乎脚下忽有无数细小的藤蔓破土而出,无声的缠上我的脚步。

这种时候,会是谁呢?

一步一步走过去,摆脱一些脚下的牵绊,就有更多的长出来……

突然它们迎风暴长!瞬间绕上我的全身!我一下被勒得没有呼吸,寸步难移……

因为眼前,他窗子上那一抹灯光,忽然熄灭了。

青莲三 第8章 清歌莫断肠

咫尺天涯。

他卧室窗上那捧温柔的暖晕,照亮阑珊夜色的一点灯光,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了。

月光冷冷洒在窗纸上,幽蓝,冰凉。

阴霾的树影压在我头顶,我怔怔看着那扇窗子,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无法思考。

周围四起的是小恶魔的尖声轻笑,它们化做藤蔓紧紧缠住我,我身体僵直,生怕稍一移动就再也无法站立。天样高的惊涛骇浪骤然凝成一壁颓垣,泰山压顶的砸下来,我碎成一地齑粉。

过了多久?只是交睫的一瞬吧,竟好似经了一个生死轮回般漫长。

一滴隔夜的雨珠从枝头滚落,穿过空寂的颓暗,冷冷滴上我的脸,瞬间冰进我的心……

眼眶干涩,喉头枯涸,我提起千斤重的腿,终于又向前迈了一步。

便是幻灭,也必须亲眼看到。

突然他的房门打开了!一朵殷红的花绽开在眼前!

她脸上挂着绝美的笑,她红衣似火,她丰姿曼妙,她的衣袂翩跹似娇花在暗夜里妖娆盛放!

她以最优美的姿态飞过来,象是从敦煌壁画上谪落的飞天……如果不是她手里那一把寒芒反了月光,映上我的眼……

泪水一下模糊了视线,我被定了身般站着,等着那一束寒光将我穿越。

是你想要的么?拿去就是!

忽然“叮”的一声,那剑光擦着我的肩膀斜斜掠过,又是几声清脆,迷离中似有火星四溅,兔起鹕落间。我只觉身子一飘,已被一人抱起纵入夜幕。我泪眼朦胧的从这个抱着我地臂弯探看出去,一抹白影从他的房间闪出。与那片红纠缠在一起。

月样的白,火样地红。在暗黑的夜里。

在晕过去之前我只来得及做一件事:一口血,弄脏了眼前人地袍襟。

我狂奔。

从一个靛青的屋顶越向另一个,无休无止无穷无尽,幕色沉沉,阴风猎猎。铅灰色的云当胸穿过,冰冷。我低头看,胸口一个触目惊心的破洞。

为什么。

我的心,不见了。

泪流满面。

梦中,似乎有只温暖地手轻轻为我擦去眼泪,小心翼翼。

是你么?

却让我的哭泣更加无法停止。

缓缓睁开眼,身下轻轻晃动,马蹄銮铃清脆,宽大却很朴素的车厢内弥漫着一点惨淡的阳光。

过了多久?天亮了吗?我这是在马车上?

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我背靠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里,鼻端萦绕的是一点非兰非麝的味道……

“你醒了?”低沉的声音。

不敢回头,我怕看到他眼里的同情。我怕他看到我眼里地泪水。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也并不继续发问。只是更紧些抱住我僵坐的身体。

“我怎么在这?”终于能开

“亏得丁寻放心不下暗中跟着你……”

是丁寻啊。我轻声道:“我好象把他地衣服弄脏了?等我有空时做件新的还他……”

“不用……我自有赏赐,你……唉……”叹息。淡淡滑过我耳边。

车帘有节奏地轻荡,我地视线穿越而出,心在别处。

“我要回去。”我吃力移动身子,伸手去掀那车帘。

手臂被拉住,“回去?”

“嗯,我不能就这样糊涂着难过辈子,我必须回去证实给自己看,即便……我也要他亲口说给我听!”

车厢里忽静了一下,只有四外的马蹄声銮铃声纷纭杂沓,他顿了顿,沉声道:“我与你同去。”

我立在他地宅院前,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只是江心孤渚,任身边人流来去,孑立四无倚。

他院里的春树开着鲜嫩的花,从墙头伸了几枝出来,我怔怔看着,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荣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热,更显得我的冰凉如许。

强打精神绕到角门僻静处,提气跳墙进去。

正是春草芳菲时节,园里姹紫嫣红,枝上柳棉吹又少,桃花依旧笑春风。我来到他的房间,空气里淡淡飘荡着他惯用的香,几枝花插在瓶里,他的玉萧依旧在架上,书案上的几册诗集,被从窗子溜进来的清风翻着,夹了几片落英进去。

所有陈设一如往昔,只是少了那个看书吹萧赏花的人……

我黯然走出来,正见到月门外朱墨经过。

冲过去,拉住他,“你们少爷呢?”朱墨突然看见我,一惊,“表小姐!!您回来了!少爷、少爷他出远门了……”

“去哪了?几时走的?什么时候回来?”

为什么走的这么急?

“去哪了小的不知,只道是昨个连夜走的,并未交代何时回来……”

我愣愣出神,朱墨看着我,唇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

“他……”我忽觉喉咙有些干涩,“他是一个人走的?”

“小、小人不知……”

“是不是……和一个红衣女子?”

“小人没看见……”惊慌低下头。

只是,在他低头的瞬间,我已看到他眼里的神色……

那是,怜悯。

人,原来可以不停歇的跑这么久。

奔跑时泪珠就不会滑下了。它们会直接没入鬓发。

街巷,官道,小径。原野……一路向后无尽逝去,没有方向。

渐渐有巨大的水声。闷响似万马奔腾,我跑上一座土丘,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波澜壮阔地长河横亘在面前!

手臂猛的被人用力握住,“你做什么回头。是荣哥紧张的表情,我张臂向滔滔江水,“不做什么,只是看水啊……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忽然想放声大笑!

我竟也会遇到这种事呢!疼,他握住我地双肩扳过我的身子,激昂地水声中,他的怒吼振聋发聩:“何必如此!!!你心里就只有他一人么!!”

脚下土地在颤抖。河水咆哮,惊涛拍岸!

他眼里怒色凌乱。

我怔怔看着他,倦然一笑。柔声道,“从来都是啊……”

他目中的暴烈怒火慢慢凝成一脉寂寒冰川。随即支离破碎。片片掉落。

他最后看我一眼,忽松开手。转身离去。

我追上他,拉住他,安慰他,告诉他别太伤心……我在意识里觉得我是该如此的,但事实上我只是跌坐在土岗上,目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树林后,就收转视线,痴望着波涛翻涌地河水,愣愣出神。

太阳一点点向西滑落,影越漫越长,天地间铺满炫华的金、壮阔的红,而暗影里,落辉鞭长莫及的地方,是一点黯然的紫。

朝飞暮卷,云霞夕晖。没有平沙浅草连天远,却依然是落日孤城隔水看。

李白叹:天地,万物之逆旅;光阴,百代之过客!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暮色四合,群鸦乱舞。

熔岩般绚烂,金色的波涛,翻流起华丽的危险,妖娆着奔腾向天际。

天地胶合处,是一切奔涌的终点,目光被深深吸进去,无力自拔。

一弧苍穹,诡魅的俯近,清地紫,浊的黑,刚烈的压下来,疯狂挟着绝望。

死亡地妩媚。

生命的狰狞。

天边那抹殷红渐渐黯然在西山后,突然,青灰满目。一阵冷风袭来,衣不胜寒。

我瑟瑟站起身,走吧,总不能在这里坐化成石头,尽管我并不知有何处可去。

天高地迥,无可为家……

却不想双腿早已坐得麻木!我站立不住,无法自抑地跌向那条奔流!

我发誓并非有意如此,但当身子向下坠落,当水花越来越凛冽地溅在脸上,当涛声越来越清晰的响在耳中,不觉微笑……

心底一个声音在说:如此,也好。

突然腰上一紧!毫无征兆地被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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