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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种田纪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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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丰县城的大门再一次开启,放入它所能承受的最后一批灾民——被扰得苦不堪言的长丰地界百姓。
一个本来只有七八万居民的小县城,此时,超负荷的承载着近二十万人希望。
摩肩接□的人群带来的不是熙熙攘攘的热闹欢快场景,而是恐惧,达到可承载极限的恐惧。
县衙内,铁玄阴沉着脸,皱着粗眉,大声道:“岳大人,我再说一次,不能再放灾民入城了!”
岳行文朝他歉意一笑,“铁大人放心,不会再放了。”
铁玄哼了一声做为回应。不守信用的人一向是会被怀疑的,岳行文虽然只做一次,但信用度已然破产。
沉默一会儿,铁玄抬头看向在座的众人:“各城门的调度现在由我全权负责,各位大人没事儿就在衙门呆着罢。”
说完大步离去。
胡流风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本官累了多日,正好躲个清闲。”说着转向岳行文:“我要去看望外公,你去不去?”
岳行文点头,容老太医与某一日突然不告而别,胡岳二人以为他悄然离开,去了别去游历,却没想到这位老太医在紫蓬山中悠哉过了二十余日,已悄悄的回来了,现如今仍住在青篱的庄子里。
而此时,青篱与丫头们也搬去庄子小住,她位于丁香巷子的家现在成了灾民安置点,在九月十八日的秋雨夜,明晰了自己心中的目标之后,她做了决定:乱后返京!
实现那样的目标,她现在需要更大的舞台。
有了这个决定,这间生活了近一年的宅子与她而言,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冷雨渐歇,庄子外是由王捕头和十几名捕快以及三四十名灾民组成的“护卫队”。
院子里是两口露天的大锅,冒着蒸腾的热气,肉香四溢,大门“吱呀”一声开启,张贵从里面走了出来,招呼道:“王捕头,众位兄弟,辛苦了,来,来,我家小姐使人做了野菜猪肉大骨汤,给众位驱驱寒……”
如果时至今日,还有看不清楚这位李青儿与县令大人的关系,那就不是迟钝,而是傻子了。
王捕头满脸带笑,朝着张贵一拱手,“张管家客气。即是李小姐一番心意,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手一挥,“分成两队,一队守卫,另一队跟我来。”
九月初的郊外不算冷,但是连日的风雨,也不算暖,外面的人早被这浓浓的肉香勾得馋虫大动,王捕头一声令下,立马有二十余人在小队长的带领下进了院子,张贵将王捕头引到门房小屋内,那里单独备了一份给他。
王捕头笑意更浓,拉着张贵同坐,张贵一连的推辞,略说几句闲话,便出去招呼众人。
庄子里宅子比李府要大,前院也开阔得多,二十余人就着露天的桌椅吃得热火朝天。
不时发出几声调笑。
容老太医朝着青篱笑道:“丫头,如此开阔胸襟,不枉老夫半夜被扛麻袋似的扛过去救你一命。”
青篱嘻嘻笑道:“老太医这话错了,若我是小家气气的,老太医难道就不救了?”
容老太医胡子一吹,知道她说的不错,瞪了半晌的眼睛,又笑了起来。
青篱得意一笑,端起杯子喝茶。
容老太医掂着胡子半晌,悄悄向她道:“你觉得我那外孙子怎么样?”
青篱警惕的看向他,眼睛一转,飞快摇头答道:“不怎么样。整日一副风流象,没个正形……”
容老太医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还欲再说,青篱已跳了起来,“我去外面看看……”
她话音刚落,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呼喝声,随即看见有人惊慌进门:“大,大事不好了。”
王捕头一个闪身从门房中闪出,“什么事?”
那人指着门外,“从南面来了一大群人……”
他一言未完,王捕头已向门外冲去,片刻传来他的声音:“全部集合!抄家伙!”
呼喝声愈来愈近,张贵从外面脸色煞白的进了门:“小姐,外面来了约有二三百名的灾民……”
红姨杏儿等人一脸的惊慌。
青篱立在穿堂口细听,片刻,“将大门关了,待他们动起手来,张贵从侧门绕出,去城里报信儿。”
快马到城东门一来一回要四刻钟,希望外面的人撑得住。
想了想又叫贺松想办法去小李庄与小赵庄送信儿,近一年的相处情份,想必大多数不会不理罢。
“……兄弟们,这里有粮,抢到了大家就有活路了!”
“他娘的,我们粥都喝不上,他们还有肉吃……我们拼了!”
“……拼了!”
一阵呼喝过后,便是“叮叮邦邦”的声音,叫骂声惨呼声不绝于耳。
在生存死亡的威胁面前,每个人都有可能变为恶魔。
李大郎在养殖场看到这边儿的变故,迅速纠集了二十来个帮工手持铁锹等工具冲了过来。
青篱手心沁出汗水,脸上是强装的镇定。
张贵与贺松见情况紧急,顾不得多说,解了马,从侧门绕到这群人的后面,一个向东一个向南狂而去。
外面喊杀一片,宅子里所有的人都涌到前院,惶恐不安,突然,合儿回头:“小姐,我听着刚才一个声音像是魏府的人……”
魏府?!
青篱回头,“真的?!”
合儿再次侧耳细听,一个声音正巧响起,“……冲啊,这里面有粮……”
正重的点头,“就是这个声音,我记得。在开福寺的时候……”
思量片刻,朝着小可小乐二人道:“去,将大门开了,让王捕头等人退进来。”
魏府带人来,是趁机寻私怨,没道理让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怨送上性命。
大门甫一开,王捕头带人迅速退了进来,趁机而入的还有几个乱民,被这些人一哄而上的扭了起来。
王捕头抹了一把额头的血,走向青篱:“他祖母的,魏元枢简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青篱走下台阶,“怎么,魏大少爷也来了?”
王捕头呸了一口,点点头。转头向立在院中的人喊道:“都给我精神点,再敢攻上来,都给我往死里打……”
张贵骑马狂奔,在沈府庄子附近遇上了胡岳二人,这二人显然得了消息,看见张贵也不做停留,向东狂而去。
岳行文神色凝重,凛凛杀气透体而出。
院外,领头之人架着圆滚滚的魏元枢,望着紧闭的院门,恶狠狠的道:“你他娘的敢骗老子!故意引老子来送死是不是?”
魏元枢看向身旁几个魏府狗腿子,此时竟没人说话,把眼睛一转,“这位英雄,你想,这里有兵守着才说明有粮,那岳行文明明有粮,却不开城门,分明想饿死大家……”
“对,对,我们大少爷说的对。他把长丰县的粮都抢走了,都存在这院子里……”
魏自强连忙接腔。
领头之人吐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刀向前送了送,一道血色在魏元枢的脖颈上浸出,朝众人喊道:“全都给我上。老天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给他们活路……”
说着回头:“你若敢骗老子,老子一刀宰了你。”
魏元枢一连的摇头,“不敢,不敢,这里真有粮。”
正说着,突闻远处蹄声得得,两道红影闪过,魏元枢脸上顿现喜色,“看,那就是县令岳行文和司农官胡流风,你们擒了他们,还愁没有粮吃?”
转眼之间,两匹马冲到众人面前。
岳行文扫视一眼,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端坐在马上一言不发望着乌压压的人群。
扑面而来的杀气竟让人心生胆怯。
片刻沉寂,为首之人振臂一挥:“抓住他们有粮吃!”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红影暴起,还未反应过来,几声闷声过后,周边几人立时到地,本能撤刀自卫,只觉眼前红影一闪,臂上一痛,不自觉用力,一股腥热粘稠的热流喷涌而出,溅了他一头一脸。
待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眼中文质书生不堪一击的县令大人已然收身立定。
乱民们被惊住了,县令大人居然身怀绝技!
岳行文□了一眼他身边之人,怒喝一声,“王篆!”
在院中听到动静的王捕头,连忙闪身出来,一见岳行文,头上不觉沁出汗意,小跑上前:“大人何事?!”
岳行文冷冷□了他一眼,转向呆愣的领头之人:“带头作乱,立时收监。”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大哭:“大少爷,大少爷!杀人了,乱民杀人啦……”
王捕头一愣,顺势望去,只见魏府大少爷双目圆睁已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刀痕,正往向流着血。
那领头之人似也是刚回过神来,吓得手中将手中的刀“桄榔”一声,扔在地上,大声辩到:“我没有杀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岳行文面对目瞪口呆乱作一团的灾民:“铁大人已带兵前来,弃械者即往不咎!”
这些灾民被拒在城门外,苦等城门不再开启,便被人撺掇着集结起来四处抢粮,无奈长丰县城门外的村户庄子里人去室空,抢粮也顾不住温饱,凑巧在县城北岸的某个小村子里发现一坐通往南岸的木桥,顺桥过河,在城西门外约五里处碰上魏元枢一行,见这行人衣着不俗,当即将人制住,想讨些粮吃,魏元枢恼怒岳行文一再与他作对,又屡次“明抢”粮,怀恨在心,便与这些乱民说,县衙将粮食偷偷藏在此处,引了乱民到青篱的庄子……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又见沐轩宇
第三十五章 又见沐轩宇
“小姐,小姐……”杏儿急切的叫声从外面传来。
青篱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可是小王爷来了?”
杏儿眉眼带笑,使劲儿的点头,“已到庄子入口处了……”
与沐轩宇并未深交,居然连这丫头都兴奋成这样,怕是因为他是个熟悉之人的缘故罢。
出了庄子门,远远看见一青一白陪着一个身披盔甲的威武将领向这边走来。
犹记得赏花宴上这三人一同出现的英姿,白衣淡然,青衣猎猎,紫衣俊朗,那一日的情形仿佛又在眼前浮现,让她不由的从内心深处发出微笑来。
“见过小王爷。”青篱待人走近,上前款款行礼。
一年不见,原本明朗的少年,此刻脸上多了几分沉稳与边塞的风霜之色。冷光幽幽的盔甲为他添了五分男人的成熟气息。
仿佛将边塞粗砺阔朗的风一同带了回来。
“呵呵。”沐轩宇发出几个低沉的笑音,“苏二小姐不必多礼。”
原本以为再次面对她时,会有些微的不适应,会有刹那的陌生。事实上,她确实也变了许多,身量抽高了不少,五官不再是当年单纯的柔弱模样,柔弱的外表之下,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安宁淡然自信的光彩。
变化如此不可谓不大,但是他对这些变化却在刹那间接受,仿佛她就是应该这样的模样。
事实上,岁月流逝,每一个人都在变,只有跟着岁月的脚步一同变化的人,才不会感到对方的陌生。
青篱抬首看向他,“小王爷一路劳顿,先歇息一下罢。”
沐轩宇低沉一笑,转头扫视空旷的田野,粗粗的眉毛下,不再是一眼见底的少年心思,轻过沙场的洗礼,它们变得深遂而幽远。
凝望了好一会儿才回头:“难怪青阳对你这里念念不忘。”
这话是说他从京城赶来?!
看向身后不远的李谔,青篱微不可见的皱眉,接过话头一边笑,一边将人向里面让:“我也想念县主呢。等这边的事儿了了,便回京,到时就能天天见到县主了。”
“什么?!”
李谔在身后出声,“你要回京?!”
青篱看了他一眼,“小侯爷把我的事儿知会苏府,不正是想要我回京么?”
说着不理会他黑到极点的脸色,迳直向前厅走去。
沐轩宇看了看岳行文胡流风以及黑着脸的李谔,粗眉下幽目一闪,随即抬腿上了台阶。
李谔黑着脸跟在几人身后,不甘的进了屋内。
这几人里面论身份,自然要属小王爷沐轩宇尊贵,但因他一向与胡岳二人交好,反倒最不自在的成了李谔这个小候爷。
两人寒暄两句,便各自丢开,一个黑着脸儿沉默不语,一个与胡岳二人侃侃而谈。
时光悠悠而过,兜兜转转的人再次相聚,总有许多感慨。所幸的是当年的人还如记忆一般熟悉。
阴沉了多日的天色和长丰县的气氛一样,随着朝廷大军的到来,都松了一口气儿。缓了下来。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朗好天气,深秋的阳光明媚,将那几人引到厅中叙话,青篱带着柳儿杏儿出了院子,立在入庄大道上极目远望:北雁南迁,在湛蓝的天空中排成人字排成一字。高远的睛空之下,是刚刚饱受灾难的空旷田野,一目千里,如置身无边无际的草原。
去年此时,她诈死离京城,走得那般决绝,却没想到一年之后,竟是又要再回去。
想到此处,她又叹了一口气,显然此时,她还没有调整好京城与苏府的关系。
京城有青阳,有他,还有不算很熟悉,却已在心底当作朋友的胡流风沐轩宇,甚于她在此时还想到了王语嫣。唯独很排斥将苏府与京城对等起来。
那座宅子对她来说,确是一座牢笼。
“小姐,岳先生请您进去。”合儿从院中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件厚披风。
合儿将披风替她披好才道:“小姐,岳先生在这里,您就心疼心疼我们罢,才下过雨的天,这会风又大,您还净往这在空落落地方的站……”
青篱转头,这几个丫头自听说要回京,言语之中都收敛了许多,就连红姨也将京城的那套礼仪礼节又摆了出来。
久远又陌生的礼节,让她有一丝恍惚,拉紧披风笑道:“难不成先生不在,你这个丫头就要偷懒了?”
合儿皱皱鼻子,没作声,扶着她向回转,青篱推她的手,“我自己会走。他们在说些什么?”
合儿一边走一边道:“说的都是边关的事儿,小王爷这回回来,奴婢瞧着变了好多呢。”
青篱点头,若论变化,这三人之中沐轩宇的变化最大,气势风范隐隐有超越那二人的迹象。
真是环境造就人啊。
进了院中,李谔立在穿廊之上,见她进来,眼睛一眯:“什么时候回京?回京怎么也不先跟我说?”
青篱无语的看着他。挥挥手,几个丫头退到一旁,才迎向他暴怒的目光,“小候爷,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回京是我自己的事儿,为什么要跟你说?”
“没关系?!”李谔又要暴跳。
青篱叹了一口气,“嗯,没关系。”
“哈,你说没关系便是没关系么?”李谔突然收起暴怒的神色,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这是你们苏府老太太……”
青篱摆手,“算了,今天不说这事儿了。改日再好好说。”
刚一转头,却见沐轩宇立在穿堂那头,看神情似是听了有一会儿,见她望来,不躲不闪,迳直行了过来,看向李谔:“李兄手中拿的是什么?”
“婚书!”李谔挑衅的看了青篱一眼,扬了扬手中的纸。
“哦?谁的婚书?”沐轩宇粗眉一挑,不动声色的问道。
“小王爷……”青篱试图插话。
身后传来淡然声音,将她止住:“篱儿……”
她豁然回头,看那人,身旁是惊得目瞪口呆的胡流风。她大窘,这人来加什么劲儿?
胡流风震惊过后,看向岳行文,抬手向他额头盖去:“你可是昨夜安置灾民累糊涂了?”
岳行文拨开他的手,走到沐轩宇身旁,看向李谔,“小候爷,这种本不做数的东西,还是不要再拿出来的好。”
“你,你是说这婚书是你与苏二小姐的?”沐轩宇这才明白过来。
李谔将手中的婚书一展,“正是!”
说着朝岳行文道:“至于作不作数,岳大人说了不算……”
他一言未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以本小王爷看,这东西是作不得数……”
李谔听闻这话,眼睛一眯,将矛头对准沐轩宇,一个目光阴寒,一个不怒自威,较量许久,李谔哼一声:“詹王府小王爷,定难大将军能管尽大下事儿,却管不了本小候爷的私事!”
说着豁然转身,大步离去。
青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究满肚子的话化作一声叹息,转身向里面走,谁爱闹闹去,李谔这人激不得,愈激愈麻烦。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余下的三人一时沉默不语,半晌,沐轩宇看向岳行文,“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岳行文伸出白晰修长的叩叩太阳穴,“总会有办法的。”
胡流风桃花眼一挑,“以本公子看,你根本没有办法。”
岳行文也不反驳,只是轻声一笑,“她不愿的,无人能勉强得了。只这一点,便会有办法的。”
沐轩宇端坐在桌旁,脸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流风,不过一年没见,青阳怎么变了那么多?”
胡流风抬头望天,半晌“啊呀”一声,笑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见青阳了,她怎么了?”
沐轩宇看了他半晌,忽的上前一拳捣在他肩膀上:“想知道自己回京去看!”
胡流风将痛处捂紧,一脸苦象,“沐轩,这会儿才像是你,刚才那是定难大将军。”
沐轩宇得意一笑,一年前的模样依稀浮现。
沐轩宇在长丰停留两日,重整军队后,再奔赣州。
青篱与众人为他送行,看着他立于千军万马之中,金戈铁马,豪气冲天。
蹄声远去,直到北城门外官道上只剩下一个黑点,胡流风叹道:“轩宇从军,还真是对了。”
岳行文点头,“仅仅一年,威武之气已不可挡,假以时日,想必更加气势不凡,璀璨夺目。”
胡流风回身看向长丰县城,良久,叹了一声:“长丰事毕,本公子又想四处走走了。”
岳行文难道的没有反对,轻笑,“是了,以胡公子的才华,做个司农官着实是委屈了。”
青篱在一旁微笑不语,沐轩宇的变化确实让人心生艳羡,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途,找对了路,才能在这条路上愈走愈满足,愈走愈璀璨,胡流风要走的路显然不是仕途。
那么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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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苏府来人
第三十六章 苏府来人
随着朝廷大军的四面出击,庐州地界的民乱被控制,盼了三月有余的赈灾粮终于也在十月中旬运送到长丰。
而此青篱所捐的米粮早已被灾民分食一空,衙门连日安抚民众,发放赈灾粮,并且各地战报每日公示在八字墙上,半月有余的晴好天气,再加上各地民乱被平定的捷报不断传来。
逃荒半年有余的灾民们开始陆续起程返回家乡,也有迟疑不定者,衙门也不赶人,每日的赈灾粥棚依然开着,直到灾民去了十之七八,才突然向滞留的灾民宣布三日后赈灾粥棚撤消,愿意在五日内返乡者,每人额外领米粮五斤。
自此之后,不出十日,长丰县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多数因灾乱而远避他地的乡绅们开始返京。
日子一晃到了十月底,青篱整日埋头书写她的山寨版“齐民要术”。原本一半是为了糊弄那岳行文,一半儿是为了将前世的经验书写下来,若有机会将它们推广出去,也不枉自己穿越一遭。
可是现在,她又有了新的用途。想到这里,放下笔叹了一口气,该死的李谔居然惹了婚书那一出,这可是个难解的局。
伸伸懒腰,走到窗前,盯着外面出神。
杏儿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小姐,京里来人了!”
她人还没进屋,声音已先到。
“苏二总管、老爷跟前儿的庆生、老太太跟前的贺嬷嬷还有太太跟前儿的紫竹和二夫人跟前儿的春雨……”
青篱转身,苏府来得比她想像的要慢得多呢。
朝着杏儿点点头,“先去安排着他们歇息。”
杏儿睁大眼睛:“小姐这会儿不见他们?”
青篱一笑,点点她的头:“小门小户的日子把你过傻了?他们是什么身份?我即不十分愿意回去,干嘛表现得那么积极?”
杏儿圆圆的眼睛一转,一拍手:“奴婢明白了。”
青篱点头,“回京以后你们都给我硬气一些,也不枉咱们出来这一遭儿,听见没有?”
杏儿点头。
柳儿拿着帐本进了书房,听见这话,轻轻一笑,将帐本放到青篱面前,“小姐,这是庄子与酒楼的帐,您看看罢。”
青篱接在手中随手翻了几下,扔在一旁。庄子里的产出都捐给了灾民,收不回投资是一定的。
红姨在前厅等了一会儿不见小姐出来,略知她的心思,可是旁的人不见也就罢了,二夫人也派人来了,二夫人待小姐一向极好,自是不好打她跟前丫头的脸面。
想了想,朝着贺嬷嬷等人笑道:“二小姐许是什么事儿绊住了,我去瞧瞧。你们先喝口茶缓缓这一路的劳累。”
贺嬷嬷本来这一路劳累,心中就颇有怨言,进了李府半晌,也不见二小姐的人影,分明是故意晾晒她们,心中更是不舒服。不过,二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强忍着气儿,笑道:“不妨的,我们这些做奴才合该等主子……”
红姨听出她话里头的意思,不觉沉了脸,话茬儿也不接,朝着合儿丢下一句:“你在这里陪着春雨说说话儿,我去小姐屋里看看。”
径直走了。
贺嬷嬷被红姨不动色的顶撞了一下,老脸颇有些挂不住,又想着自己来接二小姐的领头人,脸上更臊,不顾合儿在面前,咕哝一句:“住这个破院子,哪里还有半点子官家小姐的体面……”
合儿刚沏了杯茶给春雨,还未递过去,便听见这句话,霍然转头,将茶杯往桌一顿,一脸怒意,提高音调:“贺嬷嬷,你虽是老太太跟前儿的老人儿,比我们多些体面,说到底也不过个奴才,敢这么背后埋汰二小姐。我们小姐还没回京呢,这就欺负上了,等回了京那还得了?”
贺嬷嬷一张脸青红紫白,却说不出话来,合儿这丫头后面两句话太狠了,他们来时老爷一再交待,说话行事要小心,别惹二小姐生气,怕的就是二小姐不肯回京。
紫竹上前扯了合儿的手,“你这丫头嘴愈发厉害了。贺嬷嬷是心疼二小姐,叫你扯到哪里去了。”
因紫竹与柳儿近些,又加上她为人正派,不似太太跟前儿的其它人,合儿换上一副笑脸,“紫竹姐姐说的是。”
转头朝着贺嬷嬷略微一屈身:“贺嬷嬷莫怪,说到底咱们都是心疼二小姐。”
贺嬷嬷又一个哑口难辨。冷着脸不出声,合儿不以为意,拉着紫竹与春雨在一旁说着闲话。
不多时,青篱带着柳儿杏儿红姨几人行了过来,屋内几人见了连忙起身。
待她进屋齐声行礼:“见过二小姐。”
青篱轻“嗯”了一声做为回应。
在主位上坐了,接过合儿递来的茶,放在手中划拉了半晌,才问:“你们路上走了多少时日?”
贺嬷嬷连忙上前回道:“回二小姐,走了十五日。”
青篱一笑,“走得不算慢,路上累着了罢?先歇几天再说吧。”
贺嬷嬷一听这话,心中咯登一声,拿不准二小姐是不是真的不愿回去故意拖延。
还想再说,青篱将头转向一个眼生的丫头,她与紫竹的装扮相当,想来就是苏二夫人跟前儿的春雨了。
春雨迎着二小姐的目光,上前行礼:“奴婢春雨见过二小姐。”
青篱笑着起了身子,“快起来。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讲究。”
春雨规规距距的行完礼,才直了身子,笑道:“二小姐心疼奴婢,奴婢也不能不懂事,做那轻狂样。这礼可不能废。”
紫竹也连忙上前见礼,礼毕笑道:“奴婢瞧着二小姐比先前在京时高了有三四寸,若是路上乍一见的,奴婢倒不太敢认了。”
春雨也笑道:“可不是,二老爷去任上时,二小姐那一年刚十岁,二小姐这会子许是都不记得奴婢了。我们夫人自得二小姐的信儿,天天念日日念,生怕二小姐在外面受委屈,念得奴婢心都酸的。奴婢来了一瞧,二小姐这里虽比上京中的宅子大,倒也清静自在。”
青篱笑着道:“婶娘一向偏疼我,我心里知道。回京之后我自会好好孝敬她的。”
又朝这几人道:“老太太可说了要何时回京?”
贺嬷嬷正怕二小姐不肯动身,听见她问连忙上前,还没答话,就听春雨在一旁道:“老太太盼着二小姐回去过新年。”
青篱点点头,“即如此,就入了腊月再动身罢。我这里一摊子事儿总要安排安排。”
贺嬷嬷暗瞪了春雨一眼,春雨不在意的笑了笑,转着又向青篱说了起闲话。
几人正说着,小可从外面跑进来,在门口回道:“小姐,小候爷来了。”
青篱眉头一皱,摆摆手,“叫他回去,就说我今日有客人在。”
话刚落音,便听见李谔的声音响起:“是哪里的客人?”
片刻他的身形便出现在前厅门口,看到屋内的人一愣,还真有客人。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长丰县城中的小候爷,不就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么?
都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二小姐的院子中,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呆立在那里。
青篱可没功夫想这几人如何称呼的事儿。站起身子迎向李谔:“小候爷今日又有何事?”
李谔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屋内的几人,眉头皱了皱,不确定的问:“你们是京城苏府的人?”
贺嬷嬷连忙站起身子,“回小候爷,正是。老太太老爷派我们来接二小姐回京。”
李谔看了看屋内,眉头皱得更紧:“就你们几个?”
贺嬷嬷听出他语中的不悦之意,连忙道:“还有苏二总管与老爷跟前儿的庆生……”
李谔打断她的话:“就这么五六个人?”
贺嬷嬷语塞,若回是吧,这位爷明显是十分的不高兴,若回不是罢,可事实上只有这么几个人。
一时僵立住。
青篱朝着红姨使了个眼色,红姨朝众人摆手,悄悄的退出来。
她这才问李谔:“小候爷今日来可是有事儿?”
李谔在桌旁坐了,回道:“无事。定下哪天启程?”
青篱摇头。
李谔沉默一会儿,才抬头:“我手中的事儿会尽快办完,最迟年后会去京城。”
青篱睁大了眼睛,“小候爷去京城干什么?”吃惊太过,她完全忽略了他前面的话。
言语之间无半分喜悦,脸上挂着浓浓的惊讶与不赞同。
李谔脸一沉,怒道:“去京城自是为了侯府的生意,难不成是为了你?”
青篱看着他阴云遍布如长丰八月天色一般的脸,暗中叹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说道:“原来是为了侯府的生意……”
便没了下文。
李谔心中的挫败感无以言表,脸色比方才更加阴沉。他怎么就忘了她一向是最会装迷糊的,她不想理会的事儿,话不说得十分透,她总会想尽办法糊弄过去。
想到这里,他收起愤怒的神色,淡淡道:“顺道儿把吉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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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状态不好,好想请假一天,555555555555555~~~~~~~~~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欢而散
第三十七章 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他收起愤怒的神色,淡淡道:“顺道儿把吉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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