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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寂寞何所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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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啪!”地一声,炉上药罐已经被洞庭洛拂落在地,摔了个稀烂,里面剩余的药渣散了一地。离被洞庭洛这突如其来的暴烈举动惊得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再抬起头时,已然不见了洞庭洛的身影。

三天,离在药炉旁的凳子上默默坐了三天,洞庭洛都没有再回来。离想,这一次,恐怕是当真伤了他的心了。他一定以为,她不愿为他生孩子。但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这是事实。

满地的碎片药渣还没有收拾,离蹲下去,一片一片将碎片捡起来,将药渣收进簸箕里。曦送来的药还剩下一半没有用,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熬一次。

离慢慢站起来,摸摸依然平坦的腹部,表情有一丝母性的温柔。

“孩子,我们一起去找你爹,好么?”

洞庭洛是被全身上下、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给痛醒的。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疼痛,但其实,是他低估了疼痛的极限。

甫一睁开眼,听见的是一个柔媚绵软的声音。

“哟,洞庭公子,你可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月娘我可就当真没辙了。”

洞庭洛忍着疼痛循声看去,见床边侧坐着一个美艳女人,晚妆半残,发髻微松,微微打着哈欠,慵懒中带着无限妩媚风情。洞庭洛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离的模样,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妩媚,然而离的妩媚,却与眼前这位完全不同。

洞庭洛有些茫然。“月娘?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你还说,身子不舒服就好好养病嘛,亏你还是大夫呐!要不是那天我到渡口去送一个姐妹,看见船家把已经昏迷不醒的你抬上岸,我看啊,你就等着死在岸边上吧!”

于是回忆渐渐回笼,那天与离吵架(你们那也叫吵架?)之后,他一路强行运功狂奔,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个渡口边上,那湖里停了一条船,他想也不想,当即跳了上去,船家问他去哪儿,他说,不知道,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之后没过多久,他便因身体的疼痛而晕了过去。想来,船家发现他晕过去的时候,正好到了扬州,将他抬到岸上时,又正好碰见了认识他的月娘,这才被带回了月娘的蓝月楼。

“呵呵,之前我说会再到你的蓝月楼来,如今,当真来了。”

有时候,洞庭洛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妙不可言。曾经萍水相逢的人,也许再也见不到,也许,在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时候,还会在你的生命中出现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像他和月娘,就像他和,离。

“你在想什么?想你的离姑娘?”

“咦?你怎么——?”

月娘乐不可支,将左手抬起来给洞庭洛看,洞庭洛这才发现他居然一直都紧紧抓着月娘的手不放,洞庭洛干笑两声,讪讪地松了手,可以清楚地看见月娘的手上有几道乌青的手指印。

洞庭洛有些歉意,月娘却满不在乎。

“呵呵,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谁叫你在睡梦里一边抓我的手,一边喊着离妹妹的名字的?怎么?跟离妹妹吵架了?”

洞庭洛坐起来,撇撇嘴,道:“你又知道了?”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人家妹妹都找到我这里来啦!”

洞庭洛一惊,“什么?你是说——”

月娘玉指往外一指,“就在楼下坐着呢!已经两天了,我是怎么劝也劝不走——喂喂!你做什么啊!都好几天没进食了,你走慢一点啊!”眼见洞庭洛急急掀了被子站起来,月娘忙上前去扶。

洞庭洛走到窗边,小心打开一条缝,往楼下看去,正见楼下厅堂处,身着白衣的离静静坐着。现下正是晚上,正是蓝月楼生意正好的时候,大厅里各色人等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看见她,皆是惊为天人,很多人忍不住放开依偎在身边的美艳花娘,驻足在离面前,渐渐的,离的身边围了好一群人。

月娘很是委屈:“洞庭公子啊,为了我这蓝月楼的生意着想,你就快点跟离妹妹和好吧,不然,我这蓝月楼怕是要毁在她手里啦!”

这时,已经有些人上前搭讪,但是,无论是彬彬有礼的邀请,还是一脸谄媚的讨好,都被她冷淡的表情所拒。她一言不发,却已经足够让人知难而退。其实,离一直都是这样,看似妩媚妖娆,却偏偏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让人寤寐求之,而求之不得。洞庭洛时常想,他何德何能,不仅得到了她的人,还得到了她的心?

——却不知这对他二人而言,到底是劫,还是缘……

这世间偏偏就有不识好歹的人。正当洞庭洛神思飘忽之际,一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拨开人群,摇摇晃晃挤到离的面前,一张酒后又红又油的脸凑到离的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离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动。那人见她没有拒意,回头颇为得意地冲身后的人群嘿嘿笑两声,接着轻佻地撩了撩衣袖,想要得寸进尺去抓离放在腿上的手。

“嗒!”洞庭洛的手紧紧扣在了窗棂上。

月娘在旁边见了,道:“既然心里不爽,为什么不大方走出去阻止?”

“……那人还伤不了她。”

“呵呵,那倒也是,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状况,不过,只要他们一碰她身体,就会被她身上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出去。那般场景,当真让我月娘叹为观止呢!果然,翦大公子的朋友,绝不是一般人。”

的确,这些人,根本就伤不了离。但如果——

下面那人的手已经摸到了离的腰上,油腻腻的嘴也已经往离嘴上凑了过去,离冷冷看着他,却依然一动不动。

无辜的窗棂已经被洞庭洛捏出了深深的指印,“咯吱咯吱”地响。

离!你到底想怎样!

这时,离忽然抬起了头,视线向洞庭洛所在的这间房间扫过来。洞庭洛所站的位置是窗户的死角,从离的方向看过来,是决计看不到他的,但是洞庭洛却有一种被强烈注视到的感觉。

该死!你知道我在窗户后面是么?你知道我会忍不住是么?妈的!不带这样耍心机的!

当那个酒鬼油腻腻的嘴唇就要贴上离殷红的菱唇,只听“哗嚓”一声,一道白影破窗而出,从二楼直坠而下,众人还未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那个满以为可以一亲芳泽的醉鬼已经被一脚踢飞,倒挂在二楼栏杆上。群众哗然!

洞庭洛皱着眉:“你来这儿做什么?”

离多日不见洞庭洛,见他面色苍白,形容消瘦,不觉轻轻垂了一下眼睑。

“找你。”

洞庭洛哈哈大笑。“来找我做什么?我在这儿逍遥得很,用不着你费心吧!月娘,你说是吧?”

“啊?啊!是是是!”本来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忽然被无辜点名,月娘不得已只好一脸炮灰样地从楼上下来。“哈哈,妹妹你不用担心啦!你家相公被我们蓝月楼伺候得好得很,整日里都舒舒服服躺床上,拉着月娘我的手不放呢!”说着还拉了袖子,既委屈又甜蜜地“展示”手腕上被洞庭洛捏出的青印子。

洞庭洛只觉脑门上一滴汗就这么滴了下来。这就是所谓说谎的最高境界啊!

离看了看月娘,又望着洞庭洛,好一会儿才道:“洞庭洛,不要生我气了,我没有打掉孩子。”

以前,离也说过类似的话,用她冰凉妩媚的声音唤他的名,叫他不要再生她的气。那时,他立马就气消,甚至责怪自己太过小心眼。但是现在,他心中却猛地冒了一股火出来。

“孩子关我屁事!你想打掉就打掉吧!随便你!要不要我给你抓点药?!帮你熬好了喂你喝?!”

离的眼眶瞬间红了。“洞庭洛,你在发什么疯?”

旁边月娘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去拉洞庭洛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

洞庭洛吸了一口气,胸口因吸气的动作而疼痛。

“我是说真的。你若当真不要那孩子,那就不要。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有半点意见。”他望着离的眼,“从此以后,黄泉碧落,我们永不相见。”

第七十六章 放手

自洞庭洛说出“从此以后,黄泉碧落,我们永不相见”那日起,已是过了七日,离没有走,被月娘偷偷安置在他房间的隔壁,月娘还以为他不知道,哼!

这七日,除了偶尔会亲自做些点心放在他房门外,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二楼临街的窗栏边上,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当然,因为有了身孕,她也常常孕吐不止。月娘帮不小心怀孕的年轻姑娘打胎的经验那是相当的丰富,但是照顾孕妇这种事,却是平生头一遭,以至于常常力不从心、手忙脚乱。到了洞庭洛面前,月娘便忍不住故意刺激洞庭洛,说生孩子真真是麻烦之极,不如趁早打掉的好。洞庭洛懒得理她,默默写了调理身子的药膳方子,要月娘照着这上面的做给离吃。于是月娘哎哎直叹,说,既然人家妹妹都不想打掉孩子了,巴巴地等着你,你还气什么啊?

月娘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端到离面前的桌上,离道了一声谢。

月娘叹气,“你们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离有些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他不愿再见我,那就不见罢。但我放心不下,只好待在他近处,却是叨扰姐姐了。”

“妹妹说的是哪里话,你住在这儿陪我说说话,我是巴不得呢!哎,我也问过他到底是在气什么,他却怎么都不肯说。你们吵架不是因为孩子么?现在孩子没事了,应该和好了呀?”

离摇摇头,道:“他是在气我。”

“气你什么?”

“……他气我想跟他一起死。他以为,有了孩子,我便不忍心死了。”

离的话让月娘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眼前这个美到惊心动魄的女子,她与洞庭洛之间的故事,月娘曾从翦渊口中听说过一些。自然大多是洞庭洛的苦恋情节。印象中,洞庭洛对离的爱,要比离对洞庭洛的爱,多太多,甚至有时候,月娘会觉得离对洞庭洛的感情,不太像是爱。

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在连洞庭洛都不曾察觉的时候,这个冷媚的女子,已经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全部都交了出去,包括生命。

这世间,每个人得到的爱情不一样,每个人能付出爱情的多少,也不一样。月娘自问,无法做到和离一样。

这时,已过黄昏,蓝月楼里的人开始繁忙起来,为接下来一整晚的纸醉金迷做准备,月娘往楼下看了一眼,笑道:“哟,今儿个这么早就有生意上门了!妹妹,我先下去了。”又指指桌上那碗药膳,道,“那,这碗东西可是你的洞庭洛亲自开的药方哦!你可别浪费啦!”

“嗯。”

得到离的回答,月娘这才放心下楼顾她的“生意”了。

离将药膳喝了,想起洞庭洛今晚还没有吃饭,便到后面厨房熬些稀粥。如今洞庭洛整日疼痛缠身,自然是吃不下饭的,喝些稀粥会容易些。

刚刚把稀粥熬好了端出来,就听到外面厅堂一阵喧闹。当然,像蓝月楼这种地方,不喧闹那就不正常了,不过,今日的喧闹,似乎不太寻常。

只见月娘双手环胸,挺直着背坐在一把椅子上,大门外除了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还停了一辆牛拉的板车,一年轻男子正将板车上的四个陶罐搬到大堂里来。

离仔细辨了辨,认出这男子正是之前在翦府看见的,那个据说暗恋月娘的戴青山。

看他这般架势,难道是——

这时,一身着暗红长衫,头带同色纶巾的男子摇着扇子,从门外大步跨进大门来。这人面目清朗,眸色炯炯有神,丰润的唇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颇为风流,不是翦家大公子翦渊是谁?

翦渊见着大堂里的状况,对着月娘嘿嘿地笑。

“嘿嘿,听说今个儿你这蓝月楼有好戏唱,我便顺道来瞧瞧。”

月娘柳眉一竖,道:“我就知道你也有份!怎么,翦大公子就这么想看月娘我出丑?”

“哎哎,怎么能叫出丑,这是好事嘛!小戴啊,你说是吧?”

戴青山满脸通红,将四个陶罐放到月娘面前,打开罐口,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碎银和铜钱,又从怀里摸出七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月娘跟前的桌子上。

月娘目光一扫,转到戴青山脸上,直勾勾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到我蓝月楼找姑娘玩儿,也用不着带这么多银子吧!”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

这时戴青山的脸更红了,像煮过似的,却大着胆子跟月娘对视。

“月姑娘,嫁给我吧。”

戴青山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一片哄笑声。

“你之前跟我说这话,我还以为你是在说笑。”

戴青山似是豁出去了,虽然周围人都是一脸嘲笑,他却因着这嘲笑而镇定了。

“我是认真的。我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的银子都带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我一直,一直都是认真的。蓝月,嫁给我!”

月娘皱眉,道:“你可知我月娘曾经发过什么誓?”

“知道。”

“呵呵,那么,你说来听听。”

“月姑娘的誓言有三。其一,只嫁平民;其二,不嫁有妇之夫,且一生只许有你一个妻子;其三,所嫁之人必须有能力买下整个蓝月楼。”

“说得好。戴公子记性不错,月娘我多年前的誓言,自己都快忘了,你还记得清楚。”

翦渊在一边不以为然。“当初我就说你这誓言太过矛盾,又要是平民,又要能够买下蓝月楼,怎么可能!”

月娘甩他一个白眼,对戴青山道:“戴公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些银子,根本不够买下我这蓝月楼。”

“是的,我很清楚。”

“那你还来跟我提亲?”

“我只是不想再看你强颜欢笑。”

月娘眼一抬。“你什么意思?”

戴青山看着她,道:“蓝月,我只想给你一个家,这个家,就算只有几块砖几片瓦,下雨的时候,也能为你挡风挡雨。只是这样而已。”

月娘一震,忽然间有些恍惚。“……你……”

……你说,如果我们有家多好,就算只有几块砖几片瓦,下雨的时候,也能为我们挡风挡雨……

……姐姐,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一个家……

一直以来,我就只想要给你一个家,蓝月。即使你忘记了,这个想法也从未变过,蓝月,我只想做你的几块砖,几片瓦,为你挡风挡雨。

月娘蹙眉沉思,戴青山说的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却不知被她丢在记忆的哪个角落,想不起来了。然而不可否认,戴青山的话,正中她的内心。“家”这个想法,已经太久没有被人提起过了,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每日里笑脸迎人,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以为,她笑得真诚。

“戴青山,你走吧。”

戴青山眼神一暗。“月姑娘?”

翦渊在旁边道:“月娘,这次你还不答应,我估计啊你是再也嫁不出去啦!”

月娘听他这话,不怒反笑:“你那么想我嫁出去,我偏偏不嫁,你待怎样?”

翦渊吐吐舌头,拍拍戴青山的肩,意思是:自己保重吧,我帮不了你了。

月娘也不管戴青山此时的心情,道:“这些罐子银票什么的,你带回去吧,别放这儿挡路。”一边转身走掉,一边还嘀咕着“哎哎,今日生意是做不成啦!”惹得身后翦渊大呼:“小戴,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啊!走!哥带你泡妞去!”

月娘脚下一顿,转过身来,轻飘飘一句话飘到翦渊耳边去,哽得翦大公子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翦大公子,今日到这花街柳巷来串门子,事先可有跟茕姬妹妹说一声?”

走到楼梯口,见着端着稀粥的离,月娘终于忍不住笑了。

“我想,我等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你是说,戴青山?”

“知道我为什么会定那样的誓言么?”

“说来听听。”

“以前,刚做花娘的时候,我有一个梳头丫鬟,比我小几岁,我记得她叫做小花。呵呵,很俗的名字对不对?是她跟我说,以后如果要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愿意努力赚钱,只为赎我离开妓院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真正地是用真心待我,爱护我,不嫌弃我。小花她比我小,不知为什么,我却出奇地依赖她。我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信仰一样。多年以后,周围姐妹们的经历,也证实,她当时说的话,实在是箴言。只可惜,当我真正懂得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我身边好多年。”

“所以,你才定了那三条规矩?”

“是啊。翦渊总说那誓言矛盾,其实一点都不矛盾,若是达官贵人,他要赎你,根本是轻而易举之事。唯有平民,做来才艰辛。其实,他是否能买下蓝月楼,根本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他努力的过程。小花曾跟我说,磨难,才能出真心。这句话,我一直都信。”

“既然如此,为何刚才不答应了他?”

月娘狡黠一笑:“得到得太容易,对男人不是一件好事。”

离忍不住笑了。“我相信,戴青山已经很不容易了。”

人生如戏,亦如梦。当戴青山离开,蓝月楼再度如往常一般喧闹起来,就好像刚才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戴青山太过自不量力,竟然觊觎曾经的扬州第一名妓。但是离知道,戴青山,他成功了。

夜晚的蓝月楼灯火通明,又似乎是蒙着一层纱、几缕烟,让人看不清眼前的霓虹,人们的笑容暧昧而朦胧,弥漫着一种迷蒙的喧嚣和寂寞。

在这种喧嚣与寂寞中,离端着已经温热的稀粥,一步步往洞庭洛的房间走去。

将稀粥放在房门外,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里面静静的,听不见半点声音,离轻轻咬了一下唇,转身下楼,却听屋里忽然“哐当”一声响,离心下一紧,连忙疾步回来,慌乱间踢翻了放在地上的粥。

推开洞庭洛的房门,只见洞庭洛坐在床下,蜷缩成一团,发丝凌乱,嘴里咬着被子的一角,不让疼痛的呻吟哼出声来,他的旁边,是被他不小心撞翻的椅子。

“洞庭洛!”

“……滚出去!”

“……你……”

“……你不滚出去……我就杀了你……我、我说真的……”

离慢慢从门边走进来,蹲在洞庭洛面前,拨开盖在他眼前的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每次你出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起来,什么也不告诉我,什么也不要我管。我以为我们是夫妻,可以一起分担。”

“……你懂什么……这种事怎么……怎么能分担!一起死吗?你是不是想死?你他妈活得好好的你想什么死!”

离不说话,抿着唇看着他。

洞庭洛皱紧了眉:“你……快出去……我疼得厉害……想……想杀人……”

这种想见血的疯狂冲动,以前就有过,其中一次,是在幽城的戚府,在那里,他杀了蓝哥。

离见他如此痛苦,心中百般滋味翻涌。

是啊,说什么要跟你一起分担,但是,除了死,我还可以帮你分担什么。你现在的痛,我一点都分担不了啊。

这样想着,离紧紧抱住蜷缩成一团的洞庭洛。洞庭洛急急想要推开离,却被离抱得更紧了。

“……你疯了吗!放手!”

洞庭洛还想再推,然而忽然间脖颈上点点滴滴温热的湿意,让他停了动作。

“洞庭洛,最不懂的人是你啊。如果不曾得到过,我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只要我得到了,就再也不肯放手了,死也不肯放手,你懂么?”

离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被洞庭洛点了穴道,之后便不省人事。醒来之后,月娘告诉她,洞庭洛已经走了。

他的确是走了,蓝月楼里,已经再没有他独特的气息。

“你要去找他?”月娘问。

“嗯。”离道,“他就算死,也要死在我眼前。”

离在扬州城里转了一圈,没有洞庭洛的半点音讯,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助暗楼的势力,只听“嗖”的一声,一把长剑散发着冰冷的剑气,横在了她脖子上。

“乌衣。”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吐出她曾经的名字,“找到你了。”

第七十七章 寒心出世

枫血山庄

殇歌提着装了点心的篮子往黯枫的屋子走。最近庄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整个山庄的气氛好像突然就变得紧绷压抑起来。一个月前,庄里派了好多人下山办事,黯枫也跟着去了,今日才风尘仆仆地回来,听说还带回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什么人殇歌倒是没见着,不过听说黯枫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殇歌便急急做了些黯枫平日里爱吃的点心,趁着他回屋换衣服的时候给他送去。

轻敲黯枫的房门,没人应。殇歌心道:不会这么快就又出去了吧?

推开门,四处看了看,发现房间里的确没有人。

殇歌嘟了嘟嘴,随手把篮子放在桌上,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殇歌有些累,便趴在桌子上,用双臂枕着下巴。

黯枫的屋子还是这么整洁,整洁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似乎这屋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住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家。这两年来,黯枫的心中只有两个字:报仇。他每日里毫不间断的练剑,为的就是两年之后,与一个黑衣人比武,听黯枫说,当初不得已跟那黑衣人定下约定,只有打赢黑衣人,才能找耶律隆绪报仇。所以,这个两年之约,他必须要赢。

殇歌不知道黯枫能不能赢,黯枫很努力,听庄里年长的师傅们说,黯枫在武学方面也很有天赋,经过这两年的努力,黯枫虽还称不上顶尖的高手,但是,也称得上是庄里的佼佼者。看起来,黯枫赢的几率很大,但是不知为什么,眼看着两年之约将至,殇歌有时候会有一种奇异的想法,她好像,并不希望黯枫赢。

而近一个月,庄里的奇怪气氛,也使得黯枫没空专心练剑,而是在外奔波了整整一个月。到底,庄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会让黯枫暂时抛开“报仇”二字?

忽然,殇歌眼角余光瞥见墙上钉着一把匕首。

黯枫是不用匕首的。

殇歌走过去把匕首拔下来查看,一低头,只见地上躺着一张纸,上面有一个被匕首穿过的痕迹。

殇歌心觉不妙,连忙捡起那张纸,见那上面写着:“你我两年之约将至,若还想报仇,今晚戌时小松峰见。”

是那个黑衣人?!不过,这字迹……

殇歌忙奔到窗边看天色。糟了!已经戌时了!

今夜天气很好,风不算太大,黑漆漆的天空中还有一轮圆月,为小松峰洒下淡淡的月光。

在离自己十步远的地方,站着那个黑衣人,他依然一身黑衣,蒙着脸,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

“我们,能否改日再战?”

“唔?我以为,你等这一天等得都快不耐烦了。你不是,很想为你爹娘报仇么?”黑衣人的声音一如当初那样低哑,蒙着黑布的脸上一双紫色的眼睛夺人心魄。

虽说彩色的眼睛在烈国这种游牧民族中并不奇怪,但是黯枫一想到在这双眼睛下面是兔唇和朝天鼻,黯枫的表情就有些扭曲。

“我的确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但是今日有重要的事,我们改日再战!”

那人冷笑。“哼!我定的约,要改也只能由我来改,岂由你胡乱做主!小子,你不会是怕了吧?”

黯枫深吸一口气,道:“你不用说这种话来激我,既然你这么坚持,打也无妨!今日,我定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你觉得,现在的你能够打赢我了么?”

“我可以。”黯枫握剑的手微微地抖了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激动。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确切的说,是整整两年。只要战胜了眼前的人,他就更有把握杀了耶律隆绪。

但事实上,黯枫心里又完全没有底,因为他没有跟黑衣人交过手,两年前只是凭直觉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很多。而到底高多少,他无法估计。

“那么——动手吧!”

话音刚落,黑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月光下,剑刃发出的光芒,如一束冰冷的流光。

黯枫随之亮出自己的武器。不是家族的长剑,而是一把普通长度的剑。上次闯皇宫的经验告诉他,在皇宫里打架,近身对打和群攻是最主要的。家族的长剑是无法适应近身攻击的。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明明还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下一秒已经近在眼前。冰冷的剑尖直刺心口,黯枫慌忙一个侧身躲过,黑衣人接着剑刃一卷,直追黯枫后颈,黯枫一低头,持剑攻击黑衣人的下盘。黑衣人脚下一点,身体便轻飘飘离开地面,抬起脚就要往黯枫胸口上踢,黯枫掌心暴然发力,一掌打进黑衣人的脚心里。双方受到冲撞,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在面纱下冷笑。“进步了不少。”

“我说过,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想要让我心服口服?没那么容易!”

黑衣人手中的剑再次欺身而来,然而,这一次,黯枫感觉到极为凌厉的剑气,剑气带动冰冷的风,如薄薄的刀子向他射过来。黯枫甚至觉得,对方的剑在舞动的时候,如同不停变化着的夺目的月。

黑衣人的动作快得有些不像一个人应该会有的速度。几百个回合下来,黯枫以《枫血剑法》与之对打,只能勉强与对方打成平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黯枫渐渐发现,黑衣人的动作越来越快,似乎是在赶时间,想要尽快把自己解决了。

比武最忌焦躁。对方不会不懂。

难道对方的体力不足以支持长时间的战斗?

黯枫不能肯定这个猜测,不过他决定拖延时间试试看。

于是,黯枫保持体力,只守不攻。对方很快发现了黯枫战术的变化,双眼紧盯了黯枫一会儿,未待黯枫看清那眼神的意义,黑衣人已经一跃而起,在月下轻盈地翻了个身,手中握着的那束银白色的流光在天际划了一道完美的半圆弧线。黑衣人俯冲而下,那弧线似乎瞬间化作万道冰冷的月光,强势地笼罩黯枫,一时间黯枫几乎被迎头的那股强大内力制得无法动弹。关键时刻,黯枫腾空飞旋,迎面直上,手中的剑随着身体的旋转,刺破黑衣人的强势笼罩,黯枫随之一个大鹏展翅,使出《枫血剑法》中最轻巧凌厉的一招——“江南一叶”,一股内力横向喷薄而出,破了黑衣人强劲有力攻击。但是因为是悬身空中,又是半途发力,“江南一叶”的威力小了很多,黑衣人不过捂住心口倒退了数步。

黑衣人低笑:“‘江南一叶’么?”

“怎么?怕了?”

“呵呵。让我教你一招更厉害的!”

黑衣人手中剑一扬,剑刃竟然不再如刚才般柔软。随意舞出几道剑风,黯枫看那起式,竟然是《枫血剑法》里面最厉害的招术之一。

“悲秋风?!”黯枫皱眉,“你是什么人?竟敢偷学我枫血山庄的武功!”

黑衣人冷笑:“废话少说!有种你就接我这一招!”

瞬间,黑衣人卷起一股劲风,小松峰周围的树木被劲风刮得“哗哗”直响。黑衣人挟着劲风,凌空而来,直逼黯枫,手中的长剑连连刺出,劲道如秋风般爽利狠辣。黯枫自问无法拆解“悲秋风”,但凭着他两年来对武学的琢磨,居然勉强能够抵挡黑衣人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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