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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寂寞何所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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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变得既别扭又矛盾,怎么看怎么不讨喜,但是相处久了,又觉得,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不可理喻。比如说他府上的那些下人们,无论他们的主子发起脾气来的时候说话多恶劣,他们都会当做耳边风,吹吹就过了,从不会记在心里。

太子府的管家就曾跟洞庭洛说过这样的话:太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主子,洞庭公子你看,他总说要老奴告老还乡,但是都说了这么多年了,还没哪一次是当了真的。

想至此,洞庭洛看着荒元的眼睛,道:“请太子放心,在太子登上皇帝宝座之前,洞庭洛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太子。所以,也请太子不要再做将来会后悔的事。”

……我恨你,我要把你杀死,看父皇还怎么疼你!

小时候,被父皇扇了一巴掌的荒元捂着肿起的脸朝他大吼,原本清脆的童音被他吼得那么嘶哑刺耳。

……太子,我敬你一杯。

……皇弟,你最好多喝一杯,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喝了。

刚才在宴会上,他这样跟他说。

也许,越是柔软的心灵,越是容易受到伤害。那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却得不到父爱。荒元啊荒元,你原本应该是个心地柔软的孩子吧,不然,怎会被父皇伤得这么深?

荒霭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甬道里,两边是高高的宫墙,墙上墙下都堆着积雪。

这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他有些猝不及防,后退了半步,借着银色的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穿着一身橘色衣裙,腰间宽宽系着一条暗红的绫罗,一双含情的双目带着莫名的情绪望着他。

“原来是翦姑娘。”见前路被她挡着,又道,“翦姑娘找荒霭有什么事么?”

云裳面上不觉一红,迅速低下头去,想了想,又鼓起勇气迅速抬起头来。

“那个,霭皇子,我的侍婢忽然不见了,这宫里又大又黑,我怕迷路,想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荒霭认真地读着她的唇,正要答话,忽听有丫鬟在身后大喊:“小姐,呼、呼,小姐,总算找到你了!”

云裳瞬间只想一头撞死在宫墙上,这丫头,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说谎的时候来呢?这下糗大了!诶?不对!荒霭他是听不见的,现在,只要趁他还没看见那丫头的时候,把她支走,那就好了!

于是暗暗在身后跟丫鬟比手势,那丫鬟也机灵,在最初地莫名其妙之后,迅速了解了她家小姐的意思,便又跑回这条甬道的那一头,跑之前,还回过头中气十足地道:“小姐,加油!阿扬支持你!加油!”

汗!这分明是欺负荒霭他听不见嘛!居然敢欺负我的心上人,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这时忽见荒霭抬起手掩住嘴,那表情,还有那眼神,似乎是在偷笑。

偷笑?难道他刚才看见那丫头了?!

“你、你在笑什么啊?”

荒霭摇摇头,连连咳了几声。“笑?姑娘误会了,我只是着了凉,有些咳嗽罢了。”

呼——!云裳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在偷笑!他又听不见!

荒霭兀自“欣赏”了一会儿云裳脸上生动的表情,道:“翦姑娘,走吧,荒霭送你回家。”

“嗯!”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云裳很开心,低下头去的时候,没有看见荒霭微微弯起的唇角。

与此同时,在离京城不算太远的一个小镇上,曾经的大皇子、现在的庶民荒佑,正半倚在客栈二楼的栏杆上喝酒。这天很晴朗,可以看见银色的月亮挂在天上,唯一不足的是,这月亮并不是满月。

“公子!公子!哎呀!公子!你在这儿啊!”蕊儿转过了回廊,终于看见了她家公子。“公子,要喝酒也别在这儿喝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可叫蕊儿怎么活?”

荒佑看了蕊儿一眼,想起上次她被燃起的柱子倒下来砸到,便问:“你的伤好些了?”

蕊儿立马热泪盈眶。“公子,你真关心蕊儿!蕊儿要一生一世跟着你!一辈子都不离不弃!”

荒佑皱眉。“你到哪儿去学了这一堆肉麻话?”

蕊儿委屈极了。“戏文里不都这样唱么!怎么,公子不喜欢?”

荒佑白了她一眼,懒得再理她,继续喝他的酒。

“公子,为什么这些年,每到元旦的时候,你都不开心呢?”

荒佑一连往喉咙里灌了半坛酒。

“蕊儿,你可知我离开皇宫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陛下没有召公子进宫饮宴,公子一气之下就烧了长宁苑?”

“哼!那只是表象而已。我火烧长宁苑,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蕊儿,你知道么,事先,我并不知道有设宴一事,我的二弟荒佐,在参加完宴会之后,来拜访我,说是拜访,不过是来看我笑话,他还故意要用言语激怒我,让我愤恨父皇。他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觉得如今各方都在针对我,形势对我实在不利,再加上与父皇的关系始终没有好转,于是我决定顺着荒佐的意思,将计就计,一把火烧了长宁苑。”

荒佑将后脑勺靠在廊柱上,望着天边的月亮,想了想道:“那天,也是元旦,似乎,也有这么个模样的月亮。我后来想,如果当时父皇能够召见我,说不定,我会更有勇气继续待在宫里,只可惜……后来,我查到当年其实父皇是召见了我的,只不过,被荒佐动了手脚。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把他杀了。”

“哎唷,公子,今日元旦佳节,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嘛!要开心,开心一点啊!”

荒佑忍不住笑了一下。“蕊儿,为什么你总能活得如此没心没肺呢?”

蕊儿吐吐舌头。“蕊儿哪里没心没肺了?!蕊儿若是没心没肺,那不就是死人一个了么!”

荒佑哈哈笑了两声,随手将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扔到楼下去,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下发出“啪”地坠地碎裂的声音。

“我去睡了,蕊儿,你收拾收拾,也去睡吧。”

“是!公子!”

这一晚,荒佑睡得很不安稳。他梦见了很多事,很多人。他梦见父皇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教他念《三字经》,梦见秦淮河上灯影憧憧之中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梦见父皇站在空旷的大殿里怒斥他“为色所迷,难成大器!”还梦见二弟和三弟举着长剑,扭曲着脸要把那冰冷的剑尖扎进他的心脏……

忽听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荒佑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只见卧房里有两个人在打斗。一个身穿浅绿色裙装的女子正与一个黑衣人酣战,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是,那个女子的身形却极为熟悉。

那黑衣人眼尖,看见荒佑醒了,一个轻巧的旋身,迅速冲到荒佑床前。荒佑躲避不及,眼见就要被那黑衣人手中的剑刺中,忽听那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大叫一声“公子!”下一瞬,剑尖便刺了下来,却不是刺中的荒佑,而是挡在他身前的那女子。

黑衣人一愣,那女子忍痛咬牙,袖中匕首一转,反手扎进了黑衣人的咽喉——

“原来,这些年,我每每化险为夷,都是你在保护我。”荒佑坐到地板上,扶蕊儿靠在自己怀里。

蕊儿捂着胸口的伤处,剑已经□了,荒佑帮她上了止血的药,然而血却止不住地流,并且变得越来越黑。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体,加上那个被插喉咙的人,总共六个人。哈哈,她这个武功平平的信门探子,终于破记录了,看来,她还是有些潜力的么,哪有师父说的那么笨。

“公子,蕊儿答应过一个人,蕊儿答应过她,要保护你不受政敌所害。公子,蕊儿做得很好吧,你都是到现在才发现。”

“是啊,你做得很好。荒佑有蕊儿这样的贴身丫头,何其有幸!”

“公子你之前还说我没心没肺啦!”

“那只是玩笑话,你都信?”

“那你以前还用鞭子打我呢!”

“……那是荒佑对你不起。”

蕊儿望着荒佑没心没肺地笑了,嘴里有黑色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公子,蕊儿想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公子你知道么,我跟茯苓,从小,都只是一个人……后来长大了,我们还是一个人……后来,我们都遇见了公子你……可是,我没有茯苓坚强,我做不到她那样,去背叛一生注定要效忠的人……所以我想,我一定要帮茯苓,如果她成功了,那么,我这辈子便再无遗憾……公子,公子,茯苓真的好可怜,她从没有真正开心过,她甚至……她甚至都不会笑,直到,遇见了公子……所以,请公子不要再让茯苓一个人,好不好……蕊儿,蕊儿怕她寂寞……”

从未见过这样的蕊儿,荒佑只觉眼睛热辣辣地疼。

他把蕊儿抱紧了些。“好,蕊儿,我答应你,我荒佑这一生,决不会抛下茯苓。如果她死了,我就到下面去陪她,我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公子说话……可算数?”

“算数。若是有所违背,你便来杀了我。”

蕊儿终于放下心来,抬起头深深看了荒佑一眼,然后慢慢将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网罗电子书:。WRbook。'

“……公子……蕊儿说,要一生一世跟着你,不离不弃……这句话……是真的……可惜……”

第六十章 云裳出嫁

过了元旦,便是开春,京城里连着好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阳光暖洋洋地,洒遍了京城的大地。

这一日,霭皇子府上有人拜访,拜访者自称“江湖郎中洞庭洛”。荒霭听了管家方四的禀告,忙去府门口把洞庭洛迎了进来。

“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我都不知道?”

“我是秘密回来的,你怎会知道?若是连你都知道了,全京城的人恐怕都已经传遍了。”

“半年前你回来探我,我都认不出你,小时候你哪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

“人总是要变的么。不过说实话,霭,你倒是没怎么变。记得小时候一起读书,你就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啊,对了,我在京城没地儿住,就在你府上叨扰两日,如何?顺便把你那耳朵再治治,上次我赶时间,只治了右耳朵,今次给你把左耳朵也治了吧。”

“呵呵,其实治不治无所谓,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现在我虽能听见一些,但是还是习惯去读唇语。所以,你不用浪费精力在我身上。”

“什么啊!当初看医书的时候看到治失聪那几章的时候,我有多认真你知道么?我就是想学会了好回来给你治!诶,我说荒霭,你小时候因为失聪所受的欺负你还嫌不够啊!”

荒霭笑:“洛,你以前那正直的脾性其实也没怎么变么!”

于是,洞庭洛在荒霭府中住了下来。

荒霭名义上是皇子,挂名翰林学士,其实没有半点职权。所以下午的时候,两个大闲人便相携着出府四处转悠转悠,不想洞庭洛却在旁边那座废弃多年的“违命侯府”停了下来。

明明阳光那么温暖人心,隔着道门墙,洞庭洛却清楚地感觉到门墙的那一边丝丝缕缕的阴冷和抑郁。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吧。”洞庭洛问。

荒霭面色平静柔和,微微笑道:“是啊,我也只当那是个故事。要进去看看吗?”

洞庭洛摇摇头。“不用了吧。这园子还是安静些好。”

于是绕着这附近的小道走了一圈。道两旁不时会有府邸矗立着,有光鲜华丽的,也有荒废凋敝的。一座座府邸无声地向世人展示着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事实上,洞庭洛的一生大多颠沛流离,荒霭纵然是他幼时同学,曾与他抵□心,引为知己,但在成年之后,也不过只有数面之缘。然而纵使是很多年以后,荒霭依然清晰地记得洞庭洛望着一座座荒废的府邸对他说:“你看,都一样,这世间万物都是一样,总会有个尽头,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荒霭,平静地活着,自得其乐,那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然后,他又转过头,说:“不过,若是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也爱你,那么,你们两个在一起,那才是最幸福的事,纵然是最后死了,你们两个也必不会后悔。”

回府后,刚坐下没一会儿,荒霭的管家方四捧上一封信。

荒霭接过看了一眼,忙拆开来细细看了,抬头看见洞庭洛正玩味地看着他,于是不自然地扬了扬手中的信笺。

“翦家小姐寄来的,没写什么。”

洞庭洛道:“我可没问你那信上面写了些什么啊。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

荒霭不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往书房里走。“我去回信。你先坐会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让方四叫我便是。”

“喂喂,你不是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京城一趟的,你居然就因为一封情书而抛弃我!为什么我总是跟一群见色忘友的人做朋友?(悄悄地再说一遍,有个成语叫“物以类聚”)

听见主子提到自己的名字,方四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却已看不见主子的踪影。洞庭洛给他讲了刚才自家主子的反应之后,他就“嗤嗤”笑开了。

“洞庭公子,您说我该不该出去跟大伙儿说,咱终于要有女主子啦?!”

洞庭洛这时也跟着方四邪恶地笑。唔,这个方四的名字还真就没取错,连自家主子的玩笑都敢开,实在是“放肆”得很呐!

“去吧去吧,最好闹得连皇帝都知道!”

这一年芳草萋萋的三月,皇帝荒翼下旨赐婚,要江南翦家的千金翦云裳嫁与皇子霭,并且即日成婚。

这道圣旨出乎全京城的意料,但是,又似乎是理所当然。因为最开始,大家都觉得陛下会把翦家小姐指给太子,让太子可以得翦家势力的辅佐。但是后来,翦家小姐和霭皇子的绯闻闹得满城皆知,有一次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被人认了出来,顿时引来无数人争相驻足围观。

有人评价,此为太宗二十一年京城最壮观的场面之一。

后来陛下听说了此事,找两人进宫询问了一番,没过多久,便下了这道圣旨。

翦家上下对这桩婚事喜忧参半。喜的是,荒霭是云裳喜欢的人,这在翦承轩看来是很重要的,因为这关系到云裳下半辈子的幸福。忧的,却是荒霭的身世,以及太子对他的态度。

荒霭是金陵国皇族的后裔,金陵投降荒陵后,他爹遆煜成为俘虏,被软禁在皇城边的园子里,后被荒翼毒死。荒霭被荒翼收为养子。

朝中一直有传言说他们一族复国之心不死,许多大臣都曾上奏希望可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陛下疼宠霭皇子,对此多次驳回。可是,谁敢保证,太子即位之后,荒霭还能保住性命呢?

云裳嫁过去,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不过圣旨已下,云裳不嫁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京城迎来了一个盛况空前的婚礼。先不说荒霭是皇子,按照的是皇室的标准迎娶皇子妃,单单就只说翦家嫁女儿的排场。作为“江南第一户”的翦家,这嫁妆之丰富、之贵重,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光是把单子上的名目念完,就要花两个时辰。翦府上下为了帮他们的大小姐准备婚礼,个个是手忙脚乱。真正的主角翦云裳却闲得要命,画好了妆,盖上了喜帕,坐在闺房里就只等着上花轿了。

这时有丫鬟进来。“小姐,这是大少爷托人送来的贺礼,还有一封信。”

云裳忙拆开信,信上说:听闻小妹即日出嫁,兄措手不及,原该速速赶回,然汝之未来嫂嫂不慎与兄失散(咳!翦渊,你确定你跟茕姬是“失散”?),且汝之未来嫂嫂怀胎已六月有余,兄甚忧,四处寻找,誓要将她寻回。妹勿怪,来日定携妻、子登门赔罪。另提,小妹出嫁,兄千挑万选,择一礼物赠汝。小妹若仔细研读之,相信对小妹及妹夫定然大有裨益。

未来嫂嫂?而且都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天呐!哥哥不动作则已,一动作,这动作也忒快了点吧?不过,好高兴,哥哥终于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又看了看放在梳妆台上的礼盒,她直觉这不会是什么严肃的贺礼。

不过,云裳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礼盒,只见里面平平整整地躺着一本红皮书,书名叫做——

什么?《房中驭夫八十一术》!!

“翦渊!你!给!我!去!死!”

某处,翦渊一边骑着马一边打喷嚏。

“哈哈,莫非是云裳收到我的贺礼了?啊欠!啊欠!哈哈!为兄这份贺礼很特别吧!”

翦云裳的花轿进入城门的时候,京城万人空巷。荒霭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门口迎她。翦云裳永远都记得她当时坐在花轿里的心情,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她知道,他就在她的花轿前面。

“云裳,你做好准备了吗?”想起上轿的时候,父亲曾这样问她。

“嗯!”

云裳在心里跟自己说,以后的日子,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会和荒霭一起面对。

她这样想着,然后花轿停了,喜红的帘子被掀开,一只瘦长的手伸到她垂着喜帕的眼前,那只手的指尖略尖,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微微透着粉色。

她抿着嘴笑了,伸出右手任由他托着,走近他的生命。

“云裳,我爱你。”他低头,在她的耳边说话,一股温热的气息隔着喜帕烫红她的耳根。

她微微掀开喜帕,掂起脚,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听不见,但是,她知道,他感觉得到。

“霭,我也爱你。”

这日风冷雨冷,毕竟是春寒料峭,暖不了几日,便又冷得人直打哆嗦。

岚丰殿内,寂静无声,荒陵的国君静静地躺在龙榻之上,似是睡着了。李皇后守在旁边,不时往屏风外面张望,面带焦急之色。

这时,只见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娘娘,王公公到了。”

李皇后忙站起来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吩咐那小太监:“好生照顾着陛下。”

“是。”

到了外殿,看见王公公,李皇后忙问:“王公公,可是有佑儿的消息了?”

王公公摇摇头。“娘娘,不知在何时,我们跟大皇子殿下的联系就中断了。宫里的消息传不出去,殿下的消息也传不进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佑儿、佑儿他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娘娘请放心,奴才已经派了几个人分不同的方向寻找殿下,殿下也会留下暗号,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联系上殿下了。娘娘,陛下病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现在朝上都在争论到底是让太子即位还是让流落在外的大殿下即位,娘娘,我们的人占多数啊。”

“嗯。”

忽听殿外有人轻声问:“王公公可在这里?”

王公公与李皇后对视一眼,走到殿外,见是自己亲信,便道:“我在,什么事?”

那人将手中的盒子捧到王公公面前。“这是一个宫女发现的,小的不敢擅自处置,特来交给公公。”

王公公感觉不妙,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两只眼睛充着血往外凸起,似乎立马就要爆开了。

王公公一抖,差点将盒子摔到地上。

第六十一章 春寒

王公公一抖,差点将盒子摔到地上。这盒子里的人头,正是自己派出去寻找殿下的人之一!

李皇后见了那盒子里的人头,也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那个宫女呢?”王公公低声问。

“公公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嗯,非常时期,凡事注意一些,不要坏了殿下的大事,否则——”王公公压低了声音,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那人脸色一白。“是是,小的一定谨慎。”

王公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正想叫他下去,就听守在内殿的小太监跑出来,说是陛下要召见兴王慕泓。

皇后皱眉。“这时候召见兴王,陛下到底是想立谁?”

王公公道:“兴王并不是我们的人,但也不见得是大殿下的人。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便对送盒子来的那人道:“你去请兴王,等他来见了陛下后,你便跟着他,明白么?”

“是,小的明白。”

“去吧。”

皇后忧心忡忡。“王公公,本宫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娘娘多虑了,最近,奴才查到京城里多了很多外来商贩,数量加在一起,非常可观,相信一定是殿下的兵马乔装改扮而来。如此说来,殿下一定就在京城附近,娘娘安心,奴才保证,一定会联系上殿下的。”

李皇后略微安心一些,看了看内殿,道:“哎,不知陛下还能撑多久?”

王公公点点头,悄声道:“是啊,陛下时好时坏,殿下又没有消息,这起事的时间不好把握啊。娘娘,您要多费心了。”

“本宫明白。”

于是走进内殿去,在荒翼的床边慢慢坐下来,为他理了理锦被,默默看了他一阵。

这么多年了,他老了很多,又似乎模样并没有怎么变,还是最初看见他时的那样。

陛下,你可知我有多恨那个人?他抢了我的男人,连死了,都不还给我。

如今,你就要去陪他了,我只剩下佑儿,所以,如果你不是立佑儿为帝,就不要怪我做了错事,好么?你不回答,你不回答的话,就表示你同意,嗯?

李皇后这样想着,轻轻靠在荒翼的手臂边上,可以感觉到他手臂上微凉的温度。已经有很久了吧,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像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仅仅待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样子,感觉他的温度,只是这样,就很满足。

可是偏偏,身为一国之母、享受着女人最高地位和尊荣的她,宫中漫漫几十年的岁月,待在自己所爱的男人身边的时间,却不足三年。

荒翼的手臂忽然轻轻动了动,皇后抬起头,见她的陛下正微笑着看她,他的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是那么温柔,他抬起手,抚上她的发,又抚上她的脸颊。

他淡淡地笑:“哭什么?朕又不是这就崩了。”

皇后哽咽了一下,欲说话,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荒翼叹了一声。“皇后,朕有一句话,一直藏在心里,朕一直想跟你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平复了一下情绪,道:“陛下若是有什么话,别闷在心里,臣妾听得。”

荒翼为皇后抹了泪,轻轻地道:“皇后,朕知道你一直都是最懂事的,这些年,尽管朕冷落你,你也不恨朕,反而把后宫打理《奇》得井井有条。整个《书》后宫,也只有皇《网》后你,是真心地为朕着想,时时刻刻挂着朕,这些,朕都知道,都放在心上。可是,朕还是辜负了你,朕这辈子,是注定要对不住你了……”

荒翼一句“辜负”,一句“对不住”,皇后的眼泪止不住的落。

“……皇后,朕就想问问你,若是当真有下辈子,你可还愿遇到朕,让朕补偿你?”

皇后愣了一下。“臣妾以为,下辈子,陛下想要和他在一起。”

荒翼淡笑着摇头。“不,下辈子,朕想跟你在一起,朕要好好地爱你,疼你,宠你,把今生欠你的一切,都还给你。皇后,你可愿意?”

“陛下!”

荒翼张开双臂,“既然愿意,过来让朕抱一下,如何?”

皇后笑着抹泪,轻轻倚在荒翼宽阔的胸膛。

荒翼搂紧怀里的皇后,微微地笑,有一滴清泪划过脸庞。

煜,下辈子,我不想再这么痛苦。我要做一个平常人,我只要一个妻子,一双儿女,我们一家,相亲相爱,白首不离。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报:“陛下,兴王到!”

“让他进来。皇后,你先下去吧。”又对旁边伺候的宫人们道:“你们也下去。”

慕泓大步走进来,瞥见错身而过的李皇后双眼红肿,心道:看来的确不是谣传,陛下当真病得严重。

“陛下,臣慕泓叩见陛下。”

“不用行礼了,朕的时间不多,别浪费了。兴王,你上前来。”

荒翼如此说话,使得慕泓心中一片沉重。靠近荒翼床头,荒翼小声道:“等会儿离开后,直接出东华门,去找一个紫色眼睛、叫做洞庭洛的郎中,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么?”

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玄机,慕泓还是肃然领命。

“兴王,日后,新帝就托你辅佐了。”

“陛下!”

“下去吧。”

荒翼让人不要进卧房打扰他,他想要睡一会儿。不过,留皇后在一边守着。

说是要睡一会儿,事实上,荒翼是不敢睡的,因为,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若是当真睡了,怕是再也醒不来了。他只是闭着眼睛而已,他要为慕泓和洞庭洛争取一点时间。

慕泓出了岚丰殿,过了嘉肃门,前面再走一段路,便会到陛下所说的东华门,然而就在这时,慕泓陡然停住了脚步,一个转身直扑,便锁住了身后跟踪自己的人的喉管。

“说!谁派你来的?”

这个人,一身普通侍卫的打扮,五官也很普通。正是那个送盒子给王公公的人。他是奉王公公的命来跟踪慕泓的。

被慕泓掐着喉咙,稍有不慎,就是颈骨被折断的命,那人却笑嘻嘻的,一脸痞相。

“王爷虽说是一代名将,但是,未免也太粗暴了吧。”

说着,忽然抬手捏住慕泓掐住他喉咙的右手,不知他是捏住了哪个穴位,慕泓手一软,竟然就此松开了手。

那人迅速退开一些距离,依然笑嘻嘻地看着慕泓,慕泓心生警惕。

眼前这人看着这么不起眼,却是狠角色!

“王爷,陛下不是让你去东华门么?再不去,怕是时间不够用了。”

慕泓皱眉。陛下交代他事情的时候,内殿里就只有自己和陛下,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或者,这人只是随便猜的,想套他话?

“王爷,你是否疑心在下套你的话?哈哈!怎么会呢?在下不仅知道你要去东华门,在下还知道,你要去找一个叫做洞庭洛的郎中,王爷,在下说得可对?”

“你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唔,在下就是洞庭洛啊,而且,也没有人派在下来,在下是不请自来!”

慕泓看着眼前笑嘻嘻的人,没有说话。

“不信?哎哎,在下要怎么证明在下就是在下呢?真是苦恼。”那人皱着眉想了想,摸摸自己的脸,随后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倒了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又用药水将脸拍湿了,从脸上撕下一层皮来。再抬起头时,慕泓只见一个有着紫色眼睛的俊美公子正得意地看着自己。

“‘江湖郎中洞庭洛’,王爷可曾听过?”

“听过。”

“传说他有一双销魂的紫色眼睛,长得那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俊美无双,是也不是?”

“……”

“我说王爷,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说过吧?”

慕泓看他一眼。“长得如何本王没怎么听说,倒是常有传闻说那叫洞庭洛的江湖郎中是个极其自恋的主儿,如此看来,公子的确就是洞庭洛。”

洞庭洛皱眉。“王爷,虽然成功地让你相信在下就是洞庭洛,但是为什么在下这心里这么别扭?”

“是么?正常。说吧,陛下要本王来找你,是要做什么?”

慕泓很快进入正题,洞庭洛也没再继续嬉皮笑脸,正色道:“陛下可是要王爷一切听在下的吩咐?”

“陛下的确这样说过。”

“那好!在下要你立刻秘密撤出你在皇城的所有兵力!”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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