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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寂寞何所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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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儿?”荒翼脸一沉,“你是说,有人想要佑儿的性命?难道,跟那次的女杀手是同一路?”
洞庭洛不否认也不肯定,只道:“想要大皇子性命的人,何止一路。大皇子当年故意触怒陛下而被贬为庶民,怕是只为保住性命吧。”
“哼,你说得好笑。既然那时都保住了性命,为何现在反而保不住了?还需要以朕的性命换佑儿的性命?况且,佑儿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要一次又一次的加害于他?”
“陛下,你一下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真真有点考验我。不过呢,我洞庭洛别的不行,就是记性好。那么,我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你。
第一个问题,因为那时的荒佑刚被贬为庶人,无权无势;现在,他在外面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能够重新回到这里,登上原该属于他的位置。
第二个问题,我原本是被派去杀荒佑的。但是,因为一个朋友的关系,我无法下手杀他,所以,我请求宽限一年,在这一年之内,若我能让荒佑永远放弃皇位,那么,他将再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我无法做到,即使我不杀他,也会有其他人杀他,而且绝不手软。我能够申请到这宽限的一年,条件就是,给陛下您下毒,让你在一年之内死亡,他们是将你作为这一年计算时间的沙漏了。
第三个问题,有句话叫做‘怀璧其罪’,而荒佑,不仅颇有帝王之气,且极富野心,若是日后有荒佑做了天子,必是荒陵之大幸,但是,对他国来说,却是大大之不幸。
陛下,洞庭洛话说到这里,你心中算是有个数了。陛下到底是要你最疼爱的儿子轰轰烈烈死在通往皇帝宝座的路上,还是要他平平安安过平淡的一生,陛下自己选择吧。”
洞庭洛一番话讲完,荒翼整个人似是僵住了。好半天,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如果荒佑不做皇帝,你想要谁做?”
“呵呵,除了荒元,我暂时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荒翼冷冷道:“荒元于国绝对不会有甚大作为。”
“然而至少不会是祸国殃民的昏君,而且,可保住荒佑一条性命。”
“哼,此等国家大事,你倒是轻率得很。”
“我洞庭洛从不关心什么国家社稷、天下苍生,你说我目光短浅也好,说我胸无大志也罢,我洞庭洛在乎的,不过是身边人的幸福而已。呵呵,我知道,在你看来,这些人的幸福跟皇位,跟社稷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可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陛下。有些人,只要一些微小的幸福就够了。”
又道:“对了,是否要派荒元去祈莲送死,陛下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给朕听?”
洞庭洛摇头:“其实洞庭洛今日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给陛下送解药。”
荒翼沉默了。半晌,道:“这毒,不用你解了,你走吧。”
“陛下不信洞庭?”
“不。是朕不想治了。”
荒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回荡,沉郁绵长。洞庭洛第一次认认真真去看荒翼的眉眼,忽然发现刚才还散发着凌厉光芒的眼睛此时已经变得黯淡。
到底是怎样的心情,让这位君王决定就此慢慢死去呢?
洞庭洛不欲去追究,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药。
“这是解药,温水送服,一次一粒,一日三次,用完为止。总之解药已经给了陛下,陛下想不想解毒,是陛下自己的事。”洞庭洛把药瓶放在旁边一张矮桌上,然后打开正门,走出御书房,房外直挺挺站着一个太监和一排侍卫宫女,洞庭洛将他们身上插着的银针一一去了,也不管他们因全身酸麻接二连三软倒在地,径直跳上屋顶,眨眼间消失在浓浓月色中。
其实,洞庭洛很想告诉荒翼,他有一个孙子,叫做残影。
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茯苓一定只想残影做个平凡的人吧。于是又想起萧狐和阿览达的儿子寒萧,不知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这时候,应该已经会走路了吧。唔?小孩子一般多大能学会说话啊?寒萧现在会喊爹喊娘了么?
洞庭洛走后,荒翼依然待在御书房,想起洞庭洛刚才说,在他的眼中,幸福和皇位、社稷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其实,谁不想要得到幸福,谁又真正想要孤零零地坐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帝宝座上?如果可以得到幸福,这个皇位于他有何用处?
总之,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他荒翼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一方天下。他的一生,甚至他的幸福,全都赔给了荒陵,现在,他累了,他再也不想管了。剩下的,交给元儿吧……
站在一处窄巷子的阴影里,茯苓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在那儿,有一座茶楼正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
解决掉到这个茶楼,荒佑在这一片的消息网算是基本上破了。
纵火犯观看完自己的杰作,便要默默退场了。但是茯苓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茶楼的大门前,冷淡地看着她。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足周岁的婴儿。
是荒佑,还有,残影。
“这个,是你跟那个郎中的孩子?”
“不是。”
“不是?我可是有证人的。不过茯苓,我相信你,你是不会骗我的。所以,就是那两个老家伙骗我,我这就命人去杀了他们。”
“不。他们没有骗你。”
“所以,这的确是你和郎中的孩子?”
“……嗯。”
残影被荒佑抱在怀里,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荒佑。荒佑忍不住拿手指去逗他,偏偏他都不像其他的小孩一样哭闹。
“茯苓,这孩子真像你。”荒佑看着茯苓,“怎么样,为了这个孩子,到我身边来,如何?”
茯苓没有说话。
“怎么?在心里权衡我到底会不会伤害这个孩子?茯苓,你真的很令我失望,总是算计我。我都不追究你破坏我的消息网,威胁我在朝中的人脉了。我不过只是想要你跟我在一起,有那么困难么?”
“这个孩子,你不能杀。”
“我知道,你很喜欢他嘛。但是,茯苓,我不喜欢他。我无法忍受他是我最爱的女人跟别人生的小孩。”
正是僵持的时候,忽听有人叫:“公子!啊——!”之后就是一声木头打在肉上的闷响。荒佑听这声音,不自觉分了心,不料茯苓瞬间就站到了离自己只有半寸距离的地方,下一刻,茯苓已经把婴儿抢了回去,消失在黑漆漆的窄巷子里。
荒佑叹气,这次差一点就可以把茯苓留下来了,哎!
找到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见蕊儿正被一根燃烧着的柱子压在下面,衣服已经被火苗烧到了。蕊儿看见荒佑,叫道:“公子快救救蕊儿!”
荒佑连忙上去用袖子裹了双手把柱子搬开,又迅速把蕊儿身上的火苗扑灭了。
“不是叫你在一旁好好待着么?”
“我是好好待着啊!可是谁知道这柱子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往我身上倒!我又有什么办法嘛!”
“有烧到身上么?”
“好像背上有一块。呀!好疼!”
“走,我带你回去敷药。”
“嗯!对了,公子,你明明知道残影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要装作误会了呢?”
荒佑白了她一眼。“不这样做,茯苓不就知道我舍不得杀影儿了么?那我还能用什么借口把她留下来?”
“公子,你真聪明!可是啊,也很傻!嘻嘻!”
茯苓抱着残影,躲在窄巷子里,听见荒佑和蕊儿的对话,在心里默默道:蕊儿,谢谢你。
第五十七章 荒霭
翦云裳跟随父亲翦渊从扬州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最末的几天了。宫里宫外到处张灯结彩,一片红彤彤的喜庆。
云裳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皇帝叔叔了,他苍老了很多,他和爹坐在软椅上喝茶聊天的时候,翦云裳乖巧地站在爹身后,发现他黑发里隐藏着银丝。
其实,这一年入冬以来,荒翼很忙碌,除非身体实在受不住,他一般都呆在御书房,手中批奏折的朱笔就没有停过。
这年冬天,东北边的烈国多有小队人马在荒陵边境进行试探性的进攻,虽威胁性不大,边境百姓不堪其扰,损失也不少。另外,不久之前,洛苑使一行护送辎重至祈莲灵州地界,遭遇伏击,四十万石粮食全部被劫。这个算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荒陵现任国主为旧伤所萦,又新立了太子,荒陵朝局表面如常,然暗中,有哪个大臣不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
下一任君主究竟会是谁?是刚刚册立的太子荒元,还是“韬光养晦”、远离朝堂风暴中心的大皇子荒佑?自己又有没有什么地方曾经得罪过他们?他或者是他即位之后,会不会重用自己?自己在官场上的地位会不会改变?怎样改变?
荒陵如此蒙昧不明的朝局,实在是祈莲叛乱的好机会。烈国表面上虽是作壁上观,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谁又知道?
这些明里暗里的意思,精明如荒翼,自是分析得一清二楚。连着几道圣旨颁了下去,从圣旨的内容上可以看出,荒翼在平患的同时,还有意利用这次机会锻炼一些年轻将领。
比如,名将曹彬的三公子曹子林被拔为副将跟随父亲赶赴西北边境。
太子新立,日后辅助他的人应该开始选拔了吧。
荒翼见了云裳,很是高兴,直夸女大十八变。他这样说的时候,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扬起眼角的一条优雅的纹路。他叫来太子,吩咐太子陪着她到处逛逛。太子恭恭敬敬地应了,引着云裳往御花园赏花。云裳心里明白,皇帝叔叔这是要她熟悉太子。难道皇帝叔叔都没给她选择的余地,直接要把她许给太子?云裳与父亲对望一眼,跟在太子身后出门去了。
如今已经是冬末,御花园堆着白雪,却依然百花争艳,还有很多名贵的花种。京城地处北边,能做到如此实属难得。看起来,太子很喜欢这个园子,他为云裳介绍各个品种的名字、由来和特色。云裳在一旁很认真地听他讲,心里却已经听得有些厌了。她家在江南,园子里一年四季最不缺的就是花。要赏花,守着家门就可以,又何必要大老远跑到这寒冷的北方来。
听说太子今年二十八岁,虽然还没有娶太子妃,府上姬妾倒是不少。翦云裳想,以后做了皇帝,怕是真的会有后宫三千呢!
哎,元太子,真不好意思,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喜欢你。以后若当真嫁给了你,我们就相敬如“宾”吧。
“翦姑娘对我的话不感兴趣吗?”
翦云裳正在暗自嘀咕,不料被荒元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咦?”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我明明掩饰得很好啊。
荒元轻轻一笑。“你刚才不小心叹了一口气,我听着感觉你似乎很无奈。”
“呃——”这个——她要怎么解释一下呢?得罪了太子爷可不是好玩儿的。
然而荒元似乎并不是很介意。“看来是我怠慢翦姑娘了。不如这样,翦姑娘想去哪里玩?”
云裳心道:这个元太子实在是会做人,端的是一派儒雅君子的风度,可心里究竟如何作想,却是不得而知。
“太子言重了,是云裳太不懂事。”
“翦姑娘知书达理,何来不懂事之说。姑娘想玩什么,这京城之内,我还是熟悉的。”
翦云裳想了想:“嗯——云裳听说北邙山就在这京城郊外不远,不知是也不是?”
“北邙山?的确不远。怎么?姑娘想要去那儿?”
“云裳对北邙山一直很好奇,总想着有机会到京城一定要去看看。不知太子可愿意陪云裳一起去?”
“自是乐意奉陪。”
北邙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即使到了冬天,也同样苍翠若云,所以,北邙山又有一称,叫“翠云山”。荒元陪着云裳行走在浓绿的丛林间,身后远远跟着几个侍从。
“古人说,‘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翦姑娘为什么要到这个满是历代王侯公卿墓冢的地方来呢?”
翦云裳抬头看了荒元一眼,心里犹豫了一下,道:“敢问太子,金陵国最后一位皇帝遆煜和他的妻子虞姬是埋在这座山上吧?”
荒元脸色一变。“莫非,你是特地来看他们的坟墓的?”
云裳心下暗疑,道:“云裳只是好奇而已。谁知这山这么大,又有这么多墓,一时间根本找不出他们的。”
“我知道在哪儿,走吧,带你去。”
山上堆着厚厚的积雪,山路并不好走,荒元很有君子之风,脚步放得很慢,小心护着云裳,似是怕她滑倒。
“快到了。前面不远便是。”
那是翦云裳第一次见到荒霭。
远远的,看见他坐在两座朴素干净的墓旁,头枕着墓碑,眼睛轻轻地闭着,睫毛在脸上落下两扇暗色的阴影,淡色的唇不时微微翕张着,似乎是在呢喃着什么。走得近了,听见他在说:“娘……我今天……练习说话……”
竟是睡着了,说的梦话。
地上尚有积雪,只不过被他扫出了一块空地,他竟然就这样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睡着,有雪沾湿了他衣摆一角。
荒元走上前在他肩上拍了拍:“荒霭。”
云裳惊讶:原来,他就是遆煜和虞姬的儿子!皇帝叔叔认的义子!
荒霭还没有醒,好像睡得有些沉。
荒元不耐,皱着眉,就在荒霭的肩上大力推了一把。“荒霭,起来。”
云裳怀疑荒元原本是想用脚踢的。不知为何,荒元一见到荒霭,所有的君子风度都跑得无影无踪。看得出来,荒元对荒霭很是厌恶,甚至是带着恨的。
荒霭明显被荒元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看见近在眼前的太子,又眨了眨眼,于是站起来。
“太子。”
荒元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又退后一步,让出身后的翦云裳。
“这是扬州翦家的大小姐,云裳姑娘。”
翦云裳按礼数侧身行礼。“云裳见过霭皇子。”
荒霭也回礼,道:“翦姑娘多礼了。翦姑娘来北邙山玩吗?”转头看了看荒元,道:“太子亲自陪着定能尽兴。荒霭还有些要紧事,便不陪姑娘了。”说着转身欲走。
荒元笑了一下,道:“皇弟,你还有什么事会重要过翦家小姐?”
荒霭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也不辩驳,拱手道:“荒霭告辞。”
翦云裳望着荒霭下山的身影,忘记了还站在身边的荒元,怔怔地发起呆来。
原来,不是她没有选择,而是那个人,他不愿让她选。
将翦云裳送回翦家在京城的别院,荒元这才回了太子府。这个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门口侍卫跟他行礼,他径直走进去,管家见他一脸阴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上来。
“太子殿下,今日——”
“别跟我说话!走开!”
“那个——”
“我叫你走开你听不见么?如果你已经老到跟荒霭一样成了聋子,不如自请告老还乡如何?”
管家不敢再说什么,躬着身子默默退下了。能让太子殿下火气如此之大的人,这世间,怕是只有那么一个了。想来,太子殿下今日一定是遇到霭皇子了。
荒元看着管家佝偻的背影,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心道:今日谁都别来招惹我,逮谁骂谁!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是吗?没想到荒霭那个聋子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跟我抢女人!
其实,荒元如此想法,完全是习惯性迁怒。
他当然明白,今日在北邙山上,荒霭的表现已经明确表示他不欲与他争夺翦家势力。但是,翦云裳对荒霭的态度,却让荒元心中不愤。
荒元想:无论如何,翦家势力,我是要定了!
“哈哈,区区翦家势力,又何须太子殿下发如此大的火气?”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荒元循声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廊下站着一个人,白衣甚雪,风姿翩翩。
荒元一凛:“你是谁?”
心道:管家在哪儿啊?府里多了这么个大活人,都不知道的么?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管家很委屈:老奴刚才就想跟太子殿下说的,是太子殿下不要老奴说。)
那人一双紫色眼睛里满是笑意。“太子殿下,洞庭洛等你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距离乌衣出来大概还需要几章的过渡,接下来的几章应该会死很多人,在第二卷埋下的伏笔和一些有故事的配角也会一一拉出来示众,个人觉得虽然暂时没有女主,也还是挺精彩的。。。捂脸。。我知道我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哈哈,不过还是希望大家喜欢,并耐心等待女主的出现~~鞠躬~~~
大家有空的话就去串串门吧!路过围观、扔花扔砖通通都接受哦~~~
第五十八章 传奇
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平淡无味,或轰轰烈烈,或坎坷悲苦,或顺遂无忧。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可以写成一部人生的传奇。因为,能够来到这个世上,就已经是奇迹,因为在你降生之前,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你会成为谁。
云裳并不觉得她的人生是一部传奇。她生活在繁华如梦的扬州,她是荒陵第一富商的千金,她有着不俗的容貌,她还有敏慧的心智,但是,这都不足以成为传奇。作为一个女人,她随时做好准备,准备着有一天会嫁给一个陌生人,她会慢慢学会和那个人相处,学会融入他的世界。云裳觉得,这是女人的命中注定,并没有什么好郁卒的。但是云裳也这样想:只要心是自由的便好。
云裳看过很多写才子佳人的话本。和很多待字闺中的女子一样,云裳羡慕那样的故事,云裳也希望,自己的故事也将是一个传奇。
但是,若无法成为传奇,那也无所谓。她翦云裳,还是翦云裳。
然而,人生最传奇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下一刻,你会遇到什么人。也许就在前面一处毫不起眼的地方,改变你一生的那个人,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从此,你的人生,便成了一个传奇。
所以,就是那一刻,北邙山上,雪地墓碑,毫无预期的相遇,还有那个人头也不回的擦肩而过,注定了云裳的一生。
云裳想:到底怎样才算是传奇?是否一定要轰轰烈烈?
云裳想:其实传奇很简单。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便是传奇。
元旦之夜,皇帝荒翼在长宁苑设宴,召几个儿子以及翦云裳宴饮。
这场宴席算是一次家宴,荒翼不仅召了儿子们,还让分属平民的翦云裳也参加到这场家宴之中,这不仅仅说明了翦家在荒陵的地位,还证明了最近大家都在传的事,那就是,荒翼要让翦云裳做太子妃。当然,到现在为止,荒翼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就从今日这座次,也足以说明一切。想来日后太子得到了翦家的势力,这个太子之位,怕是会越坐越稳了。
此时,荒翼肃然坐在上首,几个晚辈分坐左右两旁,后边站着各自带来的侍卫和奴婢。云裳右边坐着太子荒元,左边坐着一个略带稚气的皇子。对面最下首,那天在北邙山上遇见的人,荒霭,他一身素净的袍子,正盘腿坐在那儿,来时裹在身上的披风柔软地搭在他的腿边。他坐得很端正,却并不让人觉得僵硬。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然,那种恬静的感觉,让人看着,自己便也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云裳淡淡扫了他一眼,心道:这般谪仙似的的人物,如何会生在皇家?
虽然没有听觉,但荒霭还是很敏感地感觉有人在看他。
云裳见荒霭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方向,心知荒霭发现了自己在悄悄观察他,却也不惊慌,而是抿着嘴朝荒霭友好地笑了笑。然而荒霭就像是没有看见云裳的笑容一般,若无其事地把眼光移到了别处。
云裳好歹是翦家的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忽视?她脸上甜美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有些尴尬。今日进宫,本是很兴奋的,因为只要一想到可以再次见到那个人,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明明是晚上的宴会,她却从清晨起来就开始梳洗打扮,那时,她看着菱花镜中自己的影子,心想:原来,真的是女为悦己者容。
可是现在,云裳的心情低落起来。她想:哪里是为“悦己”者容,自己,分明只是为“己悦”者容罢了。
为何,他都不看我一眼呢?哪怕只是一眼呢?还是我翦云裳有哪点不好,让他不喜欢,所以才连看都懒得去看?
云裳暗暗咬了下唇,心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跟你问个明白——可是,要怎么问呢?
坐在云裳旁边的荒元看看云裳,又看看依然一脸淡然、与世无争的荒霭,冷冷哼了一声。
这时,荒翼见大家都已坐定,便宣布宴席开始,宫人们踩着碎步、捧着食盘盈盈而来。
众皇子齐声道:“谢父皇赐膳!”
荒翼向来没什么笑容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慈父般的笑容。
几个儿子们一个个看过去,荒翼心中有些伤感。养了这么多儿子,却找不到真正适合做皇帝的料。但同时又感到一些安慰,不是做皇帝的料,如果再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他们的一生,应该会福寿双修吧。单纯地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这何尝不值得高兴?
“今日家宴,就不用那么多规矩了,大家随意,就当是寻常百姓家元旦佳节的团圆饭吧。”
“是。”虽是这样答了,不过荒翼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大家都矜持着。
有些皇子心中暗道:这莫不是父皇假意试探吧?不知这次又设了什么套等着人去钻。
荒翼看看左右,见大家半晌都不动筷子,心中明白这是什么原因,苦涩地笑了一下,拿起银筷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家这才纷纷动了筷子。
荒翼放下筷子,想说些什么,见座下除了荒霭和翦云裳还拿着筷子,其他的人也已经跟着自己放下了筷子,荒翼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到底是什么时候,与儿子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他们怕他,他们防着他,时时刻刻地怕他、防着他,不敢有丝毫逾越。
人都说,君是君,臣是臣。但是,当君与臣、父与子这两种关系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悲剧。
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上一次与儿子们在这长宁苑宴饮,是在好几年前,具体几年,荒翼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佑儿还没有被贬为庶民,他还在自己身边,想见他了,他做错什么事想对着他大骂一通了,总是可以很快把他召进宫。
记得那时候,因为刺客的事,自己整整冷落了他两年,元旦的时候召儿子们宴饮,他不仅没有赴宴,反而在第二天冲进宫里来一把火烧了这长宁苑。
至此,他便成了庶人。
如今长宁苑已经重建好了多年,佑儿,却再没有回来过。
想至此,荒翼再没了兴致,草草吃了两口,交代说“你们兄弟几个好好聚聚吧”,便由秦公公扶着起身离席了。
众皇子们纷纷站起来恭送父皇,心中无不暗暗吁了一口气,然而不知为什么,却总觉得心里闷闷的、沉沉的,压得人不舒服。
荒翼走了,此刻宴席上最大的,自然是刚被封为太子不久的荒元。众皇子们纷纷端了酒杯,笑眯眯地恭贺他登上太子之位,有的还开着玩笑说“以后啊三哥你可要多照顾着弟弟我啊!”不过,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谁又知道呢?此刻,他们没准儿正在心里祖咒他呢!
荒霭也端了酒杯过来敬酒,荒元冷冷看他一眼,还是跟他喝了,又跟他低声说了一句话,不过声音太小,大家都没有听见。
热闹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大家很快便没什么话说了,于是有人起身告退,没过多久,这席也就散了。倒是有一两个感情较好的相约着到谁家继续喝酒。
如此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时辰都不到。
“翦姑娘。”
听见有人唤她名字,翦云裳茫茫然抬起头,见荒元正笑望着她。
“翦姑娘,我送你回府吧。”
整个宴席上,云裳一直在暗暗纠结荒霭的事,没想到这宴席不知不觉就散了。
正要答太子的话,忽然瞥见荒霭起身抖了抖披风,裹到身上,往长宁苑外走了。当下“啊”了一声,也不做多想,猛地从席上站起来,追着荒霭的方向而去。身后侍婢见自家小姐竟然对当朝太子无礼至此,心里又是惊又是怕,眼见太子脸色难看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告罪了几句,躬着身子快步退下,去追翦云裳了。
荒元望着翦云裳消失在长宁苑大门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这口气,于是抬脚要跟去把翦云裳从荒霭身边夺回来,谁想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这手看似没有用什么劲,却正好是按在他肩部的痛穴上,叫他疼得瞬间动弹不得。
回过头去,见身后一双紫色的眼睛正戏谑地看着他。
荒元正在气头上,怒道:“洞庭洛!你做什么!不要以为你帮我,就可以不懂规矩!把你的手从本太子的肩上挪开!”
洞庭洛眉一挑,从善如流,收回了手,道:“洞庭洛似乎跟太子说过,这种时候,太子的心力不应该浪费在不该浪费的事情上。啊,还是——太子喜欢上翦云裳——”
荒元眼一瞪,怒吼道:“怎么可能!”
唔?反应这么激烈?太子,你也太纯情了吧。
“既然太子并不喜欢她,而她又喜欢霭皇子,太子何不成人之美呢?”
“哼!我为什么要便宜那个聋子?!”
“咳!太子,你不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么?”
“还有什么事?你不是说,大哥暂时还不会到京城里来么?”
洞庭洛一笑:“除了你大哥,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人对太子你的皇位虎视眈眈?刚才那几个相约着去喝酒的人,你以为,他们当真只是去喝酒这么简单?”
“你是说——”
“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太子最好派人打探打探,早些揭破了他们的谋划,太子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大皇子不是?”
“洞庭洛,虽然我不知道为何区区一个郎中竟然有如此心机,不过,你对我,真的很有用。若是日后,我荒元果真做了皇帝,我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帮我。”
“呵呵,洞庭洛的去留,等太子真的做了皇帝再说吧。”又道,“不过,洞庭洛要奉劝太子一句:不要再派杀手行刺荒佑。”
荒元一惊,派杀手这件事他做得已经够隐秘了,没想到,洞庭洛竟然知道!
第五十九章 蕊儿之死
荒元一惊,派杀手这件事他做得已经够隐秘了,没想到,洞庭洛竟然知道!
“荒佑的身边有人保护着,你能够杀掉他的几率太低了,反而适得其反,引起他的戒心。这次是第一次,就算了。下次若太子再做如此行为,别怪洞庭洛不帮你。”
荒元脸色一黯,道:“但是,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若是我先杀了他,他便杀不了我了。”
洞庭洛一愣,忽觉荒元着实可怜。
说实话,这世间还有哪个人像他这样,爹不疼,娘不爱,从小缺奶,长大缺爱,小时候就一直被同胞兄长荒佑的光芒遮挡住了,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太子的位置,还要忍受残酷而无奈的兄弟相残?
也许,就是这样的经历,让他变得既别扭又矛盾,怎么看怎么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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