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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寂寞何所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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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辞去国师之职,跟着他离开了沬国。

然后在一天晚上,他带着她的遗恨草偷偷走了。

一个月后,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睛里,满满的是对死亡的认知。他跟她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他还说,对不起,我是来领死的。

她虽受封印,但因为天赋极高,催蛊之术还剩了三成。然而,她左手的无名指颤抖着曲起,又松开,再曲起,又再松开,却始终没有催动蛊术——

“现在想来,他当时说‘心甘情愿’,是说的真话。为了他至爱的妻子,他心甘情愿被我下蛊。

他走后,我就想起了琮姑姑,我忽然很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想要证明我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证明我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所以,我到祈莲来找她。

可是刚才,我看到你的表情,我明白了一切,忽然那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就都想通了。证明了又如何呢?就算你们一家很幸福的生活着,那也根本不可能让我得到救赎,不是吗?爱上他,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心里有恨,有痛苦,有无奈,有悲哀,却没有后悔。三个人的爱情,本来就是两人幸福,一人痛苦。我不过刚好,是痛苦的那人罢了……”

“茕姬,你觉得,我娘后悔吗?”

茕姬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娘有没有后悔。我只是记得,那一年她离开沬国,还是小孩子的我死死抱着她的腿,哭着不要她走。然后她跟我说,‘茕儿,姑姑爱的人不在这儿,姑姑要去找他。明年这个时候你若看见院子里的白茶花开了,你便知道,姑姑已经找到了他,若是白茶年年盛开,你便知道,姑姑一直很幸福地活着。’你可知,自她走后,院子里的白茶花年年盛开,于是我相信,她一定过得很幸福。”

洞庭洛抄着手臂抱在胸前,斜斜靠在房间外的廊柱上。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乌衣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乌衣,洞庭洛微微调整了站姿。

正想与乌衣说话,这时蝶衣过来,道:“姐姐,曦王子在找你。”

乌衣点点头,对洞庭洛道:“可否劳烦公子照顾茕姬,改日茕姬身体好些了,乌衣定会来接她。”

洞庭洛道:“呵呵,照顾茕姬的人可不是我,这话你要去跟翦渊说。”

“公子过谦了。”乌衣盈盈福了一礼,道:“乌衣有事先告辞了。”

洞庭洛送乌衣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看着她掀了帘子跟他浅笑挥手,看着她的马车一荡一荡地往前跑。

离,其实就这样看着你,守着你,也不错,对吧?

“听说,你救了一个叫茕姬的女人。”祈莲曦背对着乌衣,站在窗前看不远处衣巷里喧闹的风景。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我真怀疑,曦你派人跟踪我。”

“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在乎你。怎么?认了茕姬那个表姐,就不要我这个堂哥了?”

“为何一直让暗楼阻碍我查上巫族?”自从两年前在幽城慕泓说她是沬国上巫族的人,她就一直在查上巫族,但是,却无法查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我以为,你不想再提起你娘,便没有跟你说有关沬国的事。”

乌衣笑道:“曦,你没有跟我说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咦?”

“为什么不跟我说,洞庭洛,就是当年的阿洛?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哦?你已经发现了么?”祈莲曦的眼睛里闪烁着有趣的光芒。“谁让你太聪明,几乎所有的事都在你意料之中,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惊讶心慌的模样罢了。”

乌衣默了半晌,道:“那天你看到我害怕的样子了,满意吗?”

祈莲曦的眼睛晶莹剔透,如同盛满了温柔的冰雪融水。

“不,真正看到的时候,反而不忍心了。”

祈莲曦抚着乌衣的发。

“乌衣,你还记得吗?我曾说,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方向,便告诉我……”

“我没有方向。我累了,这一生,我哪儿也不想去。”

“真的?”

“真的。”

“乌衣,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留在我身边。乌衣,我需要你帮我。”

“好。曦,”乌衣看着祈莲曦,“我帮你。”

祈莲曦看着乌衣,好一会儿,忽然幽幽吐出一句话来。

“乌衣,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可以忘了哥哥。”

可是偏偏,哥哥是把你留下来的,唯一的理由。

这几天,忽然连着下了几场鹅毛大雪,整个夏州都一片雪白,远远地可以看见祈莲最有名的祈莲山堆满了雪,如同一座圣洁的仙山。对于崇尚银白色的民族,这样的雪景无疑感动着每一个祈莲人。然而洞庭洛有些吃不消这么冷的天气,他的体温已经很低了,若是再冷些,恐怕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吧。

这种天气在祈莲大概还要持续两到三个月,而且会越来越冷。所以,洞庭洛打算近日就启程回荒陵。再说,荒陵那边,还有事等着他去做。

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襄汝,听说是到军营看望祈莲庭了,算算日子,大概已经快回来了。正这样想着,襄汝已经派人送了信函来,邀他到王府一叙。

哈,这小姑娘定是酒瘾犯得厉害了。又想,唔,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而是少妇了。

收到洞庭洛的信,耶律杭派墨堂的人送来了整整一车烈酒。

还记得襄汝出嫁的时候,答应过她每年都要到祈莲来看她,给她带烈国最烈的酒。这么整整一车的酒,够她喝一年的了。

于是洞庭洛独自驾着满满一马车烈酒前往祈莲王府。

脚下的积雪被车辙压得嘎吱嘎吱响,忽然想起襄汝出嫁那天也是在冬季。不过并没有下雪,只有干冷的风,吹卷着漫天飞舞的鲜花和鼓动的旗。

没曾想时间过得那么快,襄汝已经嫁人整整一年了,洞庭洛不禁唏嘘。

到了祈莲府,襄汝已经在一座亭子里摆了几道配酒的小菜。然而坐在亭子里的人,却不只襄汝一个人。

“洞庭洛!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在祈莲最好的朋友乌衣!我说过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今天就借这个机会啦!”

乌衣半眯着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笑道:“王妃,你有所不知,我与洞庭公子前几天就认识了。”

“咦?”襄汝转头去看洞庭洛,“已经认识了?”

洞庭洛看了乌衣一眼,对襄汝道:“是这样,几天前呢乌衣姑娘带过一个病人到我那儿治。”

“这么巧!看来你们两个很有缘哦!”

“王妃说的哪里话!乌衣不过一青楼女子,有幸得见洞庭公子,是乌衣莫大的福气!”

闻言,襄汝不满意了,嘟了嘟嘴,道:“你又说胡话!”

这时下人从马车里搬了两坛酒上来,封泥已经被拍开,一时间酒香四溢。

烈国的酒其实说不上有多么的醇,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辣劲,光是闻着,就似乎已经醉了三分。洞庭洛一向认为,不同地方的人,酿出的酒都会带上不同地方的特色。烈酒,就是烈国最形象最直观的代言。每次一闻到烈酒,洞庭洛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萧狐,她的爽辣,她的军事才华,她的敢爱敢恨,在在都让洞庭洛印象深刻。

闻到酒香,襄汝兴奋地忙拉着乌衣坐下。毕竟已经离开家乡整整一年了,襄汝闻到酒香如见亲人般,两个眼圈就像是被酒香熏了一般红红的。

“洞庭洛!快给本公主倒酒!”

洞庭洛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站在旁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侍女,只好站起来为两位美女倒酒。

汗!这位美丽的侍女摆在这里是干什么用的呢?难道是专门用来当花瓶?好吧,我理解,谁叫我不是花瓶呢?

襄汝对乌衣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烈国最有名的酒。很香吧?记得以前在烈国,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喝这个酒,喝了睡一觉,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乌衣不以为然,笑:“乌衣记得有句诗叫做‘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我可是喝得多了,这世上,哪有把烦恼喝没的酒?”

乌衣的话让襄汝愣了一下,道:“乌衣,你太扫兴啦!”又道:“今日我可是兴致正高,那,我耶律襄汝先干为敬!”

襄汝仰头,灌进口中的酒夹带着一股辛辣浓烈的味道涌进喉中,烧得她的咽喉火辣辣的疼。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感觉。

俯仰之间,似乎那片镶嵌着苏璧湖的大草原就在她的眼前。

其实,她好想家,好想回到烈国,好想骑上烈国最矫健的马儿沿着静静的白音戈洛河飞奔。

真的好想。

但是,眼前这人依然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他深紫色瞳仁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这样就足够了。

襄汝又为乌衣倒了酒。“乌衣,来尝尝我们烈国的烈酒!”

“好。今日王妃开心。乌衣陪王妃一起开心。”

“好!干了!”

“干。”

“喂!洞庭洛!你做什么!你不能喝酒的你忘记啦?!”发现洞庭洛为自己倒酒的行为,襄汝连忙抢过洞庭洛手中的碗。

洞庭洛一抬手又夺回那只碗。“既然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洞庭洛自然是要奉陪的!”

“可是你——”

“仅此一次,不会有事的。放心,我有分寸。”

于是倒了酒,举碗对襄汝道:“当初在烈国,多蒙你照顾,洞庭洛早该谢你。”

“你要谢我,喝茶便是,何需酒呢?”

“呵呵,酒可以代茶,茶却不可以代酒。这碗酒,洞庭洛先干为敬!”

多年不曾喝酒,忽然一大碗酒尽数灌进口中,平常人多少会觉得不适应,洞庭洛却只觉得,这些年从没有哪一刻这么爽快过。

其实人的一生很短暂,所以,应该趁还活着的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要做什么事、泡什么妞,尽管放胆去做,潇潇洒洒,一世放荡。

但是,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事物是放不下的,宁愿放弃那份痛快潇洒,去换生命的长久,去守生命中的那些挂怀牵念的东西。

其实,人生哪来那么多的痛苦?还不都是人自找的,甘愿的。

“喂!你慢点喝!喂!洞庭洛!”

“这碗酒,我敬你。”洞庭洛端着酒,望着眼前的乌衣,乌衣也望着他,唇边依然带着一抹淡淡的冷艳笑容。“今日,就当是我们正式认识吧。乌衣姑娘,我敬你。”

第五十一章 条件

“这碗酒,我敬你。”洞庭洛端着酒,望着眼前的乌衣,乌衣也望着他,唇边依然带着一抹淡淡的冷艳笑容。“今日,就当是我们正式认识吧。乌衣姑娘,我敬你。”

又是一大碗灌下去。

襄汝看他如此,心里越发难过起来。“洞庭洛!你到底怎么了!”

乌衣什么话也没说,手中一碗酒也一饮而尽。

“姑娘真是爽快!”

襄汝道:“爽快什么!乌衣,别跟他一起闹,你不知道,他不能喝酒的!”

洞庭洛伸手一把揽住襄汝的肩,道:“襄汝,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洞庭洛你心里是不是在难过?”

洞庭洛笑嘻嘻地望着襄汝。“你怎么就看出来我难过了?公主殿下就那么希望我难过啊?”又道:“来,我替你倒酒。乌衣姑娘,你也再来一碗?”边说着就把已经倒满的酒碗递给襄汝。

襄汝默默看了洞庭洛一会儿,仰起头,也把那碗酒喝得一干二净。

洞庭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你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比你还要难过。

洞庭洛,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两坛酒喝完,夜色已浓。

好不容易说服襄汝不用派人送,洞庭洛和乌衣从祈莲府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此刻已经很晚,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因为喝了酒,虽不至于左右摇晃走路不稳,再加上街道上积了雪,两人还是放慢了步子。洞庭洛手里提着一个颇为精致的灯笼,为乌衣照亮前面的路。两人都沉默地走着,身后,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没走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乌衣巷在左岔路,别院在右岔路。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乌衣听说,公子活不过二十岁?”

“唔,的确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在下今年正好二十,乌衣姑娘看我是否像是油尽灯枯了?”

“公子曾说,你要找到那个女子,带她走,这话,可是真心?”

洞庭洛心头一震,面上却笑得温和。“当然字字真心。”

心道:难道她要答应我了?

“那如果——那个女子希望你留下来呢?”乌衣望着洞庭洛,“留在这儿,留在祈莲,留在暗楼,你愿意吗?”

乌衣一双勾人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洞庭洛的眼睛。那双眸子,明明没有施半分粉黛,偏偏让人觉得那么地浓艳。

雪又开始下了。寂静的大街上,黑黢黢,阴森森。只有一盏灯笼散出一团淡橘色的光晕,笼罩在洞庭洛和乌衣的身周,可以看见纷纷扬扬的白雪从黑暗的上空飘下来。

乌衣半眯着眼睛,淡橘色的光晕中,她的眼尾拉得很长。洞庭洛情不自禁抬起手去触碰那双眼睛。

四年前,这双眼睛空洞绝望,没有对生的渴望,亦没有对死的欲求。四年后,这双眼睛依然空洞,多出来的,是掩盖空洞的妩媚和冷艳。

乌衣的长睫因为洞庭洛的触碰微微颤抖。洞庭洛的手指顺着她的眼尾,轻轻抚过她细致的脸颊,还有……

因为喝了酒而更加湿润殷红的菱唇……

洞庭洛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地变得温热。乌衣望着他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眼底的念想,于是微微抬起头,殷红的唇向着洞庭洛的唇靠得更近了些,洞庭洛慢慢低下头,鼻尖是混合着淡淡酒味的冰玉兰冷香……

眼前人俊美无双的脸慢慢靠近,乌衣定定地望着洞庭洛深紫色的瞳孔,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失了焦距……

洞庭洛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在发抖?”

“……”

“名妓乌衣,居然在跟人接吻的时候发抖?跟祈莲曦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么?还是——只是因为跟你接吻的人是我?你厌恶我?”

乌衣笑道:“公子之俊美,天下皆知,乌衣怎会厌恶公子?”

望着乌衣的笑容,洞庭洛觉得,自己拿眼前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还爱着戚孤湟吗?还是,你已经把对戚孤湟的爱,转移到他堂弟祈莲曦的身上?”

乌衣一只绵软的手轻轻抚上洞庭洛的胸膛。“若公子愿意留在祈莲,乌衣愿意留在公子身边。”

看了一眼乌衣按在他胸口上的手,洞庭洛道:“是祈莲曦叫你这样做的?”

乌衣看着他深紫色的眼睛,轻轻地笑。“公子为什么这么不自信?”

洞庭洛心道:别人都说我自信得都有些自恋了,遇上你,我还真不敢随便自信。

良久,洞庭洛吐出一声叹息,忽然伸手握住了乌衣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离……”

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乌衣在洞庭洛怀里微微颤了两下。

“……离,你明白吗?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真的。

当初在戚府的那场大火里,为什么我就没有找到你?

在幽城城门口的时候,我明明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为什么我就没有认出是你?

你以真面目出使烈国,我明明就在皇宫里,耶律杭还跟我提过,为什么我就没有想过要去见见你?

寒冷寂静的雪地之中,乌衣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洞庭洛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在渐渐变得模糊,他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如以往灵光,只余下唯一的触觉,让他拥紧怀里的柔软触感。

“离,你记住,洞庭洛想要守着你,这个念头,到死都不会变。但是,洞庭洛不想为祈莲氏效力,这个想法,也是到死都不会变。”

“当初公子会答应加入墨堂的条件是什么?耶律隆绪给公子的,祈莲愿出十倍。”

洞庭洛看了乌衣一眼,忽然呵呵地笑起来。

“洞庭洛求的并不多,但是祈莲却给不了。”

把灯笼塞进乌衣手中,洞庭洛转身往右边的岔道走去。

洞庭洛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黑暗中,雪地里噶吱嘎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乌衣提着灯笼,静静立在雪地里,片片白雪落满她一头乌黑的长卷发。

“原来——”

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

第五十二章 非缘

……到了……

……终于……到了……

洞庭洛再也支撑不住,“啪叽”一声,倒在庭院的雪地里。

“洞庭?你回来了?”

是翦渊的声音。

“洞庭!你怎么了?你喝酒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洞庭洛睁开眼,眼前是翦渊朦胧晃动的紫色影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

心的地方,好痛。

这里,心口这里,好像被人揪着,死也不肯放手……

从昏睡中醒来,头痛,眼涩,浑身无力……

有关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洞庭洛的反应是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

喝什么酒啊!头脑一发热,简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洞庭洛勉强起了床,穿好衣服。在打开门之前,拿了镜子看自己的模样。那双眼睛里的紫色变得更加明显了,甚至连嘴唇的颜色也似乎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淡紫。

打开门,见屋檐之下,翦渊靠在墙边,一身暗红色长衫,头戴纶巾,再加上朗眉俊目,丰唇微翘,俨然翩翩富家公子。

“你醒啦?”

“唔。”

“我说你也帮帮忙好吧?我这儿已经有个病人要照顾了,你还来参一脚!”

“我叫你照顾我了?不就是喝醉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翦渊翻翻白眼。“是啊是啊,不就是吐了点血,停了会儿呼吸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洞庭洛眼一瞪。“吐血?那血倒哪儿了?”

“废话!我当然不会笨得随便乱倒,自然是用布浸了到野地里烧掉了。”

洞庭洛这才放了心。

翦渊道:“知道自己这么麻烦,以后就不要乱激动嘛!”

“我没激动。”

翦渊也不跟他辩,道:“你这又是何苦?”

“什么何苦?”

“洞庭,你既然深知自己命不长久,为什么就不能趁现在,顺着你自己的心,为着你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次呢?”

“……”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总是担心着还没有发生的事,何苦?”

洞庭洛不紧不慢从翦渊身边走过去。

“我看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茕姬如此状况,你待如何?”

洞庭洛一句话把翦渊哽住了。

是啊,马上就要动身回荒陵了,茕姬,翦渊想,茕姬,你会愿意跟我走吗?你不会,也像乌衣拒绝洞庭洛一样,拒绝我吧?

“原来,你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

乌衣闻声转过身去,见身后,襄汝抱着两把伞,黑暗中,乌衣看不清她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王妃。”

“原来,你就是我一直羡慕的那个女子。”

“王妃。你误会了。

襄汝的声音闷闷的。“误会?我明明看见你们抱在一起!我还听见他说他想守着你,一直到死都守着你。”

“王妃,男人一时的甜言蜜语,怎么能轻易相信?”

“不!洞庭洛可以对很多人说甜言蜜语,却惟独只对心上那人说真心话。”

“王妃,你很了解他。”

“你——”襄汝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空气中有种诡异的气息在慢慢逼近,不觉陡然住了嘴。突然间,乌衣朝她抬起手,右手屈指如爪,襄汝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就要往前栽倒似的,眨眼间她已经被乌衣拉到身边。下一秒,一道蓝色的闪电“轰隆”一声打在刚才她站过的地方。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之前抱着的那两把伞不小心落在地上,被闪电打到,却没有燃烧起来。

襄汝被突然的状况吓到,半张着嘴瞪着被闪电打过的地方。忽然,襄汝感觉到身体周围卷起了一股劲风,吹得雪花呼呼狂舞。襄汝偏头去看身边的乌衣,只见乌衣墨黑的长发疯狂的翻卷着,黑色的狐裘灌满了风,脸上的神情是襄汝从未见过的。

襄汝刚想开口问乌衣怎么了。空气中某一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离,不用如此防备。刚才只是幻术,我们并不想伤害这位可爱的王妃,不过吓吓她罢了。”

乌衣抬头看向空中,却只看到漆黑一片。

“你们是谁?”

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这种熟悉的气息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亲切,反而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就好像一扇常年紧锁的门,她一直想要知道门的里面有些什么。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他要打开这扇门,让她看看里面的东西。她期待着,却又不可抑止地对即将揭晓的答案心生畏惧。

这时,另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乌衣和襄汝所站的那半条街瞬间亮如白昼。眼前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两个年轻女子。她们都身穿湛蓝色的异族服饰,大冬天的,却身着短衣短裙,露出白玉般的手臂和小腿,头上、颈上、手腕、脚踝上都戴着精致的银饰。

这两个人是沬国人?!襄汝心道。

襄汝以前在墨堂读过的书不少,对各国风土人情都有一定的了解。据载,沬国人就爱穿成这样,喜欢佩戴各种样式的银饰,沬国女子还擅长蛊术,手段行为都邪门毒辣得很,在荒陵和烈国,人们都称她们是妖女。

眼前两人如此打扮,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其中一人嘻嘻一笑,模样煞是可人。

“离,你知道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对不对?”

另一人面如幽兰,冷若冰霜。

“小艾,不得嬉闹!”

见小艾做乖顺状,那人才对乌衣道:“我叫非缘,她叫小艾,算起来我们是同辈。我们都是沬国上巫族的人。以前是你不知道,如今茕姬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你还要逃避吗?”

“我没有逃避。”乌衣慢慢平息了自己卷起的劲风,一脸平静道。

“那好。你可知我二人为何找你?”

“为了封印我的能力。”

茕姬早已告诉过她,嫁去外族的上巫族的女人都要受封印之苦,以免家族的神秘力量外泄。其后代若为女子,也要送回沬国封印,否则,将受到上巫族的倾力追杀。

“封印你的能力只是迫不得已之时而为之。其实,我们更希望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

“去沬国?做什么?莫非我的能力对你们还有利用价值?”

非缘点点头。“的确。”

“哦?那么,是怎样的价值呢?”

“离,除了过不了情关,你的母亲琮姬是一位伟大的国师,在她离开沬国之前,她是我们所有人敬畏的对象,是整个上巫家族的骄傲。你继承了你母亲的能力,只不过那些能力在你身上潜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四年前,我们才感觉到你第一次使用能力。也是那时,我们才知道你的存在。”

非缘一直记得那一天自己的反应。当她感觉到在遥远的东北方向有一种强大的爆发之力时,自己第一次头皮发麻,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作为护法的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力量是来源于一瞬间的对生命的强烈的渴求。上巫家族的能力,原本就是依靠意念而挥发的。那么,到底是怎样强烈的求生意念,让那个人在一瞬间唤醒了沉睡多年的潜能?对于这个问题,非缘一直很好奇,很想见见她。

从这一年起,族里开始派人到处寻找她,非缘和小艾是其中之二。然而,非缘再没有感应到她。偶尔有些小动向,却又很快隐匿。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四年后,茕姬步琮姬后尘。巧的是,非缘和小艾在祈莲寻人时,恰好看见茕姬与乌衣在大街上相遇,也由此得知,两个曾经为爱执着的人都落了同样一个凄惨下场。

终于,茫茫寻觅了四年的人就在眼前。

非缘之前一直好奇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解答。经过几天的观察,非缘完全无法把乌衣和当年那个爆发出强烈求生意念的人等同。

不能不说,非缘有些失望。

“你知道,茕姬辞去了国师之职,上巫家族年轻的一代除了茕姬,你的能力应该算是最强大的,只是你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如。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回去,担任国师之职。”

“国师?不知沬国的国师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闻言,小艾在一旁忍不住撇撇嘴。“有点无聊。”

非缘淡淡斥责。“小艾!”

于是小艾连忙补充道:“呃——其实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做。比如辅助国主处理政务,祭祀,制乐,研究蛊术之类的。”

乌衣和襄汝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很无聊。

听说沬国人很少接触外界,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单纯一些呢?乌衣蹙眉,表情略带了些苦恼,道:“我不想受那什么封印之苦。”

非缘道:“那你是同意跟我们回沬国了?”

“想来二位已经离开家乡寻乌衣多年,定然是希望早日返回家乡。但是,此事对乌衣来说实属突然,乌衣希望二位能够给乌衣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到时候,是回沬国还是接受封印,乌衣自会给二位一个准确的答案。”

非缘沉默。

小艾道:“非缘,我觉得是应该给离一些时间。这封不封印是大事,的确得好好考虑一下。再说,都找了四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说呢?”

于是非缘道:“你需要多长时间考虑?”

“半年。”

非缘皱了眉。“半年太长。就以三月为期,离,我们三月之后再见。”

下一瞬,空荡荡的街道像是吹灭蜡烛后的屋子,突然恢复了它应有的黑暗。非缘和小艾凭空消失,就像她们凭空出现一样。街道恢复寂静。

襄汝和乌衣静立在原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襄汝往前走了几步,捡起落在地上的两把伞,又把其中一把递给乌衣。

“看见又下雪了。所以拿了伞追出来,想让你们撑着回去的。”

“谢谢。”

“我回去了。已经很晚了,你也快些回去。”说着转身就要走。

“王妃。”

“嗯?”

“王妃,乌衣从没想过要骗你,乌衣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洞庭洛和我是旧识。所以,请王妃不要误会。”

“不,真正误会的人是你。”襄汝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想问你,你们好不容易重逢,为什么不在一起?”

乌衣摇摇头。“不,王妃,乌衣和洞庭洛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

“可是洞庭洛他喜欢你!”

“他喜欢我,我就应该和他在一起吗?”

“难道你不喜欢他?”

“……王妃,你知道吗,当初遇见他的时候,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我们已经成为敌人了。王妃,你会看到这样的一天,我与他,水火不容,他对我,恨之入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准备开新坑,所以以后会更得慢一点。

不过今天来,发现没人工榜,没自动榜,我这冷文居然也涨了收,一激动,就更了。啧啧,这就是动力啊!

不过,貌似评价和点击依然没怎么涨。。。5555~~~

第五十三章 有情还做无情别

“乌衣,我听说,你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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