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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鞍齐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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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入府为妾!”雨润快人快语,一句道破其中玄机。

    舒眉错愕不已:“可你不是说,她是大嫂的表妹,纳超品的国公夫人姐妹为妾?这不是打脸吗?”

    施嬷嬷连忙解释:“小姐,您别听雨润瞎说!小姐姨母离京前告诉老奴,高太尉现在四下活动,正在联络朝臣。想求陛下颁旨重审他连襟的案子,说是要替吕家洗清罪名呢!”

    “所以,她们才这般肆无忌惮?府中也没个长辈管束她们吗?”刚才门外的争执,这哪像公卿之家的女眷,跟街市上的贩妇一样,连她这现代来的灵魂都感到别扭。

    雨润明白她语中所指,毕竟自家姑娘刚醒,就有人这样打上门来,也太……

    “自老国公爷过世后,太夫人身子骨一直不好。没有管府中的事,后院都是高夫人在掌管。再说,昭容娘娘刚刚薨逝……”施嬷嬷压低声音劝道,“小姐,高家咱们现在惹不起,四殿下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

    “昭容娘娘是谁?”

    “小姐,您怎么连娘娘都忘了?她是您堂姐啊!”雨润越发着急了。

    “是以,那位吕小姐,想再嫁进齐府?”舒眉不禁抚额。

    堕马之事,不会也是她们杰作吧?!

    舒眉不由腹诽道:齐府这四夫人岗位尚未空缺,竞争都能如此激烈。

    难不成,齐家那位四爷,生得如潘安的貌,或有子建的才?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火并的魅力?!

    何至于成婚三年,还有人惦记让她消失,来抢正室这宝座儿?!

    斜瞟了她一眼,施嬷嬷知道她还是记不起来,便解释道:“明天,拜见太夫人时就知道了。”

    舒眉沉吟了半晌,斟酌了半天,才出声试探道:“那四爷……就是你们的姑爷呢?”

    “陛下临时召唤,爷到西山大营执行任务去了,估摸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雨润一脸遗憾地答道。

    舒眉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为不能立马见到那“万人迷”,略感有些遗憾。

    不过在梦中,她倒是很快见到她的夫婿——齐峻。这天晚上,她沉沉入睡时,竟然接着先前的梦境,继续做了下去。只是这次,好像老天厚待她似的,不仅让她经历了小舒眉所见所想,还能感知别的一些情景。

    (这里的国公夫人是指高氏和太夫人指郑氏,跟后面倒叙中的太夫人、国公夫人是两代人了。)
………………………………

第四章 素昧平生

    从水里捞上来后,第二天小舒眉醒来,发现天色已然大亮。

    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厢房里。床头有个人,伏在床缘边上睡着了。从身形上看,舒眉认出,那是她贴身丫鬟。这才把悬起的心放回原处。

    听到对方鼻息间传来细细的鼾声,她想,雨润定是累极了。

    舒眉收回视线,开始闭目养神。

    突然,她注意到厢房外,好似有几个人压低嗓子,在那儿说着话。其中一个声音,仿佛照顾她的施嬷嬷。

    “多亏了壮士相救,我家小姐才捡回一条命。回头老奴禀报给老爷,到时他定会登门致谢的。”

    “区区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客气答道。

    “这位萧兄弟,您后来下水查看沉船的底舱时,可曾有发现不妥的地方?”是齐府派来接她们进京的管事——莫多瑞的声音。

    “不瞒莫大哥,在下从十二岁起,就跟咱们大当家,在长江沿线跑船。昨天风浪虽然是大,可你们停靠在岸边,还跟其它船只停靠在一处。船舱竟然也进了水,还被风浪击沉了。这等奇事还真匪夷所思!在下想来想去,只怕里面有些蹊跷……这是在下从船底找到的……”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莫管事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萧兄弟的意思是——有人在船底事先做了手脚?不是今天沉船,在航行中终究会出事的?”

    “不错,前面五里的地方,有处险峡叫虎啸峡。那里江水湍急,暗礁丛生。我想,有人挑这时在船底做手脚,想来是准备在那儿动手的。只是,没想到昨晚的狂风巨浪,让你们的船提前沉了。这里水面宽阔,反而更容易救起来。昨夜风高浪猛,可毕竟是繁华埠口,识水性的船工多。不然,真要到了虎啸峡,你们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此话说出来,其余两人没了声响,显然是被唬了一跳。

    本来,以为昨晚是他们运道不好,遇到了意外,一船人跟着落了水。没想到,这恶劣的天气,竟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随后,施嬷嬷和莫管事不由唏嘘不已。

    躺在床上的舒眉,听到这里,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昨晚的遭遇,原来并不是意外。

    那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是了,她们的船停泊在码头过夜,正是做手脚的好时机。爹爹若在这里,会不会想到对方是何来头?!

    她正在思忖间,床榻旁边的雨润,这时醒了过来。

    “小姐,您醒了?有没有觉得身子不适?奴婢该死,不知不觉睡着了……”见自家姑娘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帐顶,雨润一阵欣喜,劈里叭啦自顾自地说了一番。

    舒眉强颜欢笑地望向她,直到对方表达完兴奋之情,才缓缓开了口:“好了,这不没事了嘛!过来帮我更衣。洗漱一番后,咱们要去拜谢救命恩人。”

    “小姐,您都知道了?”雨润颇感意外。

    “嗯,刚才听到一些,你再跟我详细说说。”

    于是,雨润将昨晚获救的事,说给自家小姐听。

    她说着说着,舒眉脸色越来越白,仿佛重历了一遍当时的险境。

    留意到里屋似乎有了动静,施嬷嬷急忙从外间赶了进来。

    见到姑娘起身了,她跑过来劝止道:“小姐身子虚弱,大夫说了,要在床上躺着多休息两天。”

    舒眉摇了摇头:“从小跟爹爹游山玩水,舒儿身子骨壮实得很!嬷嬷何曾见过我生过什么病来着?!”

    “姑娘家千万不能让寒气浸了体。您还是遵照医嘱,在床上多捂捂。老奴这就去厨房里,帮您把姜汤端来,先去去湿寒之气。”说着,她就离开了里屋。

    知道拗不过她,舒眉只得躺回床上。让雨润接着刚才的话题,告诉她所不知道的。

    “救咱们的,听说是漕帮萧帮主的公子,当时他正好在隔壁船上。见听咱们这里漏了水,本打算帮莫管事堵住洞口的。谁知风浪太大,船沉得快,顷刻间不少人落了水。他只好带着漕帮的兄弟们,挨个救起众人。”

    说到这里,雨润脸皮微红,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奇怪地瞟了她一眼,舒眉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雨润连忙摆了摆手,掩饰道:“没什么不对!婢子只是觉得萧公子,身为漕帮少东家,还亲力亲为。跳入水中救人,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实在是难得。”

    舒眉微微一笑,解释道:“他们这些江湖帮派,之所能做大,就是平日里行侠仗义,聚拢了人望。才能一呼百应,从者云集。爹爹和我在廉州时,就遇到过巨鲸帮的帮主,也是这般豪爽仗义的。”

    两人在屋里感叹着,没料到这番话,被尚未走远的漕帮少帮主——萧庆卿听在耳朵里。

    把雨润打发回去补眠后,舒眉躲进了被窝。

    望着床顶的帐子她开始发呆。眼前不停闪现,昨晚落水时惊心动魂的场景。直到现在,她都还心有余悸。想来想去,一个疑窦不由升上脑际。

    到底是谁暗中做的手脚?

    是冲着文家来的,还是宁国公府的仇家?

    她曾听爹爹提过,祖父是狱中自尽的。他生前曾任国子监祭酒长达十年。在地方上时,当过好几省的学政,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爹爹最后留得性命,远离京师是非之地,也得亏了进京参加春闱的学子,联名请命的结果。

    难道有人还不死心?

    她一个弱质女流,既不能替家族传宗接代,也没能耐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取她的性命作甚?!

    舒眉想得脑仁发疼,最后只得放弃。

    午憩起来后,雨润过来陪她说话,无意提起一件事。

    说宁国公府派来护送她们进京的两府兵,其中一人昨晚上失了踪。不知沉入江底葬身鱼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见了。

    说是当时,莫管事安排众人堵舱底洞口时,就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舒眉的神色肃穆起来。

    她的性子虽然一向乐观,昨日逢此大变,不由得她不去多想。得寻些机会,向莫管事打探一番。雨润是不行,她那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太容易让人看穿了,还是得施嬷嬷来。

    直到掌灯时分,莫管事才回来。他到镇子上跑了一天,张罗回京的车马去了。还顺道请来了几名武师,沿途护送她们一同上路。是当地长风镖局的师傅。

    施嬷嬷来到外面的堂屋,跟他商量起动身的事。

    “我家小姐的身上没什么大碍了,她怕齐府的夫人们担心。莫管事若能尽快启程,不用考虑我们。老奴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迅速瞟了他一眼,施嬷嬷欲言又止。

    莫管事双手抱拳,朝她作揖:“嬷嬷请讲!”

    “听说莫管事您,要置办一桌席面,答谢萧少当家。我家小姐口口声声,说要当面感谢救命恩人。”

    翌日午正时分,莫管事在瓜洲古渡边望江楼的顶层,置办了一桌席面,以答谢萧公子的仗义相助。酒过三巡,他派人请出文家的小姑娘。

    萧庆卿闻声站立起身来,抬眼朝门口望了过去。

    只见一位半大的少女,在那名姓施的老妇搀扶下,进到了这间雅房。

    那小姑娘肤色虽然不白,生得倒也明眸皓齿。脸上还带着三分稚气。跟他家小妹一般大的年纪,让他心里顿生亲近之感。

    “萧少当家不顾自身安危下水,小女子在这里,谢过恩公援手相救!”舒眉缓缓而行,走到桌前向对方行了一礼。

    “小妹妹客气了!当时的情景,任是谁在那里,都会下水相救的。”萧庆卿忙站起身来,虚扶了她一把,“咱们水里讨生活的,不是救人便是被人救,早被阎王爷厌弃了。不值得这样郑重其事的。”他随之调侃起来,颇有点自嘲的味道。

    望着他脸上愉悦的表情,还有这俏皮的话语,舒眉心头一暖。

    是怕自己难为情吧?!才故意作此轻松之语。

    舒眉心里不由松快了许多,朝他感激地望了过去。

    她的眼疏朗起来,萧庆卿的嘴角也跟着弯成了弧线。几句话下来,两人就有了几分熟络。

    舒眉听他讲从小父亲走南闯北的趣事。两人越聊越投契。许是他没见过像自己这样的;或者他家中缺个这么大年纪的妹妹;还许是出于小舒眉命运的担忧。最后,萧庆卿主动提出,想认她作义妹。

    “……我虚长你九岁,文家妹妹若不嫌弃,咱们不如以兄妹相称吧!今后,你若有解决不了的事,不妨派人送信到漕帮……”

    舒眉听闻后,不禁喜出望外。自从离开父亲身边,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萧大哥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邻家哥哥一样亲切。如同她泡在江水中时,抓住浮木一般。这种温暖踏实的感觉,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当下,小舒眉就朝他行了拜兄礼。

    马车离开小镇时,这位她刚认的兄长,赶了十几里的远路,专程护送她们出了城。

    跟着她们离开的队伍里,多了长风镖局的武师,却少了宁国府原来派来的两名护卫。
………………………………

第五章 初入齐府

    被丫鬟搀下马车,小舒眉举头向上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幢宏伟的建筑,两尊石狮子拱卫在门口,威武非凡。巨形的红色宫灯,高悬在门楣下方,映衬着牌匾上的“宁国府”三个大字,在夜幕降临暗淡的天色下,显得熠熠生辉。

    舒眉还没回过神来,前面早有等候多时的仆役、婆子迎了上来。

    快进城的时候,在京郊一个叫“五里亭”的地方,她们被换上国公府派来的马车。后来在城里大街上踯躅了半天。直到黄昏时分,一行人才到达齐府门口。

    这时,有位着装考究的婆子,带了一群着红戴翠的媳妇和丫鬟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路上辛苦了,太夫人刚才都还在念叨着。说等你们到了,她们才正式开席呢!姑娘快快跟奴婢们进去。”说着,她伸出手来,就要扶过眼前的小客。

    舒眉受宠若惊,回头望了一眼施嬷嬷。后者嘴角带着笑意,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小姑娘敛起脸上的异色,把手伸过去,搭上那仆妇手背,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

    那婆子眼角带着笑意,忙不迭地回道:“老奴娘家姓沈,如今在太夫人的上房当差。”

    舒眉以沈嬷嬷呼之。

    双方寒暄了几句,由两名提着灯笼的小丫鬟引路,迈步跨入了旁边的侧门。

    沈嬷嬷一众仆妇,领着她们一路向前。过了垂花门,就有几位粗壮的婆子,抬了一顶软轿过来了。舒眉见状上前钻了进去。被她们一路抬着,沿着抄手游廊,穿过后花园,辗转来到齐太夫人所居的院子——霁月堂门口。

    “请文姑娘下轿吧!太夫人在里面等着呢!”沈嬷嬷的声音重新响起。接着,轿帘就被人撩开了。

    舒眉深吸了一口气,钻了出来。她不由抬眸一望,发现此处是道月形圆门。她扶了旁边丫鬟的手,跟着前面引路的沈嬷嬷,一路经过穿堂,踏上正屋前面的台阶。

    接着,她看见一大群媳妇丫鬟,等候在门口。舒眉被簇拥着进厅堂的瞬间,屋内原本喧阗的场面,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是文家的丫头吗?过来,到老身这里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舒眉慢慢抬起头,看清了太夫人晏氏的样子:满头的银丝,梳成一个圆髻。插着两根古朴的簪子,勒住发际的抹额,中间镶着一块碧玉。穿了一身棕色五蝠妆花褙子,黑色马面裙,长得很是慈眉善目,脸上的褶皱,仿若岁月的年轮。

    舒眉挺直腰杆,朝罗汉床那边挪了过去。然后,她按施嬷嬷之前的交待,走到炕前地毯上,扑嗵一声跪下,跟老人家磕头行礼,嘴里说了一些吉祥话。

    老妇搭了旁边媳妇的手,从炕上起身下了地。一把将舒眉扶了起来,朝旁边几名媳妇埋怨道:“你们瞧瞧这孩子,不知打哪儿学的这么多礼节。又不是过年过节的,磕什么头啊?!”

    旁边一女眷赔笑道:“老祖宗一大把年纪了,小孩子磕几个头,值不得什么。”

    舒眉从垂眸的余光里望去,那妇人年过三旬的样子。眉眼间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观之让人觉得可亲。

    对面另一位年纪稍长的贵妇接口道:“弟妹怎么当人家姨母的?甥女来了,也不说提前出去招呼。愣是喜欢到老祖宗跟前凑热闹。”

    舒眉听闻此言,面露出讶然之色,扭头望向先前发话的妇人。对方朝她微微颔首,舒眉回以腼腆的一笑。

    那妇人这才回应刚才打趣她的话:“大嫂可真是冤枉我了!听说舒儿顺利进京了,我是既欢喜又伤怀。先前听说接她的船只,在扬州遇到了风浪,大伙急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人好不容易平安无事了,自然巴不得早些见到她。可老祖宗也为她担心多日了,自然得让她先给母亲磕头不是?!”

    那位被称为“大嫂”的贵妇,接过她的话头,跟晏老太君抱怨起来:“母亲您瞧三弟妹那张嘴,打趣她一句,马上劈里啪拉回了一堆。知道的,体谅她亲人久别重逢,按捺不住兴奋之情。不晓得的,还以为三弟妹一下转了性,闷葫芦成了碎嘴八哥。”

    “母亲,您看看大嫂,就知道埋汰妯娌!”齐三夫人跟着也笑了起来。

    晏老太君将舒眉搂在怀里,笑呵呵地调解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有孝心,喜欢在老人家跟前耍宝彩衣娱亲。也不看看自个儿,都是可以当祖母的人了。有小辈在场,还这般闹腾。呵呵……”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虽然时至秋日,舒眉还是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最后,还是旁边伺候的年轻媳妇,终结了这场奇特的开场白。她见太夫人都发了话,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文家妹子还饿着肚子呢!咱们赶紧入席吧?!”

    一众人这才在丫鬟媳妇的伺候下上了桌。

    晏老太君挨个给客人介绍:“这是你大房的伯母郑氏。”

    舒眉忙起身给国公夫人行礼,郑氏转身从旁边丫鬟捧着的描金匣子中,取出一对白玉须虾镯,送给小辈当见面礼。

    然后,郑氏转身对三夫人笑道:“你们姨甥俩,不需要别人介绍了吧?”

    三夫人齐施氏拉着舒眉的手,跟她嘘寒问暖了一番。最后,轮到刚才打圆场,请大家入席的那位少妇。

    郑氏在一旁介绍:“这是屹儿媳妇,称呼她作屹大嫂子即可。”舒眉这才明白过来,这便是世子夫人高氏了。

    她抬眼望去:这高氏生得十分清华,薄唇尖颌,标准的瓜子脸。是个百里挑一的美妇。颧骨生得有些突出,不仅没影响她的容色,反而添了几分味道。尤其,一双眼睛眯起来的时候,不怒自威,颇有气势。

    来京的路上,施嬷嬷想尽办法,从莫管事贴身小厮曲庚口中,打听了不少关于国公府内院的事。自是知道,齐府的内宅如今,是由这位高氏夫人主持中馈。

    话说,这世子夫人颇有来头:姐姐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她父亲乃是当朝的太尉,位列三公之首。舒眉上前以嫂呼之。

    接下来,高氏替舒眉介绍了齐家的几姐妹。

    之前,施嬷嬷打听到,齐府老国公爷过世后,庶出的二老爷谋了外任。二房一家随他到任上去了。仅留了发妻遗下的女儿,跟在太夫人身边教养。大房有三个女儿,嫡长女业已出嫁,余下一嫡一庶两女儿待字闺中。三房夫人舒眉的亲姨母施氏,生有一子一女。三小姐长舒眉两岁,三房姨娘所出的六小姐,如今还在襁褓中。

    家宴上人多嘴杂,光线也不是太好,舒眉勉强记了个大概。打算回去后,跟施嬷嬷核对一二,明天早晨起来过,再到各处拜会一番。

    这桌晚宴,主人家准备得尽心尽力,小娇客舒眉低调谨慎,主宾尽欢后散了席。作为掌家媳妇,高氏安排她贴身管事——程妈妈,给舒眉安派住处,自己提前回院子歇息去了。

    在前往荷风苑的半道上,世子夫人所住丹露苑的管事婆子范妈妈,突然派人叫住程婆子。说是世子夫人有急事,让她赶紧回去处理。

    程妈妈只得跟舒眉和施嬷嬷告罪。临走前,特意派手下得力的媳妇姜元家的,让她代替自己带着她们,安排客人的住处去。
………………………………

第六章 寄人篱下

    望着程妈妈离开的背影,雨润半天才回过神来,被施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

    舒眉一行人跟着姜元家的,摸黑进了位于国公府西北角的荷风苑。

    据她的介绍,这座院子靠近荷塘,是齐府安置贵宾住的。平时十分幽静凉爽,尤其在夏天更是消暑胜地。

    早在半月之前,就派人将此处打扫干净了,等着她们到府后好入住。院子往西还有道临街的角门,晚上有守夜的婆子看着。齐府四周院墙边角,有府兵日夜巡锣,请她们安心住下,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临走前,姜元家的将她身后的丫鬟鱼儿,特意留给舒眉她们使唤。并嘱咐带来的媳妇芳嫂,到厨房去说一声,给往荷风苑这边送些热水。一切安排妥当后,姜元家的带着那帮人就要离开客院,舒眉和仆妇丫鬟千恩万谢,将她们送出了门口。

    她们没走一会儿,三夫人施氏,在仆妇的簇拥下,连夜赶来看望姨甥女了。

    “都安置妥当了吧?!缺什么派丫鬟跟姨母说,千万别客气!”施氏扶起向自己行礼的舒眉,把她拉到旁边的锦榻上坐下。

    舒眉起身恭敬地答道:“世子夫人派的人安排得很是周到,谢谢姨母的关心。”

    “跟姨母还客气啥!你母亲不在了,就当我是你亲娘也未尝不可。”三夫人按下她,眼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噙满了泪花,“……想不到她来齐府告辞,咱们姐妹竟成了永别……”一语未毕,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她白玉般的脸颊流了下来。

    自从娘亲过世后,再没亲近长辈跟她提起过生母。舒眉不由泪盈于睫,想起这些年来的孤独和委屈,扑倒在姨母怀里时,尽情地倾洒了一番。

    最后,还是施嬷嬷在旁劝慰,三夫人这才抬起手臂,擦干了腮边的泪滴。接着,她问起甥女在岭南的生活。听到父女俩这些年相依为命的经历,施氏唏嘘不已。正在这时,跟芳嫂取热水的雨润回来了。

    “小姐,厨房的范妈妈派人给您送水来了。要不奴婢伺候您趁热沐浴吧?!”她大大咧咧地冲着里屋喊道。

    难为情地瞟了姨母一眼,舒眉嘴上嗫嚅道:“乡野长大的,她不是太懂规矩,姨母不要见怪。”

    “姨母知道,这些年你们过得艰难,奴婢呢!最重要是忠心,跟主子心往一块想,劲儿朝一处使。其它的,慢慢调教便是。”施氏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望了一眼雨润,想起此番来意,“对了,姨母带来一个伶俐的丫鬟,是娘家的家生子。齐府的规矩她都熟,送与你贴身使唤!省得在这里你过得不习惯。”

    说着,她唤出一名十三、四的少女,长得浓眉大眼,身着翠色布短衫,套了一条碎花长裙,三夫人问道:“碧玺,你留下来伺候表小姐,可还愿意?!”

    那位叫碧玺的丫头连连点头,扑嗵一声跪在舒眉跟前认新主。

    “你以后就就是舒儿的贴身婢女了,你的卖身契,我交由施嬷嬷收着。”

    施氏向舒眉介绍道:“这丫头的母亲是从施府出来的老人,跟在你身边伺候,姨母也放心一些。”说着,她扭过头去,嘱咐那丫头,“你要像伺候我一样,伺候表小姐。到了年纪自然为你配一户好人家。”

    碧玺连连点头谢恩。

    施氏交待完毕,推舒眉进了净室,自己则守在外头,说是要跟施嬷嬷交待几句。

    舒眉不疑有它,跟着雨润进了净室。

    烛花爆裂,人影摇曳,荷风苑内堂两位久别重逢的主仆,执手泪眼,唏嘘不已。

    当舒眉从净室时出来时,看见屋里的两人泪眼婆娑。

    “……太太临走前,将小小姐交到老奴手里,再三叮嘱,说要好好替她照顾,就是嫁了人也要跟着……可怜小小姐哭得喘不过气,跟着就大病了一场……”

    三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如今来京里就好了……养在我身边,总归比呆在继母跟前强。”

    见甥女出来了,三夫人朝老仆妇使了个眼色。舒眉怔忡,觉得那眼神十分古怪,仿若有什么事瞒着她。不欲让她知道似的。三夫人嘴角扬起笑容,没让她继续发愣,上前招呼甥女过来。

    舒眉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坐在姨母身边的锦杌上。

    三夫人拉着她的小手,亲切地说道:“听到你们在瓜洲落了水,姨母担心得不行。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忆起当时在水中的情景,舒眉不禁动容。那种绝望的记忆,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望见大姨母眼眸里怜悯疼惜的神色,她觉得不该说些什么。于是,反过来安慰施氏:“昏过去之前很害怕,醒来过后倒没觉得什么了。”

    三夫人一把搂进怀里,像安抚婴儿般,轻拍她的后背,说道:“定是妹妹在地底下保佑你,别怕!进京就好了,姨母别的给不了你,安稳还是可以保证的。”

    舒眉乖觉地点了点头。

    三夫人走后,舒嬷嬷找来刚派到这里的碧玺,跟她问起安排在荷风苑仆妇的情况。

    “以前荷风苑是客院,平日里不开火的。现在管小厨房的邱嬷嬷,是太夫人院子里的老人。说起来,霁月堂的老人不多了。老祖宗把她拔给小姐,可见她老人家没把您当外人看。”

    舒眉受宠若惊,连声说了几句感谢晏老太君的话。

    “至于芳嫂,原先是跟在世子身边贴身侍候的。自从嫁了人成管事媳妇后,一直在国公夫人院子里当差。”碧玺又将荷风苑里管事媳妇芳嫂,给介绍了一遍。

    施嬷嬷睃了自家小姐一眼,言外之意是,看吧!太夫人和夫人都对你礼遇有佳。

    舒眉想起落水一事,觉得文家的仇人可能性比较大。遂放下心来,打算在齐府的荷风苑安心住下来。

    把碧玺和雨润打发回去休息后,舒眉躺在床榻上,思维飘得很远。想起在岭南的生活,她不由轻叹一声。

    自由而快活的日子,将离她越来越遥远了。不知爹爹什么时候上京,离开了三个多月,怪想念他们的。不知母亲生没有?是弟弟还是妹妹?

    想着,想着,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

第七章 秋暖乍寒

    清晨,舒眉带着施嬷嬷和雨润,还有姨母赐给她的丫鬟碧玺,去霁月堂给太夫人请安。

    走出湖边小道快拐弯时,她听到林子那儿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没有,昨晚老太君病了,连夜到宫里请了太医。今天早上才睡下呢!”

    “怎么病的?昨儿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天气又不冷。”

    “没人说得清楚,兴许想念三老爷吧!听说,他过年都回不来了。”

    “瞎说!这消息又不是昨儿个才知道。”

    “要不,就是愁没重孙抱愁的。世子爷成亲都八年了,还没自己的子嗣。这……”

    “秋蝉不是怀上了嘛!过不了几个月,差不多就可生下来了。”

    “毕竟不是嫡出的!”

    “嫡出的哪会这么容易,听说……很久没进丹露苑了。”

    “嘘!小声一点。这里虽没什么人来,听说昨晚有人搬进去了。以后,咱们换个地方交货。对了,这回,霁月堂兴许又要撵人了。能不能托人找姜妈妈说说,让我那二丫头顶上。她手脚麻利,为人又老实。老夫人肯定喜欢。”

    “那儿可不是好呆的地儿,都撵好几拔人了……唉,我再找机会试试吧……”

    舒眉先是一愣,心里暗道:这大清早的,就有人在这儿窃窃私语,这荷风苑果然是个僻静的所在。遂回望了跟在后头的施嬷嬷,对方朝她轻轻摆了摆手。舒眉心领神会,放轻脚步,领着三人加快步子,迅速地离了那里。

    来到霁月堂门口时,果然有一排人跪在那里。舒眉记得,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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