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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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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笑无情怎么会不知道丝丝不可能对他不利,那些说明不嫌多余么。
“出去。”他再次开口。
好,我走。丝丝不与他计较,将药囊里剩下的药方在桌上,“喂,这些要吃哦……两个时辰一颗,呃,你若嫌麻烦就三个时辰一颗好了……”被笑无情又冷冷看了一眼,丝丝立刻闭嘴收声转身出门。
看了她三眼呐……是不是可以拿出去好好炫耀一番?
虽然从房间里出来,她却不知道那些药效究竟怎么样,不敢走远,就在肆月阁的院子里晃来晃去,一直晃到晚上,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下,便有下人来传:“新月姑娘,公子传你去见他。”
“呃?”丝丝以为是她配的药有什么问题,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匆匆套了衣服就跟着门人往肆月阁去。
一到肆月阁,见笑无情站在前厅,寒水月竟然也在。她心里嘀咕,不是笑无情吃她配的药吃坏了肚子,要寒水拿下她吧……
笑无情侧目看了她一眼,挥退引她前来的下人,只留丝丝寒水二人。丝丝从侧偷偷观察他的神情,看起来药应该是有效,笑无情仍旧微微蹙眉,但那些烦躁已经缓和许多。
“我决定出一趟远门。”他突然道,丝丝一时转不过来,愣愣盯着他看。笑无情缓缓道:“这几天来的杀手是谁的人我心里有些线索,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正面应对,而对方也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我要暂时避开,对外只说我在闭关练功,水榭上下的事物都交给寒水月,新月随我一起出门。”
“嗄?”丝丝依然愣愣的盯着笑无情,消化不了他所说的事情——他对付不了的人?虽然她也知道他指的是现在自己状态不佳不便应对,但是要让笑无情承认他对付不了……这个……
笑无情看着她的样子微微蹙眉,忍着没有发作,丝丝立刻惊醒,她疯了不成?现在当然笑无情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容易她的药让他找回些理智,干吗非要再惹了他自己找麻烦。
“是,是!”她点头如捣蒜。
“那就马上回去收拾!今夜就上路!”
好急哦……只是丝丝连抗议也不敢,笑无情本来就是他说什么别人就得照做,现在更变本加厉。寄人篱下哦……她摇头叹气,回去收拾行李,殊不知她背后的笑无情看着她那副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的模样,恨得握了拳头险些追上去教训。
第四回
清晨里丝丝在没有药香的房间里醒来,没有药味,没有小九……她迷迷糊糊扫视一圈,才想起自己已经跟着笑无情出了远门。
有多远,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跟在笑无情后面骑马没日没夜的跑了一天两夜,来到这里之后,找客栈要了房间,扑通一声就倒下呼呼大睡。她刚起身,就觉得忘记了点什么……今天清晨来到这里的时候……貌似……只要了一个房间……
她的脑袋嘎嘎的四处转动,终于在房间的另一端发现笑无情的身影。
这是个五星级大饭店两人间总统套房,屋子是两进的,宽敞得没话说。估计也是专门为那些随身有丫头小厮伺候的富贵子弟所设,里进的卧室高档舒适,外间还设有一张虽不精美倒也不差的雕花木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怎么就光知道睡觉了呢!
换下身上那件被她压得皱巴巴的衣服,洗漱妥当又吩咐小二换水,备饭,一切打理妥当,才走进里进,准备叫笑无情起床。记得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他还在练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下的。
她刚掀开帐子,床上的笑无情就蓦然张开眼,待看清是她,又蹙着眉头闭回眼去,缩进被子里躲开透进来的阳光。
好好好……好可爱!!赚到了!!
丝丝轻轻扯开被子,看着再次睡过去却依然皱着眉的小白莲,绝色啊绝色,她这可是第一次看见小白莲的睡脸,这趟也算是没有白跟着他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上两眼,感受到她视线的笑无情已经再次睁开眼,带着一丝不悦,冷冷道:“出去!”
……又来这句,不笑的白莲真的一点都不好。
她应声“是”,又补充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公子起床。”说罢退到外室,不能就近,站在这里看两眼美人初醒图也不错。只是笑美人变成了冷美人……不好不好。她得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笑无情变回以前的笑无情。
笑无情穿好衣服洗漱,吃过早餐,回到床上盘膝坐下,练起功来。丝丝透过雕花的隔断能够看到笑无情练功中紧蹙的双眉,面色微微潮红。如今他只是有些许走火入魔的前兆,还未真的出什么状况,万一……
光是想想这些日子笑无情的反常,再想到万一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丝丝就忍不住打寒颤。左右她现在也帮不上忙,自己呆在一边儿捣鼓起随身携带的大包药材。
清点一番,果然是出门走得太急,许多药并未带全。她伸头往内室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便揣上银子出门往药铺去了。
一趟药铺逛下来,她又打起城外那座山的主意。毕竟药铺里有的只是寻常‘药’材,可没有‘毒’材卖。想着便在集市上买了个背篓,出城上了山。
在山上晃晃悠悠的走,零星的采了些草药,偶然间瞥见一种黄绿色的小小花朵——她记得,来到这里之后是第二次见到这种花,俗称的“瞎眼花”。第一次……还是跟风无忌一起的时候。那时候,曾经真的以为,那种小小的安心和幸福,可以很完美。
苦笑一下,小心翼翼的采了些花,嫩嫩的黄绿色,指甲大小,花瓣却如同牡丹一般层层叠叠。她是有些好奇的,不知道这种花是不是真的有毒,qi书…奇书…齐书反正现在跟着笑无情出门,有的是时间,就研究一下好了。
将草药放好,丝丝又晃晃悠悠下了山。
她回到客栈的时候笑无情还在练功,不满的嘟喃几句,真不知道这家伙练功到底要练到什么时候,害她连个说话拌嘴的人都没有。她放下背篓转身出房间去吩咐小二备上午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回来时竟然听到门里一阵轰响,紧接便是有人打斗的声音。丝丝一惊,忙踹了门冲进去——
两个杀手竟然追踪他们来到这里,对笑无情直下杀手,他抬手迎击,却未来得及收功,被这一搅,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丝丝正在此时冲进房来,抽出行李中的如钩正要来帮忙,却是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笑无情一声怒喝双掌推出直击两个杀手的胸口,两人顿时一口鲜血狂喷,筋脉俱裂,倒地不起。
丝丝正想过去看看笑无情的情况,一眼瞥见他眼神浑浊神情凶恶,顿知情况不妙,怕是已经岔了功,忙退了两步想要退出去。笑无情却似乎认不得丝丝,一手抬起向丝丝的方向虚空一抓,丝丝如同被一阵强大的吸力吸附,惊叫一声便被抓了过去。大惊之下手中的剑被木雕隔断撞掉,随手抓了什么,整个人便被吸了过去。
眼见笑无情的手掌向她头顶盖过来,她脑中猛地闪过过去所看电视剧里的“九阴白骨爪”——这里自然没有这门功夫,但她自己如今也是练武的人,但看这强大的吸附之力以及笑无情的招式便知道这两种功夫的异曲同工,笑无情练功时被杀手袭击岔了功,已有走火入魔之兆,意识混乱,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寻找生人的内功精气填补自身的创伤——
这刹那间似乎是逃无可逃,丝丝下意识将手中的东西砸过去,却只是她带回来的背篓,毫无袭击力。里面的药材撒出来,笑无情挥手拦开,丝丝在刹那间瞥见其中的“瞎眼花”,一时间顾不得许多,为了自保抓了一把在手中握烂,汁水满手,眼见笑无情再次向她袭来,她猛地伸出手去将手掌上的汁水胡乱抹在笑无情的眼镜上……
笑无情一声惨叫,捂住自己的双眼,发疯一般破坏着房间里的东西。丝丝爬着后退,抓住一个摆放花盆的青铜铁架,站起来狠狠地向笑无情的头砸下去——
“砰!”地一声笑无情应声倒地,丝丝也终于两腿一软,抓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第五回
客栈里已经不安全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批杀手,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丝丝急匆匆的退房,赔了钱,雇上马车便载着依然昏迷的笑无情慌忙离开。
X蜓果然没有骗人,逃避追踪真的不能住客栈,要么X羽和X君躲人的时候都去租平民小院呢。笑无情这种人死也不肯委屈自己,偏要住什么高档客栈!
她把马车驶入郊外林中暂停,钻进车里去看笑无情的情况——娘啊,他脑袋上竟然被她砸了个窟窿,赶忙敷药止血,给他包好。再探他内息,他体内真气分作两脉,一脉倒行逆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平常人早已经血脉逆流而亡。偏偏他体内另一股真气护住心脉,在极力压抑倒行真气——在这种情况之下身体都还能自行保护自己,果然是强到变态。
丝丝虽然轻功一流剑法也看得过去,内功却是一塌糊涂,这种事情她帮不上忙。干脆放任笑无情自己搁那儿“内部斗争”。一面又担心他会不会突然醒过来狂性大发把她也咔嚓了,干脆给他灌了药,也顾不得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先让他睡上个两三天再说。稍一犹豫又怕他就这么翘了,在行李中翻番,幸好她出门的时候有先见之明,见笑无情情况不对,就拐了小九的一支紫须参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也不知道这一支能顶多久。将紫须参切下一片塞进笑无情口中,剩下的包好,她转出车厢外再次挥鞭驾车。
她绕了个圈儿在邻镇换了马车和衣服,又返程回来,毕竟这里繁华熙攘人来人往,要藏个人比别处好太多,况且笑无情的容貌太惹眼,在小地方更容易被发现。只是她没有再去原来那条繁华大街,挑了条小巷,她趴在别人房顶观察半天,最终选了一户,租下侧首小院。将笑无情安置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晃三天,笑无情依然没有自然醒来的迹象。丝丝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慌乱之下给他灌重了药量,还是自己在客栈里一花架子打坏了他的脑袋……不然,干脆是他体内那两股真气斗了个两败俱伤玩完了?摸摸脉……不像啊。前两日还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那股真气,此刻竟然偃旗息鼓消失不见了。
她盯着床上的睡美人唉声叹气心惧不已——他……不会被自己整成第二个小九吧?
寒……要她以后工作量加倍不成?
当然不成!
重剂一贴,掰嘴给他灌下去,看你还醒不醒!
灌了大半下去,笑无情忽然稍稍呛到,咳了起来。丝丝赶忙放下药晚替他拍拍后背,长长舒了口气。
“你可算醒了,要吓死我是不是?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头,痛。”
“废话!当然会痛……呃?”丝丝一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停下手去看笑无情,只见笑无情长发柔黑如瀑,额上白色绷带穿梭黑发间,清濯绝美的脸上现出让人感到陌生的迷惑和茫然,那双漆黑如渊宛若重瞳的双眼此刻干净无辜,空洞得如同一个纯黑的玻璃球……等,等等!!
丝丝用力的闭了闭眼睛,默念这是梦这是梦……再睁开,依然是笑无情那张如明珠生晕的脸庞,抬着头,漆黑的眼固执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在寻求一个答案……别,别开这个玩笑……丝丝的冷汗一滴,两滴,连成一片……
“笑笑笑无情你在耍我吗……?”
快笑吧!快笑吧!露出你往日戏谑而妖媚的笑容,嘲笑我:新月你没睡醒呢?
可是丝丝失望了,他终于没有说出她期待的话,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更加迷惑,垂下修长浓密的睫毛,复又抬起,依然空洞无物,“小……无情?……是,我?”那般小心翼翼的求证,带着些许希臆,丝丝猛的后退一步,如同被雷劈了头顶。
——出出出出出现了!!长篇小说&;漫画中必然出现的魔症!!——失忆!!
(等等,不要逃避问题——追加:失明!)
丝丝被雷劈完了,慢慢靠过去,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对纯黑的玻璃球依然空洞,但似乎对眼前有异物异常敏感,微微侧了头去听。眼睛看不见,但是感觉依然很敏锐啊……经过初步判定,她慢慢靠着床边坐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破绽,然而毫无所获。
她伸手过去想要掀开笑无情的眼皮看看他的眼睛,他猛地瑟缩一下,丝丝赶忙解释:“别怕,我只是帮你看看眼睛……眼睛痛不痛?”小白莲抿着唇点点头,丝丝这回小心翼翼的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很好,这回她对那种花的毒性算是有了充分了解。
丝丝放下手,在笑无情手背上拍拍,“别怕,我会尽量想办法治你的眼睛……”小白莲乖驯的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丝丝一阵晕眩——好好好~好可爱!!啊啊啊笑无情竟然也有这么干净无辜的一天!
褪去了身上的妖异魅惑,此刻的他如同一朵出水白莲干净清透,无辜得引人犯罪!
啊啊~就这样保持下去吧,不要追究究竟是脑袋上的窟窿还是逆行的真气造就了现在的小白莲,就让他一生都这么可爱吧!!
她的手刚要收回来,发觉小白莲扯住了她的小指,鼓了鼓勇气,问道:“你……是,我的……什么人吗?”
丝丝一顿,随即嘴角缓缓咧开,越咧越大,露出一个大灰狼的笑容~~
——幸好小白莲现在看不见。
“我是你老婆哦~~”
“老婆?”
“就是媳妇儿。”
小白莲的手倏地缩回去,满脸惊疑。
——小样儿,怎么,不信么?嗬嗬嗬~~你不信也没用,如今还不是姐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六回
他,叫做莲莲。他有大名的,“亲亲老婆”说,他的大名叫白莲,姓白,名莲。但是“亲亲老婆”叫他莲莲,只许她一个人叫。
市井巷陌里面有许多孩子互相追逐嬉戏,小白莲就坐在门槛上支着下巴,用娟帕蒙着脸。他看不见,就听着欢笑吵闹的声音,沉入思考。他是谁?他的过去是怎样的?为什么别人都记得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不记得?
忽闻巷子里一声:“二虎,回家吃饭。”
“大牛——吃饭了!”
“狗娃……”
“小兔崽子!就知道玩!快回来吃饭!”
“……”
一声接着一声,他就知道,天黑了。然后,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
“莲莲,回来吃饭了!”
“……”
小白莲慢吞吞的起身,摸索着走回院中。
“怎么又跑到门口去?告诉你几次了,你不能出去,别让人看见你……”
那个好听的声音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小白莲知道,她的声音的确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比二虎,大牛,狗娃他们的娘说话声音都好听,可是,就算这个声音再好听,她能不能不絮叨??
“丝丝,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摘下了蒙面的娟帕,那双有着魅人弧度的乌黑眼睛向着丝丝的方向,这双眼睛太黑太美,即使明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有种被注视一般的感觉。丝丝用筷子敲敲莲莲的头,“告诉过你不许叫丝丝!叫‘亲亲老婆’!”
小白莲委屈的摸摸自己的头——就算丝丝说她是他的“老婆”,也就是媳妇儿,但是明明二虎,大牛,狗娃他们的爹爹明明都是喊“孩儿他娘”的……哪里有人叫什么“亲亲老婆”?
一手被塞了双筷子,一手被塞了碗,丝丝一边往他的碗里夹菜,一边继续唸:“呐,要记住哦,不可以让人看到你的脸,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的怪伯伯!”
“为什么不能让人看到我的脸?”他稍稍疑惑的模样看得丝丝心里一阵狂跳,丫就他这个模样要是被人看了去,不知道要添多少事端!
“那个……因为你是有老婆的人,男子有了老婆,都不可以被人看到他的脸,只有亲亲老婆一个人能看!”
……是这样的么?那为什么二虎,大牛,狗娃他们的爹爹就可以出门抛头露面?难道他们都是蒙了面才出门……嗯,一定是这样,不过是自己看不到罢。小白莲闷闷的扒着碗里的饭,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那,门口的小孩子没关系吧?”
“嗯……”丝丝想了想,小孩子么,懂什么,“应该没关系吧。”
小白莲便又愉快的扒饭。
丝丝就坐在桌子对面看,看他濯净的脸,乌黑的瞳,漆柔的发,雪白的衣,黑黑白白之间依然风情无限。干净,无辜,却透着妖娆,真是罪孽!
吃过饭,丝丝收拾着碗快,感觉自己跟莲莲他娘似的……想不到给儿子当完保姆,若干年后又沦落为给老子当老麽子。在水榭的时候,哪里用得到她动手做这些?可是在水榭的时候……她瞅瞅那朵清清白白的小莲花,嘴角一丝淫笑勾起——在水榭的时候,也不能独占这么可爱的莲莲啊!
“莲莲,洗漱一下把衣服脱了进屋去。”
小白莲乖觉的摸到脸盆旁,洗手洗脸,进屋宽衣解带,然后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等丝丝进来。
屋里渐渐热起来,药香弥散。
丝丝坐在小白莲身后,一包银针一字排开。
她伸手轻轻将小白莲身上最后一件亵衣剥离,感觉到那光洁白皙的玉背因突然接触微凉的空气而绷直。肩胛浮动,好看的背脊一路下延……
她伸出手指,凉凉的沿着脊背轻轻划过,感觉那具身体微微的战栗,丝丝抿着嘴偷笑不已。
极品啊极品,以前从来都没有机会发现,其实小白莲是很怕痒地捏~~
划一下,再划一下,我划划划……
“丝,丝丝……”小白莲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眼睛氤氲着雾气,仿佛要哭出来。
……要不要扑倒他?
“别动,我要下针了。”
小白莲老老实实的挺直脊梁,咬紧牙关……
切~小样儿,你咬牙姐姐就拿你没办法么?轻轻柔柔的在玉背上按按捏捏,找准穴位,轻轻柔柔的插针下去~~
“嗯啊……”小白莲忍不住轻启牙关呻吟一声,柔媚如丝,钻进耳朵眼儿里让人全身酥酥麻麻~~嘿嘿嘿~~你再叫啊~~
下一个穴位,银针插下,针头扎啊扎转啊转——
“呜呜……嗯……丝,丝丝……”
“要叫‘亲亲老婆大人’~~” 呼呼呼~~
呜……小白莲张了张嘴,怎么也叫不出口,最终只能化成呻吟,整个身子微微颤抖。又痒,又痛,麻麻胀胀。
“丝丝……我为什么一定要扎这些针?”他只是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要把针扎在后背上?小白莲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充满迷惑,看得丝丝一个不忍心,“你有内伤嘛……都不知道你练什么邪功,经脉逆行体内七劳八损,不好好给你调理怎么行……今天的参汤喝了吗?”
小白莲点点头,却疑惑不解——邪功?内伤?那是什么?跟他有关么??
不过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等丝丝把他的背扎成刺猬,他就只能咬着唇忍住眼中氤氲的雾气,连抗议也不能。
丝丝通常会在这个时候把火盆上方烤着的药盛出来,用白棉布裹了,给小白莲敷在眼睛上系好固定住。待时间差不多,再把银针一根根拔去。小白莲的背上,已是一层薄汗细密。替他擦了干净,说一声:“去睡吧。”小白莲如蒙大赦,一骨碌爬上床去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他对于床的无比眷恋常常让丝丝感到好笑,以前笑无情也是很晚起床的,而且低血压,起床气。但是若要他承认他赖床,哼哼,他死也不会认。
丝丝将整个院子前前后后看一个遍,所有可能出入的地方都薄薄的布了一层毒,才转身回房看了会儿已经酣然入睡的小白莲,爬上屋里的另一张床睡下。
第七回
早晨丝丝通常起得很早,晚睡早起是从黑目山,甚至更早追溯到上学时养成的习惯。不过屋里的另一个人,却是个赖床王。
反正整日里无所事事,让他多睡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叫那个赖床王起床也是她寥寥的一点乐趣之一嘛。
“莲莲,起床了~~”帘子掀开,睡梦中的小白莲半梦半醒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清晨凉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便缩缩钻进被子里,继续睡……丝丝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扯扯,扯下小白莲身上的被子,他如同未睁眼的小猫本能的寻找着被子滋溜钻进去。再扯,再钻,继续扯,继续钻……
“……”
终于被子里的人不动了,丝丝掀开被子,看到小白莲已经睁开眼睛,水雾雾的都是委屈和不满,紧紧地咬着下唇如同被人欺负一般……嗬嗬,不是‘一般’,就素欺负~~这几乎成了丝丝每日的例行公事,乐此不疲。
“丝丝……”懒懒软软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恳求。
丝丝心情大悦,俯下身去在他额头上大大香了一个,才把被子还给他,“继续睡吧。”转身心满意足的离去。
小白莲的委屈没有持续多久,便昏昏的寻了周公去。
直到日上三竿肚子咕噜噜的叫,莲莲才不甘不愿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用鼻子嗅嗅,确定桌上早饭的方位。外间的丝丝险些笑岔了气,她真得怀疑弄弄是不是他的私生子,父子俩一个模样,都长了狗鼻子。
扒拉着还热腾腾的早饭,莲莲的脸好似能挂二斤的油瓶,炒辣子,淹蒜,红油辣椒炒饭……用不用一大早就这么刺激啊?呜……他喜欢吃甜的啦……
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小口扒饭,不知道一旁的丝丝已经笑翻到地上去了。
——这样的生活真是太滋润了,让她给他煮一辈子饭她都愿意啊~~
看着莲莲吃过“早饭”,丝丝又一头扎进毒药堆里,只剩那个无所事事的莲莲,便又蒙了脸坐到门槛上听外面孩子嬉闹的声音。
二虎大牛几个从几天前就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一身白衣的“怪叔叔”总是坐在门口“看”他们玩,起初谁都没有在意,但几天下来,是谁都会被看得不自在。
“二虎,你说那个人在哪儿看什么呢?”
“不知道……”
“那个……我娘说……附近会有人贩子……”
“……他还蒙着脸,一看就不是好人……”
“……”
三个人对望一眼,二虎俨然是三人中领头的,硬逞道:“别怕!我去问个清楚!他若是人贩子,就打跑他!”
得到另外两人的支持,他大步向小白莲走去。
“喂!你!”他叉腰往小白莲面前一站,气势汹汹。
莲莲原本正在发着呆,突然被人打断,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他听出了那个声音,“二虎?”
二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知道?旁人不都是这么叫他的么?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可以辨认出每一个听过的声音,脚步。甚至从空气的流动中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难道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么?
他“看”着二虎所在的方向,脸虽然蒙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却魅惑而又无辜,看得二虎的心一阵乱跳。
这是怎么了?他病了?还是这个人给他下了药??十岁的孩子,还未懂得何谓心动。
另外两人见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也好奇的跟在二虎身后探头探脑,窃窃私语起来:
“他看起来不像人贩子……”
“他的眼睛……好像是瞎的?”
“可是好漂亮……”
二虎鼓了鼓勇气,问道:“你,为什么老是看我们?”好像也不太对,他是瞎子,不应该说“看”……
“我知道了!”大牛插嘴进来,“你一定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对不对?”
呃……?莲莲愕然。
二虎听到大牛的猜测,也很以为然,可疑的红了脸,故作傲慢道:“那……那我就勉强答应你加入我们好了!”
呃?
适逢此时一阵风过,撩起了小白莲蒙面的绢帕,一时间,天地失色。
二虎,十岁两个月。
大牛,十岁八个月。
狗娃,八岁整。
三个娃娃,在这一刻光荣的交出了自己的初恋。
“莲莲!你又坐在门口干什么?我新配了副药,你快来……”终于从药草堆里抬起头的丝丝拿着新配的草药走向门口,三个孩子一见有人来,顶着三个红彤彤的大脸蛋转身就跑。小白莲依然不明所以,丝丝只看了眼便成了三个小不点的背影,奇怪的问:“怎么了?你在跟他们说什么?怎么见到我就跑了?”
小白莲急忙摇头,郑重表示跟他无关。
“算了,别管那些,快来,试试这个新的眼药效果怎么样。”丝丝怎么想都觉得用敷药的方式,比不上“眼药水”,她一直在试图配出一种温和不刺激的药水,还要彻底干净的滤清渣滓,对于这种有限的条件来说实在有点难度。
让小白莲坐好,她用干净的药草叶盛了一点点滤净的药水,“不许动,知道么?”
莲莲乖乖点头,她便伸了手去,用指头扒开莲莲的眼皮……是不是可以再扒大一点?呦,好恐怖~~
“丝丝……”
哦,办正事办正事!药水滴入眼睛,莲莲的眼球接触到异物下意识的想要阖上,丝丝用力扒开,“别动别动!会流出来!”
“痛……”
“痛才说明有效!你想治好眼睛的吧?”
……有这种理论么?
一只眼睛完毕,换另一只,小白莲听到丝丝在说:“这只眼睛我们换种药,这样才能尽快的多试试不同的药,知道哪一种比较有效……”
莲莲黑线。
第八回补
丝丝试验药效的热情在不断上升中,每一次“看到”丝丝这样乐此不疲的埋首研究,莲莲就说不出口——丝丝似乎滴错药了。
明明应该左眼的药痛痛的,右眼的药热辣辣的,可是丝丝不止一次的滴错边。
好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小瞎子,能让丝丝高兴一点,就随她去吧,总也不会变得更糟的。
小白莲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耳朵里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能够从脚步上听出是二虎在门口徘徊不定,探头探脑。
呀……现在没有蒙面纱……呃,没什么关系吧,丝丝也说过小孩子没关系的。
他稍稍向前倾身,问道:“二虎?是你来了吧?”
二虎用袖子擦干净鼻涕整整衣服扭扭捏捏的走进来,(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属于无意义的举动,莲莲根本也看不见。)他憋红了一张脸,才突然把攥在手里许久的东西往前一送塞进莲莲手里,“这个给你!”转身便又跑掉了。
……这里的人都好奇怪。莲莲一头雾水的把手里的东西凑到鼻子前嗅嗅,突然间来了精神——是糖!
他像猫儿偷了腥一般摇着尾巴竖着耳朵——呜~~谁让丝丝都不肯给他糖吃!
二虎真素好人~~
一连三天,二虎都会突然跑来,塞了糖在他手里,又突然跑开。更加奠定了二虎在他心中好人的地位。
但是某一日,二虎没有来,次日,还没有来。正当莲莲开始思考今后他是不是都没有糖可以吃的时候,二虎出现了。
他拿了老娘一个铜板,挨了好一顿揍,屁股刚好便偷偷翻出自己过年才穿的衣裳,去买了大大的糖人,急匆匆赶来小院儿。望着每日雷打不动晒太阳的小白莲,鼓足勇气走过去,将糖人塞到他手上,“你你、我、我……我长大以后娶你做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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