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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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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
  赵知府指着她,狠狠一巴掌就扇下去:“闭嘴!谁准你挂在嘴边!”
  教训了杨氏,他想想还是不行。
  于是第二日一早,他领了城内最好的大夫,亲自去周斯年几人落脚的客栈。
  当众之下替杨氏道了歉,他姿态放得低,一副又愧又悔的模样:“都是本官教导不严,老妻一片爱女之心这方才行事有欠稳妥,请二位见谅。”
  说着,他示意大夫赶紧去给看诊:“贵妇夫人病情如何了?这位是城内春晖堂的大夫,妙手回春,定能救回贵府夫人。”
  只是夏暁还在睡,李嬷嬷站在门口拦住,不叫他们进门。
  赵知府有些恼,但百姓都在看着,他也不好强求。
  忙又递给周斯年一个请帖,说是三日后,赵家府邸要办一场南北商船的宴会。听闻周公子也行商,若是得空的话请不必客气,准时来。
  赵芳的眼神意有所指,世子爷眸子一闪,伸手接了。
  周斯年翻开帖子看了眼,淡淡一笑,“内子已然好转,还请赵大人放下心。”
  合上请帖,转头递到侍墨手中,他态度明显又缓和许多:“赵大人的好意,周某心领了。届时商会,某定会准时赴宴。”
  赵知府见他知趣,和善地笑了笑,拱手便告辞:“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告辞了。”
  周斯年点头,示意他请。
  含笑地出了客栈,上了马车赵芳的脸便拉了下来。
  陪同他过来的师爷不解,是不是勋贵身份还不清楚呢,有必要这么小心?他很有些不忿:“大人,就这么便宜那小子?南北商会里的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叫那小子随便巴上一个就不得了啊!”
  赵芳冷冷瞪过去一眼,师爷闭嘴了。
  周斯年负手立在厢房的窗边,幽沉的眸子静静看着下面,直到地下那马车渐渐走远……


第二十八章 
  春风一过, 纷飞的柳絮已停, 京城已近六月。路边的树叶由青变黄, 草叶茂盛。温热的夏风吹过, 看着越发青翠欲滴。北方素来春秋短,冬夏长。惹人恼的蝉鸣还未至, 京城却早有烈日炎炎, 提前迈入了暑季。
  将近正午时分,街道上行人往来匆匆,两侧的商铺里店家懒散地打着瞌睡。夏青山仰头看天, 刺眼的日头照得人心浮躁。
  这是自他清醒以来,头一回独自走出家门。
  南柯一梦,梦醒时, 家中境况物似人非。对着夏老汉日日无声的指责, 夏老太背地里抹泪伤怀, 夏青山心里又苦又涩,着实说不出辩解的话。
  因他一己之私, 家中姊妹离的离散的散,罪难消!
  现如今即便父母不提起,他自己也日夜寝食难安。
  紧了紧身后的背篓, 夏青山将一早劈好的柴送去卖。
  不求得多少银两, 只为一点心安。
  穿过巷子, 再过两条街有家专门收柴火的店家。
  夏青山闷着头走, 步子迈的大, 姿势很有些僵硬。
  大底身为读书人, 自小又没做过这类的事,他心境上转寰不过来。头一回一身不体面的短打又背了脏兮兮的柴,他心下还是难堪的。
  走到路口要穿过巷子时,夏青山疾行的脚步顿住了,有点下不去脚。
  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跟他一样进京赶考的寒门学子,曾经他还被邀请去家中做过客。彼时夏青山在寒门学子里头风头无两,因此做派也尤为傲气。
  然而秋试张榜,他名落孙山。
  这帮寻常捧着他的人,也是后来用尽了丑恶嘴脸奚落他的人。夏青山受不住,心境遭受重创,自此才一蹶不振。
  如今回头再看,即便心中明白,他对这条巷子仍旧心存怯意。
  作了好一番建设,鼓起勇气疾步走。
  夏青山边走边嗤笑自己软弱,脚下不受控制走得飞快,只想尽快穿过巷子。
  只是人刚行至巷中,迎头撞见四个熟悉面孔。具是身着青色长衫,头戴纶巾的读书人打扮,其中一两人身后背着书筐子。
  夏青山有一瞬的窘迫,忙低下头佯装不认识,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四个书生籍贯也是徽州,与夏青山是同乡。
  夏青山在徽州读书人当中很有名声,具是传他天资聪颖。四人也自负学识渊博,心中自然是不服的。可因着籍贯相同,往年与夏青山往来也算亲密。
  他们此次也未中第,如今滞留京城,等着三年后再考。
  “瞧瞧这是谁?”
  一个身着青衿的细长眼书生头一个开口,他拦在夏青山跟前,嘴角挂了几丝轻慢的笑意:“子重兄怎地会这般打扮?这是作甚?去卖柴火啊?”
  子重,是夏青山恩师为他取的字。
  因着同出自徽州,又是同期赶考。相互之间念着同窗之谊,为表亲近之意,相处时候从来都是以表字相称的。
  细长眼书生私心里,是最不服夏青山的。
  在他看来,夏青山不过是心高气傲的愣头青,一个被人吹嘘了两句就飘起来的蠢货。可当初为了融入交际圈子,得到帮衬,他是违心说了不少捧这蠢货的话。
  现在想想,还觉得意难平。
  “家中困难?”
  细长眼书生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身后柴火,语重心长劝说道,“子重兄你也是,即便不曾中第你又怎么能这般作贱自己?好歹是有功名在身,你也该讲些气节,不为五斗米折腰才是!”
  刚一说,他身旁鹰钩鼻的书生立即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别说。
  细长眼书生才不予理会,手一摆挥掉下那人的手:“难道我说的不对?我等读书习字,怎地能学那些市侩做派,瞧瞧子重兄这副打扮。”他痛心疾首,“真是丢我等读书人的脸面!”
  夏青山低着头,握着背篓的手都捏的发紫,抿着嘴没说话。
  鹰钩鼻看着,眉头却是皱起了。
  夏青山原本是他们一行人中最有灵气的。现下如此落魄,不说旁的,这也算是徽州的一大遗憾。他们作为同乡又是同窗,不拉扯一把已然无情无义。若还要故意说这些落井下石的话,那行径也太过卑劣了!
  鹰钩鼻这般想,另一个四方脸的书生却十分赞同细长眼书生。他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夏青山,脸上极快地闪过恶意。
  照他的想法,恨不得几句话将这人踩到泥里才甘心呢!
  “思儒兄若这般说,那可不太讲理了呢!”
  四方脸推开鹰钩鼻,凑到夏青山跟前打量他。见他即便如今消瘦如骨了,还一副清隽秀逸的模样。默默恨得咬牙,这等相貌若是一同进了殿试,旁的不多说,圣上定会一眼就看中他。
  于是他笑了下,半是感叹半是遗憾的口气道:“子重兄自脚踏入那等销金窝便败尽了祖产。你这般说,难不成叫夏家的两位上人也陪着掐紧了脖子不活?”
  此话一出,夏青山的脸都灰白了,唇色褪尽。
  最不愿被人提起的,夏青山这些日子都捂在了心口。可这些人,却偏要字字句句往他心口上扎刀。
  四方脸的见状,眼睛高兴的都眯了起来。
  他状似可惜的拍了拍夏青山肩膀,摇着头叹气:“也是那帮子人坏心害你。若不是他们恶意鼓动,子重兄又怎么会误入歧途?”
  四人角落里站着唯一的清秀桃花眼书生,面露担忧。
  他往日是去过夏家最多的,比起其他三人,真心还是有些的。见四方脸说得夏青山都要倒下去,他连忙打断了话:“子重兄可还好?可是还赶着去送东西?瞧着脸色很差呢,若不这样,我送你过去吧?”
  说着,他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推着摇摇欲坠的夏青山就往巷子外头走。
  “名之兄你们先回吧。”清秀桃花眼扯着夏青山的背篓,想往自己身后背却没能扯下来:“我观子重脸色不好,一会儿送完柴火,再将他送回家中。大约要耽误些时候,你们自去吧。”
  夏青山脸上灰败,走起路,脚下都踏不稳。
  桃花眼看得忧心,想了想,问了一句:“子重近两年来,可还有做过文章?往日就数你学识最深厚,近来可还用心记着?”
  夏青山已经两年不曾碰过书本,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我……”
  长时间未曾开过口,夏青山的嗓子低哑至发不出声。
  桃花眼书生其实也知晓他聪颖,拍了拍他的胳膊,觉得不管怎么找他都该劝上一句,否则太可惜了!
  “子重现如今醒悟也不晚。”桃花眼拧了拧眉,想想一年还是挺紧的。但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他硬着脖子劝,“离下次秋闱还有一年,凭着子重你的资质,只要你沉下心学,定还能再赶上来。”
  然后,又补了一句:“唔……若是还不中,你再等上三年也是等得起的。”
  夏青山被他说得,神魂都僵滞了。
  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被光撕开一小片口子,照进了点点光。恍惚间,他有种啼笑皆非的荒唐感。
  是啊!一次不中,不代表次次不中!!若是他沉得住气,等他个三年再上也未尝不可?
  可是,为何他就是钻了牛角尖,霍霍了一家子人呢?
  脚下有千斤重,夏青山迈着沉重的步子,心却跳得要飞出胸口。
  愧疚又重燃希望的心绪顿生,纠缠不宁折腾不休,他是一路恍惚地看着桃花眼跟收柴火的店家攀谈讲价,替他卖了柴火,又替他收了钱,一句话都说不出。
  送他回住处的途中,桃花眼一路担忧地跟着出神的夏青山。
  纠结了老半天,终于在快到夏家门口之时,他开口问了:“子重,不知夏三姑娘可曾找回来?”
  桃花眼书生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听闻夏三姑娘被赌场打手抢走了,你可曾打听过,她在什么地方?”
  那个美丽又柔弱的姑娘,不知会不会正在哭……
  夏青山顿时犹如当头棒喝,整个人都被钉在原地。
  桃花眼急得不行,既然问出口了他也不打算隐瞒:“夏三姑娘是个极好的姑娘,心地善良,灵巧过人。若是能找回来,若是还能找回来……即便她遭遇了不幸,我,我也愿意求娶!”
  回答他的是夏青山发抖的背影,以及一片死寂。
  说出口这般大胆的话,桃花眼有些羞。他顾不得看夏青山的反应,仓促地拱了拱手便疾步往回跑了。
  夏青山在烈日下站了许久,身上冰凉凉的。
  直到脚底开始站不住,他才如幽魂一般踏进了家门。
  ……他不能在混下去,他真的不能了。他还有三妹的下落要打听,不仅三妹,他幺妹怕是也在等他撑腰,他必须得立起来!
  夏青山整个身子都在抖,从心底涌上一股气,激得他刷一下站起来。
  他想通了,他真的想通了。
  于是,立马爬起来跑去翻箱子。那些被他压在箱底的书本,他都一一翻了出来。
  百无一用是书生,既然他从小到大除了读书习字其他什么也不会,那再重头学做其他也是无益的。干脆下定了决心,将书读到最好!


第二十九章 
  幽州城的南北商船宴会, 比世子爷预料中更盛大。这么说, 并非是此宴会的场地大来客多, 而是来人具是名头不小的船运商家。
  周斯年来的十分早,一进门便端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品茶,耳边听着门童点贴。随着来客的名头一个个报上来, 他浓密的长睫也静静垂了下来。
  这个赵芳, 不能疏忽大意呢……
  宴会的场地在赵府后花园,灯笼案桌俱已摆好。只是时辰还早,离正式开宴还有两个时辰,于是早到的来客都在偏厅饮茶等。自然,这也是宴会主人刻意的安排, 特地空出时辰给来宾私下详谈。
  府邸的主人赵芳并不在,由着赵芳的妻兄杨明志帮着照顾。赵府的下人安静地守在案几旁, 适时伺候着茶水,有条不紊。
  因着来客之间彼此熟识,众人都一副自在模样,相谈甚欢。
  此次除了周斯年以外, 还有五个生面孔,此时正热切地跟这些前辈攀谈。这也是寻常事, 做商船这一行的,年年有新人出头,这些事儿来客们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世子爷生的显眼又安静, 倒是引得不少注目。
  “这位公子到的好早。”
  一个络腮胡的富态大汉见周斯年端坐一旁, 骨子里透露着清高, 来了些兴趣开口攀谈,“胡某观公子你颇有一番气度,不知家中作何等买卖?”
  络腮胡大汉是闽州胡家帮的当家胡江,周斯年早做过了解。此人做水路生意已有不少年头,手下掌握着幽州至中部赣州一代水路的船行。
  从他一进门,他便一直注意着这人的动向。
  现下见胡江过来,世子爷眸中暗芒微微一闪。忙放下茶盏,拱手:“胡当家有礼,周某家中做古董生意。”
  说着,他牵起嘴角浅浅地笑:“周某是第一次来还不是很懂规矩,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胡当家海涵。”
  胡江是个直爽的性子,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说好。
  混到他如今的地位,自是不用再看谁脸色。近来几年胡江更是将直爽性子使得更甚,看谁顺眼才会跟谁好好说话。他观周斯年相貌好气度好,也不自恃身份,巴巴地就跑过来跟世子爷搭起话来。
  聊着聊着,发觉周斯年看似高傲实则很谦逊,他便更觉得这年轻人顺眼了。
  大掌拍着世子爷肩膀,他直接称兄道弟:“没想到周老弟年纪轻轻,见识还真不少。”胡江哈哈地笑着,有些奇怪他一个古董商人怎么来了商船的宴,“赵大人发帖子素来是很慎重的,也不知你是怎么叫他看中?”
  周斯年当即一脸惭愧,摆摆手一副不便提及的模样:“碰巧罢了。”
  胡江感兴趣:“哦?碰巧?”
  “恰巧前些日子与赵大人闹了些误会,不是大事。”周斯年一副避重就轻的姿态,轻描淡写带过,“大人为人和善,便递来了请帖叫某前来见识见识。”
  “哦……”
  这儿的人谁都不是傻的,前些日子赵府女眷闹得那传言,偏厅里的宾客就没谁不知晓。见周斯年竟实话实说,胡江眼中一闪,面上笑意更真诚了些。
  他没否定周斯年的话,只是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赵大人啊,确实和善呢……”
  周斯年也笑,不继续评价。
  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他只把话头转了方向:“实不相瞒,周某私心里很感激赵大人的慷慨。这次过来,正想寻一条隐秘的水路帮着运些贵重古董。”
  胡江挑了挑眉,招手叫丫鬟斟茶。
  “古董这些货,走陆路更省事吧?”
  茶水斟满了,胡江也端着吹了吹茶末,随口一提道。
  周斯年笑着摇了摇头,解释说:“古董生意不抢日子,不拘水路陆路。在周某看来,陆路走得急又颠簸,路上易损耗不若水路更稳妥些。”
  胡江一想也是,水上确实比路上安稳。
  “不知胡大哥是做那块的水路?”
  胡家帮的名头挺响亮的,周斯年若是佯装不认识他才是坏事,干脆直言感慨:“方才听门童报了名头,吓了一大跳呢。没想到这一小小幽州城,竟然回有这许多的巨贾齐聚一堂。赵大人好本事……”
  胡江闻言眸中一闪,哈哈笑着没搭话。
  周斯年瞥了他一眼,眸子暗了暗,当即不再多言。
  沉默片刻后,胡江突然开口,却是在沉声回答方才周斯年的提问:“胡家走的是闽州这一代水路,过了赣州便不会再往上去。再往北,更是不行。”
  周斯年恍然大悟,当即歉意拱了拱手,直说太遗憾。
  转又压低了声音,他拧着眉头一副困扰的模样,“走陆路盗匪太猖獗了,古董字画等物又是贵重之物,稍有不慎便是大损失。周某家族做了古董生意多年,早就想换运货的路子。偏又寻不到稳妥的船帮合作,着实为难啊。”
  胡江目光炯炯,片刻不离地打量他。商人之间,最忌讳浅交言深,胡江看着周斯年,只觉得这年轻人有些太过单纯了。
  世子爷却八风不动的,继续道:“也是无法可想,这次机缘巧合遇上了这么些有名头的船帮,若是谈妥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胡大哥这边熟,不知可有稳妥的船帮引荐引荐?”
  “周兄弟想往哪儿运?”
  周斯年顿时面露欣喜:“周家的生意日前还在京城,过几年就要往祖籍地沧州迁。就是不知胡大哥可知有哪家做通往京城的船运的?古董贵重,不便路上随意换乘,否则丢了一两样都是大损失。”
  胡江见他神情不像作假,犹豫了片刻,凑到周斯年跟前说了实话。
  “幽州城内就有一家专门往京城运货的水路线。”胡江瞥了眼笑嘻嘻招呼宾客的杨明志,眼神示意,“就那杨家,说是运送稳妥又隐秘,从未有过失误。”
  “杨家?”
  周斯年仿佛不信,“不是说杨家做得玉器生意?”
  胡江嗤笑,年轻人还是年轻人:“玉器生意做的再好,能挣到几个钱?赵府的摆设这般奢华,幽州城管制的这么严,靠那点钱财能办得到?”
  周斯年心中一动,面上不信。
  他笑看着他,四下里看了看突然小声说道:“再告知你一个消息。就这幽州城附近,可是藏着精品盐湖的……”
  说罢,他一口饮尽了茶水,笑眯眯地回他自己位子坐下了。
  世子爷垂下眼帘,眸子渐渐深不见底。
  这一代有盐湖,这是周斯年知晓的。只是这个胡江,这般轻易把这话说与他听,到底什么意思?且,这些消息又是真是假?
  回去座位的胡江正举杯喝茶,借着袖子的遮挡,他不错眼地打量着周斯年的神情。
  聊了半天,胡江也觉得周斯年有问题。
  为了运货找水陆而来?
  呵!他才不信!借着赵府女眷搞出那种名头逼的赵芳拿请帖补偿,定是也冲着盐湖来的!他心中冷哼。不过,私盐这个肥肉够大啊,若是能分一杯羹,谁还去做那等累死累活的船运……
  世子爷思量了许久,猜测有九分可信。
  他微微笑了下,接下来的事情怕是简单了。没想到,幽州私盐的这事儿,在船帮这些人眼里竟是个不公开的秘密呢……
  修长的手指搭在案几上无意识地敲了敲,世子爷笑意越深,这个胡江,倒是启发了他。既然私盐有这么多人盯着,不好好利用一下都是浪费呢。
  ……

  另一边,终于在客房呆的发霉的夏暁,第二次决定出门玩。
  因着上次侍墨护主不力叫登徒子缠上夏暁,世子爷这次留下了侍剑。侍剑倒是比侍墨好相处多了。虽然两人都是冰块脸,但侍剑莫名给她一种好欺负的感觉。
  “夏姑娘,要去哪儿?”
  夏暁原想走着去,但李嬷嬷觉得她的相貌容易招祸,硬是叫侍剑架马车。
  马车就马车吧,夏暁是无所谓的。
  侍剑把马车赶来,一路走的奇慢。夏暁抻着下巴坐在窗边,掀了帘子往外看。
  这幽州城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它地界不大,又不比京城繁华又没有平坦宽阔的马路,马车穿过街道走了一个时辰就从南走到北了。夏暁想了想,总不能把马车赶回去,于是就叫侍剑继续往前赶,出城去玩。
  说不定城外有寺庙,她也好上个香,感谢老天爷保佑她!
  李嬷嬷一想世子爷大约很晚回来,夏暁出去玩玩不碍事的。她这几日与她熟了,也挺喜欢这好养活的姑娘。想着朝晖堂里那个不好,这个勉强凑合着也不算差,于是提议她给世子爷求个护身符。
  夏暁牙一龇,笑眯眯应了。
  天气不错,出了城心情更放松。
  李嬷嬷一边给夏暁讲着周斯年的生活小习惯,一边给夏暁煮茶。两人一人说得起劲一人默默听着,一路倒也和谐。
  城郊外三里地处有座山,确实有做香火不错的庙在。
  不巧的事,夏暁在寺庙遇上了被她毁了名声的赵府嫡姑娘——赵明珠。
  那赵家嫡姑娘站在马车下,见着有马车慢慢过来。掀了帘子发现是夏暁,顿时瞪着她,凶狠的像要夏暁的命!而此时她的身边,一左一右地立着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四周还围着六个身高马大的护卫。
  夏暁瞥了眼面无表情的侍剑顿时憋屈,哦豁,冤家路窄了!


第三十章 
  寺庙半遮半隐地坐落在半山腰, 有青石板一层层铺设拾级而上,四周静得只剩风声。两辆马车各停在山脚下, 隐隐对峙。
  对面车帘掀了又极快放下, 赵明珠冷笑, 躲?以为躲就逃得掉?既然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心狠。
  赵明珠理了理衣袖,好整以暇:“周家娘子,相逢即是有缘,不若下车来叙一叙?”
  歪在软榻上的夏暁坐直了身子,车窗边李嬷嬷还在安静地煮茶的,似乎听不见外头烦扰。于是笑了下, 开口道:“那还真没什么好叙的,我一个内宅小妇人能与府尹家姑娘有甚缘分?姑娘莫要取笑。”
  清甜的嗓音传出来, 莫名有些嚣张之意。
  赵明珠脸一冷,气着了。
  车椽子上, 侍剑垂眸看着对面的人,冷硬的面容上, 不见一丝表情。夏暁听不见声音,掀了车帘子往外看。四周静悄悄的, 除了一个给过路的客人歇脚的凉茶棚子,只剩夏暁与赵明珠两方人在,赵明珠脸上恶意毫不掩饰。
  李嬷嬷也凑过来看, 忍不住鄙夷, 赵府规矩松散才会将嫡出的姑娘教导的如此跋扈。
  周斯年出门, 只带了侍剑侍墨,夏暁是完全不怀疑侍剑武力的。但事有万一,若是对方谁趁乱子打到她跟前,她还是提前找个趁手的东西防身。
  夏暁眼睛四处看,瞄了瞄案几上的茶壶又瞄了瞄车厢壁上挂着的剑。茶壶质地细腻从盖子到底座都透露着‘它很贵’的气息,拿剑的话,她闹起来保不准误伤了人命,想想只好放弃。
  李嬷嬷见她这看那找的,有些好笑:“……姑娘莫不是担心她们人多势众?您别慌,侍剑在即可。”
  夏暁看她一眼:“我不慌啊,你不还稳稳坐着呢吗?若真有事,侍剑不早就将车驾走?”
  李嬷嬷眼角一抽,既然晓得没事那你这是找什么?
  外头,赵明珠盯着那八风不动的车帘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自那日她母亲去找过这周家娘子后,她的头上便莫名盖上了个‘跋扈,不知羞耻地夺人相公’的名头。虽说她看不上幽州的人家,没想着从城中择婿,却是绝不能容许旁人看不上她嫌弃她的。
  这些日子,走哪儿都少不得被窃窃私语,赵明珠真是恨不得撕了这周家娘子!
  “茶煮好了。”李嬷嬷执起茶壶,取了个小指高的杯子给夏暁斟茶,“若是动起手来,侍剑一只手就能收拾掉。”
  夏暁对茶没什么研究,轻嗅了下觉得很香便一口饮了。
  之后,捏着茶杯子便没放下。
  那神情,摆明了就是要拿杯子砸人。李嬷嬷无奈,笑着安抚道:“侍剑武艺高着呢。您人在马车里他们上不来……”
  李嬷嬷还没说完,夏暁想起好像角落软榻边有个暗格,她之前只当是周斯年用来装书的。现下突然想起来,她忙去翻,果然装了些书。不过旁边另有个黑色的细长盒子,夏暁有些好奇,打开了看了下,顿时抱在了怀里就不放。
  木质的箫,拿来当棍子恰好。
  打过这几次交道,夏暁也算是摸清了赵府女眷的想法。大底顺风顺水惯了,那母女两只要事不合她们意,你好言好语说破嘴都行不通。
  见了夏暁这一番举动,李嬷嬷心中复杂,没想到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姑娘竟有这么重的防心?然而,不等她有他想,看清见夏暁怀里抱的盒子时,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李嬷嬷扑过来伸手就要拦下,那谨慎模样吓了夏暁一跳。
  李嬷嬷此时很严肃:“姑娘您快放手,这盒子里您快放回去。里头的东西脆着呢,可经不住摔打!”
  夏暁眨巴了眼不解,不就一根长箫么,这么大惊小怪?
  李嬷嬷却不想,只叫她赶紧放下。
  夏暁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李嬷嬷,有些无语。箫她又不是没见过,木质的挺经摔打的呢。而且她是防身又不是杀人,就那点子力道还能把东西打坏了?
  李嬷嬷没空想其他,眼睛盯着拿盒子,生怕夏暁一个不留心给摔了。
  真这么贵重?
  夏暁斜眼瞥着李嬷嬷的脸色,见她都恨不得过来夺,突然觉得盒子有点沉手。
  思量了下,夏暁悻悻地撇了撇嘴,她不用好了吧。
  见她把盒子放回暗格,李嬷嬷才终于放心。
  车厢外头,赵明珠等了许久不见马车里头人的动静,脸都气红了。
  这不知教养的粗俗妇人,竟然敢不把她放眼里?!
  “周家娘子,本姑娘说得话你莫不是没听懂?”
  赵明珠哼地一转身,新仇旧恨挤在一起,她瞪着那垂着死活不动的车帘子子,冲自己身后的护卫一摆手道:“哪儿来那么多墨迹?本姑娘叫你下车,你就得下车。护卫,请周家娘子下车!”
  话音刚落,立在她身后的护卫立即上前,围住了夏暁的马车。
  侍剑手握着马鞭,面上冷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李嬷嬷面上有些沉,她不曾想过这姓赵的姑娘竟真猖狂成这般:“姑娘您坐着,老奴下去看看。”
  说罢,李嬷嬷便掀了车帘下来。
  那赵明珠见下来个婆子就没动静了,顿时又觉得受到轻视。她的护卫都已然上去团团围住,里头那女人还敢坐着不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本姑娘叫你们请人都不会吗!”
  赵明珠嗔着脸,高声呵斥,“周家娘子两耳失聪,你们就都不会请了?!”
  此话一出,下不去手的护卫们当即动了,上前就想强掀。
  侍剑稳稳坐于车椽子上,眼眨都不眨地一马鞭抽飞一个。六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不出一刻钟就被他抽了个干净。
  夏暁惊了,侍剑居然这么厉害!
  赵明珠看着自己的护卫倒地一片,气得眼圈都红了。怪不得这贱女人有恃无恐,这是仗着有高手护着,明目张胆地欺辱她!
  自小便顺心如意的赵明珠哪受得了这个?
  左右看了地上没能站起来的,她一跺脚,干脆自己扑上去扯那车帘子。
  贱女人夺她良人,毁她名声,现如今还打她护卫,这是要站在她头上撒野。她就不信了,这个冷脸的护卫敢跟她动手!!
  果然,赵明珠飞扑过来,侍剑便下意识地闪身跳下来。
  赵明珠心中一喜,扯开了帘子就要抓里头的人。她的指甲十分尖,冷不丁抓到了夏暁的胳膊,一抓就出血。
  夏暁疼得小白牙一龇,没成想,眼疾手快地开了暗格便抓出了那盒子。她心中还记着李嬷嬷的话,没敢拿箫砸。
  取了盒子里的箫,眼疾手快地往软榻上一放。只见那长箫在软榻上一滚,滚进了搭腿用的毯子里。夏暁没注意,抓起用那空盒子,啪啪地就去砸赵明珠挠人的手。
  别看她生的娇小,大底因为吃得多力气大。夏暁那几下子,就差点没打断了娇娇姑娘家赵明珠的手指!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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