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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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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微微一笑道:“王爷,你还没把该告诉我的告诉我!”
雍郡王微愕说道:“我,什么?”
关山月道:“你这是跟我装糊涂,那可别怪我……”
雍郡王忙道:“小关,小事,别问,行么?”
齐?关山月摇头说道:“我自进府以来,从没见您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小事?小事不至于这样,把书房捣的乱七八糟,狼藉一片,连两位福晋都劝不住,究竟为了什么,王爷?”
书?雍郡王摇头说道:“你该让他们先通报一声,那样我就有功夫收拾收拾,不让你瞧见了!”
网?关山月道:“我是找过人通报,可是慑于您的雷霆虎威,没人敢进来!”
雍郡王道:“别骂人了!小关,这是谁这样没用?”
关山月道:“别怪人家,王爷,换换我是他,我也害怕!”
雍郡王道:“这么说,你并不害怕!”
关山月道:“怕有什么用?我回来了,势必得见王爷覆个命!”
雍郡王笑道:“算你生就一张巧嘴会说话,小关,是这样的,你那位拜兄,巴不韦,他惹我气恼!”
关山月道:“他怎么惹王爷气恼了?”
雍郡王道:“别提了,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就摘他的脑袋,巴不韦一向称精明,称干练,可是前天他做了一件事却是既糊涂又该死!”
关山月道:“那是什么事?竟使得王爷说他该死?”
雍郡王道:“前两天他为‘集贤馆’拉了个人,为的是他知道此人是个江湖豪雄,身手很高,岂料,这个人是老十的人,他到我这儿来是来卧底的!”
“有这回事……”
“怎么没有!”雍郡王道:“那个该死的东西,把我派你破除老十秘密机关的事,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了老十,老十知道之后,当然会加紧防范,更会在那儿增加实力,你想,这对你岂不是一种……我当然气了,于是我把巴不韦叫来骂了一顿,又怕你遭遇危险,所以我越想越火儿……”
关山月道:“这么说来,您是为了我才生这么大的气?”
雍郡王道:“当然噜,你以为我还会为别人么?他们也配!”
这要是换个人,听进心里不知有多舒服呢,再加上一回来便吩咐预备洗澡水,拿他的衣裳换,福晋亲自下厨做菜接风洗尘庆功,不感激零涕才怪!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王爷,我荣宠无上,深表感激!”
雍郡王口气跟郭玉龙一样:“小关,你我之间没这一说,往后你要再这么说,可别怪我拉下脸来生气!”可就没有郭玉龙真挚、诚恳!
关山月笑了笑道:“王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雍郡王拍了拍座椅扶手,道:“小关,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
关山月道:“王爷,我还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雍郡王目光一凝,道:“想知道他是谁?你要干什么?”
关山月道:“愿替王爷效犬马之劳,除去……”
“别!”雍郡王一抬手,道:“他应该早被除去了!”
关山月微愕说道:“王爷,何解?”
雍郡王道:“有人密报了这件事后,随后又说那个到我这儿来卧底的人怕我派人杀他,连夜逃往……逃往,小关,那叫什么寺来着?”他可真会装!
关山月道:“王爷,叫‘红莲寺’!”
雍郡王道:“对,叫‘红莲寺’,他逃往‘红莲寺’去避风头躲死去了,你破了‘红莲寺’还有不杀人的道理吗,想必你杀的人之中就有他!”
死无对证,算是没有痕迹了!
关山月道:“那就算了,王爷,那密报之人是……”
雍郡王道:“‘集贤馆’里的,我赏了他五百两,让他走了!”
关山月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雍郡王瞪眼说道:“你又想干什么?”
关山月道:“王爷,这种人应该重用!”
雍郡王道:“重用?我让他回江湖去了!”
关山月讶然说道:“王爷,这又为什么?”
雍郡王道:“为什么?好话,他密告,巴不韦是现在的副馆主,要是他知道是他密告的,会饶得了他?”
这位胤祯老四的确很富心智,他能把每样事都安排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关山月摇头说道:“我不以为我那位拜兄是那种人!”
雍郡王道:“可是我却不能不为这个人着想啊!”
关山月摇摇头,没再说话!
雍郡王却又道:“现在该轮到你了吧,小关?”
关山月遂把破“红莲寺”的经过细说了一遍,他丝毫未加隐瞒,最后还补了那么一句:“我差点陈尸‘红莲寺’,没办法回来见王爷!”
静听之余,雍郡王脸色连变,目中屡腾煞气,等关山月把话说完,他“叭!”地一声拍了椅子,道:“老十他活该倒霉!”
关山月道:“怎么,王爷?”
雍郡王道:“他花这么多心血,最后却全毁在这些酒囊饭袋身上,以我看就是你不杀他们,老十也饶不了他们!”
关山月道:“说得是,王爷,这叫人算不如天算,想害人的人,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更苦的是哑巴吃黄连……”
雍郡王道:“小关,何解?”
关山月道:“十阿哥他能找您兴师问罪么?”
雍郡王抚掌大笑,道:“对,对,哑巴吃黄连,这下确够他受的,哈!”像完全跟他没关系!
笑声一落,他接问道:“小关,这么说,‘红莲寺’是被你放了一把好火……”
关山月道:“可是我烧的不是‘红莲寺’!”
雍郡王愕然说道:“不是‘红莲寺’?那是什么?”
关山月道:“我烧的是十阿哥的心!”
雍郡王一怔,旋即再大笑:“好话,好话,对,对,烧的是他的心,只怕他是既愤怒又难受,苦就苦在不能出气声张,不能说出来……”
关山月微笑说道:“王爷,令人痛快的就在这儿!”
雍郡王目光一凝,道:“小关,你好损!”
关山月道:“王爷,我破‘红莲寺’,是您的授意!”
雍郡王道:“这么说,我比你更损!”
关山月道:“不敢,是王爷自己说的!”
雍郡王哈哈大笑,笑至半途,忽然敛住,目注关山月,唇角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道:“小关,你可要留神啊!”
关山月道:“王爷,有什么值得我留神的?”
雍郡王道:“老十这个人出了名的阴狠毒辣,你毁了他的心血,坏了他的机关,他必不甘心,你要时刻留心他暗算你,以我看,他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食你的肉!”
关山月笑道:“听来怕人,多谢王爷提醒,今后我会特别小心,加倍留神,随时提高警觉,不过,我以为他难奈何我!”
雍郡王道:“可别这么想,小关,论斗力,老十或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他极富心计,俗话说,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他要是跟你玩阴险的,暗地里计算你,那可不能不……”
关山月笑道:“谢谢王爷,我小心就是!”
雍郡王道:“这才是,别糊里糊涂地被他害了还茫无所知!”
关山月笑了,道:“王爷,别过于关心我,对十阿哥,您也得加倍提防,小心对付,以我看他并不弱于您。”
雍郡王有点不服,一扬眉,道:“怎见得?”
关山月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留心听我的报告?”
雍郡王道:“当然留心了,怎么没有,你所说的每一句,甚至每一个,我已悉入耳内,牢记心中!”
关山月道:“我说我在‘红莲寺’那一伙里,碰见了甘瘤子!”
雍郡王道:“我听见了,怎么?”
关山月道:“我听说他由西南到京里来,本是来投效您的,可是在半途却被十阿哥拉去了‘红莲寺’,从这件事看……”
雍郡王脸色一变,道:“小关,真有这种事?”
关山月道:“难道我还会骗您不成!”
雍郡王道:“这……你是听谁说的?”
关山月道:“甘瘤子自己亲口说的,难道还会有错?”
雍郡王脸色阴沉地沉吟说道:“他竟然是来投奔我的,他竟然是……小关,当初你没做错,说不定他是受了甘凤池的影响,听说我胤祯仁义,所以远从西南来投奔我,虽然他被老十拉去了,但我不能说不是一件可喜的事……”
关山月道:“固然,王爷,但对十阿哥这个人……”
雍郡王阴鸷目光大盛,微微一笑道:“小关,你要不怪我在你刚回来,连歇息都没有歇息之前又交给你差事,那么我就把这件差事交给你!”
关山月道:“您的意思是……”
雍郡王道:“为杜绝后患,该斩草除根!”
关山月心头一震,道:“王爷,他是位郡王!”
雍郡王道:“我也是位郡王!”
关山月道:“可是我只是……”
雍郡王目光一凝,道:“小关,你怕?”
关山月双眉微扬,摇头说道:“王爷,关山月平生不知一个‘怕’字,我只是担心万一这件事被人知道了,传进了宫,对您恐怕……”
雍郡王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关山月道:“不妨暂时留着他,等大势笃定,您登上宝座之后再说,我以为只要您加意提防他,他成不了大患的!”
他要为胤祯留下几个厉害的对手!
雍郡王笑了笑道:“老十他该给你叩头!”
关山月道:“怎么,王爷?”
雍郡王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暂时保住了他一条命!”
关山月笑了!
雍郡王笑容一敛,道:“至于甘瘤子,小关,我认为你不该放他走!”
关山月道:“您认为我该除了他?”
“不!”雍郡王道:“我认为你该把他带回来!”
关山月笑道:“王爷,那何如让他自己来?”
雍郡王阴鸷目光一闪,道:“小关,你认为他还会来么?”
关山月道:“我放了他,这又是一次替王爷布施仁义,过不多久,我认为他必会再来投效!”
雍郡王连连点头,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他要来了,我给他高职,给他高俸,听说他一身所学很了不得,在西南一带也很吃得开,俨然一方霸主土皇帝,我能把他收在身边,该是一大收获……”
关山月要说话,雍郡王抬手拦住了他,道:“别说了,小关,当初我做了许诺,事成之后要登门拜谢,然后在府里大摆宴席请人吃喝一顿庆功,如今事成了,你也回来了,我不好多耽搁,看看洗澡水好没有,洗澡去,洗过澡后,陪我到郭玉龙那儿走一趟……”
关山月道:“王爷,您不必去登门拜谢了!”
雍郡王道:“那怎么行?话是我说的,我岂能言而无信?下次我还想用人不?快去洗澡吧……”
“不,王爷!”关山月道:“我的意思是说,郭家现在已是一座空室了!”
“空室?”雍郡王一怔,道:“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关山月道:“王爷,郭玉龙已经带着家眷回‘南海’去了!”
雍郡王一震急道:“真的,小关?”
关山月道:“王爷,我焉敢骗您?”
雍郡王脸色大变,道:“他……小关,他这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道:“王爷,他不能不为郭家着想!”
雍郡王叫道:“他为他郭家着想?他有什么好顾虑的,朝廷待他……”
关山月道:“那是一回事,王爷,这又是另一回事!”
雍郡王道:“这又是哪回事,你说!”
关山月道:“王爷,他帮您破了十阿哥的‘红莲寺’,对不?”
雍郡王道:“这还有错?我自会论功行赏!”
关山月摇头说道:“他不贪功,也不求赏,他只保全他的妻小!”
雍郡王脸色一变,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关山月道:“王爷,你该想象得到,目前,要是十阿哥知道了这件事,绝不会放过他郭家,将来,万一登上宝座的是十阿哥而不是您,王爷,您想,后果如何?”
雍郡王摇头说道:“没这一说,没这一说,凭他郭玉龙就是倾京畿铁骑也难近他身,何况一个老十,我不以为……”
关山月道:“那是您的看法,事实上也不能算错,可是您说的,十阿哥这个人阴狠毒辣,他有可能背地里想尽办法暗算我,就同样有可能去对付郭家……再说郭家能打能斗的只有郭玉龙一个,万一十阿哥登上九五,他有多大能耐对抗一国之君,他或不怕,可是他不能不为他的妻子着想,所以王爷,他趁这机会回转了‘南海’!”
雍郡王脸色很难看,久久方道:“那就算了……看来我也不能怪他……只是小关,难道他一家都去了‘红莲寺’么?”
“不!王爷!”关山月道:“只有他跟他那螟蛉义子去了,他那俩位夫人跟其他五位少爷则留在家里收拾细软,他们约好了在一个地方碰头,然后一起回‘南海’去!”
雍郡王道:“看来郭玉龙的心智常人难及,小关,你该拦拦他!”
“王爷!”关山月道:“人家为的是自己的妻小,我能拦他么?”
雍郡王道:“难道说他就这么走了,总该跟我说一声啊!”
关山月道:“他本来是打算跟我一起回来向王爷辞行的,可是他怕回来之后王爷不放他走,又怕惊动了十阿哥闹出事端,所以他让我代他向王爷辞行,请王爷恕他不告而别之罪,并恭祝王爷早日身登大宝!”
雍郡王苦笑说道:“我真要谢谢他,‘打破玉龙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宫里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气……”
想是讳言一个“死”字,他摇摇头,住口不言!
关山月道:“王爷,就算他回到了‘南海’,又能怎么样?”
雍郡王苦笑说道:“小关,你不会不知道,多少年来他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是朝廷既怕又头痛的人物,所以皇上才利用胡、傅两家的关系,把他安置在京里,着胡傅两家就近监视,当然,礼遇之优厚,那是没有前例的,朝廷也没有亏待他,如今他一旦挣脱这一环,回到了‘南海’,那就像蛟龙得水,只怕他日仍是我的无穷后患……”
他算是料对了,以后他就是间接地死在郭家那六龙之末,六少郭燕南之手(详情见拙作‘满江红’。)
关山月微一摇头,道:“王爷,您这种说法,我不敢苟同!”
雍郡王愁聚眉锋,抬眼说道:“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关山月道:“我认为,不管是现在也好,将来也好,朝廷拥天下兵马,绝不致于怕一个郭玉龙!”
雍郡王道:“小关啊,那你就想差了,朝廷虽拥有天下兵马,但在这天下兵马里,哪一个是能高来高去的人物?”
关山月道:“固然没有,王爷,可是京畿拥有‘侍卫’、‘查缉’两个营,大内更有个个高手的侍卫……”
雍郡王摇头说道:“他们哪一个又是郭玉龙的对手啊!”
关山月道:“我不以为朝廷对某个人会一点办法没有!”
雍郡王沉默了一下,道:“除非将来你肯伴驾!”
“我?”关山月微微一笑,道:“王爷,当初我是怎么说的?”
雍郡王道:“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
关山月道:“王爷曾做了金诺,如今怎好食言?”
雍郡王道:“小关,我待你如手足兄弟,你又怎忍心……”
关山月摇头说道:“王爷,届时宫里有‘血滴子’云家十兄弟……”
雍郡王摇头说道:“你知道,他们对付别人还行,对付郭玉龙,那还差得远!”
关山月道:“王爷,我不以为郭玉龙会……您跟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雍郡王道:“可是我不能不防着他啊,固然,小关,我跟他私人之间一没有仇,二没有恨,可是,他这个人跟常人不同,一直没办法改变他的死脑筋,总是以什么前明遗民自居……”
关山月道:“王爷……”
雍郡王道:“小关,你别多说,只说一句,你答应不答应将来伴驾?”
关山月岂有不明白这位阴鸷胤祯老四的用心的道理,他明白,胤祯是故意表示仍要重用他,让他放心,然后趁他松懈再行那一计未成的二计!
所以,他故意想了想之后才说:“王爷,您真要我留下来伴驾?”
雍郡王道:“废话,事关我自己的安全,跟大清朝廷的存亡,这还能假么?”
关山月吸了一口气,道:“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
雍郡王忙道:“你说,只要不是走,我什么都答应!”
关山月道:“什么时候‘南海’传来郭玉龙的死讯,那就是我离开您,回到江湖去的时候!”
雍郡王道:“等郭玉龙……”
关山月道:“您防的不就是他一人么?”
雍郡王猛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从现在起,我加你的月俸……”
关山月道:“王爷,别给我!”
雍郡王道:“给巴不韦?”
关山月点了点头。
雍郡王摇头一笑,道:“我刚臭骂了他一顿,差点没摘他的脑袋,那是因为他有过错,如今却要我加他的月俸?这算什么?恐怕连巴不韦自己都会其明其妙……”
关山月道:“他这是因祸得福!”
雍郡王道:“说什么因祸得福,只怕他今后更会犯错了!”
说完了话,他笑了,关山月也笑了!
笑声中,雍郡王站了起来,道:“小关,就这么说定了,好好干,也安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我能被拥上‘正大光明殿’那宝座之上,名义上你是我的伴驾,可是你的权势……”
关山月道:“王爷,关山月不求权势!”
雍郡王眉锋一皱,道:“那你要什么?”
关山月道:“王爷,仍是老话……”
雍郡王道:“给你那拜兄巴不韦。”
关山月点了点头道:“是的,王爷!”
雍郡王摇头说道:“小关,这一次我绝不能答应你,我告诉你,脖子软的人,你给他顶大帽戴,他那头会东晃西歪,受不了的!”
关山月道:“那……王爷,我什么都不要!”
雍郡王摇头说道:“这次不能依你,这是朕的圣旨,你敢拒而不受?”
关山月道:“王爷,真要那样,我不敢……”
雍郡王笑了,道:“那就好,走吧,洗澡去,朕赐你香汤沐浴,龙衣加身,然后陪朕痛痛快快地喝几杯去!”
关山月笑着站了起来,道:“王爷,我领旨!”
雍郡王斜瞥了他一眼:“王爷?到了那时候,你还叫我王爷?”
关山月失笑说道:“我错了,该是陛下!”
雍郡王哈哈大笑,伸手拉住了他,往外便拖。
真的,关山月真的洗了个舒服澡,也真穿上了雍郡王的衣裳,由此可见雍郡王对他的“宠爱”!
洗过澡后,一身疲累去了不少,在洗澡的时候,关山月一直在思索雍郡王那一计未成,紧跟着必来的二计是什么?他怀疑这席“庆功宴”,他在想办法提防,甚至于他在想办法提防时时刻刻!
他作了难,假如雍郡王在这“庆功宴”上对他下毒手,他还真难提防,他总不能每样菜先试试再入口,每杯酒先试试再下喉,一个澡洗完,他仍没想出办法来!
洗完澡出来,雍郡王就在外面等着他,一见他出来,立即笑着说道:“小关,你可真能磨,一个澡洗这么老半天,这工夫让我洗三个澡都够了!”
关山月赧笑说道:“让您久等,王爷,其实,我还没有洗够,假如不是您站在外面等,我还能多洗会儿!”
雍郡王笑道:“今天免了,改天吧,改天我把回部进贡的香料给你泡上一大盆,让你泡上一整天,最好吃喝拉撒睡都在里头!”
关山月笑了!
酒宴摆在后院的水榭里,他两个踏着青石子路往后院走,刚进后院门,就听得后院里传出一阵女子嬉笑声,莺声燕语,宛转动听,关山月只当是丫头们趁雍郡王没来之前得空嬉闹,当时也未在意。
可是一进后院门,他马上就觉得情形不对,他看得清楚,在通往水榭,横跨碧波的朱栏小桥这一头,并肩儿站着两位姑娘,看年纪都有廿多,一个丰腴,一个婀娜,长得都很美艳秀丽,而且看上去都端庄大方。
两个人一般地装束,高领小袄,下身八幅风裙,裙脚下露出那对绣花鞋的鞋尖,乌云螓首梳得一根跳丝也没有,那排整齐的刘海,盖着雪白的香额,说不出有多耐看!
很陌生,是哪个府里的内眷?
不,她两个人每人那玉手里捏着一块手绢儿,香喷喷的。
关山月心里一跳,忙道:“王爷,这是……”
雍郡王微微一笑,笑得有点神秘,道:“进去坐下再说!”
说话间已进朱栏小桥,那两位姑娘盈盈施礼,脆生生地带着三分俏:“见过王爷!”
雍郡王一抬手,道:“这位是‘侍卫营’的关领班!”
那两位又微蹲娇躯,福了一福:“见过关爷!”
关山月微欠了欠身:“不敢当!”
雍郡王眉锋微皱,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当先踏上朱栏小桥,走向水榭!
关山月礼貌地抬了抬手,“两位姑娘请!”
“不敢僭越!”她两个齐道:“关爷请!”
关山月没再多让,转身踏上小桥!
进了水榭,水榭里摆着一桌丰盛,天是早黑了,可是水榭里没掌灯,其实并不黑,清冷银辉投射,碧波反映月光,比灯都亮,诗情画意,情调极美。
一眼看过去,关山月心里一松,对雍郡王的心智与阴鸷,还有那枭雄的作风又认识了一层。
筷子是银的,单这一桩便证明酒菜可以放心食用。
本来,雍郡王的手法岂会这般幼稚低劣?
他跟雍郡王对面而坐,那两位没等人让,落落大方地一人一边,分坐在关山月的左右,挨得关山月紧紧的,左边香来右也香,燕瘦环肥偎两旁,关山月美人在侧,他好不自在,微皱眉锋望了雍郡王一眼!
对面,雍郡王唇边含着笑,那多少带点嘲弄意味,他一见关山月看他,当即笑着说道:“小关,别瞅我,论功行赏庆功宴,今儿个咱们一切不拘,痛痛快快地尽一夕之欢的不醉无归,你尽情欢乐,我不会打你的小报告,这两位都是‘北京城’里红透半边天的红牌,你回来之后没多久,下人就把她俩接来了,这是我早安排好的,别扫人兴,别煞风景,更别冷落佳人,让人难堪,姑娘们,让关爷认识认识!”
只听一声答应,左边那位脆声说道:“关爷,贱名云黛!”
右边那位绕着手绢儿,有点忸怩娇态:“关爷,我叫翠云!”
关山月像没听见,他皱眉望着雍郡王道:“王爷,我不习惯……”
雍郡王一抬手,道:“你不用报名,我知道你叫关山月,不习惯么,一回生,两回熟,没有开始永远习惯不了,小关,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别忘了你那英雄本色,我敢说只一开始,你这块百炼精钢准会变成绕指柔,姑娘们,给关山月斟酒了!”
不容关山月分说,那两位皓腕轻抬,分别拿起了银壶,云黛给关山月满斟了一杯,翠云要照顾雍郡王,却被雍郡王抬手挡住了:“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用照顾我,今儿个你俩是他一个人的,只照顾他就行了!”
关山月无可奈何,只好由他了!
还好,这两位不比一般卖笑俗妓,没有放浪媚荡,也没有依偎斜倚,仅仅是频送秋波与甜笑,假劝酒。
这使得关山月大放宽心,微生好感。
而雍郡王却在对面直叫:“云黛,翠云,今儿个小关他要是没一丝儿醉意,我可唯你两个是问,他不喝也可以,你两个得代他喝!”
有了他这句话,那成熟风韵醉人的云黛,水汪汪的一双大眼望上了关山月,含笑问道:“关爷,您忍心?”
关山月他硬不起心肠……
好在,他海量!
渐渐地,熟了,真笑也开始了!
就在这时候,一名亲随步履匆匆地进了后院!
雍郡王有几分酒意,一扬眉喝道:“站住,混帐东西,谁叫你乱……”
关山月唤了声:“王爷!”
雍郡王敛态一笑,道:“看你的面子,也别吓了他两个……”
转向外冷冷说道:“过来!”
那亲随应声走了过来,远在小桥上就打了千!
雍郡王道:“什么事?说!”
那亲随道:“禀王爷,舅爷来了!”
雍郡王“哦!”地一声道:“他来了,这时候……有什么事?”
那亲随道:“回王爷,舅爷只说要见您,奴才没敢多问!”
雍郡王用眼角余光瞥了关山月一眼,眉锋微皱,道:“真扫人兴……”转过来含笑说道:“小关,你坐坐,我舅舅来了,说不得我得见见他去,好在有云黛跟翠云陪着,你并不寂寞!”
说着,他站起来出了水榭!一绕过屋角,看着挡住了关山月的视线,雍郡王立即放快了脚步,三脚并成两步地匆匆赶到了他那处理机要,谈论机密的所在……书房!
书房里,琉璃灯下,这时候坐着个瘦瘦的老头儿,长眉,细目,隆鼻,薄唇,山羊胡,看样子有五十多岁,颧骨高高的,两腮微向内陷,一条发辫拖在身后,衣着挺讲究,挺气派,手上戴着一枚汉玉扳指,还拿着个鼻烟壶不住地在嗅,他就是胤祯老四的舅舅,也就是胤祯的死党,那老奸巨滑,阴狠险诈的隆科多了,胤祯所以能有今日这等优势,此人功居大半!
进了书房,雍郡王把门关得紧紧的,叫了声:“舅舅!”
隆科多鼻烟壶塞住鼻子,嗯了一声!
雍郡王走过去坐下,望着他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
隆科多仍在嗅鼻烟,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在……”就这么两个字!
雍郡王忙接了口,道:“关山月回来了,我在给他庆功!”
隆科多猛然拿下鼻烟,转脸凝目,道:“怎么,他……他回来了?”
雍郡王咬牙点头,“嗯!”了一声!
隆科多道:“那……‘红莲寺’完了,你的心血也毁了……”
雍郡王脸色铁青,道:“不要紧,您不知道,原先我只认为他是个可怕的人才要除去他,如今不是了,如今我非杀了他不可……”
隆科多道:“那是,单看他能毁了‘红莲寺’回来……”
雍郡王道:“他能毁‘红莲寺’?‘红莲寺’那一套机关消息,就是大罗金仙也难逃劫数,是那些没用的蠢材自己坏了我的大事!”
隆科多“哦!”地一声道:“是怎么回事?”
雍郡王铁青着脸把喇嘛们失策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隆科多直跺脚连叫该死!
雍郡王道:“可不是么,就是关山月不杀他们,我也非要他们的脑袋不可,饭桶,饭桶,真是十足的饭桶!”
隆科多道:“别骂了,事到如今,骂又有什么用?不管怎么说,关山月这个人是早日除去为妙!”
雍郡王道:“当然,我现在才知道,他是前明袁崇焕手下的一员上将……”
隆科多忙道:“这……这是谁说的?”
雍郡王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隆科多两眼一直,道:“噢,是他,你把他安置在……”
雍郡王道:“跟云家十兄弟在一起,我派他训练‘血滴子’!”
隆科多道:“好,好安置,只是,老四,这说法可靠么?”
雍郡王道:“怎么,您以为不可靠?”
隆科多道:“你该看得出,他自从来了之后,可立了不少大功,所作所为,全是向着你的!”
雍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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